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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戚十二
    胡公公进宫换了衣服,用香胰子净了面,再用香茶漱了口,舌头底下还压了一片鸡舌香,然后赶紧去禀报,他说的绘声绘色,特别是沈原那些突出的地方“娘娘是知道,奴才可有什么见识,想着给娘娘面上贴金,谁知道二姑娘就细细问了,然后吩咐奴才不可轻狂,娘娘只是太妃娘娘,还不能称呼太后娘娘。”

    说着抹了一把泪,太妃连连点头,也是眼角含泪,小皇帝是暗自点头,沈家有了这个清醒敏锐的人,那就不会是烂泥了。

    接着就是出发,“知道了舅老爷的身份,那些乡绅官员可不要奉承舅老爷一家也就在城里驿站囫囵待了一天,因为家中赤贫,在城内购置了一些必备物件,舅老爷也就见了一天的人,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了。”

    “舅老爷一家想见娘娘想的慌,问了老奴,这怎么走快些,老奴也就如实说了,没有行李那官道快马加鞭更快些,可是好歹带着一些行李,而且小公子年纪也不大,如此行进怕是孩子吃不消,于是就选了水路,奴才还多嘴,说这一路那些想要见舅老爷的人可就见不到了。”

    “舅老爷连连摇头,说他们家就是一家种地的老百姓,哪能老是大模厮样的见那些老爷乡绅呢,还是快些进京为是。”

    这就是说沈家只在家乡收了一些礼,一路上并未借机敛财,就是收礼,也只收了一天,那是一边准备上路一边推不过收下的。

    小皇帝脸上就带了笑,太妃看了儿子一眼,知道哥哥的做法得了儿子的心,也就笑了。

    这时候胡公公轻轻拍了自己一耳光,“该死,还是漏了一段。舅老爷临走,给了族里五百两银子,让族老购买田地,以后产出能让族中孩子念书,还能接济孤寡老人。还给了自己岳父家三百两赡养银。”

    这也是好事啊。

    小皇帝问道“那时候他家哪来的银子”赤贫的人哪里拿的出八百两来。

    胡公公不好意思道“舅老爷问奴才借的奴才说这是娘娘给的银子,谈不得一个借字,可是舅老爷后来还是还给了奴才,所以奴才还要交给娘娘呢。”

    太妃娘娘一听就知道胡公公给她贴金呢,她可没想到给胡公公银子,补贴哥哥等见着人也不迟,就没想到这些,想来是这老货自己的银子,这么机灵,也是应该赏的。

    小皇帝对沈家相当满意,这么谨小慎微又低调,可见这一家不是愚蠢的,那么将来养着也舒心,至于说帮忙,那不好意思,小皇帝压根就没这个想法,一家子泥腿子,有这些见识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假如碰见一家得志便猖狂的,那小皇帝得呕死。

    接着小皇帝问起了何少堂“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公公为难了,小皇帝道“怎么,还有不能对朕说的”

    于是胡公公就一五一十的说了“何少爷说自己水土不服,那老奴可怎么办,只能自己去接舅老爷一家,倒是李县令随同一起去了,后来舅老爷一家安置在驿站,老奴也给何少爷带了信,人家忙着开诗文会,那文人的事,老奴更不好说,加上那时候老奴得听舅老爷吩咐,后面的事老奴就不知道了。”

    他换衣的时候小太监就把何家的事快快的告诉了胡公公,胡公公当然知道,可他也不求着何家,又何必给他们遮掩。何少堂一路都不待见胡公公,更别说赏赐,沈原可是给了胡公公几千两银子啊,因此,胡公公给何少堂下蛆,干的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皇帝轻轻的哼了一声,何家虽然请罪,侧重点还是何少堂生了病,没赶上,所以才错过了,压根没说连沈家一面都没见过何况听听何家这位公子一路的作风,那里是去办差的,还开起了诗文会,简直不成体统

    何家上了小皇帝的小本本。

    到了晚上,沈家进京的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何家原本打算沈家一回来就道歉,乡下人刚进京,能懂什么,弄些金银绫罗就能晃花他们的眼,到时候这件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可是这几天何家上下都围着何少堂转,加上何家大管事已经给沈家管家递了银子,单等着人家给消息,哪知道沈家管家现在自己都在头疼,哪敢递消息,所以何家知道的时候也晚了。

    现在想要道歉,最快也得明天。

    知道消息归知道,大家不过碍着太妃娘娘的面子,京里大牛们是不在意沈家的,只是刑部尚书和夫人嘀咕了一句“沈家看着也是谨慎人,倒没兴师动众。”

    进城都静悄悄的,可见谨慎。

    尚书夫人笑了“老爷还别看不起他们,人家今天一天做出来的事,京里也没几家能办到”

    刑部尚书感兴趣道“哦说来听听。”

    于是尚书夫人细细说了“那何家多关注沈家进京啊,还想借着沈家的梯子往下爬呢,听说之前联系了翡翠胡同的管事,就是为了第一时间知道沈家人何时到达,可人家进京就像老爷说的,静悄悄的,那管事都没得到消息,等知道,沈家人都到了门口。”

    “那管事不得谢罪啊,带着仆婢一同跪下谢罪,就被沈家二姑娘呵斥了一通,说他们家门都没进,管家不知也是常理,这么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一跪,反倒成了沈家傲慢自大,未进门先责罚仆人了,舅老爷吓的差点冲着那管家跪下”

    “然后管家赶紧起来,仆人也各干各的,沈家就这么进了门,接着听说沈家一顿饭吃了四十八个菜”

    刑部尚书道“可见有鬼,人家刚进门,仆人都摸不准,哪里能吩咐做这么多菜来。”

    尚书夫人道“就是啊,你猜怎的人家把剩下的菜收拾干净,还添了些,送去给白都尉和那些护送他们进京的兵了,说是感谢他们一路辛苦护持。”

    刑部尚书忍不住点头“好”

    尚书夫人越说越兴奋,“接着沈家整顿行李,人家从乡下带了三个大箱子,里头全是不值钱的破烂锅碗瓢盆,听说锄头都有好几把。”

    尚书道“那沈家原本赤贫,务农的人,带上这些也是不舍的意思,这可有什么”

    尚书夫人笑道“谁不知道啊,就有哪眼皮子浅的,会嘲笑他们什么也不舍得扔,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相,可你知道那二姑娘说了什么”

    尚书道“说了什么”

    尚书夫人把沈原的话一学“老爷听听,沈家这是能小看的吗那些手长眼睛拐弯的,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以后任谁也不敢拿这个消遣沈家,否则自己就成了无知小人。

    刑部尚书摸着胡子“那倒是一家谨慎明白的人,是陛下的福气了。”

    外戚只要不昏头,荣华富贵是没问题的。而太妃娘娘身份不高,这外戚更是让大臣们头疼,要是弄回来一家子贪得无厌的小丑,那大臣们不光是头疼,心肝脾肺都要疼了,要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才把人接过来。

    外戚永远是大臣们不想理会,又不得不重视的一群人。

    沈家人倒是高高兴兴的睡了,帝都这一晚上得知沈家进京的消息,有几家没睡好。

    一家就是何家,何少堂办出这种荒唐事,何家要是得不到沈家的谅解,何少堂以后休想能得到好的差事,再如何也得顾忌太妃娘娘的面子,谁让这一位是皇帝的母亲呢。

    原本,宫里的皇子都是皇后的儿子,位分底的连抚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但是明辉帝从小就跟着太妃娘娘一起吃糠咽菜,不对,是跟着母亲生活,皇后一天都没管过,明辉帝对太妃的感情那是极为深厚的。

    太妃娘娘虽然没有得到太后的尊号,大臣们都知道明辉帝侍母至孝,怎么也不能把太妃当透明人,何况也就是小皇帝还没亲政,这太后的尊号暂时没上去,将来一旦亲政,母亲的位份肯定会提上去。

    还有一家睡不着的就是何夫人的娘家,不像何家,这一家知道消息倒也早,可惜没早到哪里去,一开始还抱着想先看看沈家出丑的念头,打量着沈家出了丑,过后自己家扒拉一下,让沈家感恩戴德,这样也能替女儿赚些人情来,后来发现沈家不简单,再想通知何家也晚了。

    这两家真的是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沈家人起床,现在早饭规规矩矩了,小米粥,肉包子,豆浆,爽脆的咸菜,喷香的煎蛋和煎饺,一碟胭脂鹅脯,一家人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了,现在干嘛

    那时候赶路是没法,现在又不是在乡下,要下地,要喂家畜,要干家务活,在这里连碗筷也不要收拾的,沈家人互相看看,外面也不认得,难道就这么坐着

    沈大寿道“二妮,如今咱们干嘛啊”

    沈原道“要干的多着呢,今儿估计宫里会来人,也有教咱们进宫规矩的人过来,来了咱们先要学规矩呢,还有今儿还得做些衣裳出来,要请了外头的裁缝过来量尺寸。”

    李氏道“衣裳够穿啦,还要做,这不是浪费吗”

    沈原笑道“娘啊,这京里头规矩大,咱们进宫可不能老穿这几身衣裳,还有听说以后要是去别家做客,那去一家就得穿一件新衣裳,何况京里头的衣裳式样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到时候咱们也不能现做不是”

    李氏就心疼“哎呦喂,那可真是糟蹋料子啊哪里穿的完。”

    沈原也不管李氏,叫了管家“还请管家从京里的衣裳铺子叫几个裁缝过来,可行”

    管家赶紧道“小的马上去办。”

    沈原道“且慢,管家,我们家就是一家子农人,你可别抬出什么舅老爷的名头把人威吓了过来,那我们可不依的”

    管家背上又微微湿了,弯着腰“姑娘,小的再不敢的,人家裁缝铺子也要做生意,这于他们来讲也是天大的好事啊”

    敲打了一番,沈原让管家走了。

    一家人围在一次喝茶,乡下人喝水,那是口渴了一喝一大碗,咕咚咚往下灌,如今这茶,茶杯“鸭鼻子这么大,一嘬就没了,喝的不爽气”沈大寿如此说。

    李氏却道“你就不该上台盘,我沿路都看到听到了,这叫什么品茶,原就喝一小口尝个味道的”

    沈大寿摇头晃脑“这要是下地口渴,这么喝非得急死不可。”

    沈原哈哈大笑,“以后咱们家不来这个不就行了,大碗喝呗。不过人家品茶,那嘴可叼了,只这么一小口,就能喝出是什么茶,拿什么水泡的,火候如何,据说还能分清明前明后雨前雨后啥的呢。”

    李氏道“啥叫明前明后”

    沈原道“就是指的是清明前采的茶叶还是清明后采的茶叶,大概是这样。”

    沈大寿道“那雨前雨后是指下雨前后吗”

    李氏道“不对,亏你还是种地出身的,那应该是指谷雨前后,是吧二妮”

    沈原竖起大拇指“还是娘聪明”

    大妮嘀咕,“我是咋喝就觉得不如蜜水好喝。”

    沈大郎拼命点头,乡下孩子,糖都吃不到几口,茶什么根本不懂品尝。

    一家子一起哈哈笑,在一边的侍女下人有人不经意间撇嘴,沈原冷眼全看到了。

    大妮还道“二妮,那你喝的出那啥明前雨后的吗”

    沈原惊讶的看着大妮“大姐,我喝的茶比你喝的都少,我倒是能分辨什么是茶,什么是白开水。你要是给我一碗蜂蜜水,我也能分辨。”

    一家人又笑了,就是嘛,二妮人是机灵,可这没经过的就是没经过。

    这里喝了茶,再歇一歇,裁缝就到了,跑的一头一脸的汗,进来就磕头。

    沈大寿赶紧让人起来,来的是一男一女,各自带着两个小徒弟,外加一大捧布料样子。

    那就开始量尺寸,挑拣布料和式样。

    男女分开量尺寸,但是挑布料和式样,那得在一起,还得沈原掌眼。

    沈原先道“我们家初来乍到,也就路上添置了一些衣物,所以先跟师傅定下里衣,拿上好的棉布做了就是,先一人十套。”

    那男的裁缝赶紧记下,女裁缝陪笑道“十套里衣怕是不够,遇着天色不好洗了晒不干,姑娘不如再多定个几套”

    最后里衣一人定了十六套,李氏的呼吸有些急促。

    接着沈原拿着料子和衣裳式样的画本子,翻看了一通,问两个裁缝“说来惭愧,咱们家没多大见识,还请两位师傅推荐一下料子式样,不要那花里胡哨的,咱们家人也压不住,有那淡雅的颜色,舒适的料子就很好了。”

    两个裁缝都是精明人,马上明白这舅老爷一家的诉求是什么,加上人家现在的衣裳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穿的好料子,和上层贵人家用的蜀锦,云锦,缂丝是差了一大截,不过谁说上好棉布就不如绫罗绸缎了

    人家推荐的几种料子具都是上品,还不是那金光闪闪的,那女裁缝殷勤道“贵人虽说赶路着急来不及添置衣裳,可这眼看就要天热起来,这应季的衣裳也不用多添,一人十二身觉着如何,等天热,那就得做轻薄纱衣,特别是两位小姐和少爷,身量往上一蹿,那衣服就小了,更不用多做,先有个八身可行”

    李氏目瞪口呆,一路上已经添了不少衣服,她都觉着一辈子不用添衣了,哪知道一进京,屁股还没坐稳,这衣裳就是十几套一添,难道天天不重样的换衣吗

    沈原笑道“听你的,我爹娘那就一人先十二套外衣,我们姐妹和我弟弟就八套外衣,做得好了,等天热了再找你们做生意。”

    这里热热闹闹的开始量尺寸做衣裳,那边何家递了帖子要来道歉,何府大管家已经带了一大车礼物。

    门房偷偷找了管家,管家皱眉,这可怎么通报,沈家人接不接啊

    再怎么的,他也得硬着头皮去通报,这里娘三还在挑花样呢,有的衣服上还得绣花啊,那花样不得挑,绣花也不用太浓太艳太多,沈家人一来压不住,二来也快不了。

    这绣花可全是人工一针一线绣出来的,倒是沈大寿的衣裳,简单点缀些富贵云纹也就行了。

    管家上来通报,沈原道“来了什么人”

    管家低头“何府大管事。”

    沈原冷哼一声“不见,宰相门前七品官,侯府大管事的品级可也不低,咱们家一家泥腿子,没品没级,当不得管事亲至,人和东西都不能进门,要是进了门,那都是你的事”

    一点诚意都没有,派个奴才过来递帖子就行了何家真想道歉,让何少堂上门,沈原就不会拦着。

    管家嘴里发苦,看着沈大寿“舅老爷,何侯爷家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人家拿了帖子”

    沈大寿看着料子,头也不抬“二妮说了算”

    沈原冷笑“管家,何家给了你多少银子,要不然今儿你跟着人家大管事回去,人何家必定也给你一个管事做做在我们这里可是委屈了你”

    管家扑通就跪下了。两个裁缝并四个小徒弟,贴边站着,屏住呼吸,死盯着地上的地砖,耳朵支的直直的,这种贵人家的八卦,实在太劲爆了。

    最后管家头晕目眩的出门,看着何家管事,苦笑道“老哥哥,不是兄弟不帮忙,是兄弟的饭碗也要保不住了,舅老爷不见,人家说了,您家的品级太高,人沈家泥腿子出身,当不得何侯爷家的抱歉。”

    何家大管事简直以为耳朵出了问题,放眼京城哪家敢不给何家这点面子就是何侯爷的政敌,也不会当面打脸,可是如今沈家这一家刚进京的泥腿子就啪啪啪的打了,他还不能如何。

    出来的时候侯爷并夫人就千叮咛万嘱咐,不管沈家态度如何,一定要把帖子投过去,东西送进门,现在他人都进不去,门子只敢给他在门房坐着喝茶,人是不敢放进去的。

    何大管事跺跺脚走了,不一会儿城里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有人惊讶于沈家二愣子,有的人笑着说何家活该。

    像刑部尚书就觉得沈家还真硬气的起来,人家现在求着何家吗不啊人家以后会求着何家吗也不用啊

    何况人家的依仗是太妃娘娘和皇帝,你何家算哪根葱,要不然为什么大臣们对外戚是如此慎重呢,原因就在这里,外戚拎得清的,人人都好过,外戚要是混不吝的,打老鼠还不能伤玉瓶。

    加上如今是何家理亏,有错在先,沈家就是不搭理,你待如何

    大管事回到何家,他也没添油加醋,就老老实实的说了,何夫人胸口一闷,脸色一白,摇摇欲坠,好在被母亲拎过耳朵,没说不合时宜的话,就含泪委屈道“侯爷”

    何侯爷面色也不佳,到底不像夫人,只淡淡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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