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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沉睡中的严裕龙被人用力摇醒,发现龙威、龙武兄弟正用枪指着自己,却见他微微一笑,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对龙威、龙武兄弟说:“怎么回来这么晚,叫王寅文来,我已经等了他一个晚上了。”然后拿过酒壶做出一副倒酒的样子,却见龙威紧张地用枪指着严裕龙大声喝道:“别动,再动我打死你。”看到龙威、龙武兄弟如此紧张,严裕龙不由哈哈大笑说:“二位,明明是我严裕龙落到了你们手上,我都不怕,你们紧张什么,让那王寅文来,我是专门进城来找他的。”就见龙武摆了摆手中的绳子对严裕龙说:“要见我大哥可以,但是先让我把你捆起来。”严裕龙于是站起身伸出双手说:“二位请便。”龙威、龙武把严裕龙绑在王寅文家院子的树上,龙威走进屋子对王寅文说:“大哥,严裕龙已经被我们结结实实地捆在了树上,还说是专门进城来找你的。”王寅文说:“我不想见严裕龙。”龙威问:“为何?”王寅文说:“那严裕龙毕竟救过我和麻老九的命,以这种把他捆在大槐树上的情形和他见面,让我王寅文又情何以堪?我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这自己送上门来的国民军探子。”龙威问道:“那我们现在又该如何处置严裕龙?”王寅文说:“你们先把他审一下,问是谁派他进城,进城的目的是什么,通过他了解一下临晋城外国民军的情况。记住,审讯时吓唬吓唬他是可以的,但是不要过分为难他。”龙威说:“知道了。”龙威再次来到严裕龙面前,沉着脸冷冷地对严裕龙说:“我大哥不在,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严裕龙说:“你去告诉那王寅文,我是专门进城来告诉他,你们的主子刘镇华、吴佩孚已被国民军彻底击败,临晋城早已成为一座孤城,别指望谁来救你们。另外,如今的临晋城被国民军铁桶般围住,别说人,连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要想活命,只有赶快投降,如果继续给麻镇武卖命,待城破之日,就是你等脑袋落地之时。”

    龙武想不到严裕龙这种时候还敢说出这样的话,上前一把拉住严裕龙的衣领,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严裕龙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严裕龙,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别以为你曾救过我大哥的命我就不敢怎么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敢放了你的血。”严裕龙说:“我严裕龙冒死进临晋城来救你们,想不到你们却这样待我,都说那王寅文是一个有雄韬大略,能看清当今形势,识时务的高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严裕龙和龙威、龙武兄弟的对话,被坐在屋子里喝茶的王寅文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从严裕龙的嘴里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于是对进屋向他汇报情况的龙威说:“这严裕龙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骨头,看来我们啃不动他,啃不动就不啃了,让龙武先把他给我关在后院的地窖中看好了,此事从长计议。”

    龙武刚把严裕龙带走,门外突然传来了吵闹声。王寅文说:“一定是那麻老九到了,最近国民军加紧了攻城强度,那家伙心烦晚上睡不着觉,经常来找我喝酒。既然我们在那严裕龙身上问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干脆把他交给麻老九,一来可以向麻老九邀功,二来看他麻老九又会如何处置严裕龙。”话音没落,就听那麻老九在门外大声叫道:“寅文兄,酒准备好了吗,我可知道你家里藏有好酒,如果舍不得拿出来让我喝,我可就要搜了。”王寅文和龙威赶忙打开门迎接,麻老九带着几个卫兵进了院子,一进门就哈哈大笑着说:“寅文兄,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如果我麻老九没有猜错的话,寅文兄此刻一定是正搂着你的麦苗在快活,不想却让我打扰了你的好事,寅文兄可千万不许恨我。”王寅文说:“还是麻旅长有大将气魄,今天晚上让那个进城的国民军探子搅得闹心,我可是到现在连一点睡意也没有。”听了王寅文的话,麻老九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屑的神情说:“真是文人心小,屁大点事就睡不着觉,军师听我的,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天塌不下来。”

    王寅文说:“不过旅长来得也正是时候,我这里刚好有一件礼物要送给麻旅长。”麻老九问:“什么礼物?”王寅文一边把一杯茶递到麻老九手上一边得意地说:“旅长请先坐下喝杯茶稍候,我这就和龙威给旅长把那宝贝送来,我要给麻旅长一个惊喜。”看着王寅文和龙威出门的背影,麻老九大笑着说:“这些臭文人,把一些原本简单的事情非要搞得神神秘秘,快点去拿,如果到时候没有让我感到惊喜,看我如何罚你。”

    严裕龙被绑着关在王寅文家后院地窖中,突然听到外面传来王寅文的声音:“什么样的土匪如此猖狂,竟敢闯进我王寅文的家,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说着已经来到严裕龙面前,脸上突然装出一副惊奇的样子说:“呦,这不是我的救命恩人裕龙兄吗?怎么被你们捆在这里。”然后扭头对龙威、龙武二人训斥道:“你们两个有眼无珠的东西,知道绑着的人是谁,他就是我王寅文和麻旅长的救命恩人严裕龙,你们怎能这样对待客人,还不赶快松绑。”说着一边亲自上前为严裕龙松绑一边说:“对不起,让裕龙兄受委屈了,刚好麻镇武麻旅长也在我家,裕龙兄不妨一起出去坐坐,喝喝茶,聊聊天如何?”

    严裕龙知道王寅文这是要把自己交给麻镇武,于是大笑着说:“我原以为你王寅文是一个识时务的高人,想不到却也是一个不顾弟兄们死活,跟着麻镇武一条道走到黑的庸人,我严裕龙高看你了。”王寅文脸上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问道:“不知裕龙兄此话怎讲?”严裕龙说:“我知道你这里要把我交给麻镇武请功,那么请便,只是请你再慎重地想一想,在一个死到临头的人面前邀功,到底有什么意义?”严裕龙话没说完,城外突然传来隆隆的炮击声,震得大地都在颤动,看来是国民军以前没使用过的新调来的重炮,紧接着就听有人喊道:“国民军**了,南城门楼子被国民军大炮炸平了。”王寅文抬起头,看着门外天空中炮弹划过留下的道道火光,而且一颗炮弹就落在了他家不远的地方,伴随着炮弹落地爆炸声,同时也传来了房屋倒塌的声音和哭喊声,这声音让王寅文内心感到十分恐惧,心中想道:“看来这临晋城真的是守不住了,既然这样,何不利用这送上门来的严裕龙做一块投降国民军的敲门砖?”于是笑着对严裕龙说:“既然裕龙兄不想见麻镇武,那就不见了,只是要委屈裕龙兄在这地窖中再呆一会,等打发走了麻镇武,我俩开怀痛饮。”然后走出地窖。

    当王寅文和龙威再次进屋来到麻老九面前时,只见王寅文和龙威抬着一个三尺多高的珊瑚树,而且是红珊瑚,那珊瑚仿佛一棵古木状,质地细腻而又光亮。尽管麻老九此前已经收藏了许多珊瑚,可是这么大的红珊瑚树还是第一次见到,围着欣赏了半天,高兴地说:“这可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军师的确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好,这宝物我收了。军师给我送这样一件宝物,本来应该举杯好好庆贺一番,可是那国民军就是不想让我们安生,这不刚才他妈的又乱打了一通炮,虽然我刚才对军师说心要放大,但是事也要做细,我来时去城墙上巡视了一圈,弟兄们都坚守岗位,可是现在到了后半夜,正是犯困的时候,守城的事可是一点也马虎不得。因此寅文兄你还是别睡了,现在就和龙威、龙武带几个弟兄再去城上巡视,让弟兄们加强警戒,我要让那国民军的探子进得来但出不去。”王寅文说:“旅长放心,我这就带人上城巡视到天亮。”

    麻老九一走,麦苗、龙威、龙武兄弟同时来到屋子,用不解的眼光看着王寅文。王寅文当然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于是坐下来笑着说:“你们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把严裕龙交给麻老九的主意,是国民军刚才的炮声提醒了我,仗打到这个份上,你们相信这临晋城还守得住吗?当然守不住,那我们就等着和麻老九一起送死吗?当然也不能。可是国民军把临晋城围得严严实实,逃又逃不走,再加上这些年我们和麻老九干下的那些事,就是现在主动出去投降国民军,那杨雄飞也不见得会饶了我们,这几天我正想着怎样才能逃离这临晋城,不想老天爷却给我们送来了自投罗网的严裕龙,严裕龙现在就是我王寅文和国民军讨价还价的一张好牌,如果我们此时救了严裕龙,投降并给国民军呈上临晋城的布防情况,于情于理,他杨雄飞都会饶了我们,说不定还能给我个一官半职。你们觉得我的想法怎样?”“妙,这计策简直是太妙了。”麦苗和龙威、龙武兄弟齐声说道。王寅文说:“好,那我们下来就一起给严裕龙演一出好戏……”

    严裕龙被王寅文请到了堂屋,面对满脸堆笑的王寅文,严裕龙冷冷地说:“我严裕龙夜闯你家,不请自到,又吃了你的酒席,得罪了。”听了严裕龙的话,王寅文脸色一沉,显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裕龙兄这是什么话,你是专门来救我的,因事先没打招呼,让我手下的两个兄弟做了对裕龙兄不敬的事,是我们得罪了裕龙兄。来来来,裕龙兄请上座,我再让厨房加几个菜,你我兄弟好久不见,今天好好聊聊,裕龙兄让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我王寅文一定照办。”

    严裕龙说:“要你交出临晋城的城防图。”王寅文说:“这个简单。只是……”严裕龙明白王寅文的意思,说道:“放心,城破之后我严裕龙保证放你一条生路。”王寅文说:“裕龙兄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和我兄弟感谢裕龙兄救命之恩。另外我对裕龙兄还有一个请求。”严裕龙问:“什么事?”王寅文说:“我想和裕龙兄结为异姓兄弟,希望裕龙兄不要推辞。”

    严裕龙用轻蔑的目光看了王寅文一眼说:“有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王寅文和我严裕龙不是朋友,今后也不可能成为朋友。”听了严裕龙的话,王寅文大笑道:“裕龙兄不愧为豪爽耿直之人,直人直语,寅文佩服,你看不起我王寅文我并不生气,那是因为裕龙兄对我王寅文误解太深。但裕龙兄说你我不是朋友,而且今后也不可能成为朋友,这话我王寅文就听不懂,有道是山不转水转,世人万般皆兄弟,你我兄弟之间又不存在个人恩怨或深仇大恨,为何就成不了朋友?”严裕龙说:“你我之间是不存在个人恩怨,可是这些年你王寅文帮麻老九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灭了多少村子,奸淫贩卖了多少妇女,种鸦片,打家劫舍,你看临晋城被你们祸害城啥样子了?”

    看着严裕龙愤怒的样子,王寅文说:“裕龙兄所言差矣,我王寅文告诉你,耳中听到的,未必是真的,眼中看到的,未必是实际发生的。你们只看到事物的表象,却看不到隐藏在后面的东西,大家只看到我这么多年帮着麻老九为虎作伥,可你们哪里知道,如果没有我王寅文,那麻老九做的坏事更多。你们恨麻老九,我王寅文更恨,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王八蛋,这么多年来,正是有我王寅文在麻老九的身边,才让他少干了很多坏事。但我王寅文也只是一介书生,要我彻底阻止麻老九干坏事,我王寅文不能,你们谁又能?这么多年,我王寅文在麻老九身边,是忍辱负重,忍得胯下之辱,图的就是有朝一日看着这王八蛋灭亡。”

    严裕龙不想和王寅文争论,于是说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讨论,当务之急是你赶快交出城防图。”王寅文说:“不,我现在先护送你出城,因为城里加强了警戒,天亮后还要挨家挨户地全城大搜捕。裕龙兄呆在城里太危险,那麻老九要我现在上城巡视,这正好是你出城的一个好机会,你现在就穿上一套士兵的衣服随我一起上城墙,然后寻找机会越墙出城。请裕龙兄转告雄飞弟,我王寅文三天后半夜三更时分,举火为号,带上临晋城城防图,和我的几个弟兄从东边的地壕中出城投奔国民军。”

    严裕龙换了一套麻老九土匪的军装,随王寅文及龙威、龙武一起上了城墙,只见城墙上到处都是手持火把的土匪,把城墙上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严裕龙心中不由捏了一把汗,如果没有王寅文帮忙,他今晚上还真是很难逃出临晋城。那些土匪们见到王寅文,一个个毕恭毕敬地打招呼。严裕龙随王寅文带领的土匪队伍走到东南城角,这里土匪较少,火把也比较暗,严裕龙对王寅文他们说了声:“三天后见。”然后飞身跃下城墙,消失在夜色中。

    三天后的半夜三更时分,临晋城东门的城墙上出现一个火把,持火把的人上下挥舞了三下,城外的国民军阵地上立刻也出现一个火把上下挥舞了三下,接着夜色中,就见四个人从战壕沟出了临晋城,向国民军阵地走来。临晋城头即刻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压得那四个出城的人抬不起头来。城外国民军的阵地上突然枪炮齐鸣,特别是随着几声隆隆的炮声,火光中城墙上开枪的土匪顷刻间被炸上了天空,而出城的那四个人,则乘机奔向国民军阵地。他们正是前来投降国民军的王寅文及他的妻子麦苗,还有两个铁杆手下龙威、龙武。

    杨雄飞和严裕龙在关帝庙内迎接王寅文,王寅文呈上临晋城内的城防图,然后对严裕龙和杨雄飞说:“裕龙兄,雄飞弟,临晋是我王寅文的伤心之地,临晋百姓对我王寅文误会太多,因此我希望能尽快离开临晋。”严裕龙和杨雄飞答应了王寅文,为保证王寅文的安全,还派出一队人马护送王寅文一行过了渭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