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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上海行
    因为有于鹤立陪伴, 这次去上海梁苏选择了乘火车卧铺的出行方式。于鹤立找了几个暑期留校的学生帮着看店,又拜托林主任是不是去店里转悠一圈,就收拾好行李跟随梁苏登上了东去的列车。

    这时代火车没有空调,到站时车厢在骄阳下炙烤, 跟火炉差不多, 偶尔还有小贩推着手推车叫卖食物。列车跑起来时要舒服很多, 有风从两边敞开的窗户中灌入,梁苏和于鹤立并肩坐在铺位上, 吃瓜子喝汽水,走廊上还有人成群围在一起打扑克牌。

    “别看,那些都是骗人的。”于鹤立揽着梁苏的肩膀,在她脸旁耳语道, “还有开易拉罐中奖的,多数都是骗子。”

    梁苏莞尔一笑,露出编贝般整齐洁白的牙齿, “这些话你应该讲给我大舅听。这次闹出事也跟他瞒着外公有关, 但凡有人把关,也不至于求助到我这儿来。”

    “你放轻松, 就当去上海走一趟。反正也是你们梁家的产业, 先去长长见识。”于鹤立看了看手表,“没想到火车要整整两天两夜才到,早知道咱们就坐飞机好了。”

    梁苏也微微有点不耐烦, 于是关了包间门,斜躺在于鹤立小腿上,又随身抓起带来的苏联小说打发时间。于鹤立揉着她毛茸茸的小脑袋,忍不住低下头在光洁如玉的额头上轻啄一口。

    “我想等上海的事情办完了,如果还早, 先回趟北京。”于鹤立松松的环着梁苏,“你如果愿意可以和我一起,不愿意就买张机票回重庆,我送你到机场再走。”

    “你回北京也坐飞机吗”梁苏略带惊讶的问他。

    “是,火车要一天。虽然说跑这趟线都是崭新的绿皮车,可我不喜欢煤烟味儿,每次到家都要狠狠的洗头洗澡才去的掉。”于鹤立望着窗外后退的农田与河流,“想想我也有很久没有回过北京了,大哥上次打电话来说爸妈都很想我。”

    “那你回去吧。路上一定小心,咱们电话联系。”梁苏觉得现在这样子见于家父母还是早了些,“我回去替你管店铺,怎么样你有放心的人代劳,可以多陪陪叔叔阿姨。”

    于鹤立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可真是个难得的贤内助,现在连店子都想学着管。账本儿在最里间那个带锁的木头柜子里面,我雇了两个政治系的学生来这儿看店,一天工钱两块,轮流来。进货的单据和账本放在一起。走的时候我把存折给你,有什么需要就从上面取,我估计店里的存货还能撑一阵,你乖乖等我回来就行。”

    “那店里的学生怎么相信我是过来代理的临时店长呢你店里又没有固定电话,太难沟通了点。”梁苏有点为难,“他们认识你的字吗能不能写个条什么的。”

    “这倒不必,我到时候会让林主任跟他们说。林主任隔两天就去学校值班,顺便也去我那儿转转。”于鹤立说着就自己笑了起来,弄得梁苏一头雾水。

    “哎,告诉你肯定又要被扣奸商的帽子。看店学生的工作时间我也没说定多久,只说等我回来一起结账。林主任那边就更简单,送了他个崭新的电饭煲而已。反正他每次都得到办公室坐班,顺便去绕一圈也耗不了什么体力。

    “你之前那些火锅底料呢”说起做生意,梁苏倒想起一年前的事情来,“那时我记得林主任还帮你隐瞒这事儿,搞得跟地下党差不多。”

    “我爸妈在这儿差不多住到年后才走。我只能趁着天还冷全部处理了,一股脑寄到山西大同武轩昂那,谁叫这事是他捅出来的。”于鹤立坏笑着,“不过我也没下手太狠,全都是成本价,还自己倒贴邮寄费用。”

    “这么大一箱子,你给他一个人,吃得完吗”梁苏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人家虽然把咱们的事儿捅了出去,可也没有恶意。”

    于鹤立眉毛一挑“就是要他知道以后别乱说话,特别是我的事。都把你逼得背井离乡,就应该付出代价不过那小子还算机灵,给报社同事们分了一些,有人吃过觉得味道好,就回头来买。其实武轩昂自己也只吃了十几顿火锅而已。”

    梁苏搂着于鹤立脖子坐起来,爬到桌子旁边拿起一罐八宝粥递给于鹤立,“憨子,帮我带开。”

    于鹤立双手交叠在胸前,“你真是有样学样,我当年和武轩昂一起上小学,每次成绩都吊车尾,那小子就在大院里到处说我是个憨憨,带的一帮小朋友都这么叫。我父母面子过不去,按着我上了整整两年的补习班才算完。”

    “因为你超过他了”

    “他父亲调回了山西,他也就跟着转学了。不过我的成绩也没之前那么差,后来中学努力把力,高考也发挥的不错,录取学校比很多院子里的小朋友都强。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于鹤立打开八宝粥,自己先喝了两口润润嗓子才递回给梁苏,“所以我这次准备在上海置办好几套行头,最时兴的那种,要告诉他们,个体户虽然听起来不务正业,不如机关里相当当的名头,可实实在在能赚到钱,不用守着三瓜俩枣工资过日子。”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漫长的旅途也不再觉得煎熬。到上海之后,梁苏特地找了间虹口的国际饭店住下,客房里的电话都开通了国际长途功能。而且出示梁氏企业的委托函,还稍稍打了个折扣。

    “你真奢侈,这么高档的饭店,一开就是两间。”于鹤立踩着柔软洁净的羊毛地毯,啧啧逗梁苏,“看来以后我要跟你混,吃香喝辣住高档宾馆,过资本主义社会灯红酒绿的腐朽生活。”

    “你还是跟我舅舅混吧,这次他寄来的支票数额挺大,除了少许委托报酬之外都注明了是办案差旅费,我怎么着都要想办法花完,中饱私囊可就对所里不地道了。”

    梁苏知道于鹤立初到繁华的大上海,现在肯定心痒,便冷着脸提醒他路教授说过要先去现场看看情况。梁青寄来的材料显示,合作伙伴是私营工厂,也就是个大点的个体户。

    当时他们通过在政府当办事员的朋友找到梁青,说了下未来关于生产加工塑料制品和纸制品的构想。当时梁秋唐的私印和公司公章都保管在梁青那儿。他见国内到处都在搞建设,百废待兴,这几年又觉得在父亲的公司里束缚了手脚,头脑发热就投资了一大笔钱,对方兴高采烈收了支票,信誓旦旦说保证以最快速度扩建开工,一定能赚大钱。

    梁青能大笔掏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合作方的张姓老板给他看了自己的相关资产证明,包括土地证、开工证和税务相关凭证,虽然数目不多,可也证明了这个个体户在实实在在做生意。至于为什么没有按当初梁苏在和平饭店看到的那个制式合同来,对方的解释说自己是个体户,不是国企,所以相关条款有出入,没办法适用。梁青本想等回北京给梁苏看合同,偏偏那时候于鹤立带着梁苏去了山西,又得赶时间,所以阳错阴差的签了下来。

    合同上张老板落的地址也在徐汇区,离梁苏这次入住的酒店不算远。梁苏和于鹤立换了身不起眼的行头,在宾馆稍作休息就出门了。上海的经济果然比重庆发展快得多,至少街上能不时看到出租车一闪而过。梁苏连忙拦下一辆,让司机带他们去那个地址看看。

    出租车司机是上海本地人,穿白衬衣戴金丝眼镜,睥睨的眼光从后视镜中看了这两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一眼,“侬去那做啥”

    于鹤立刚要亮出流利的北京话,却被梁苏抬手制止了。梁苏搓着手,用带着浓重川音的普通话发问,“先生,我们去找工作。”

    司机撇撇嘴,“那里都是上海人住的地方,还有外国人,没地方给你们找工作。”

    “那就去看看,我亲戚说他在外国人那里干活儿,有门路的。”梁苏目光躲闪,小心翼翼地赔笑脸。于鹤立用力拧着自己的大腿,防止憋不住笑出声。

    司机这才慢悠悠的戴上墨镜准备发动汽车,“五块,有吗”

    于鹤立也大着舌头用问“这么贵。便宜点嘛。”

    “计价表坏了,再说很远的,要半个小时。你们坐得起就坐,坐不起那边有公交站台。”司机的口气中能听出一丝鄙夷,看样子已经不耐烦了。

    梁苏生怕司机不走,连忙抢话“坐,坐。”

    出租车司机没再说话,一脚油门狠狠踩了下去。梁苏依偎在于鹤立肩头,警觉地看着四周街景变化。司机七万八绕的开了二十多分钟,终于把车停在一条老街的入口,“就是这里了。”

    梁苏忙掏出些花花绿绿的零钱付了账。

    等出租车一溜烟开走后,于鹤立扶着街旁的大树,笑得直不起腰来“你不当特务真是可惜了,刚才路上装模作样,我自己都差点当你是个打工妹。”

    梁苏骄傲地扬起脸孔;“路教授不是说兵不厌诈吗。我舅舅那模样估计从上到下都透着种人傻钱多的气质,才会被奸商坑了。我这次就偏偏反其道而行,不就是当个进城打工盲流受些白眼吗,这儿又没人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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