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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战死的夫君回来了(三)
    时隔两年, 重新握上裴渡的手,喻纾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和裴渡成亲那天,朝廷来征兵的官差打断了她和裴渡的婚礼。

    那时,为了不让她害怕, 裴渡曾牵着她出去裴家。

    那天晚上, 回来裴家的时候, 她看不清楚夜路,又是裴渡隔着衣袖, 牵着她的手腕, 把她带回了裴家。

    裴渡是读书人,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可时隔两年,如今握着裴渡的手掌, 喻纾能清晰感受到那上面的薄茧,想来是常年拿着刀留下来的。

    喻纾注视着裴渡, 心里涌上一阵酸涩,这个让不少姑娘心动的少年郎,因着长时间的昏迷, 如今, 他的肤色和薄唇没有一点血色, 脸上身上也没有多少肉, 虚弱无力, 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没有呼吸。

    喻纾克制着心头的紧张, 她出了声, “裴渡”

    想了想,她又道“夫君”

    “夫君,我是喻纾啊,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娘她很担心你,大哥、大嫂他们也很担心你,夫君,你回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不要让娘再为你难过了。夫君,你回来了,这不是边关,也不是军营里,你不用再去上战场了,我们所有人都在你的身边,夫君,你醒过来,好不好”

    喻纾唤了一声又一声,她紧紧盯着裴渡,期盼着裴渡可以醒过来。

    然而,和方才一样,裴渡依旧没有苏醒。

    喻纾暗叹口气,很是沮丧,“娘,对不起”

    裴母摇摇头,接着,其他几个裴家人挨个尝试,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陈大夫安慰道“你们别灰心,如果轻易能唤醒裴渡,还要我们这些大夫做什么这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他能坚持到现在,说明裴渡有求生的念头,这段时间,你们好好照顾他,然后多和他说说话,看能不能起作用。”

    互送裴渡回来的陈大夫还有那位年轻士兵急着回去,喻纾和裴家人送着他们出去。

    年轻士兵走到喻纾身边,悄悄道“嫂子,裴哥虽然还没醒过来,但我知道,他是为了见你们一面才坚持到现在的,你们可千万不能放弃他。”

    喻纾点点头,“他是我夫君,是我婆母的儿子,不到最后一刻,我们肯定不会放弃他的。”

    “这就好。”年轻士兵松了一口气,“嫂子,在军营的时候,裴哥对我们提起过你。”

    喻纾有些好奇,“他是怎么说的”

    “裴哥长得好,就是到军营里,桃花也不少,我们侯爷的千金,也给裴哥献过殷勤。但裴哥一个都没接受,他还说他早已娶妻,夫人貌美无双,他此生非嫂子你不娶。”年轻士兵笑起来,“所以,方才我一见到嫂子你,就知道你是裴哥的夫人,也只有嫂子,才担得起貌美无双这几个字。”

    非她不娶

    喻纾抿唇露出浅浅的笑,裴渡这是拿她挡枪的吧不过,裴渡能说些这样的话,也是挺让人高兴的。

    年轻士兵又道“嫂子,我猜裴哥的心情应该不太好,他要是能醒过来,你一定要好好劝劝他。”

    喻纾一愣,“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石头也是你们村里的人,对吧”年轻士兵道“裴哥和石头关系挺好的,都怪北戎那群龟孙子,他们拿着和谈当幌子,趁我们大周没有防备的时候攻打咱们,当时,还没有回家的士兵都去战场了。石头也去了战场上,可是,石头死了,他替裴哥挡了一刀,死在了裴哥的面前。”

    喻纾鼻尖一酸,“石头死了”

    “是。”那个士兵又忙道“嫂子你别难过,咱们大周胜利了,裴哥也给石头报仇了,害了石头性命的那个北戎士兵,死在了裴哥手里。”

    送走这两个人,喻纾去到裴渡的床边,望着昏迷不醒的裴渡,浓浓的挫败涌上喻纾的心里。

    她提前做了那个梦,梦到了这些事情,可又有什么用

    她不能阻止战争的发生,不能阻止裴渡和石头去从军,也不能挽救石头的性命。

    石头和喻枝的年纪一般大,他自幼没了爹娘,吃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口饭这么长大的,为了养活自己,十一二岁的年纪就去粮店搬粮食了。

    他还那么年轻,还没有来得及回到家乡,就死在了战场上。

    泪珠顺着脸颊滑下来,喻纾握上裴渡的手,哽咽道“裴渡,你快醒醒,好不好石头死了,你不能和他一样”

    喻纾说着气话,“你和我没有感情基础,可我也不想你醒不过来。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会看不起你一辈子的,我立马就去改嫁。”

    “裴渡,你读书很厉害,做什么都很厉害,这一次,你也坚持下来,好不好”

    高氏推开门进来,忙扶着喻纾出去,安慰道“弟妹,你别哭了二弟肯定能活下来,你和娘一定得坚持下去。”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屋里的光线重新暗下去,整间屋子空无一人,只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裴渡。

    谁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裴渡,浓长的睫羽轻轻颤了下。

    *

    傍晚用膳的时候,裴母亲手做的粥,喻纾接过来,“娘,您歇着吧,我来给夫君喂粥。”

    裴母憔悴地道“还是我来吧。”

    石头去世的消息,给喻纾带来的打击不小,但她也知道,她不能让自己沉浸在难过之中。

    喻纾柔声道“娘,说不准夫君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您一定得养好身子,这样才能照顾夫君。今天呢,您先去吃饭,把所有的事情交给我。”

    喻纾说的有道理,裴母不再坚持,“好。”

    喻纾端着瓷碗,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裴渡的嘴里。

    哪怕隔着衣衫,也能看出裴渡的虚弱和消瘦。因着昏迷太久,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身子硬邦邦的。

    虽然是些流食,可裴渡没有意识,喂饭不太容易。

    喻纾鼓了鼓唇,“裴渡,看你瘦的,你要是不乖乖吃东西,你都要瘦脱相了,娘会心疼的,你还怎么养好身体啊裴渡,你多吃点饭,好不好”

    喻纾说这些话只是在自言自语,可她没想到,说过这话,再给裴渡喂粥的时候,竟然容易了些。

    喻纾惊喜极了,“裴渡,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的话”

    喻纾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裴渡,“如果你能听见我说的话,那你就眨眨眼睛,或者是动动手指头”

    话音落下,裴渡还是刚才的样子,既没有眨眼睛,也没有动手指。

    不过,这一次喻纾倒是不太失望,不管刚刚是不是巧合,都给了喻纾信心。

    别人中了毒箭,根本就活不下来,而裴渡坚持到了现在,她相信裴渡能够醒过来的。

    到了夜里,喻纾又给裴渡喂了一次药,而后,她拿来帕子,轻轻给裴渡净脸。

    期间,裴母想过来守夜,被喻纾给劝了回去。

    裴渡就住在他和喻纾成亲时新建的房子里,这也是喻纾的屋子,今夜她得和裴渡住一个房间。

    不过,裴渡中了毒箭,是个病人,哪怕和他睡一张床,喻纾也不会有害羞的心思。

    屋里凭空多了一个人,喻纾不太习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连院子里的虫鸣声都听不到了,困意才涌了上来。

    喻纾打个呵欠,正准备睡觉,突然,一阵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传进了屋里。

    裴家院子很是安静,不管是裴母,还是高氏、裴森等人,都已经睡下了,所以,那一阵响声显得格外明显,也显得格外诡异。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隐约听到了脚步声。

    院子里有人

    喻纾睡不着了,是不是有人起夜了

    但很快,她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那脚步声在新房门口停下了。

    喻纾身子一僵,脚步声肯定不是裴家人发出来的,裴家人知道裴渡昏迷不醒,犯不着赶在这个时候过来。

    喻纾呼吸放轻了些,穿好衣裳,拿着枕头下藏着的匕首,走到窗边。

    她透过窗户往外看去,只见院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人还在门口

    喻纾心跳快了些,她站在原地,握紧匕首,思索着对策。

    可还没等她想出法子,下一息,门锁落地的声音响起,“咯吱”一声,新房的房门被人撞开。

    “表妹,表妹”

    黑夜中,魏茂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出现在喻纾面前。

    看到屋里站着的喻纾,魏茂一愣,“表妹你还没睡呢”

    是魏茂

    喻纾不动声色把手里的匕首藏起来,“魏茂,看来上次修理你一顿还不够,你大半夜闯进裴家,你不怕我们去报官吗”

    魏茂回到云水村后,便没有在喻纾面前出现后,没想到魏茂还藏着这样的心思,竟然敢夜闯裴家

    魏茂哼了一声,“现在,整个裴家,就你一个人还没晕过去,等咱们成了好事,其他人是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他们又怎么会去报官”

    喻纾心跳急了些,“你把我婆母他们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给他们下了点迷药而已,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他们都不会知道。”望着喻纾,魏茂露出垂涎的神色,“两年不见,表妹,你比以前更好看了。”

    在军营里,魏茂一个女的都见不到,他一直惦记着喻纾,越想,心越痒痒

    两年前没能给喻纾下药,一直是他心里的遗憾,喻纾这样的美人,不尝一尝滋味,太可惜了。

    好在,裴渡终于死了。

    魏茂盯着喻纾,“表妹你独守空房了两年,好不容易裴渡回来了,没想到又中了毒箭,他肯定活不了了,不过,表妹你别怕,让我来陪陪你。裴渡死了,还有我啊”

    喻纾急忙威胁道“魏茂,我夫君就在屋里,他已经醒了,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裴家,不然,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中了毒箭的人,怎么会醒过来”魏茂没把这句话放在眼里,“我是故意选在今天晚上的,裴渡在屋里才好,他昏迷不醒躺在屋里,只能看着表妹你成了我的人也算解了我心头之恨就是因为裴渡,才害得我名声扫地。当年,要不是裴渡突然出现在老房子那里,表妹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过了今夜,表妹你要是敢把这件事告诉裴家人,我就说是你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我的。表妹,只要你乖乖从了我,不管你以后是改嫁还是继续留在裴家,我都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喻纾厉声道“你做梦”

    就算是鱼死网破,也别想让她从了魏茂。魏茂敢动她一根手指头,就别想活着出去这个屋子。

    听到这话,魏茂目光凶狠,不再耽误时间,大步朝喻纾走过来。

    喻纾心跳声越来越快,不断往后退。

    裴母、裴森等人都被魏茂下了药,裴渡又昏迷不醒,也就是说,此刻整个裴家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能帮助她。

    喻纾紧紧攥着手里的匕首,她该怎么办

    这是在夜里,便是她高声呼喊,其他人也可能听不到。

    余光看到桌子上的茶盏,喻纾急忙拿起来,用力朝魏茂头上砸去。

    虽然裴家人都被迷晕了,但并不意味着喻纾逃脱不了。

    房门大开着,只要喻纾找机会跑出去,她就可以去邻居家求救。

    茶盏砸在魏茂的头上,殷红的鲜血从他的额头流出来,魏茂瞪着喻纾,“表妹,你别挣扎了,今天晚上,谁都救不”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魏茂脸上的凶狠之色消失,像见了鬼似的,他瞪直眼睛,呆呆看向喻纾的身后。

    魏茂颤抖着声音,“裴裴渡”

    裴渡怎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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