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朦，她斜靠在书桌上。吩咐小梅将一些书收拾掉。干干净净的，看着也舒服。李公公走进来的时候，只见她靠着书案，闭眼休憩。

    斜眼看了下小梅，想要得到什么提示。小梅只是不发一言，在斟茶。

    茶水碰到瓷碗的声音，清脆悦耳。静谧的夜里，平添了些许的幽魅。李公公只觉得心里头有些犹闷。压抑着说不出话来。看了看小梅看了看案边的她，正想开口。

    徵羽先行说话了。“李总管来了。请坐。”

    “老奴不敢，王妃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说来话长，李总管还是坐下好好听。”徵羽说着站起了身。李公公一震，往后退了一步，“老奴站习惯了。王妃不要为难老奴才是。”

    “为难？”徵羽挑眉，这就为难了。那么接下来的事，他怕是更不能接受。这么一想，冷声道：“坐下吧。你服侍了陛下这么久劳苦功高。不必谦虚。尤其是在我面前。”

    “老奴不敢推辞。”他说着寻了末位坐下。徵羽侧身绕到了屏风之后。隔着屏风，看不见她的人，不用对视她的眼睛。这样李公公觉得舒服了许多，也没了那么多压抑。

    灯光可以召见屏风后的人影。她在不停地动做。不知道在做什么。只听见她的声音经过屏风，减弱了凌厉的气势。“李公公可知道李婉？”

    “这是自然。她可是我朝的钦犯。”

    “嗯？”她轻哼了一声，笑着问，“只是钦犯吗？我怎么听说她跟你的关系匪浅？”

    “老奴听不懂？”第一直觉是装傻，可是想了片刻，立马谨慎开口，“老奴，不知道王妃是从何处听来这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李婉怎么可能和老奴有什么关系？”

    “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倒是不清楚。可是我只要继续查下去。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想来不同寻常。你告诉我或者我自己去查。”这样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轻飘飘的。可是它落下来的时候可以在人心那里砸出一个大洞。

    “王……王妃在说什么，老奴真是愈发不懂了。”

    屏风后的人只笑，不说话。李公公只觉得汗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老奴知错了。老奴和李婉之间确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王妃也不是非知道不可。那么请你告诉老奴，该做什么。”

    她轻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一张妖媚的脸。她缓步走着，一颦一笑和他一模一样。就算是贴身伺候了陛下十多年，一时之间都没能分出来。

    “你……陛下？”他作势要请安，又生生顿住。只感觉到不可思议。“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吗？”

    徵羽并没有回答，自顾自道：“我给你第三个选择，告诉朕以什么理由出宫最好。当然还要麻烦你陪朕出去一趟。”

    “这三个选择，第三个才是王妃想要的结果吧？”

    “不侵犯你的隐私，让你助我一臂之力，送我离开。或者让我知道你们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威胁你帮助我出去。与我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可是对你来说，明显第三个选择是不得不的选择。”她一条眉，狭长的眼波光流转。她在镜中看见了自己此时的模样。刘子辉本来就是花间美人，就算是复制，也是美不胜收。

    正失神，那头李公公已经下了决心。“如果老奴帮助了您。您会放老奴一马吗？”

    “我对你和李婉的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致。我好奇的是你和晴雨的关系。现在想来，他虽然不是太监，所作所为却仿佛更甚。”徵羽想至此，不由得掩嘴笑了。小梅在一侧看着，失神呢喃，“从未见陛下这么笑过，笑起来真美。”

    李公公哪里还有精神关注这些。整个人僵直，生怕她再冒出些什么。仅仅只是李婉已经让他受惊吓。再加上一个晴雨，他真觉得脑袋就在铡刀下搁着。“王妃，有没有第四种选择？”

    徵羽一愣，止住了笑，正色道：“自然是没有。三选一，对你很仁慈了，不是吗？”

    须臾，李公公忍不住苦笑出声。“那么，陛下我们这就出宫去。”

    “出宫？”徵羽还想问，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侧眼看了一眼小梅，“小梅也要跟着走，有什么理由吗？”

    “王妃尽管放心。您只要在老奴前边走着，一路上由老奴替你开口。您就只管走就是了。一般说来，也不会有人问。只是不能备马，也不方便调用御撵，可能要走好长一段路。”

    徵羽看了他一眼，笑道：“难得你还有心替我考虑这么多。你这份情，我记下了。走吧！”

    一行三人从清风阁出了门。虽则陛下突然出现他们有些好奇。可是这清风阁里的事，早已经传得整个皇城风言风语的。他们也就不敢上前看个仔细，更何况问什么了。

    一路走着，直走到北门。守卫和李公公说了两句话不到，就直接让开了。跟都不敢跟。事情比想象中容易了这么多。徵羽都觉得是不是她自己想得太复杂了。

    离开皇城不出十里。徵羽打发李公公回去。分手前，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还请王妃帮帮忙，带一封信给晴雨。”

    “你怎知我能见到晴雨。又甚至，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偷看你的信？”

    “王妃对于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就算是费了极大的代价去查，也不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来。”这一点，他很肯定。自尊心强，又不缺自信的人，放不下这架子。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

    徵羽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回去后，自己小心。”

    “多谢王妃挂念。”

    徵羽笑了笑，将信递给了小梅。

    三人就此别过。徵羽一路，马不停蹄地往幽冥山庄赶去。

    还在夜里，这一路又都是险峻的山路。马车行驶的异常小心，拖到天亮也还没到一半路程。才进入幽冥山庄管辖范围所在。人影全无。不多时，就有人拦下了她们的车。

    小梅撩开了一角车帘，朝着外头的人道：“是李婉小姐。”

    “稍等！”来人退下。不多时，外头又响起了一妖娆的声音。“李婉，好久不见了。也不下车见个面，这么不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