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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不治之症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只他一人仍在竹林边钓鱼。静谧的夜,阵阵涟漪荡漾。有人缓步走上前来,“七爷,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

    “她今日又出去了?”他把玩着手中的鱼竿,轻声问。身后的人颔首,“奴才派了人跟去……到了中途怕被发现,不得不退了开来。”

    “她去的方向……”

    “还是天一谷的方向。话说回来奴才听说天一谷向郎晔城各处送出了近百个玉环。只说是一年之内,有人求医只要是没有玉环,出再高的价格也不医治。还从来没有一位大夫,有这样的规矩。”

    沉寂了片刻,他轻声问,“那大夫叫什么名?”

    “李婉!”

    “李婉?”他惊了一下,手中的鱼竿晃了一下。本已经有鱼,可现在又不动了。身后那人走上前一步,“奴才查证过绝对不是李太医的女儿,只是人有重名。”

    “也是,那李婉哪里还能这么大张旗鼓?只是这李婉究竟医术如何?”

    迟疑了片刻,那人道:“安然将军被救活了!”

    “什么?”他的手握紧鱼竿,几乎将它捏碎。“这么说,你们……失败了?”

    “七爷,安大将军这件事倒不着急。他就算没死,也不会知道要阻拦他找李婉的究竟是谁。七爷宽心!”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搁下了手中的鱼竿。“拣几条鱼起来,洗干净了搁着。”

    “七爷喜欢吃鱼,要不要命人炖鱼汤?”

    “不必了。”他叹了口气。可爱的五官着实不衬那冰冷的表情。

    “婧儿——”清越的声线穿透竹林而来。他抬手挥了挥,那黑衣人退了开去。

    越过竹林,她提着裙摆跳跃着走来。脚步声轻轻浅浅,月色里她的笑靥单纯。难免想她去天一谷做什么?是生病了?

    “婧儿你在这里钓鱼?”那人走得急没有来得及带走鱼。婧儿有些尴尬,低头看了一眼还在脚边活蹦乱跳的鱼。“晚饭才吃一点,想吃烤鱼吗?”

    “好——”毫不犹豫地说好,并亲自动手点火。

    下人处理好了鱼,拿了来。她为他烤鱼,香气四溢。这样的夜,这样的情景,让他心安。坐在她的身边,看着火光照着她的脸,红彤彤的,极是可爱。缓缓凑近,在碰到她脸颊的前一刻,猛地别开了头。

    徵羽回头,只看见他蹲在她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鱼。从来不知道有朝一日,她会洗手作羹汤。小时候看多了父母两人之间冰冷的相处。她总也以为,人跟人之间相处,可以举案齐眉,却很难有真心。

    天光泛亮的时候,幽幽转醒。身边的人睡得还很沉。一旁服侍的侍女上前来,撩开了床帘,“王妃起身了,要准备热汤吗?”

    “不必了!”

    “王妃还是喝点吧。今儿个起了大风雪。外头很冷。”

    “那就准备着吧。”轻声细语说了两句,身侧的人睡梦间呢喃了一声。徵羽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看来是一人一条被子还不够他乱踢的。“这些天,天气很冷,再多准备两床被子。”

    “是,王妃!”

    起身出了门,迎面而来的风夹杂着雪花。这里的冬天真的好漫长。明明已经是二月份了,居然依旧雨雪霏霏。缓步出了门,走在空旷的广场。雪不停地下,深一脚浅一脚。小梅在一边替她撑着伞。就这样漫不经心地走着,不知不觉到了飞桥。白雪覆盖下的那座桥,气势恢宏。登上飞桥,可以看见不远处的皇城。

    那屋宇连绵,一片白茫茫的。冰封的城,晶莹剔透。

    “小姐,这里正当风口。小心着凉。”

    “我没那么娇弱!”当年还曾经发烧到40摄氏度,觉得热还吃了根冰棍。到了医院的时候,那大夫都被她吓傻了。“我的体格就算是去当特种兵都吃得消。”

    “什么?”小梅只听她喃喃自语,听不真切。

    “没什么!”她的指尖滑过飞桥的阑干。雪在指尖融化,冰凉彻骨。

    “小姐,有人!”远远地看见桥的那头,有人撑着伞,孑然独立。看身形,应该是一个女子。提群向着那头而去,对面的人遥遥望着。走到了桥中央,徵羽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小姐?”小梅快步追上,伸手拂去她肩上的雪。另一头的人看着她走来,慌忙转身就想跑。跑了两步,犹豫了下,又转过了身。徵羽抬手,朝她挥了挥。那人停在圆柱后,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许久之后,她提裙走来。

    一身桃红的衣衫,在寒风中,瘦弱的身子随风摇曳。走得近了,徵羽才看清了。这个女子,一身鲜衣,眉目如画。只是见她的年龄,也不过是十五六岁。还是个不解世事的年纪。“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起了脸,眉宇间一丝忧愁一丝晦暗。

    徵羽惊讶,这般年纪,何来的苦大仇深。想来也是,这样的清晨,独自一个人在这里赏雪,其间的苦涩,她懂。

    苍白的唇蠕动,讲出了三个字。“景心妍!”

    “景心妍。真好听!”

    “你是谁?”她微蹙眉,声音很轻很轻,似乎怕惊醒了这沉寂的皇城。

    “戚薇!”言不由衷地报上了名字,又不由得加了一句,“你可以叫我徵羽。”

    “宫商角徵羽的徵羽吗?”她的表情,仿佛是被吓了一跳。徵羽微颔首。“怎么了?很奇怪吗?”

    她摇头,弧度很小,仿佛多用点力就会晕厥。“这个名字,我小时候听我爹讲起过。因为太特别,所以有些印象。”

    “是吗?”想来也是有人重名,并不曾放在心上。只见她脸色,便猜到她可能是肺结核,可是病情如何她也不能断定,便道:“能不能让我替你把把脉?”

    “诶?”景心妍吓了一跳,随即摇摇头。“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我有不足之症。”

    “其实他是可以治的,虽然治好了之后,你的体质与正常人相比还是要差些,但至少……性命无虞。”

    “不可能,这是不治之症,我从小就知道。”

    “是需要些时间。这样吧,你去天一谷,找李婉大夫。我会……不,她会治。”徵羽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玉环。“拿着它,去天一谷找李婉。”

    “你是说真的吗?真的能治吗?”

    徵羽微微扯了扯嘴角,“你去了就知道了。早些回去吧,不要再这里吹风。”

    景心妍愣了愣,款款福身,随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