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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她是谁
    书院里的讲道论场也不如这里精彩,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愿落下风,总想着在字眼中找到对方破绽,轻则奚落一番,重则抓住把柄这就叫人拿下一同入牢。

    若真把姜芷当作女子看待,那真是要轻敌了。

    两人互不相让,即便是四目相对也不敢放松警惕,姜芷目光直视悄然浮起一层戏虐的笑意,“你是怕看到真相,坐实他因好大喜功害了千人性命的罪名,还是怕……自己编不出落晖关道惨烈的一幕。”

    就知道她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一句话竟侮辱了两个人!

    明承猛地怒瞪瞋目,摇晃着牢房围栏像是一头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亘谷却不改面色依旧如不问世事的局外人那般冷漠淡然。而这两人的反应可真是天差地别。

    明承终于不再做个透明人,一阵折腾成功引起了姜芷的注意,也不多言便将牢门打开。果然,明承如松了缰绳般这就要上前讨个说法。

    “公主殿下,饭你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两年前的事早早就下了定论,您又为何苦苦揪着我不放!”明承说话俨然是底气不足,一来,他不知真相到底如何,二来,眼前一副孟婆模样叫人看了如何不犯怵。

    姜芷手中的“赤雀”已经收紧,但凡他再多言吵嚷两句,她可就沉不住性子要以武力解决这个不懂礼数尊卑的家伙。

    不过,明承并没来得及继续呈嘴上功夫,后脖领猛然被提起,再一用力自己不禁往后拉扯退去。

    明朗恰时走近,习惯性的拉住他的衣领,就像是在维护自家犯了错的小孩那样轻轻将他拎到身后,剩下的就由他出面解决。

    “公主殿下,明承口无遮拦并非有心,您大人大量多担待。”显然,明朗习惯了为他的鲁莽擦屁股,那些赔礼的客套话都已有固定模版。

    没用的虚礼说完,明朗方言归正传。他在一旁默默听了良久大概也听出个眉目,无非是姜芷不服就这么轻易放了明承,说些过激的话随意找茬,亘谷心如明镜自然不受她的话语激怒,可明承这个急性子就不一定能沉得住气。

    不过,眼下的重点似乎并不是追究落晖关道熟对孰错,而是肖正之死到底和明承是否有关。

    “殿下不信亘谷公子,应该也信郡府的仵作吧!明承的功夫出自苏游大将军,刀法路数殿下您应该最是了解,若要判断人是不是明承所杀,不妨验验那些官奴和肖正的伤,真相自然大白。”

    尸检验伤可是郡府必不缺少的程序,其实,案宗里对伤势的分析早就有所记载,只是姜芷刻意忽略而已。她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将明承关起来,好好审问一番关于落晖关道之事,没想到,会冒出来明朗和亘谷两人从中做梗。

    姜芷心思一沉,却还没放弃寻找理由继续驳斥,可不等回神,明朗已拉起明承准备离去。

    她刚要出刀阻拦,却见亘谷侧身而出挡在面前,“公主殿下,现在您无权再羁押明承,若您一意孤行恐不好收场了。”

    姜芷愤然,嘴边微颤扯出一个不削的淡笑,她不明为何会有这么多人帮着明承,她想知道真相又为何如此艰难。

    眼睁睁看着明承顺着这条昏暗的走廊渐行渐远,她还是头一次有种孤零零的感觉,无助的恨意在心头盘旋,如何都寻不到出口。

    “公主殿下。”

    亘谷竟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去,静悄悄的站在她身后,若是不出声还真要忘记了这样一个人。

    姜芷一惊猛然收回目光,藏起眼起的落寞又换回满目凛冽。

    亘谷的表情也不似刚才对峙时那样尖锐,稍稍温和下来,轻柔说道,“公主殿下,您和往日不同!”

    “你……”她失语,呼吸变得急促,竟然有人看出了她的变化,转念又恢复平静,“你我是第一次见面怎知我有什么不同!若再敢大胆妄言叫你好看。”

    亘谷轻笑,“公主殿下,您忘了我是算命的。”

    百姓眼中神圣无比的慕山延泽堂,在姜芷眼中统称为“算命的”,虽有些轻视之意可说到底不就是算命的。亘谷倒也看的透彻,对姜芷的出言冒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好啊,你这算命的倒是为我面面相。”

    “那人对你似乎不太礼貌。”

    ……

    姜芷白皙的脸庞在火把微光中更是澄亮,亘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似是一阵风,只是轻轻拂过,却也未撩起半分惊动,她不过是木讷的僵硬在原处,就连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此时也没了眉目流转的灵动。

    对比起她的不自在,亘谷俨然更享受看穿一切的快感,难得的扬起嘴角,略带得意的笑竟比他冷漠待人更显得胆寒。

    两人的对话在一片静默中结束,亘谷白袍撩起大步流星而去,黑黢的暗牢石墙两米间隔才悬着一处火把,虽幽光斑驳却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那个从未被姜芷瞧上眼的男子,却道出了她心底的**。

    半月前的一次落水,不过是意外失足,事情过了姜芷也便没再追究,可也是从那时起,宫里的奴才们传起了关于她的流言。也是习惯了当作话柄被人说笑,可这次却不同,他们说的不像是传闻而是真切瞧见的真事。

    “五公主那样子真是吓人。”

    “可不,少见她穿鲜亮的衣衫,还真不习惯那一身红裳。”

    “你们算是好的,那日入夜在宫巷里让我碰见了,吓得我赶忙跪下磕头连连问五公主安,可她连瞧都不瞧我,顺着宫墙根儿攸的就不见了。”

    ……

    那些宫人说的越来越邪乎,若不是真瞧见是姜芷模样,恐怕他们嘴里传的就变成什么阴魂不散的冤魂在夜间游荡。

    姜芷也曾不以为然,想着又是哪位公主闲来无聊造谣是非。

    寰王姜殇后宫四妃十二嫔,膝下公主就有六位,少不了出现那么一两个看不惯姜芷的,不是嫉妒她身份不同能随意出入皇宫,就是欺负她爹不疼没娘爱,总之,后宫女子实在无聊,总要找些事儿打发时间耗日子。

    只当是闲来消遣,可没过几日姜芷自己也发觉事态不对。对于夜里的事情她像是失忆一般,第二日清晨醒来如何也想不起,她寻思着是不是得了什么夜游症,入梦后便不再是自己。

    在宫墙边疾走,大殿屋梁上眺望,不过都是夜游所致,第二日记不得也是情理之中,如此一想倒也安心不少,可日久了也发现那不过是自欺欺人。

    若不是亘谷说她“有所不同”,或许就这么骗自己一辈子也未尝不可,不过,细细想来,姜芷又不觉腾起一团怒气。

    从小到大还没什么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她,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就这么附在她身上共享一具躯体,姜芷可没这么大度就此轻易让步。

    两片薄唇如樱花般的粉嫩,微微一抹浅笑晕染开来,目光皎洁如明月,转而在笑意中偃下柔和换上犀锐的眼神,鼻翼间轻哼一声,自言道,“那人确实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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