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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诗
    夜已深了,星已升起。慕德芃的书房内电灯大亮,卫瑜雪、慕夕美、慕乔言与卫探盈围坐在米色绣花欧式沙发上,乔言左右张望,看到其他姊妹都在认真的看课本,抬头看到对面坐着的慕德芃在低头办公,便附在夕美耳旁道:“诗你抄写了几遍?”



    夕美低声道:“十遍。”



    慕德芃突然道:“乔言,给我背一遍《将进酒》。”



    乔言惊道:“我背?”看到慕德芃点头,继续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悲白发悲白发。”听到瑜雪在耳边小声提示,继续道:“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慕德芃轻咳一声,道:“乔言,你到我面前来背。”



    乔言自知后面背不出,只得低头道:“爷爷,后面的我背不出。”



    慕德芃看了一眼探盈,道:“探盈,你背。”



    探盈道:“爷爷,我也不会,这首诗我还没有学到。”



    慕德芃点头道:“你朗诵一遍你所抄写的这首。”



    探盈道:“是,爷爷。我所抄写的这首也是李白的诗,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慕德芃点头摸着下巴,道:“夕美,你接着乔言的继续。”



    夕美点头道:“是。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慕德芃指着瑜雪,插话道:“你继续。”



    瑜雪道:“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慕德芃道:“乔言,这首诗回去再抄写十遍,我让你们抄诗不仅仅是练字,最重要的目的是让你们学习古诗词,增添文化,好好做学问,明日把《蜀道难》也抄写六遍。我刚刚翻看了你们的字,夕美的樱桃小楷越发写的好了,再多些笔力会更好,探盈的进步是值得表扬的,从小没接触中华文化,依着葫芦画瓢,临的不错,瑜雪还是原地踏步,不过能背下诗来也是下了功夫的,最后再重点说说你,乔言,怎么量不够?还有一张明显不是你所写,虽有心模仿,但依旧掩盖不住自己的好字,夕美,以后不能再纵容她,说了你们好些年都不听,再这样下去会耽误了乔言。”



    夕美脸顿时火辣,低头道:“爷爷,我错了,不该明知故犯。”



    乔言道:“爷爷,这不干四姐的事,是我求她的,要罚就罚我吧,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慕德芃道:“你倒是诚实,也敢担责任,那好,就如你所愿,《蜀道难》抄写二十遍。”



    乔言跑到慕德芃身旁,撒娇道:“爷爷,从小您就最疼我了,我知道您也不忍心罚我抄写三十遍,不如二十遍如何?您看我明日还得上课,本就辛苦,再抄写这么多,我估摸着得到半夜了,会影响到后天上课的。”



    慕德芃胡子一撅,微露怒色,道:“居然还敢给我讨价还价,时间不够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况且时间并非你所言如此紧张,回去好好合理安排,只要你不出去胡闹准能完成。夕美,最近学了些什么诗?”



    夕美示意乔言再说无益,吟诵道:“假如我是一朵雪花,翩翩地在半空里潇洒,我一定认清我的方向,飞扬,飞扬,飞扬,这地面上有我的方向,不去那冷寞的幽谷,不去那凄清的山麓,也不上荒街去惆怅,飞扬,飞扬,飞扬,你看,我有我的方向,在半空里娟娟地飞舞,认明了那清幽的住处,等着她来花园里探望,飞扬,飞扬,飞扬,啊,她身上有朱砂梅的清香,那时我凭借我的身轻,盈盈地,沾住了她的衣襟,贴近她柔波似的心胸,消溶,消溶,消溶,溶入了她柔波似的心胸。”



    慕德芃道:“乔言,这是谁的诗?”看到乔言摇头,继续道:“瑜雪,你说。”



    瑜雪道:“对不起爷爷,我也不知,夕美妹妹博学多才,我终究是实力不足,学问不够。”



    慕德芃笑道:“不用说,小探盈更不知,这是徐志摩的《雪花的快乐》,是首新诗,夕美啊,怎么最近开始研究新诗了?”



    夕美道:“学校最近来了一位新老师,他特别喜欢新诗,也总在课堂上教我们,学了几堂课我觉得真是不错,便从老师那里借了几本书来看。”



    “咚咚咚。”程幻芝站在书房门口敲门道:“爷爷,我能进来吗?”



    慕德芃点头道:“有何事?”



    程幻芝道:“不知爷爷能否收我做门生?我也特别想和妹妹们一起做学问。”



    慕德芃道:“这自然是好的,不过你起点低,与她们一起学恐怕会有些吃力,我劝你好好思量一下。”



    幻芝道:“我目不识丁,只要爷爷敢收我便敢学,以后几位妹妹们可得罩着嫂嫂我,不要让我闹笑话就成,我再次谢过了。”说完轻轻一鞠躬。



    乔言打趣道:“别光说不练,来点实际的呗,学费拿来。”



    夕美道:“五妹,别开嫂子的玩笑,嫂子,自家姐妹无需这么客气,你这一鞠躬我们可受不起啊。”



    瑜雪笑道:“是啊嫂子,吓的我都快坐不住了。”



    幻芝道:“我这不是先下定钱嘛,以防你们到时反悔,爷爷,敢不敢收我做门生?”



    慕德芃摸着下巴,笑道:“当然可以,我本就支持你们多做学问,少凑在一起打牌虚度光阴,有那会子工夫还不如像夕美一样多读读书,乔言,你在外面的活动我不是不知道,也不是坐视不管,只是想给你些面子,不想让你太过难看。”



    乔言羞道:“是,爷爷,我以后会注意。”



    幻芝很有眼力架儿,道:“哎呀,爷爷,您看我这记性,把重要的事忘告诉您了,奶奶在小客厅等您。”



    慕德芃起身道:“你可不是什么记性不好,是为了想给乔言遮掩过去,我本不想说,但不说你们一个个又太放肆,乔言,今日我给你提个醒儿,以后每到这个点我就点你一道杠,点名不在家家法处置。”



    乔言道:“爷爷说的是。”



    幻芝笑道:“好啦好啦,想必乔言这话是诚心诚意,爷爷您大人大量,犯不着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陪您一起去见奶奶。”



    慕德芃笑着指着幻芝道:“你啊,就会给我灌米汤。”说完两人离开了。



    夕美道:“五妹,回头你得好好谢过二嫂。”乔言点头称是。



    卫探盈道:“我走了,再见。”说完便径自离开。



    乔言皱眉道:“这小姑奶奶真是没上没下,比我还不懂规矩。”



    瑜雪道:“好了,不早了,我们也回吧。”三人整理好各自的书,一起走出了书房。



    黑漆漆的房间内,月光透过玻璃撒了进来,舒展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黑幕中的残月。



    舒展摇着手中的红酒,轻轻抿了一下口,愁眉不展,思考着欧阳瑾钧今晚对自己的一席话,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品行,依旧不解对自己了如指掌的父亲为何给自己安排这样一个任务,他深知这个任务自己不可能圆满完成,但必须还得硬着头皮去做。



    舒展不住的叹气,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分析慕家这几位小姐,找一个比较容易接触的适合自己的。



    舒展望着残月陷入了沉思,他想:卫瑜雪虽然是慕家一份子,但毕竟不姓慕,仅这一点肯定得不到慕老头重视,能从她那得到消息的几率几乎为零,排除;剩下的就是慕夕美与慕乔言,慕乔言没头没脑的性格会使慕老头不敢交待给她任何事情,更不可能把重要信息告诉她,除此之外,即便慕老头有心栽培她,她也会不争气,排除;剩下的便只有慕夕美,她一脸病相,虽很得慕老头疼爱,但她柔弱性格未必会得到慕老头重视,唉,她三人都不合适,但仅有这三个可供选择。慕夕美,不如就她吧,相比其他两人来说,这算是不错的选择,慕夕美,慕夕美,就你了。



    舒展在想到最佳人选后,露出了淡淡地微笑,把杯中的红酒一口咽下,走到书桌旁,打开台灯,拉开抽屉拿出一把精致的手枪,仔细认真的拿手绢擦拭着,不放过任何一点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