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高调地把花插在办公室，温漫芝见了大惊小怪，直呼季节行情好得没话说。季节起初懒得反驳，温漫芝就是见了风就是雨的性子，越解释越离谱，可不解释温漫芝又缠着季节不放，一口咬定她是陷入爱河。

    “是我妈种的，你怎么打破沙锅问到底！”季节抚额，手指有意无意抚摸玫瑰的花瓣，满足地像个孩子。

    “是……吗？”温漫芝得理不饶人，故意拖长音调怪声怪气，气得季节随手拿起手边的A4纸朝她扔去，她哇哇乱叫：“季节打人啦！二十大板伺候！”

    季节捂上耳朵，温漫芝太吵，趁她一歇停，季节没好气瞪她：“这世上我唯一佩服的人是叶至伦，这样八婆的你还敢有结婚的魄力，男人中的战斗机啊！”

    季节捧腹大笑，拿起桌上的马克杯朝茶水间走去，温漫芝抚脸，做了个害羞的表情，季节差点没把午饭吐光。温漫芝绝对是女人当中的极品，亏得季节容忍她至今，没天理！

    季节并非咖啡不可，但为了提高工作效率，不得不强制提神。她哼着小曲洗杯子，忽然间肚子一阵绞痛，剥皮拆骨地折磨着她，汗水和泪水顺着脸庞直落下来。她下意识把手的力道全捏在马克杯上，谁想杯子出其不意地四分五裂，生生把她的手指划开两道口子。自来水掺着触目惊心的鲜血，季节整个人虚软地蹲了下来，痛苦逐渐模糊，只得眼睁睁看着止不住的血流在干净光亮的地面、落在自己的鞋尖。她忍不住捂紧胸口，她明明很大声地叫着温漫芝，可嘴里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凭她如何拼尽全力。

    季节浑身都痛，十指连心，她蜷在地上打滚。碎了的马克杯，竟还在她的手中，她舍不得扔掉一用十九年的杯子。杯口薄了一圈，卡通图案淡得几乎看不清原形，甚至杯内留下了一层洗不去的黄灿灿的水渍。

    季节缓了缓疼痛，她唯一想到的便是陶穆樊，她小巧清素的脸颊被不由自主的泪水打花，挣扎着一路跌跌撞撞跑进办公室，残留一地血滴，有如午夜盛开的妖冶红玫瑰。她从皮包中翻出手机，急得跺脚，电话通了，那头始终不接。季节翻找出陶穆樊秘书的电话，谢天谢地，秘书的声音宛如从远古传来：“您好，季小姐。”

    “陶穆樊呢？”

    “陶总刚去了洗手间，不过五分钟之后就要登机了，请问季小姐……”未等秘书报备行程，季节果断地抢白：“不不不！你让他哪里也别去！”

    “季节？”这个低回的男音，瞬时平息了季节跌宕起伏的心情，季节边哭边请求他哪里也不要去。

    “穆樊，你哪里也别去，你快回来！”

    “好，我哪里都不去，现在来见你。”陶穆樊以为季节出了什么事，匆匆交待取消一切行程。秘书未来得及多嘴问一声情况，陶穆樊已跑开有两百米远，座位上留着他的西服外套，斜斜地挂在靠椅上，秘书只得暂时帮忙收管，然后也优雅地离开，沿着陶穆樊跑去的路线。

    秘书煽情地遐想到一句话，奋不顾身为他爱的人。

    她一毕业就跟着陶穆樊做事，陶穆樊不是个一本正经的老板，他常常在工作之余和同事们聚餐。他更是通融有礼但不逾越的男人，工作中也是一丝不苟的追求完美。只是，从未有过今天的莽撞，接了电话后，方寸大乱。他不安的无助眼神，整间候机室都为他黯然伤神，唯有他，去时如风不自知。

    秘书恍然大悟，老板爱着季节，那个嚣张的女子。就是那天，那个打来电话说，陶穆樊迟到十分钟就永久性拒绝合作的女人。

    季节，季节……原来一直是她，牵动着老板的心。一直是她，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