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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嫂子(已修)
    桃乐丝从四楼摔下来,运气很不好,撞到铁护栏上,鲜红的血染红原本洁白柔软的毛发。

    躺在床上小小一只看起来可怜得很。

    旁边还有个看起来也很可怜的人。

    陈羡耷拉着脑袋问岛上宠物医生“真的没其他办法了吗”

    医生摇头“岛上没有宠物储备血源。”

    “但桃乐丝失血过多,现在只是勉强止住血,如果两小时内没有血源,生还概率就很低了。”

    泪砸落在床头,陈羡紧皱眉头几乎说不出话来。

    沈恩慈扶住他,保持冷静“没有其他找血源的办法了吗”

    “空运血源呢”

    仍旧是否定答案“时间根本来不及,私人飞机航线需要提前四小时审批,即使送到也要匹配血型。”

    “血型”

    沈恩慈对小动物这方面不是很了解。

    “对,通常来说猫咪分为a型血b型血和ab型血,ab血型的猫咪极少不作考虑,剩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猫咪都是a型血。”

    “但桃乐丝是少数猫咪中的b型血,与a型血相斥。”

    说到一半他顿了顿“不过我已经让同事在各个工作群问有没有b型血猫咪的家长愿意捐血的。”

    “为防遗漏,也挨家挨户去问了。”

    陈羡眼中闪过一丝希翼,他抬头紧张问道“有合适血型的吗我可以把酬金加到五十万。”

    世上有太多用钱也无法解决的事情。

    医生微叹一声“岛上养猫的人不多,血型难以适配。”

    “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到去线下询问那些人身上。”

    半个小时后,陆续有人抱进十几只猫进来。

    “先做检测吧,这些大多是流浪猫和不知道血型的家猫。”

    穿白大卦的女人将猫笼子放下,拆器具的动作行云流水。

    黄暖灯光的屋子里瞬间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小猫叫。

    陈羡此刻却无心关注这些毛茸茸,他起身焦急地凝看检测结果,连脚边缠着他要抱抱的小胖三花也无暇顾及。

    “全是a型。”

    医生无奈开口。

    床上的桃乐丝气息越来越虚,陈羡红着眼心脏疼得呼吸困难,他慌不择言开口“我是b型血。”

    所有人都沉默了。

    但医生还是出于职业素养耐心解释“人不能给猫输血。”

    小猫被一只只送走,屋内陷入死一般寂静。

    众人都不知该如何安慰陈羡。

    突然,有只小猫发出微弱讨好的叫声。

    是陈羡说要带回去养的小胖三花,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和前几天一样来找陈羡讨猫条吃。

    它自己跑进来,并不是工作人员特意抱来测血型的小猫。

    陈羡一丝丝希望都不想放过“给它做过血型测试了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话音一落,医生便想上前去给它做血型测试。

    可流浪猫要么非常亲人要么非常怕人,陈羡对它来说也许是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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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胖猫面对其他人的时候都佝偻着身子,外侧的毛立起,丝毫不愿人靠近。

    最后是陈羡蹲下身祈求它“你救救桃乐丝,我一定给你吃不完的猫条作为报酬。”

    三花也许听不懂这个被它当成例外的人类口中叽里呱啦在说些什么,可它喜欢陈羡,于是慢慢放下拱起的背脊,毛也慢慢顺从。

    它一步一步走向陈羡,丝毫没有防备。

    “太好了是b型”

    医生大喜,屋子里所有人抱在一起,他们终于为桃乐丝搏出一条生路

    可连人去献血都得虚弱大半个月,更别提一只小猫。

    沈恩慈微叹一声,不合时宜开口“两只猫体型相差这么大,能行吗”

    这才是眼下最实际的问题,桃乐丝不是轻微失血,她需要的是大量血源。

    一只小猫身上能有多少血能给它。

    医生面色沉重“沈小姐说得对。”

    “如果只有这一只猫的血源,很有可能一命换一命。”

    “很难救回桃乐丝。”

    “陈先生,您需要慎重考虑。”

    时间不等人,陈羡不能多犹豫,他的手微微颤抖,咬牙下定决心“抽。”

    三花听不懂人类的争执,仍乖巧用头轻蹭陈羡的手。

    沈恩慈当即用手紧攥他袖子,皱眉开口“陈羡,不要。”

    “抽血它会死的,桃乐丝也不一定能救回来。”

    陈羡狠心偏过头,沉声道“来不及了。”

    说完后转身对旁边的工作人员道“帮我联系这只猫的主人。”

    连续四十分钟的手术,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细长的针扎进皮肉里看着好痛啊,可三花猫从始至终只是看着陈羡,撒娇地小声叫。

    声音趋于微弱,它舔陈羡掌心的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察觉不对想逃跑时再也站不起来。

    一只猫会有喜怒哀乐吗

    小动物会有自己的情绪吗

    沈恩慈看着它,竟然觉得它眼中尽是悲凉与失望。

    弥留之际,陈羡良心不安,摸遍全身寻猫条不得,只能就近拿起床头柜上桃乐丝吃剩鱼干喂到它嘴边。

    可它不喜欢小鱼干,这不是它心心念念的猫条,它可是不是笨蛋。

    小三花头一偏,软瘫下去。

    泪滴在它的皮毛上,陈羡的手还未触及,身侧医生就告诉他“桃乐丝的生命体征开始趋于稳定了。”

    “停止输血。”

    沈恩慈大喊。

    它还有微弱呼吸。

    陈羡起身去桃乐丝身边,未多看三花一眼。

    屋里欢声笑语,医生庆祝他们完成了难度极高的手术项目,履历簿上再添浓墨重彩一笔。

    而陈羡喜不自胜,跪坐在桃乐丝床前诚恳道着万幸。

    荒诞讽刺的画面。

    没人要的小猫。

    莫名其妙差点为其他猫的顽皮付出生命的小猫。

    它面前只有平日连摸都不愿意摸它的沈恩慈。

    沈恩慈记得这小猫挺喜欢她的,总向她讨抱抱。

    可她铁石心肠,总嫌它脏。

    沈恩慈怔怔低头看它脏脏的皮毛,来之前也不知去哪个浅水坑抓鱼了。

    心中莫名抽痛,这种情况下沈恩慈终于肯将手放到它头上,亲昵抚摸。

    伪善。

    这举措无疑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门突然被推开,两个妇人一前一后进来,环顾一周后直直扑到三花面前,大声控诉“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它都这样了”

    带着哭腔,仿佛十分悲痛三花的惨状。

    陈羡见主人来了立马从桃乐丝床前过去,语气抱歉“对不起,我一定会补偿你们。”

    “五十万够吗”

    他试探道。

    两妇人停止抽泣,倒吸一口气。

    陈羡立马改口“太少了吗可以加。”

    小少爷久居象牙塔,对金钱毫无概念。

    其中一卷发妇人擦干眼尾的泪,立马喜上眉梢“够了够了一只猫哪里值五十万,小少爷真是心善。”

    “就是就是,其实它就是只小野猫,平日就靠我们两家喂点残羹剩饭。”

    “贱命,要不是我们把它从猫肉贩子手里救下来,它还活不到现在呢。”

    两人笑呵呵“能救您的猫也算是它的福气。”

    “小少爷真是心善啊。”

    再次强调。

    陈羡听得面红耳赤,垂着头不敢看三花“我再额外给你们一笔钱,你们好好养它。”

    “对不起。”

    “好好好。”卷发妇人连声应答,弯腰抱起三花后安慰他“一只猫而已,别太放在心上。”

    一只猫而已。

    可猫和猫之间也有天差地别的待遇处境。

    从屠夫刀下死里逃生的小猫,默默舔舐好伤口后再次错信人类,差点再次断送自己性命。

    沈恩慈制止她们,转头问医生“直接这样抱回去还能活吗”

    医生们面面相觑,最后有个女医生站出来“它还需要输血和观察。”

    可这岛上并没没有其他小猫能为它输血。

    也没人愿意为它大费周章。

    沈恩慈负气推开陈羡,从两夫人手中抱回虚弱的三花“你们走吧。”

    “五十万买它,够吗”

    妇人们喜笑颜开“够够够。”

    “它运气好。”

    房间里再次趋向宁静,好似一场华筵散场,大家走时脸上几乎都带着满意的笑。

    一只小猫换得所有人圆满。

    桃乐丝躺在床上

    平稳呼吸,医生说它已经渡过难关,只需静养即可。

    沈恩慈过去看了它一眼,见它没事便准备离开。

    谁知陈羡拉住她的手。

    陈羡掌心里全是汗,整个人更是像刚从悬崖峭壁攀爬回来,他无力开口“我是不是很无耻”

    沈恩慈知道他想听什么回答。

    她慢慢蹲下身,先极具温情地凝视陈羡几秒,在他放松警惕时,无情揭穿他虚情假意的面孔,冷声道“是。”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回答。

    陈羡手慢慢松开,低声喃喃“可我想桃乐丝活下来。”

    “我只想它活下来,而且小猫的主人也同意了”

    还在为自己找理由。

    沈恩慈嘲讽笑出声“如果它的主人不同意呢”

    陈羡脸色苍白,无话可说。

    即使不同意,他也会用强硬手段,大不了过后再花大价钱摆平。

    可是没那么多如果,小三花没有爱它的主人。

    它不像桃乐丝那么好运。

    即使那么努力讨好别人了,依旧会在紧急关头被轻易放弃。

    爱经不起比较。

    可见投胎真是门技术活。

    “你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善良吧。”

    沈恩慈刺他一句,抱着三花转身离去。

    已是凌晨,沈恩慈看着怀里的三花不知道怎么办,最后竟然给陈泊宁打了了电话。

    她语序颠倒地讲完今晚的事,电话那头的人沉声安慰她“别急。”

    “别怕。”

    直升飞机率先陈泊宁到达海岛接走三花,大陆有更完善的血源和医疗设施。

    沈恩慈毫无睡意,索性坐到木台阶梯上吹夜风。

    夜空如同块柔软的黑丝绒幕布,上面镶嵌大大小小零星的璀璨钻石,可是月亮呢

    沈恩慈抬头。

    今夜无月,她一直看一直看,仿佛这样就能等到月亮。

    “恩慈。”

    下方忽有道声音唤她,冷淡如雾。

    她低头,蓦然闯入陈泊宁平和的目光,让人感到安稳。

    沈恩慈说“我在等月亮。”

    风吹起发丝零落飞舞,幽暗光影里她搓着眼睛“看不清了。”

    又说“陈泊宁,其实我有一点难过。”

    陈泊宁却向她更近,他站在阶梯下伸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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