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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冬阳撇过头问道,“你没觉得你老公有点儿奇怪吗头上这么一大块”

    加茂怜的脸色变化了一下,“喂,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她倒没有刚才矫揉造作的劲了,冬阳姿态豪爽的往茶几上一倚,撑着脑袋说道,“我不是说他丑,虽然的确没有泽之那家伙帅,但是你不觉得他整个人都阴森森的吗跟死了一样。”

    加茂怜的脸色变得更差了,她激动的一拍茶几,“兰惠你不要因为生了神子就得意忘形,我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至于这样侮辱我的丈夫吗”

    冬阳“”

    冬阳略沉下声音,“你也知道你刚才的话很难听啊。”

    加茂怜神色一怔,她缓缓收起了尖锐的气势,皱眉看着冬阳,“”

    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

    这是禅院家一贯信奉的话,而御三家的另外两家五条和加茂虽然没有那么严重,隐形的鄙视链却仍存在着,他们在咒术界立足,大半靠咒术和能力,能挣钱科研员有天赋的艺术家这些在他们眼里是另一个物种,地位低于自己的普通人罢了。

    冬阳在这几天收到过不少阴阳怪气,有时候出个院子都能被邻居呛上两句,她能忍吗她何必忍,骂得更难听的话她的库存里有的是,正好有人来给她解闷,于是嘴炮到最后那些妇人都会气闷得脸色涨红浑身发抖,这个时候冬阳反而还要安慰几句,因为她嘴一秃噜就扎人心窝子,相比较而言对方说得那些话根本对她毫无攻击力。

    “原来我和你不是密友关系,而是竞争关系。”冬阳低喃道。

    从出生就背负着家族命运的两个人,在中学时期便互相比较,成绩,外貌,人缘,族内的子弟修炼术式,有些很早便接任务为家族获得荣誉,而她们的“战斗”方式也便是跟所谓“同类”竞争。

    冬阳招招手把悟抱过来,给加茂怜看了看,见是六眼,女人果然好奇的睁大双眼细细打量,悟没有睡,头倚在冬阳的胸口一垂一垂的犯困,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白嫩的脸颊和雪白的睫毛,以及仿佛天空延展的眼睛,谁看了都要感叹这孩子长得精致漂亮,而悟还乖巧得不哭不闹,加茂怜的目光都不自觉的带上了喜爱和怜惜,冬阳对她说,“他很可爱,对吧”

    “”

    “你觉得他只是六眼吗”

    加茂怜摆正了姿势,“你想说什么”

    她的面前,黑发红眼的女人带着陌生的,令她感到不适的气势,淡然的说着

    “说到底,你的话对我不痛不痒,我并不会因为他是六眼而骄傲,我只会因为他是我的孩子而感到幸福。”

    仿佛她们每天战战兢兢的家族,她们无法逃脱的家族,在她的眼中不值一提。

    “不要试着用语言攻击我,怜,我并不会被那些打倒。”

    加茂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是想说你现在变强了是啊,你的处境早就变了,你已经有了说大话的资本,你也”

    冬阳摸了摸悟的头,她的指腹擦过了柔软的白发,悟回应般动了动脑袋,对上她的视线后,亲昵且信任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不是为了悟我成为了一个坚强的女性,而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才能养好他。”

    在这个扭曲的家族,为他摆平一切。

    过了几息,加茂怜似乎才从某种思绪里脱离,她叹息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倒了一杯茶,推到了冬阳面前,给自己也满上了杯,用喝酒的架势一饮而尽,“以前被我发现你偷偷藏私房钱的时候,你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

    冬阳“”

    她有私房钱

    冬阳眼神一亮,难以抑制的激动起来。

    果然,果然,她就知道,“她”不会坐以待毙。

    冬阳貌似平静的试探道,“那是什么时候来着,记不太清了。”

    加茂怜怪异的瞥她一眼,“为什么连这种事都忘啊,还是说你在抵赖要知道你在网吧打工的时候,我亲眼看到你的电脑屏幕上绿得让人发慌。”

    冬阳立刻反应过来,“她”大概率买了股票,因为操作不当或者运气不好,赔光了。

    难道因为赔光了所以才年纪轻轻嫁了人

    冬阳不再多说这个话题,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别的,比如加茂怜十分关心的生产过程,产后恢复,冬阳很诚恳的说,命都没了半条。她看似认真的应付着,余光却一直在留意那个额头上有缝合线的男人。

    她看到那人就胃里翻滚,冬阳知道这是自己的直觉在发出警告,那个男人一定对她的未来有什么恶劣的影响。

    话聊到一半,五条泽之和加茂缝合线走过来了,加茂缝合线还跟冬阳温驯的问好,“兰惠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得不得了。”冬阳忍着神经上的不适直视他的眼睛,她刚想寒暄两句,忽然发现那人在直勾勾的盯着她怀里的悟。

    一瞬间,冬阳恶心得甚至想上手宰了他,她很少有那么强烈的危机感,上一回还是在执行友客鑫拍卖会的保镖任务时,她有预感自己会遇到危险,但是想着状态明显不太对的金发同事,所以还是去了,然后嗝屁了。

    “你在看什么”冬阳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五条泽之顿时望了过来。

    “嗯抱歉,真是失礼。”发觉自己的视角很像在盯人家胸口的加茂缝合线赔礼的笑笑,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五条家的神子,毕竟百年都不一定出一个。”

    冬阳挂起了商业微笑,“他现在还只是个小婴儿。”

    加茂缝合线唇边的笑意似乎变得更为意味深长了,“我知道。”

    等送走了他们,冬阳忍不住扶着梁柱干呕了一下。

    五条泽之傻不愣登的问,“嗯不会又怀了吧。”

    怀个屁。

    “我最近胃不好。”冬阳摆摆手,稍微思索片刻,她状似委屈的走过去靠在五条泽之的胸口,“以后少跟他来往,亲爱的,我觉得他对我有意思,他刚刚的视线明显是在觊觎我。”

    沉浸在冷战之后第一个亲密接触的五条泽之“”

    冬阳抹了抹眼角,“他走的时候还回眸看我,趁你不注意,他他对我抛媚眼。”

    五条泽之大惊,“他,他,他”

    他了个半天都没说出个什么来,五条泽之严肃的回忆了一番,尤其是他低头就看到冬阳娇花一样的脸,登时信了大半深宅大院里经常能上演这种伦理剧,结了婚的人更没有下限,他可是听说过好几起了

    但是五条泽之还是故作矜持道,“兰惠,你应该是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冬阳于是跟着千风回了房间。

    五条千风立在门口,迟疑道,“兰惠夫人,刚刚那个男人真的”

    下一秒,他就看到冬阳迅速的在手指上缠好绷带,神色肃穆,完全没有刚刚露出的,因为被调戏而不安低落的表情。

    冬阳走到今早刚挂上的沙包前。

    五条千风“这个沙包是”

    冬阳抬手,挥拳“哐哐哐”

    五条千风被她漂亮的姿势和干净的动作惊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一向柔弱的五条兰惠露出了如此仿佛战士般挺拔狠戾的姿态。

    虽然气势很足,姿势也很完美,但无奈拳头没有肌肉的加持,拳风软绵绵的,击打力度也不好,可是频率和回击的节奏却透露出熟练来这是什么,她中学时期参加过拳击部练过

    因为突然出现的紧迫感,冬阳比以往修炼得还要刻苦,不断的加练,加练,补药一碗一碗的灌,她的训练强度明显不适合这具柔弱的身体,但冬阳知道,这具身体既然已经属于她,那么一定会慢慢融合调整为她的承受能力,绝对不会超负荷。

    过了年关后,悟也满月了。五条泽之最近都很想和她深入交流,冬阳往往以晚上经常起夜照顾悟所以疲惫不堪为由拒绝他,他有时候的表情十分精彩,像是憋得不行,但是除了面上不满也没有做什么。

    除了训练体能,冬阳还新建了一个账户,用她那台电脑登上了股票交易网,虽然她炒股的能力一般,港口afia也有专门的财政部门管理资金,但是她有时间线的优势。1990年,这个时期的日本有不少日后腾达的上市公司,虽然两个世界有是否存在异能的差异,但是民间企业却多有相似。

    除此之外,冬阳给悟念的催眠诗从窟卢塔族的祈祷词变成了山羊之歌。

    “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没有希求,不在祈望;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倦怠之时,幻想死亡;

    ”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羊之王中原中也的异能名。

    极为巧合的是,这首诗歌集的作者也叫“中原中也”。

    冬阳特意查过这位诗人的照片,很好,不是那位天天把她的属下送上天的赭色头发小鬼,然而就在冬阳以为也就他搞特殊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词条后跟着其他几个熟悉的名字。

    森鸥外,她哥最近找来的医生。她偶尔去向这位医生询问哥哥的身体情况,得到的基本都是万金油回答。

    尾崎红叶,港口afia的准干部,因为是刑讯部的,所以她们两个之间的往来不算特别密切。

    他们的代表作也都是熟悉的名字,冬阳思索片刻,在搜索栏上输入兰堂。

    出来的人和她印象里的绿眼睛法国人毫不相关,是某家俱乐部的创始人,冬阳盯着那明显出自日本的名字,意识到他既然是法国人那应该还有别名,她立刻敲击键盘,输入栏里出现了彩画集几个大字。

    有了。

    彩画集,法国著名诗人,阿蒂尔兰波。

    “阿蒂尔兰波。”冬阳低喃了声他的名字。

    这是她刚起心思的暧昧对象

    强大,美丽,除了天天觉得冷外没有任何槽点,还是即将升为干部的有才者。主要是强大且美丽

    不过现在没戏了,冬阳早就决定忘了他。

    虽是如此,冬阳还是在经过书店的时候,把他们的作品都买了回来。

    春天过后,悟变得更为好动。

    冬阳找五条泽之要的钱赔了一半挣了一半,只能说小赚。

    夏天过后,悟能爬能走了。

    冬阳在去横滨踩点时碰到了暴走族聚众骑机车,被围堵后,才发觉这是两个不良团体间约定的火拼地点。

    因为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冬阳把他们两个组织的首领揍到面目全非,然后抢了其中一人的机车,有效制止了这场肉搏。

    秋天过后,悟喊出了第一声妈妈。

    冬阳喜不自胜的抛起他,然后稳稳接住。

    五条家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冬阳对其越来越熟悉而改变,陈旧的思想和难以平等的相处方式一成不变。

    冬天过后,悟已经能说出一些简单的话。

    五条家对他的天赋无比满意,他比一般的孩子要聪慧。

    随之而来的,冬阳再次嗅到了危机感,族里的掌权者又动了想要悟的心思,因为毫无疑问,六眼是将来的家主,而在成为家主之前,拥有六眼的人拥有最高话语权,而悟成为家主后,他们也会是家主的亲信。

    因为这点,冬阳某天晚上突然惊醒,发现五条泽之竟然进了她的卧室,并覆在她的身上。

    “兰惠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我该受雇于谁该崇拜哪一个畜生该攻击哪个圣像该撕碎哪些人心该讲什么谎言

    我该踏着怎样的血前进还是提防正义吧。

    艰辛的生活,还有麻木不仁,

    把手擦干,掀起棺盖,坐进去,闷死。

    彩画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