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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蟾宫折桂
    谢园今晚有家宴,厨房一上午就开始忙活。

    李管家清早给郊外庄园的经理打电话,让他们送新鲜的蔬菜,水果,鸡鸭。果蔬都是庄园里自种的时令,没有特别名贵的物种,如今有茼蒿,红白萝卜,西兰花,豌豆,草莓也熟透,刚摘下来的,果又红又饱满,还有梨和石榴。

    庄园是谢家的产业之一,园内有菜园、果园、鱼塘,也饲养家禽,还修了餐厅,娱乐室,和几栋用来住宿的小别墅。平时会接待一些前来休闲娱乐的领导,也有机关单位,企业,学校组织来此搞农家乐,二瓜两枣的营收倒也刚好维持庄园的开支。

    “去冰柜把前天到的海鲜拿出来,再去酒窖拿四瓶红酒,你就去超市买两箱车厘子,猕猴桃表小姐还爱吃园月坊的甜品,表少爷爱吃徐记的泡菜,也买点。”

    李管家把所有人的口味都有条不紊地照顾到,事情交代下去,几个佣人就分头去做自己的事。

    谢浔之今日五点五十下班,难得准时,路上堵车半小时,他就在车上工作半小时。

    迈巴赫开进胡同时,已是日落西沉。

    谢浔之关上笔电,抬头看向窗外,琉璃般的天染成了鎏金色,夕阳透过浓密的树荫,丝丝缕缕投在青砖墙上,光影斑驳摇曳,一霎静谧。他无端想起那日,易思龄招摇过市地靠在那台红色的法拉利,对着自家的院墙发呆。

    她浴在灿烂的光芒中。

    车拐进地库,司机停在固定的车位。旁边挨着一辆崭新的法拉利,前一周还没有牌,今天有牌了。

    谢浔之下车后走到法拉利前面停下,目光看向车牌,托人费了一番周折才拿到的牌号京a14001。

    不知道是否合她心意。

    他思忖片刻,想到今天还没有跟易思龄发过消息,于是拿出手机点进和她的对话框你的车牌上好了。有你喜欢的1和0。

    谢园占地广袤,第一次来的客人没有不迷路的,最变态的是,园子里不通车,只通专用的小型观光车和单车,好在地下车库四通八达,有分别通往东、西、中二院的电梯。

    今天宴客,车库明显多了几台外来车,香槟顶的拼色迈巴赫是二叔父谢敬华的,白色帕拉梅拉是他老婆范美岚的,再往边上的黑色大陆虎是小姑姑谢宜绾的。

    一家子兴师动众,全是为了他这桩婚事。

    梅叔正要按电梯,安静的地库传来骚动,一台轰隆隆的跑车开进来,他回头看了眼。

    梅叔认出来车主是谁,“是晏夫人的车。”

    谢浔之点头,没有上电梯,礼貌地等车的主人一起。晏晚秋早就看见谢浔之了,知道他没有上电梯是等她,一下车就说“乖外甥,好久没见你了,想死你秋姨了。”

    晏晚秋是杨姝桦的手帕之交,祖上沾亲带故但早出五服,两人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感情胜过亲姊妹,也是她把易思龄的母亲梁咏雯介绍给杨姝桦认识,为谢浔

    之做了这个媒。

    她为这事跑断了腿,是第一大功臣,去港岛提亲,她自是要跟着去,以媒人的身份。

    谢浔之笑容温和,恭维“秋姨,您越来越年轻了。”

    晏晚秋“是不是给你找了个漂亮媳妇儿,才变着法夸我啊。”

    谢浔之失笑“不全是。”他抬手虚拦住电梯,礼貌地请晏晚秋先进。

    晏晚秋被逗笑,也不客气,先进了电梯。

    电梯里,晏晚秋不遮掩,光明正大地打量她这个大外甥。人是真俊,浑身贵气,身高样貌家世品性样样拿得出手,不然她也不敢在咏雯跟前把谢浔之夸得天花乱坠。

    易思龄这小姑娘她见过一次,印象非常深刻,样貌太漂亮了,就是再苛刻的人也挑不出毛病,嘴巴也甜,有些娇气就更可爱。她看易思龄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和自己这大外甥是天作之合。

    大外甥太板正了,若是配一个中规中矩的淑女,日子能过成冷冻柜。他就适合易思龄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姑娘,猛烈互补。

    当初,她把里头的道理跟杨姝桦盘了一遍,杨姝桦这才恍然大悟,之前的路线都走错了,介绍的不是淑女就是高知。

    “跟思龄处的还好不你嘴巴甜一点,会哄女孩子一点,她肯定喜欢你。”晏晚秋语重心长地说,末了还拍了拍谢浔之的肩膀,让他加油。

    谢浔之有些无奈,只低声说“够哄她了。”

    是真的够哄她了。

    晏晚秋明白提点两句就行,再多说就是嘴碎,当长辈的最忌讳好为人师倚老卖老,不然在小辈那就是讨人嫌,之后她不把嘴巴搁在谢浔之身上,转而去数落自己那个不省心的儿子。

    谢浔之听着自己发小被骂,不接茬,不吭声。

    西院的茶室里很热闹,几家人喝茶唠嗑。小客厅开了两桌牌,二缺一,谢知起是抓来的壮丁,牌桌上不止要应付相亲的事,还要输钱,烦都烦死。

    “我哥的婚事还没办呢,哪里就轮到我。饶了我,姑姑婶婶们。”

    谢浔之一进茶室就听见谢知起求饶,他笑笑,跟长辈们一一问好后,听到此起彼伏的恭喜。

    最近听恭喜二字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

    他神色平静,也没有过多的喜色,仍旧淡淡地,走到谢知起身后,然后随手打出一张,“打这张,听牌了。”

    谢知起算了两遍,眼睛一瞪,“厉害啊,哥”

    一直在算牌的谢温宁也瞪大了眼睛。

    范美岚白了谢知起一眼,“你和宁宁都两人打一方了,还请场外援助啊”

    谢知起“二婶就爱欺负人,我都输一下午了。”他跟前的一摞钱全进了范美岚口袋。

    桌上的几个都笑起来,范美岚一边笑一边若有似无地瞟了眼谢浔之,神情复杂而微妙,很快就掩饰过去。她摸了一张牌,喊“桐桐,你来帮我顶下牌,我去趟洗手间。”

    坐在沙发上的范楚桐应了声,起身走过来。范美岚坐在谢

    知起的下家,范楚桐走过来,自然就跟站在谢知起身后的谢浔之并排。

    她没有着急坐下,弯了弯眉眼,温柔地打招呼,浔之哥,还没说恭喜你。听说易妹妹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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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集团,她都是跟着众人规规矩矩喊谢董,但在家里,她可以喊得更亲密些。

    谢浔之并没有在意称呼的变化,温淡的笑容不变,说了一句谢谢,目光继续落在牌上,指挥谢知起,“打八筒。”

    范楚桐微抿了下唇,没再多说,只安静坐下,帮姑母顶牌。

    谢温宁看出来什么,拉住谢浔之的手,“哥,你坐我这,我去帮妈妈插花。”

    她坐的位置离范楚桐远,隔了一个谢知起。

    谢浔之;“不了,你们打,我回房间换身衣服。”

    谢温宁点头,让他快去。谢浔之离开的时候,她观察到范楚桐回了头,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谢浔之的背影,心下当即就有些不舒服。

    她是不知道今天吃饭二婶把她侄女带来是什么意思,如今大哥的婚事在即,她难道还要搞事

    打了最后两把,到了吃饭的时间,牌桌散了。众人移步到隔壁餐厅。

    餐桌上吃食琳琅满目,最中间的铜锅冒着热气,下午空运来的羊羔肉、澳牛、巴掌大的活鲍、活蹦乱跳的鲜虾一一涮进去,鲜辣爽口。

    大人们边吃饭边热烈讨论,先定好了周天下午在谢园集合,一起去机场,然后把婚礼的流程大致捋了一遍,包括谁负责接待宾客,谁负责接待女方家属,谁组织车队,谈得不亦说乎。

    谢浔之和同辈坐在一起,换了一身休闲服,整个人就没那么清肃,温柔的卡其色驼绒毛衣带给他几分慵懒随和。

    坐在隔壁的隔壁的范楚桐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谢知起趴在谢浔之耳边,小声问“哥,她和西门庆分手没有,你这都要去提亲了,可不能吃这哑巴亏啊。”

    他一直惦记这事,又不敢发动朋友去打听,毕竟家丑不外扬。

    谢浔之蹙眉,“少胡说。”

    “那到底有没有。”谢知起急,眼见着大哥头上的绿越来越多。

    谢浔之被他缠烦了,乜他一眼“没有。”

    谢知起“分手啦”

    谢浔之再次警告他一眼,“从始至终就没有这回事。都是误会。我早跟你说了不要发散思维。”他剥着手里的虾,“到了港岛,你要是在她面前态度不好,我缴你的车。”

    谢知起“”

    大哥好多年没说过这种话了。

    他咽了咽酸溜溜的萝卜丝,“不是,哥,我忽然发现你有点见色忘弟”

    就算那女人再脾气差性格差派头大,但谢知起必需承认,长得还可以。

    谢浔之将剥好的虾肉放在谢温宁碟子里,谢温宁高兴地说了句谢谢哥,一旁的范楚桐看着那只虾,眼睫动了动。

    范美岚看出来自己侄女的失落,心里叹气,面上却笑着,“桐桐

    ,你不是也想去港岛玩一圈吗,不如这次就跟我们一起去,也给浔之凑个热闹。”

    范楚桐没想到姑母会在饭桌上提这事,她有些难为情,但又的确想去。她想亲眼看看易思龄到底有多漂亮,能让谢浔之答应这桩婚事。

    范楚桐推辞,小姑,我跟着去会不会添麻烦啊。若是太麻烦,我就不跟着讨嫌了。”

    杨姝桦笑了笑,“桐桐想去就跟着穗穗宁宁她们一块儿,多个人也热闹。”

    范楚桐温柔笑笑,大方答应“谢谢伯母。”又看向谢浔之,“浔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吧,怕易妹妹那边不喜欢这么多人。”

    谢浔之拿热毛巾擦手“她不会。想去就一起。”

    易思龄只会喜欢人多,越多越好,多几个人凑热闹根本无所谓。

    范楚桐高兴地点头,“那我周天提前来,跟穗穗宁宁一起。”

    谢温宁出声“你跟二姐联系吧,我跟着大哥明天先过去。”

    谢知起接腔“还有我也明天去”

    杨姝桦“明天不是才周五吗。”

    谢浔之解释“我先去易家登门拜访。”

    这件事杨姝桦前几日跟谢浔之提过,当时他没表态,以为他不愿配合,也就作罢,她不愿意唠叨太多。现在谢浔之主动提出来,她觉得破天荒。

    谢乔鞍欣慰地与妻子对视一眼,“你先提前去是最周到的,多带些礼物,不要让亲家觉得我们敷衍。”

    谢浔之应下。

    作为媒人的晏晚秋最高兴,她第一次干保媒拉纤这事就大获成功,觉得自己眼光真是绝顶,想到自己那糟心的儿子,又忍不了吐槽“真要让我家那臭小子跟浔之学学,一年到头缩在美国不肯回来,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洋邪。”

    杨姝桦笑“小亭在美国是干正事,等回来后就是晏博士了,多厉害。”

    “我看见他就烦,最好别回来。”晏晚秋嘴上说着烦,实际上比谁都想晏叙亭能回来。

    杨姝桦“那这次浔之结婚他回来当伴郎,就住在我们家,省的你看见他又烦。”

    谢明穗低头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谢浔之这边,隔着一个谢知起,她小声问“大哥,你伴郎有宴叙亭还有谁”

    谢浔之“只敲定了他和阿礼,具体要看易思龄那边有几个伴娘。怎么”

    谢明穗面容凝滞,摇头,说她就问问,心不在焉夹了转到跟前的一门菜,吃下去。

    谢知起正巧看见谢明穗生吃一口凉拌香菜根,一边干呕一边瞪大眼睛。

    大哥疯了就算了,二姐怎么也疯了

    一顿饭吃过,大人们又打了几圈麻将,到深夜十点才散。范美岚喝了酒,于是把车钥匙给范楚桐,让她开回家,自己则坐老公的车,有司机开。

    在车上,谢敬华想到饭桌上的事,不由地数落妻子“就你多事,让你不把桐桐带来,你非要带,你以为别人听不出来你是什么意思大嫂是不跟

    你计较”

    范美岚为自己叫屈“你又不是不知道桐桐喜欢浔之,她让我带她来,我能拒绝吗”

    说起这事她心里就憋火,“我怎么看都觉得大侄儿对咱桐桐有点意思,若不是大嫂每次提起这事都打太极,他俩早成了咱们范家和你们谢家亲上加亲,多美啊”

    谢敬华喝酒后晕晕乎乎的,听到这些无稽之谈就更来火,还亲上加亲,真会做美梦。

    范家是在京城有一席之地,但谢范两家早已是姻亲,稍微聪明点的都不可能浪费资源去亲上加亲,更何况谢浔之是老爷子钦点的谢家第二代继承人,和当年他这个闲散子弟可不一样。

    范家想把女儿嫁过来当谢家主母,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没可能,就是没有易家也不可能是范家。妻子有这个想法时,他就劝她消停点,没想到她偏不消停,还暗暗撮合,搞出一系列漏洞百出的事儿。

    “嚯,就你看出有意思就你美,其他人都是傻的看不出。”谢敬华和她对着来。

    范美岚气笑“好,我问你,桐桐那次落水,大侄儿为什么要跳下去救她”

    “不救她,看着她被淹死”谢敬华简直是服了。

    “”

    “那我拜托大侄子给桐桐在集团总部安排一个职位,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给桐儿升了事业部二把手”

    “不答应,打你这个二婶的脸更何况集团内部人事变动是人事部和董事会商议的结果,桐儿升职,是她自己工作扎实努力,与大侄儿有什么关系”

    范美岚被堵的哑口无言,生气地偏过头,看都不想看他。

    过了半晌,车内响起男人的鼾声,跟头猪一样。

    范美岚更气了,狠狠剜了老公一眼,“要不是你在集团不争气,我用得上这样盘算劳心劳力的,你也不看看,我比大嫂看着老了几岁你比不上大哥就算了,连你二弟都比不上,本来集团就没我们说话的份,现在好了,更没了到时候大嫂就知道,选易思龄那娇气的千金大小姐,还不如选桐桐至少听话懂事温柔脾气好”

    何况港岛和京城隔了这么远,环境圈子生活习惯都不同,也不知根知底。

    再者,听说那易思龄连个普通话都讲不利索,脾气又大,还挥霍无度,骄奢淫逸,无法无天,完全就不符合谢家低调的行事作风。

    不是一路人那就有的闹。

    闹吧闹吧,闹到不可收场,大嫂就知道后悔了。

    忙了一天,谢园几个主院的灯都先后熄了,易公馆的灯还灯火通明。易思龄一回来就泡在浴缸里,累到不想说话。

    她今天忙了一天,连看手机的时候都没有。

    半年前订制的嫁衣在这几天刚好完工,宝珊阁一向慢工出细活,第一次试穿过后还要调整细节。试穿完嫁衣,化妆师已经等在易公馆,为她试过大礼那天的妆造。

    过大礼也叫下聘,是婚礼中尤为重要的一环。港岛这边非常注重仪式

    ,男方不下聘,结婚不摆酒,即便是领了证也不叫结婚,说出去都丢人。

    她们这个圈子里对这些规矩就更看重了,哪家嫁女儿寒酸一些,男方下聘不够排场,是要被媒体群嘲的,从婚纱到钻戒到手捧花到当天佩戴的首饰再到酒席规格,全部会被无限放大,扒到底裤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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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低调结婚,刻薄狗仔只会嘲你寒酸。

    陈薇奇当年携八点八亿天价嫁妆嫁入庄家,男方带来的聘礼足足摆满了陈家后花园,婚礼当日更是从厄瓜多尔进口十万朵订制色玫瑰铺满酒店,这玫瑰的颜色被她买断,命名为eiqi。

    媒体称之为“无以伦比的玫瑰婚礼”。

    陈薇奇结个婚在姐妹圈里狠狠风光了一把。

    她是这样对易思龄说的“ia,知道你喜欢弗洛伊德,我也喜欢,犹豫了好久,还是想着不能抢你喜欢的。花商劝我别订制,订制色比弗洛伊德贵倒是不说,关键是麻烦,要等二个月,是我老公说不怕麻烦,一朵花而已,不能让我和你闹得不愉快,你说是不是”

    易思龄面上假笑敷衍,心里骂她是得瑟的小贱人。

    连婚礼上的一朵花都要煞费苦心,也真是难为她了。

    这件事易思龄早就忘到脑后,是今天下午陈薇奇兴高采烈问她arty喜欢什么布置,花是继续用弗洛伊德还是换别的,她才想起,不想还行,一想就生气。

    “花花花花花十万朵玫瑰谁买不起啊”易思龄拿手击打水面,水花飞溅。

    陈薇奇炫耀的根本不是什么花,她炫耀的是她老公对她好,连一朵花都要独一无二。

    易思龄想到了谢浔之,这个一天失联二十二小时的古董塑料未婚夫。

    她哗地一下从水里站起来,白嫩的身体像裹了一层淡粉色的薄纱,把手机抓过来,点进微信。

    她倒要看看这个老古板有没有跟她发消息。

    果真有,几个小时之前的消息车牌上好了。有你喜欢的1和0。

    易思龄手上沾水,打不好字,按下语音“哦唔钟意车牌唔想要车牌哦钟意发发发”

    夜幕包裹,安静的书房里,谢浔之正在练字,最近写太多“囍”字,一时半会都有些恍惚,一个字写多了看久了就越看越不像,于是把之前临了一半的胆巴碑翻出来,如此修心养性的夜晚,扬声器放出女人娇怨的怒吼,氛围一扫而尽。

    谢浔之停下笔,沉默了片刻。

    什么发。

    不知道她为什么又突然发脾气,也听不太懂她说的话,粤语不在他的知识范围内。

    他干脆拨电话过去。

    一分钟没有,易思龄收到他打来的电话,接通后,扬声器传来男人温沉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淡稳重,像是汪洋大海,足以包纳她所有的坏脾气。

    “发什么发抱歉,我不太懂粤语。”

    他只听懂钟意二字,是喜欢的意思。

    易思龄其

    实已经后悔发那条语音了,接这个电话也有些忐忑,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蹩脚的“发”。

    她乐不可支,骂了一句真笨,“我说的是花,foer。”

    发是花。

    原来如此。

    谢浔之记起来那天去酒店,经理说易小姐每日都要求送新鲜的弗洛伊德玫瑰。

    “你喜欢弗洛伊德”他问。

    易思龄惊讶“你知道我喜欢这个

    他解释“你住的酒店是蓝曜旗下的,经理说你要求每日都送花上去。”

    “哦。原来那家酒店是你的。”易思龄擦头发的动作很缓慢。

    明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却一朵都没送过,她不可能没有情绪。也不是非要他送她花,就觉得没意思。

    郑启珺追她的时候,送的弗洛伊德能堆满整个易公馆,他现在好歹是她未婚夫。

    名义上的实际上的,反正已经是了,他总该做点这个身份该做的事。

    这场婚姻,他都不先主动,她是不可能主动的。

    她没再吭声,对面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不熟悉的人又开始尴尬。

    她干脆打开吹风机吹头发,鼓噪的风响起的同时,对面说话“我明天来你这,你明晚有时间吗”

    吹风机声音大,易思龄只听到后半句,她关了吹风“我明晚”

    “明晚不知道。”

    陈薇奇说约她明晚吃饭,商量arty的事,但这女人的话不靠谱。

    谢浔之颔首“那到时候再说。”

    易思龄不知道他到时候要说什么,干脆“哦。”

    实在无话。

    他很无趣,比她想象得更无趣。

    不止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玩浪漫,更别提宠她了。连宠都要她教,瞬间人都萎了。

    “我要睡了。挂了。”易思龄偃旗息鼓,不想继续和他在电话里僵持。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他磁性的嗓音在电话里如此迷人。

    易思龄更不爽,正要挂电话,他又说“花会有的。”

    她手指一顿,“说什么”

    那端沉默了一秒,很快,“你喜欢的花会有的,会有很多。易思龄,你喜欢的东西都会有。”

    “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

    他不太会猜她的心思,但只要她开口说,他就会照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