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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无限副本的盲眼寡夫(2)
    午休结束准备回学校的时候。

    又见到那个人了。

    关一舟皱着眉。

    孤零零的, 坐在镇子的大榕树下。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这个时间太阳开始毒起来了。

    阳光闷热,熏得那张雪白的小脸粉粉红红的, 睫毛湿溻溻,黏成几簇。

    关一舟没见过哪个男生女生皮肤有这么白, 睫毛这么长。

    真是妖精变的

    同伴们疑惑他怎么不继续走了, 顺着视线看也找到了关一舟视野的焦点。

    “他怎么还在镇子上元洲哥的家不是在青田村吗”

    “也没多远吧。”

    “人家眼睛看不见, 应该是迷路了”

    年轻人火气重,加上千烟岛不太避讳死亡, 时时将死去的元洲一口一个哥的还挂在嘴边。

    “元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没来上学,不然叫元屿送他回去。”

    “一舟哥一舟哥你干嘛去”

    关一舟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把肩头的校服外套一甩丢给其中一个同伴,转身往大榕树走去, 潇洒地向后摆摆手,“你们先去上课, 待会儿迟到了。”

    他为了应付学校上课巡查, 带的校服外套, 里头只穿一件背心, 方便放学后去海边给家里的渔船卸货。

    长期日晒雨淋的小麦色肌肉显眼。

    手臂肌腱一绷,轻轻松松将地上的红色塑料袋提起来, 不费吹灰之力。

    水鹊见高大的黑影走到他前面弯腰又直起身, 还伴随有窸窸窣窣的塑料声, 虽然知道小岛大都民风淳朴,还是忍不住摁住那个人的手,“你做什么”

    他原以为会抓到粗糙的衣袖布料, 没想到掌心里完全是肌肉的触感。

    他的手又往下挪了一点。

    从手腕骨节大小判断,是男生。

    关一舟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谁的手都摸

    他和碰到脏东西似的,甩开水鹊的手。

    这个动作一下子让对方神色紧张起来,关一舟也反应过来了,感情是把他当成走贼了。

    好心没好报。

    “帮你提。”他没多少耐心,居高临下地斜睨还坐在树池石上的水鹊,“你不回家”

    水鹊将信将疑,慢声细语地问“你知道元洲元屿家在哪”

    对方简洁回答“嗯。”

    水鹊撑着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屁股上的灰。

    关一舟盯着他的动作,瞳孔猛然一缩,接着火气冲冲地道“走了,快点”

    怎么看着干瘦,风吹就倒,屁股拍起来还挺有肉的。

    听说那种人都是用屁股

    他火气直接喷上脑袋,脸色都红起来。

    回头一看,屁股很翘的小男生还好端端待在树下,一步都没挪动。

    关一舟更是怒气填胸,快要给自己的烂好心给气笑了。

    他都快走到路口了,又大步流星地走回来。

    “你走啊不走在这干嘛呢”关一舟冷笑,“准备在这里扎根发芽了”

    反正也不高。

    和一朵小蘑菇似的。

    就适合长在树冠下,强风吹不着,太阳晒不着。

    关一舟觉得自己真是晒晕了,他闲得慌吗在这里臆想一个小男生变成一朵蘑菇。

    不对,也不是什么小男生了。

    是元洲哥的那个未婚夫。

    个子比他矮了一个头,这就到谈结婚的年龄了

    关一舟出神。

    肌肉鼓胀的手臂却悄然攀上一只手,手的主人慢吞吞地说“不发芽”

    “我不认识路,你要带着我走,不然我会走丢的。”水鹊不满地补充,哼哼的,“你脾气别那么火那么急要有耐心一点,我教你怎么带视障人士走路。”

    关一舟满脑子都在想,抓着他的那只手,怎么柔软得和没骨头似的

    “你以后遇到盲人,要先礼貌地和他说你好,要打招呼。”

    水鹊认认真真地教他,因为这个角色,他更能和真正的盲人感同身受。

    “不要上来直接拿别人东西,会误会的。”他抿抿唇,细声细气地抱怨,“我就是被你吓到了”

    吓得睫毛颤啊颤。

    关一舟下意识想道歉,但还是止住了,只回应“哦。”

    水鹊本来也不需要他道歉,接着教第二步“然后你要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啊”

    “快问我。”他用手指头戳了戳关一舟的手臂,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别紧张,放松点。”

    关一舟讷讷,木头木脑地依葫芦画瓢“你好,需要帮助吗”

    水鹊高兴地上下点头,眉眼弯弯,“嗯需要的。请你帮我提东西,送我回元屿家。”

    非得这个流程过好了,他才肯跟着陌生人走。

    怎么就做个好事,事儿这么多

    关一舟薄唇抿成直线,但也没有不耐烦地打断水鹊的话。

    “然后我就挽住你的手臂,你要走在我前半个身位,带着我走。”他看不见,一双眼仿佛还是会说话一样,俏生生的,顾盼生辉,“好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

    关一舟被挽住的手臂那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这人平常也是这么和元洲哥说的

    我们回家

    关一舟意识到自己带着的不仅是那个什么同性恋,还是别人的未婚夫。

    哦,元洲哥死了,所以这人还是别人的遗孀。

    被他带着走的小遗孀还慢悠悠指挥“你别走这么快。”

    走得快还不行,这么娇气,元洲哥怎么忍的

    关一舟没办法理解。

    他的脑子好像木木的,不太能转得动了。

    这人吃什么长大的城里人每天都喝牛奶吗皮肤白得和牛乳似的,手肘关节几乎没有色素沉淀,只有一点泛粉。

    身上也香香的。

    天气热得慌,闷得那甜稠的香气从白衬衣下飘出来。

    关一舟冷不丁地问“你用的什么洗澡”

    听说城里的人讲究得很,洗澡要泡鲜花瓣。

    水鹊“嗯皂角啊,你家不是吗不过元屿给我买了硫磺皂,就在你提的袋子里。”

    镇上的人家用肥皂比较多,村里的为了省个几毛一块钱的,都用地里摘的皂角,洗的干净,最重要的是不花钱。

    “哦。”关一舟瞥了一眼袋里,“我也用这种硫磺皂。”

    水鹊看不见,他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已经刷满屏了。

    受不了了,长得这么nb,卧槽,这不是笑一下就能勾得直男弯成蚊香了吗

    这位小船哥,还有你的同学,你们最好是直男好吧。

    听他们还一口一个元洲哥的怎么,时刻警醒自己这是别人的老婆,更兴奋了是不是

    水水鹊鹊只是在树下休息会儿乘个凉,都有臭狗闻着味就来了。

    妈呀,只有我关注水水很会训狗吗这什么小船,臭脾气,催盲人走快点态度这么凶,惯的你,不过水水说两句就听话了,行吧,赏我老婆挽挽你的手做奖励,下次不许凶了哈

    水水嘿嘿,水水难怪no1要把你藏起来,是不是怕被我们这些赛博老公舔得身上没一块好肉

    蟹钳你这个自私的男人好似你是不是已经舔过我们宝宝了黄泉路上到此一游,墓志铭能不能分享一下我们水水有多嫩

    仗着直播间的主播看不见,弹幕愈发猖狂,不想把乱七八糟的弹幕内容告诉宿主,没办法,77号只好充当人工审核,但是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超千万了,它晕头转向的,根本忙不过来。

    因为有人牵着带着往前走,水鹊也就放心地把可伸缩的盲杖折一下收了起来。

    关一舟出生起最多就出过一次小岛,也就是去海岸城市探望远嫁的小姑,他没有什么接触到视障人士的机会,还稀奇地瞄了一眼水鹊的盲杖。

    小岛就没有过几个盲人,有也是多不便出门所以一辈子待在家里,需求得不到重视,因此就更谈不上大城市才有的人文关怀来建设盲道了。

    一个看不见的人,在算不上非常平坦的大道上独自出行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进了村口,路更加狭窄崎岖,不小心绊到石头的话极有可能滚到田地里。

    元屿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买东西

    这么想着,关一舟忍不住问“元屿呢今天怎么没见到他而且也没来上课。”

    元屿和他都是高中三年级毕业冲刺班的,按理说不应该随便旷课。

    “我们家的煤球生病了。”水鹊的眼眸始终望向前方,浅浅茶色在阳光下愈加澄澈,“镇上没有宠物医院,兽医站也不开门,元屿今天天还没亮就带它坐船去对面海岸找人看病。”

    水鹊也没想到,他上个世界想带煤球走,系统的说法是活物不能从小世界带出去。

    本来到了这个小世界,又过了前面六个副本他都不抱希望了,结果昨晚进到这个副本后,惊奇地在元家发现了有只狗兴奋地扑向他,他看不见,但摸起来的触感还有发出的呜呜声和煤球是一样的。

    他问元屿,元屿还觉得莫名其妙,说他是不是撞坏脑子了,这是元洲和他自己在京都捡的流浪狗带回来千烟岛的。

    无限游戏的副本逻辑就是这样。

    会根据玩家性格和领取的角色设定自动补足前面的剧情,弥补世界观,尽量保证让副本原住民不察觉到突兀。

    就好像水鹊真的在国立海事大学和来自小岛的青年自由恋爱,还领养了一只流浪狗回对方老家。

    关一舟“哦哦。”

    他确实有见过一只陌生的狗,黑黄配色,但不像本地驯养的土狗狼狗,毛光水滑,体形健美,翻过学校阅览室的百科全书,好像品种叫什么国的牧羊犬。

    这个岛又没有养羊的,养这狗做什么

    “你和我们家元屿是同学吗听起来你们很熟的样子。”水鹊转首,关一舟又见到了那根根分明的细密睫毛,眼睑也很薄,像某种水栖类鸟儿的眼睛。

    他不太自在地想挠挠脸,但右手提着东西,左手又给水鹊挽着,只好作罢。

    “一般,也没有很熟,同班同学而已。”

    偶尔闲的时候会一起打球,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要帮衬家里干活,和海洋打交道久了,搞得他身上都带着海水的腥味,每次卸完货都只想回家冲个澡,哪里还有兴致约人打球。

    但眼前的人没有。

    没有那种湿冷的、咸腥的、漂流翻卷的海洋气息。

    有的只是淡淡的甜香,好像祭典摆的小摊上老板卷了很久的棉花糖。

    关一舟突然问“你多大了”

    水鹊不解,眨眨眼老实回答“十九了,快二十。”

    关一舟瞳孔一缩。

    也就比他大一岁

    听说大城市里对跳级管理严格许多,再怎么样眼前的人最多也就念完大一大二

    元洲哥确实是大学毕业了,所以这是把人拐回来的

    难怪说是未婚夫,因为根本就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啊。

    他正想继续问“元洲哥他”

    水鹊条件反射地依据副本人设,垂下眼帘,装作听到亡夫名字而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还怕关一舟询问有关元洲的事情,毕竟他刚进副本,只有自己角色的简单资料,知道的有关元洲的事情不会比关一舟多。

    好在适时发出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关一舟”清淡淡的疑惑。

    白色短袖的高瘦男生,牵着黑黄的狗,手上还拿着噗噗出水的管子,站在院子的水盆旁。

    原来他们已经顺着上坡路,走回青田村的元家了。

    看见水鹊回来,德牧也不追着水管玩了,毛发还沾着水珠就向主人奔去。

    元屿松开绳子,粗粗冲了一下满脚的沙,一拧紧水龙头的开关。

    他走上前,也没看被煤球缠上的水鹊。

    只是接过关一舟手上提的东西,拉开袋子口检查了一次,确认买齐了,向关一舟点头示意,“谢了。要不要晚上来我们家吃饭”

    他都称“我们家”,水鹊说起来时也是“我们家元屿”,关一舟心头给蚂蚁咬了一口似的,说不上来的不爽,眼睛一灼,避开视线,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不用了,我现在要回学校。”他说着就转回原路走。

    其实现在回学校和晚上放学后来元家吃饭之间没有矛盾。

    关一舟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没和水鹊道上别。

    听到后边的元屿对他说“回头请你喝可乐。”

    “下午要不要吃绿豆粥”这一句明显是对那个小寡夫说的。

    关一舟攥紧了拳。

    水鹊伸出手,被动地摸着煤球的脑袋。

    煤球不停地蹭他手掌心,因为视觉的缺陷,所以触觉格外敏感,水鹊手心痒痒得笑出声。

    “好啊。”他回应元屿。

    他蹲着,德牧毛发上的水珠湿漉漉地蹭到他衣服上,白色的衬衣在阳光下湿了之后愈发清透,隐隐可见粉润的肩头。

    元屿“”

    元屿“煤球。”

    “过来,擦一下毛。”

    “去吧。”水鹊也担心狗长时间湿着身子会着凉,他推了推德牧,让它去擦干。

    直起身子的时候问“医生有说什么吗煤球应该没事吧”

    元屿拾起披在水管边上的帕子,动作粗放地擦着煤球湿漉漉的毛发,不需要擦得太干,到润润的程度,剩下的可以交给暴烈的太阳。

    “没什么。拍了片子检查,吃错东西了而已,医生开了药。”

    水鹊忧心忡忡,“花了很多钱吗”

    天热,元屿蹲着给狗擦毛闷了一身汗,将裤腿随意扎到膝盖上方,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腿肌肉。

    闻言瞥了水鹊一眼,轻描淡写说道“我哥还是留了一笔钱的。”

    镇上渔业合作社那边也给了他家一笔安慰的抚恤金,暂时轮不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遗孀担忧花销。

    “噢。”水鹊对着声音来源点点头,他也不知道该和这个名义上的小叔子说什么,盲杖不自然地敲了敲地面,“我去屋里换件衣服。”

    在外头晒了太久,衣服上又是汗又是水的,黏着难受。

    他敲着盲杖回自己房间。

    说是他的房间也不对,毕竟这是别人家。

    这栋房子是三室一院的水泥贴瓷平房,比起村里其他人家的红砖房来说算不错的了,外面还能用水泥瓷片砌上粉饰太平。

    屋里不大,客厅往里走是主屋,一左一右是兄弟俩的房间。

    水鹊听元屿说过主屋闲置了,供奉了元家父母的牌位。

    右边右边是元洲的房间,他就睡这间房。

    朦胧的视力可以让水鹊避开家里的桌椅大物件,走回房间里。

    他拉开吱嘎响的木头柜子。

    衣柜堆了许多衣服,有的太小了,他推测是元洲小时候的,也一直存在衣柜里。

    柜角有一块围出来的空间,专门放的水鹊的衣服。

    他摸索着,摸到一件大概也是白衬衣的棉质,将衣服抽出来。

    不知道是闷的虚汗还是之前煤球一身水蹭上的。

    袒露出来的胸口一片湿痕。

    一颗水珠从脖颈滑下来,盛在锁骨窝,又滑下去,黏着微不可察的起伏。

    小小巧巧,平平的,只有一点点红尖,好像轻易给人整个含进了湿溻溻的口腔里闷过。

    舌头一卷,就会软乎乎翘着弹一弹。

    “滴答。”

    水珠砸到地上。

    由于视力限制,水鹊看不到房间角落里,和窗帘融成一体的高大黑影。

    没听见过的陌生监察者的声音

    有人在看你。

    水鹊动作一僵,脑海里控制不住把前几个副本的荒野僵尸、绿毛巨人等都想象了一遍。

    大白天寒意细细密密地袭来,粘在肌肤上,他禁不住战栗了。

    空气中翘起一粒小圆珠。

    监察者单纯的不解

    他为什么盯着你的胸口看

    水鹊抱着半干半湿的衬衣,声音颤抖“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