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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笑语问檀郎22
    岑文镛动了真心,岑家看似富贵,如今鲜花着锦,子孙得力。

    可人生之事,哪有定数。

    他在朝为官二十余年,最不信的就是帝王家的深恩重爱,多少心头宠臣,今日尚富贵,次日就被夷杀全族。

    当初,陛下调岑聿去缉查院,他就百般不愿,可拗不过宫中。

    岑家越是富贵,越是得帝心,他心里就愈是不安。

    权臣,自古以来,不是造反登基,就是被牵连诛杀。

    他不敢赌宫中对岑家的纵容程度,如今办事,愈发谨小慎微,凡事必恭请宫中裁夺,少有逾矩。

    可朝堂上的事还未有定夺,后院倒是着火频频。

    岑文镛看着老夫人因震惊微微睁大的双眼,头痛异常。

    但凡她能安生点

    越想越头痛,岑文镛捏捏眉心,实在疲乏。

    家里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暂且去其他人的家里折磨去吧。

    他首要保证的,是岑家的富贵绵延。

    正二品的位子,没那么好坐,何况岑家和姚家,互为掣肘。

    姚晖不除,他一日不能安稳。

    就是吴子道

    岑文镛眉梢轻蹙,这人到底什么来路。

    后院按理说,归姜归宁管,但这个家,说到底还是岑文镛支撑起来的,他话音落地,周围骤然安静,院里伺候的欲言又止,怯怯看向老夫人,不敢动弹。

    岑文镛也不在意,反正自有人去请,他刚已吩咐人去办。

    防的就是老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此次他心意已决,谁劝也不管用。

    老夫人本哭的都开始打嗝,硬生生吓了回去。

    他什么意思

    不能吧。

    真的是她听见的那种

    “儿子,你、你你你”震惊之下,话都说不完整。

    胸腔不断起伏,连带着大脑都开始缺氧,眼前一片细小的金星。

    她作势欲晕,起身,向身后刁嬷嬷的怀里倒。

    这个是伺候自己的,想来能意识到她心底所想,在她倒地之前,给自己扶起来。

    刁嬷嬷“”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要和主子一起卷铺盖走人了。

    她伤感,扶着老夫人的时候心不在焉,最终只扶住个头。

    老夫人“”

    刁嬷嬷“”

    她迅速将老夫人放倒在地,再敷衍喊两声老夫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过无数次。

    之前老夫人就是拿这招对付各路人马的。

    但在岑家,用的次数不多,因为没用。

    姜归宁才不管,她是个只顾自己舒心的。

    乔昭懿看得目瞪口呆,不由自主向岑聿身边挪,碰到对方衣襟的时候,悄悄勾住他的食指。

    岑聿偏头,对上一双跃跃欲试的眼。

    乔昭懿这招不错,她的了。

    “”岑聿像是反应了两秒。

    挺好。

    取其糟粕,自创精华。

    这招除了伤点自己的面子,没什么缺点。

    两人靠在一起,接着看戏。

    一台戏,老夫人自己唱了一大半,就等着几个被动参与的配角上前参与。

    她都被“气昏”过去,可不得好生相劝,不要让岑文镛做出被朝臣指责的糊涂事。

    众人不想诶,看戏还挺有意思。

    说句不道德的真心话。

    这个家里,要是没有老夫人,应该挺不错的,日后绝对其乐融融。

    姜归宁早就不想和老夫人一起住,碍眼,有时还要被叫过去听听训,她真是懒得伺候。

    有那功夫,她出去喝茶听戏好不好

    乔昭懿亦然。

    她嫁进来两个月,除了最开始的几天要去晨昏定省,之后的日子姜归宁对她挺纵容的,没说要站规矩,也没说在她面前摆谱。

    最关键的区别,还是姜归宁是向着岑家的。

    老夫人向着的“岑家”却有不少说道。

    她没什么远大抱负,什么诰命夫人,夫君位极人臣,她都不在乎,她只想要握着自己的两万两白银,找个地方,躺平摆烂。

    岑家是她躺平的大本营,得守住。

    后宅一直着火,早晚得给她烧了。

    乔昭懿不动如钟,绝对不仗着脑子里有什么知识,就在此刻胡言乱语。

    她忽然安静,眼里的跃跃欲试也没了,岑聿看了两眼老夫人,意识到不对,再看两眼乔昭懿。

    乔昭懿看我做什么。

    这也没她插嘴的份儿啊。

    岑聿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视线再平静收回来,接着观察眼前局势变化,收到半路,猛停住

    岑聿低头,看着乔昭懿另只手捏着的牌位。

    不是捧着,是捏。

    “”他反应两秒,收回目光。

    不管什么事,只要发生在他夫人身上,就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老夫人在地上硬躺,等着周围人急急扶起她,好一顿安抚。

    周围人确实也想上前,但不敢,几次伸手几次收回去。

    因为动手刹那,岑文镛的目光就扫了过来,情绪内敛,瞧不出一二,可周身沉沉的气压,骗不得人。

    她们都是第一次见岑文镛此等情态。

    往日,他是个和善的主君。

    所有人都吓傻了,胆怯生在胸腔,不敢多言,更不敢动。

    她们有种错觉,今日谁上前,等下就要收拾包袱随老夫人去别处讨生活去。

    岑文镛知道老夫人没真昏过去,干脆不言语,晾了晾对方。

    老夫人“”

    你们也太不孝了吧。

    好半晌

    。

    岑文镛才道“母亲既然晕了,等下就披上大氅,抬到三哥马车里,和他一同回去。”

    老夫人

    啊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就就就就就就这么决定啦

    关于她的去留,竟然没人问过她的意见

    万一她不愿意去呢

    老夫人闭上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想去打量岑文镛,窥一窥对方的脸色,看看有没有转圜余地。

    没想到,直接与对方视线撞上。

    当场被抓包。

    岑文镛就等着这刻,“母亲既醒了,就起来吧,地上凉。”

    老夫人她好柔弱啊,呜。

    岑三爷的宅子离他们这颇远,来去大半个时辰。

    天色已黑。

    对面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套马赶来,生怕来晚,误了事。

    岑三爷和宁氏阔步走来。

    岑家的宅子大,比他们扩建后的还要大上三倍不止,一路急行,险些维持不住仪态。

    尤其是宁氏,脸侧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喘的。

    刚进门,就被里头沉凝的气势吓了一跳。

    两人满心惴惴咋了明天要抄家啊怎么如此大阵仗

    二人云里雾里,被迫坐在老夫人身侧。

    岑三爷试探着问“六弟,这么晚叫三哥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大晚上的叫人来,准没好事。

    只是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大。

    他们能不能承受的住。

    刚才六房的人来喊他们,没说是什么事,他们还不敢不来,到底仰仗着对方过活,私下是一回事,明面上又是一回事。

    岑文镛看眼老夫人。

    老夫人气若游丝地回望,满眼写着四个大字“她、不、想、走。”

    岑文镛“”

    母亲,您但凡早点醒悟,哪至于此。

    “倒没什么大事,我们宅子最近不安生的风声,想必也吹到了三哥耳朵里。”

    岂止是吹到对方耳朵里。

    甚至这事就是他们闹出来的,不知怎么的,和吴子道搅和在一起。

    就没一个人是有远见的。

    陛下眼瞧着大限将至,老而不昏的帝王太少,沉迷丹术追求长生、声色犬马不理朝政、思绪古怪疑神疑鬼等数都数不过来。

    佞臣常见,靠着丹术上位的道士也不少。

    到处兴风作浪、搅云弄雨,惹得怨言无数。

    可随着皇帝崩逝,新帝登位,不还是死在午门的刀剑下,以儆效尤,以平民愤。

    依着陛下如今的身体状态,能再活三年,都是幸事。

    到时不管是太子登位还是高叙险胜,都容不下吴子道。

    也不知道他们参与个什么劲儿。

    自己总不会给他们

    收拾一辈子的烂摊子。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他懒得再管。

    本作者尧鹭提醒您咸鱼不摆烂,快乐少一半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岑三爷听他说这事,不解其意。

    是在隐晦地提点他什么

    还是想通过他结识吴子道

    要是后者的话,他可以引荐一番,但也不能白引荐。

    比如帮他儿子引入某位大儒门下,再拼个十年八载,说不准就有机会通过会试,成为举人,到时再走走岑文镛的门路,可以入地方,做个八品县丞。

    岑三爷心思微动,“确实听闻,前些日子吴道长所说。”

    岑文镛“母亲听闻后忧心不已,夙夜难眠。”

    岑三爷心头一跳,难不成有戏

    没想到旋即迎来当头一棒。

    岑文镛话锋一转,语气看似在商量,其实已做了决断“母亲常挂念三哥四哥,不若趁此机会,在两位哥哥家小住些时日,养养精神。”

    岑三爷啊

    宁氏嗯

    两人全懵了,目光下意识去看老夫人,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要搬走。

    这岂不是生分了

    没有老夫人在其中斡旋透消息,许多内情,他们可都不知道的啊

    这怎么能行

    岑三爷当即要婉拒,试图用情面说服岑文镛“母亲在这住惯了,一应仆婢”

    “母亲既用惯了,一应仆婢尽数带走。”岑文镛没让他说出来后面的话,出声打断“还有平素喜爱的用具,晚些我让夫人收拾妥当,给三哥送去。”

    在吏部里厮杀出来的,素日里见的若非高官厚爵,就是新科举子。

    岑三爷的段位,实在不够看。

    岑文镛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之前不过是碍着一父所生,留些面子。

    岑三爷“这、这母亲在您这住惯了”

    岑文镛看着他,倒没否认“尽孝是本分,只在我这住,说不定来日就有人置喙兄长和母亲间的感情,人言可畏,我不能不多加考虑,到时陷兄长于不义。”

    “哪会有这种传言文镛,你可不要胡说。”老夫人急忙打圆场。

    岑文镛

    他哪里胡说了。

    他可以坐实的好不好。

    岑三爷硬着头皮开口“六弟的好意,三哥明白,就是,母亲骤然离府,会不会于六弟官声有碍。”

    他用尽生平最大努力,试图把老夫人留在岑府。

    有老夫人在,他们借着给母亲尽孝的由头,还能没事来个一两次,再探些消息。

    她若走了,他们与六房哪来的交情

    岑文镛

    他官声哪里有问题吗

    他觉得自己可以向宰辅的位置冲一冲,争取在岑家的族谱上单开一页,再给岑家送到太庙里受香火去。

    他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折戟沉沙

    笑话。

    他在世兄弟四个,名义上都是老

    夫人的儿子,只不过挪个地方小住,还能给他扣个不孝母亲的大罪

    再者,该给的银子他一分不差,每月的月例都提前半日送去。

    朝野上下,谁敢置喙

    岑文镛冲岑三爷扬了下嘴角。

    岑三爷“”

    他和夫人对视,双双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一抹绝望没抄家,但对他们的打击程度,和抄家不相上下。

    以后可怎么活啊。

    二人泪流满心。

    双双扭头去看老夫人,用眼神暗暗催促母亲,您倒是说句话啊

    被寄予厚望的老夫人“”

    就、就好像不太行。

    老夫人忍不住投出求助目光,看向对面几人。

    说是三人,其实只对着乔昭懿。

    另外两个,没有一个看起来是会管她的样子。

    她猜得没错,岑聿和姜归宁,都不想管。

    姜归宁对刚嫁进来时受的委屈耿耿于怀,恨不得现在就给她打包送走,再也别回来得好。

    老夫人只能寄希望于乔昭懿。

    只要乔昭懿肯开口,她保证日后不向东院塞人。

    接收到目光的乔昭懿“”

    直接把你送走岂不是更好,东院更是安生。

    乔昭懿露出丝愧然,眼睫低垂,偷偷往左右身侧看了眼。

    很好,没有人开口挽留。

    一扫视,忽然发现手中还拿着牌位。

    忘了忘了。

    刚才吃瓜吃得太专注,竟把这东西给忘了。

    乔昭懿抬头,视线直直望向老夫人,目光一亮。

    从哪来的送哪去。

    虽然她在大邺属于早期无神论斗士,可在长辈们都在的情况下,捏着牌位实在不太好。

    乔昭懿改捏为捧,迎着老夫人的期待目光,将牌位塞到了她怀里。

    恭敬地表示您来

    老夫人手开始抖。

    自打见过吴子道。

    她一直觉得宅子里头闹鬼,之前抱着牌位哭还不觉得动作诡谲,被乔昭懿一提醒,再找不回原先的亲切感觉。

    可又不能撇。

    她营造的人设,一直都是追怀先夫。

    老夫人捏着牌位,联想岑文镛死活不同意她请吴子道来做法事的坚定态度,缓缓转了念头。

    换个地方住两天也不错。

    她真怕鬼。

    她看岑三爷,深吸一口气“不如今日就走吧”

    总感觉心里毛毛的。

    岑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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