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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笑语问檀郎6
    自打上次在东院被岑文镛说了通重话,老夫人就再没出过寿康堂的大门。

    东院消息严,下人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

    但也能从府宅的动静里窥出一二。

    老夫人一手提拔的都被遣散发卖了去,寿康堂却一声未吭。

    能在高门伺候的,都不蠢笨,略一想,就明白七八分。

    可老夫人是嫡母,是主子,下人们心底再如何说,也不敢懈怠。

    至于东院,则是在本就有的敬重下,更添了几分恭谨。

    少夫人真是厉害,不显山不露水的,进门还没到三天,就将一直闹腾的老祖宗给拿下了。

    不过也只在内宅里有些风声,不敢拿到明面上谈,彼此私下清楚就是。

    事情隐秘,外面都不甚清楚,只常来和老夫人请安的三夫人与四夫人察觉。

    老夫人昔日共生三子一女,嫡长子少亡,只剩下三子、四子。

    只这两位自打年少考中秀才后,在应试一途就是屡战屡败,科举运道衰到了极致。

    依着规矩,分家是嫡长子占大头。

    嫡长子故去,下头的老二是庶子,老三老四是嫡子,却极不争气。

    偏生向来被忽视的老六一朝腾飞。

    扯来扯去,最后的分家,差不多是均分了去。

    田宅土地不能一模一样,细细算下来,若是经营有度,每年收来的银子上下相差不会超过两成。

    已属良善。

    唯独祖宅留给岑文镛。

    岑家老祖宗们盼着他来日封王拜相,再度光耀岑家。

    老二老五是庶子,没什么不满。

    只老三老四不依,成日到老夫人跟前哭,连带着老夫人也跟着眼泪汪汪,想起少亡的长子。

    要是有长子在,祖宅不就是她儿子的吗,哪还用得着屈居人下。

    后来,因着一些事,老夫人在祖宅住下。

    岑文镛和姜归宁也礼敬着。

    只三夫人四夫人时常来,搅和的家宅不宁。

    说来也巧,自打老夫人在东院落了面子,这两位就再不见人影。

    岑家伺候的,最是不耻她们,见到都要在心里啐上几口。

    也就夫人心慈,容得下这几位妯娌。

    换做少夫人,决定饶不了她们。

    少夫人可不是吃素的。

    乔昭懿秉承着荤素搭配的养生原理,午膳晚膳吃的荤腥多,早膳就清淡。

    因着冬日的天然冰窖,东西储存起来,比先前容易,能吃的东西种类也繁多。

    早上吃的是萝卜煨豆腐,肉沫蛋羹、盐水花生、凉拌莴苣丝。

    两热菜两凉菜,配上芝麻烧饼和萝卜粉条包的素包子。

    萝卜是最近东院桌上最常见的一道菜。

    是岑聿之前种在缉查院的萝卜种子结成的,红皮圆肚萝卜,入口先辣再甜,回甘

    极好。

    而且萝卜炒熟,辛辣味就不见。

    冬吃萝卜夏吃姜,乔昭懿遵循旧例,研究了番岑聿的萝卜,告诉厨房里的嬷嬷,每日该怎么吃,才能正好在萝卜被消耗干净前吃完,还不让自己吃腻。

    吃完早膳,乔昭懿惯例和岑聿坐在小榻上吃茶消食,顺路说说银票案的进展。

    “快了。”

    岑聿浅卖个关子,轻笑着说。

    “等人抓到,带你见一见。”

    乔昭懿“”

    还是算了吧。

    她只是一条咸鱼,万一被人记恨上,岂不是惨了。

    对方在书画一道如此天才,若是凭着记忆画出她长相,模仿了她笔迹,岂不是大祸。

    见那人,还不如去见岑家妯娌,后者最多不过是和她打打嘴炮,前者是真容易给她这条鱼吃了。

    乔昭懿迅速婉拒。

    “临近年关,母亲辛劳,不仅要整理账册,还要答对各方人马,做儿媳的要懂孝顺,我还是在家里,就不去了。”

    话不假。

    要核对的账册不少,桃香和竹翠上半日处理府宅事宜,下半日抽出两个时辰替她核账,她也跟着来,有时天黑得早,还会在灯下算。

    连着七日都是如此作息,还有一少半的账没看。

    乔昭懿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忽然贤惠孝顺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真心疼这个嫡母。

    要是没有先前用由头推拒早起请安一事,他都要信了。

    岑聿笑笑,“不去便不去吧。”

    以后应该有不少机会能再见。

    原想着怕她届时吓到,让她私下先去瞧看眼。

    她既不愿,下次再见也一样,不急在一时。

    乔昭懿听他如此好说话,心生愧疚。

    岑聿对她事事谦让,她刚才拒绝地实在是太不近人情,自己找补下“等忙完了这阵,我就随夫君去。”

    岑家一个吏部尚书,一个指挥同知,来往人情就够忙活的。

    加上置办年货,走亲戚,怎么也要忙到过年。

    今日冬月二十二。

    还能拖上一个月。

    那人就算没被斩首,重刑之下,约摸着也只剩一口气。

    不错。

    “夫君想让我去见的,定然是人中龙凤,没想到家中有事,近日不得见,实在可惜。”乔昭懿恭谨着再道。

    礼多人不怪。

    她脑子里想什么,岑聿猜出个五分“夫人若想见,我替夫人和母亲告假,左右都在京里,来去不到两个时辰。”

    他眼带笑意。

    乔昭懿“”

    那是真不想见。

    连带着你,她现在都不想瞧。

    大概理解什么叫做连坐之罪。

    乔昭懿恭谨道“夫君,时辰不早,该上值了。”

    岑聿想说自己根本无需应卯,银票

    案还剩些尾子,邓仪在忙,冬日天寒,让他尽量少奔波。

    话还未滚至舌尖,院里伺候的姑娘忽打起帘子,说老夫人带着人来了。

    乔昭懿视线瞬间从岑聿身上收回来,怔愣数息“老夫人”

    “正是,还带着刁嬷嬷。”

    刁嬷嬷并不刁,甚至还很和善,没什么架子,府里许多人都喜欢她。

    乔昭懿看眼岑聿,用眼神询问。

    这是咋了

    怎么忽然来东院

    难道还没歇了向东院塞人的心思

    乔昭懿心里百转千回,只想到这一种可能。

    她实在和老夫人没什么交集。

    岑聿也未料到,老夫人会起早赶来。

    毕竟是祖母,不管怎么想,也不能给人轰出去。

    是以二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再将老夫人请到外间上座,好水好茶得伺候着。

    老夫人昨个儿先被岑聿不轻不重地堵了下,再被岑文镛训了通,觉得丢面子,难受一晚上。

    今个儿看见二人对自己如此恭敬,终于找回一点自信,忍不住想拿乔,摆摆长辈的款儿。

    “我这次来也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们小夫妻,毕竟我是过来人,也比你们母亲有些经验。”

    姜归宁只生养了岑聿一个,她膝下却有三子一女,妇人的几个难言之隐,她都有过。

    乔昭懿“”

    什么经验。

    她不解。

    姜家要比老夫人娘家强盛许多,岑家还是自岑文镛升上来后才兴盛起来的。

    岑文镛为攒业绩,字请外调离京,也是姜归宁一路陪着,到了任职之地,放下身段和当地的大家族来往,帮岑文镛安顿。

    虽然看着笨笨的,关键时刻也能顶起事儿来。

    老夫人则是一辈子待在深宅的妇人,经历最多的也不过是妯娌间的明争暗斗。

    到底是什么经验能胜过姜归宁

    乔昭懿没想通其中关节,不好应答,就不多言。

    老夫人说什么,她听着就是了。

    乔昭懿无声,岑聿也无声。

    他也不知道老夫人在说什么,准备静观其变。

    反正,他绝不纳妾。

    谁来当说客也无用。

    老夫人瞧着两人皆是温顺垂首,心里满意,还想摆摆架子,用长辈口吻教导,身后的刁嬷嬷轻轻一咳。

    刁嬷嬷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她是奴才,老夫人才是主子,没有她插嘴的地儿,不然早替老夫人把话说了。

    老夫人是真没想着姜归宁随时可能来东院的事啊。

    今日来得这般早,不就是想私下给二人卖个好吗

    要是被发现了,岂不尴尬。

    姜归宁看东院跟看命根子一样,听闻她过来,肯定也要来瞧。

    老夫人“”

    被刁嬷嬷一提醒,人也回过神,还多

    思虑一番,最后挥挥手让岑聿出去。

    她和乔昭懿单独说些私房话。

    岑聿到底是男子,有他在,不管什么身份,总是不自在。

    岑聿用眼神问乔昭懿,能不能顶得住。

    乔昭懿让他放心。

    大不了就装晕,再不行自请跪祠堂。

    能装聋就装聋,对方非要逼自己,就硬苟。

    而且姜归宁这个做婆母的,都没说过她一句,老夫人哪来的脸面开口,是真不怕和六房彻底撕破脸

    岑聿看着她说“我在外头候着。”

    言外之意则是,他会陪着乔昭懿,不会让她被可以刁难了去。

    千古第一贤夫。

    乔昭懿在心里发出感慨,面上不显,满是贤惠恭谨的模样。

    他走后,气氛没轻松下来。

    直到方嬷嬷回至东院,发现老夫人在,从侧门进来,学着刁嬷嬷的样子,站在乔昭懿身边。

    屋里还有霜露和香雪在,但都清瘦。

    不像她,圆润有福,刁嬷嬷就是老夫人一起上,她也不惧。

    刚想说私房话的老夫人“”

    这,这怎么如此多人

    老夫人不自在“你让伺候的出去几个。”

    乔昭懿“”

    她们出去了,她怎么办

    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看过的宅斗场景,什么假意摔倒,意欲陷害,再是乱扣帽子,胡搅蛮缠的污蔑。

    乔昭懿恭敬有礼,不让对方挑出丝毫错处“回祖母,这些都是打小跟在孙媳身边的,不是外人。”

    意思就是,她不撤。

    老夫人生怕等下被姜归宁堵在东院,见乔昭懿不肯放人出去,也没说什么。

    她理了理思绪,隐晦说“闺房里的事本不该我这个祖母的来说,但你到底是我看着嫁进来的,瞧见你我就欢喜,所以就来说两句。”

    她不动声色地瞧看乔昭懿小腹一眼,飞快收回目光,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纳妾本是常事,可聿儿一心向着你,这是好事,但若遇上不方便的时候,不仅苦你也苦他。”

    比如现在,她意有所指。

    乔昭懿没听懂,接着装木头。

    老夫人“”

    脸上装出的笑都要僵硬了,乔昭懿还未吭声。

    老夫人只好收起笑,自己给自己递台阶道“好了,不说这些丧气的,你嫁进来是好事,我也知道,深闺里不能事事对人言。”

    “这东西便送你,且好生看着吧,私下练练,总有用处。”

    说着,让刁嬷嬷从食盒里递来碗炖煮一夜的浓白鸡汤,还有一本换了封皮的书。

    老夫人算着时间,不敢再耽搁,嘱咐两句,就带着刁嬷嬷离开。

    乔昭懿目送二人离开,接着又抖了抖书册,确定里面没藏什么东西,也没洒乱七八糟的药粉,这才小心翻开。

    只见第一页,就是硕大的提

    肛字眼。

    乔昭懿“”

    老夫人是惦念着有孕的妇人有时会有遗溺等难言之隐,特寻了压箱底的书册子送来。

    这是她生老四时损了机理后,娘家特意寻来的,后面自己又托人拜访名医,才要来的各类方子。

    她对着练了半年,再配着药方,竟真扭转过来。

    老大、老三、老四的媳妇她私下给过。

    至于孙子辈,乔昭懿还是第一个。

    当时的郎中说,孕期适当学习,也是妥帖的,更适合生产。

    她毕竟是大家出身,有些话不好意思写得太直白,就略过,比如这书册是治什么的。

    老夫人还没敢提自己为了什么来,就怕又惹得岑文镛不快,以为她私下探查消息。

    所以乔昭懿翻开第一页的瞬间,就脸颊爆红。

    这这这这、给她的是什么啊

    老夫人的话尤在脑海,对方先说岑聿不愿意纳妾,后又说她总有身子不便之时,再说给她一物,让她好生练习着。

    而送来她的书册子,又是这种练习方式。

    难不成老夫人的意思,是岑聿若始终不愿纳妾,她也同意,只是让自己在那事时,笼住岑聿的心

    她觉得想法太飘渺,可又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合理解释,就卷起书,不解地走出房门。

    迎着岑聿的探寻目光,乔昭懿语气缓缓,满是纳罕和不解“祖母教了我一套看起来很厉害的房中之术,让我笼住你的心。”

    心还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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