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小暖阁里，流淌着温情脉脉, 世外桃源般的欢乐。

    祖孙六个或做或躺在厚厚的地毯上, 盘膝而坐的皇后娘娘伸手摸摸孙女暖暖的小脑袋, 慢慢地念着书。

    “小红帽抬起头来, 看到阳光在树木间来回跳荡、美丽的鲜花在四周绽放, 便想也许我该摘一把鲜花送给奶奶, 让她高兴高兴。

    现在天色还早, 我应该不会迟到的。

    于是, 小红帽离开了大路，走进林子去采花。”

    皇后娘娘尽量给自己的语气加上一丝丝恐怖的感觉, 只是四个小娃娃都不怕。

    故事来源于五百年前比利时的一首古老诗歌, 而其来源或可上溯至两千年多前的伊索寓言。

    也有人说故事来源于东亚, 比如类似的虎姑婆，随后向西口头传播, 现在因着儿童文学的兴起，被大清文人编写成小故事。

    皇上挨个抱抱四个小娃娃，四个小娃娃都听得“认真”。

    “狼二话没说就冲到奶奶的床前, 把奶奶吞进了肚子。”

    琅琅“啊”地大喊一声, 眼神儿“兴奋。”

    暖暖听不懂，堂哥高兴她也高兴，跟着“啊哦”一声，小嗓门欢快。

    棒棒和啾啾蜷着小身子侧躺着，一只手塞到嘴巴里。

    听到堂姐的声音，动作一致地张张小嘴巴, 胖手伸开扯出一道银亮的丝线，也“啊呜”一声。

    皇上。

    再看一眼棒棒和啾啾这对龙凤胎的眼神儿。

    好吧。

    皇上笑了笑，给棒棒和啾啾擦擦嘴巴上和手上的口水，伸手戳戳棒棒和啾啾的小脸蛋儿，迎来两个欢乐的笑儿。

    皇上又笑。

    等到皇后娘娘一段书念完，挨个抱抱四个小娃娃，重点给最年长的琅琅大孙子讲解故事。

    “琅琅听懂”

    “琅琅听懂玛麽。大灰狼笨笨。”

    琅琅的看法与众不同。皇后娘娘点头。

    “确实笨笨的，小红帽”

    “小红帽笨笨，玛麽。”琅琅小胸脯一挺，“额涅乖乖，琅琅乖乖啊。”

    额涅说让琅琅乖乖，琅琅就听话地乖乖。

    小红帽的妈妈告诉她不要贪玩，她却没有乖乖听话。

    皇后娘娘听懂了大孙子的话还是点头。

    “小红帽答应了母亲，却没有做到，是不守诺言。

    林子里太漂亮想要自在玩耍，却无法辨别身边的危险，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还害了自己的奶奶。”

    皇后娘娘严肃地和琅琅讨论“小红帽”的问题。

    棒棒和啾啾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玛麽的方向，震惊。

    暖暖学着玛麽的表情语气，开心地说着“漂亮、危险”之类的词汇。

    琅琅不大明白什么是“诺言”，但是琅琅知道玛麽认同了他的话。

    得到玛法和玛麽夸奖的琅琅高兴，学着长辈们亲他的样子，挨个亲亲玛法和玛麽，再亲亲弟弟妹妹们。

    暖暖学着哥哥的样子，亲完玛法和玛麽，去亲哥哥弟弟妹妹，一个没站稳直接趴到棒棒的身边。

    棒棒一愣，刚要说话，然后他又迎来姐姐的一个口水亲亲。

    真正小孩子的眼神，是这般的纯净无垢、天真无暇。

    他们非常自然地学着大人的动作，学着大人的一言一行，这就是“耳濡目染”。

    棒棒和啾啾突然明白，自己学着小孩子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

    皇上发现棒棒和啾啾愣神儿，暖暖好奇弟弟妹妹们的反应，有一直亲下去的架势，琅琅也正好奇地瞅着棒棒和啾啾。

    皇上笑着看着。

    皇后娘娘发现皇上没有动作，自己也看着。

    棒棒被姐姐亲了一脸口水。

    “弟弟”暖暖喊一声。

    “啊呜”棒棒立即回一声。

    暖暖爬动一下去亲啾啾。

    琅琅发现这个游戏有趣儿，伸出小胖手戳戳棒棒满是口水的脸蛋儿。

    小孩子的手指甲修的几乎看不见，琅琅学着玛法的戳戳，轻轻的，好像羽毛划过，棒棒赶紧“啊呜”一声。

    琅琅又戳戳。

    棒棒怕哥哥也亲亲，眼巴巴地注视着哥哥的红色小棉袍，又“啊呜”一声。

    皇上和皇后娘娘忍住笑，等四个小娃娃玩够了，棒棒和啾啾有了困意，暖暖也被传染，皇上把琅琅和暖暖抱起来各亲一口，放到皇后娘娘的怀里。

    自己抱起来棒棒和啾啾，放到他们的小摇篮里睡觉。

    四个小娃娃一觉睡好醒来，吃奶等等一通忙乎完，精神抖擞。

    皇后娘娘带琅琅和暖暖看彩色图画。

    皇上拿着一个拨浪鼓逗棒棒和啾啾，琅琅坐不住，跑过来小大人地抓着一个拨浪鼓学着玛法的样子。

    三个月的小宝宝被人抱起来的时候，双腿会有自然的部分支撑。

    会开心地发出“啊呜”的声音。

    放声大笑。

    特别高兴的时候还会大声地尖叫。

    皇上亲亲棒棒的小额头，举着一个颜色鲜艳的小布偶让他眼前晃悠。

    视线所及能看到的鲜艳物事，拨浪鼓叮咚的声音，啾啾真的开心之下放声大笑好像是尖叫的声音棒棒也开心起来。

    对玛法露出一个笑儿，凭借身体本能，好像小娃娃一样试图抬头伸胳膊，要去抓着什么。

    “棒棒真聪明。棒棒喜欢故事里的大灰狼还是小红帽黄色的小布偶，红色的小布偶，喜欢哪一个”

    皇上不厌其烦地尽量多和棒棒说着话，引着他多多地动弹手脚，琅琅也学着玛法的样子去和啾啾说话。

    “妹妹，拨浪鼓啊。”

    “妹妹，布偶啊。

    “妹妹，小花猫啊。”

    “”

    妹妹的眼睛追着红色的拨浪鼓，小脑袋随着拨浪鼓的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动，胳膊腿儿激动地舞动。

    一家和乐。

    傍晚时分，三位阿哥和两位格格都回宫来，皇上和皇后娘娘领着孩子们去慈宁宫。

    四代人的饭桌上，好似是平常人家一样，一点儿也没有森严的皇家规矩。

    饭后散步，四个小娃娃分别被长辈们抱着，一起听着叔叔姑姑们讲述外面的趣事儿。

    慈宁宫里头“哇，哦，啊啊”，咯咯咯的笑声不断，长辈们的欢笑声不断。

    回来坤宁宫，洗漱，沐浴，玩水，睡前小故事，互相亲亲小额头道“晚安”。

    夜色深沉，繁星闪烁，舒畅、美好、愉快、优美的摇篮曲中，四个“劳累一天”的小娃娃安然入睡，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儿。

    皇上和皇后娘娘瞧着他们睡着后的小模样，欢喜，躺下后也很快睡了过去。

    京城里头依稀还有鞭炮声响个不停，第二天，还是这般温馨安宁的一天。

    快乐的日子过得飞快。

    整个顺治三十七年的春节到元宵节，皇上和皇后娘娘除了必要的祭祀国宴之类的大典礼露面以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带着孙孙，孙女儿含饴弄孙。

    正月廿十的上午，鹅毛大雪刚停。

    四个小娃娃面对来接他们的阿玛和额涅，都不想回家。

    琅琅和暖暖哇哇大哭，棒棒和啾啾尽管知道回家是应该，也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大哭。

    他们的阿玛、额涅瞧着小娃娃这都胖了一圈儿的样子，笑哈哈地听着他们的哭声抱走回家。

    皇上和皇后娘娘开始各自的忙碌且不说，团宝和他这个智商过人，性情“耿直”的儿子闹出来的趣事儿也不提。

    胖宝对小闺女的各种哄着各种宠爱也无需多谈。

    圆宝应着满达日娃的提议，亲自给两个哭个不停的小娃娃做了两个雪人，大灰狼和小红帽，总算是让他们露出来笑模样。

    冬日里阳光最好的午后时光，满达日娃不在家，圆宝挥退嬷嬷下人，自己推着小推车在院子里。

    父子三个一起晒太阳，阳光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懒洋洋的。

    这般温暖的父子相处，对于他们都是极为陌生的体验。

    圆宝笑了笑，慢悠悠地和两个孩子讲述他当年被抱出来晒太阳的经历，引得棒棒和啾啾嘴巴张的老大。

    隔阂被打开，三个人亲近不少，圆宝对孩子眉宇间的变化很满意，“去宫里一趟挺好，心胸打开了，体重上来了。”

    棒棒和啾啾静静地看着阿玛，动了动嘴巴。

    三位小叔叔总喜欢“欺负”他们，每次都逗着他们大声地笑出来。

    两个小姑姑好像小仙女，气息香香软软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别提有多惹人疼。

    玛麽性情冷冷的，对着他们笑的时候慈爱温柔。

    玛法一点儿也没有世人印象中的“皇帝”的模样，更不是他们印象中的“皇帝”模样。

    只是一个归隐的祖父享受儿孙绕膝之乐，身边缭绕着一种暖暖的力量。

    暖意融融，豁达明亮，暖到人的心里去，照亮、驱散你心灵里的阴霾。

    不说棒棒和啾啾，就是琅琅和暖暖，到了宫里头，住在坤宁宫，也完全是“乐不思蜀”。

    堂哥和堂姐是最好的小伙伴，这般年纪就知道让着弟弟妹妹，护着弟弟妹妹。

    最喜欢两个小姑姑，每次面对两个小姑姑的亲亲抱抱，都会回以最大的笑容。

    偶尔见到大姑姑进宫请安，大姑姑和玛麽一样，天生的性情冷清，看着他们的眼神儿“冷冷”的，但也透着暖意和亲近。

    在坤宁宫待的这二十天，棒棒和啾啾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快乐的，内心里安宁澄净。

    圆宝不用他们说话，单看他们的眼神儿就明白。

    一声感叹。

    “阿玛也是做梦也想不到，坤宁宫有这般欢乐的日子。”

    棒棒和啾啾牙酸。

    曾经的紫禁城“禁地”坤宁宫，当然没有这般欢乐的日子。

    就是曾经的皇宫，也是让人窒息，神经紧绷，梦都不敢做，梦话不敢说的地方。

    圆宝望着天上的太阳，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似乎是自言自语。

    “阿玛知道，当年对你们兄弟照顾不周，教育方式也不太对，就是保成”

    “这辈子阿玛做一个好阿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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