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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处置 晋江首发
    在宫里和张皇后暂时圈定了此事的嫌疑人, 那张鹤龄行事起来也就很容易了。

    他令人着重探查周家的动静。

    周家兄弟俩都不是什么城府极深且沉得住气的人,如今郑旺已经被他抓住有一段时间了,若这背后真是周家所为, 他就不信周家不会有什么反应。

    德叔听到张鹤龄让他去监视周家, 一时间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他面色顿时凝重了几分, 恭敬的应了下来。

    之后又道“之前您让我看着的那些传播流言的人, 我发现这些人只是人云亦云,爱传些闲话,倒是没有被人指使的迹象。”

    张鹤龄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心里也松了口气,得亏没有人在背后鼓动这事儿, 这要真是闹大了, 他还真不太好收场。

    那帮子文臣可不是好糊弄,谁知道他们会写多少野史传记来搅浑水。

    之后几日, 事情的发展还算平稳。

    张鹤龄虽然着急事情最后的调查结果,但是心里也明白, 这事儿不能急只能继续等。

    就这么等了半个多月,总算是有了个结果。

    先是宫外守着周家的人有了发现。

    那几个经常在郑旺家附近出没的闲人,的确与周家人接触过,而且接触的十分隐秘, 要不是一直仔细盯着,只怕还真的会错过。

    除了这一点,周家上下这几日也看起来很急躁,周寿周彧兄弟俩好几次入宫,而且每次出宫都是眉头紧锁。

    张鹤龄听了这话不由冷哼一声,果然是这些小人在背后作祟。

    不过就算是知道了是周家人在搞鬼, 目前要怎么对付周家,还是得和宫里商量。

    就在此时,宫里也突然来了消息,皇后召见他入宫,张鹤龄立时明白,只怕是宫里的事情也有消息了。

    张鹤龄没敢耽搁,很快就准备好入了宫。

    他跟随着引路的太监一路到达坤宁宫,等入了坤宁宫,却发现今日的坤宁宫格外的肃穆,原本热热闹闹的坤宁宫,此事变得有些冷清,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少了许多,坤宁宫正殿外头,则是守着姐姐张皇后的心腹,见着他来,笑着对他行了一礼。

    等入了坤宁宫里头,才发现里面的人更少,几乎就没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只有几个主子在,而这几个主子里头,就包括了张鹤龄的姐夫弘治帝。

    而且弘治帝不止在,脸色也是极其的难看。

    张鹤龄的姐姐张皇后坐在一旁垂泪,金氏一边安慰女儿,一边也跟着抹眼泪。

    地上跪着一个太监,不,不应该说是跪,而是趴伏着一个太监,他浑身颤抖,整个人都看起来十分狼狈。

    张鹤龄一看这个场面,立时心里有数了,看起来姐姐不止是调查出了事情的原委,还把事情和皇帝说了。

    这么做当然是很聪明的行为,毕竟太皇太后如今再怎么样那也是皇帝的亲祖母,张皇后若是无缘无故就针对太皇太后做出什么事来,不被发现还好,要是万一被发现了,那可就惨了。

    “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张鹤龄一进门先行礼。

    见着小舅子来了,皇帝面上的怒色也终于消解了些许,抬了抬手道“鹤龄不必多礼,起来吧。”

    说完又指使一边的太监何鼎“给寿宁侯看座。”

    何鼎抿了抿唇,到底搬了个凳子过来给张鹤龄坐下。

    弘治帝等到小舅子坐稳当了,这才道“前几日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今儿叫你入宫,就是想要问问你,你在外头调查的如何了”

    张鹤龄急忙回话“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的确是周氏所为,臣查到,有几个在郑村镇出现的人,与周家联系密切。”

    虽然这点联系在现代肯定是不能成立的,可是在古代,这点线索也足够给周家人定罪了。

    弘治帝自然不会有超越这个年代人的法治观念,一听这话,立刻脸色一沉,恼火的一甩袖子“果真是胆大包天”

    骂完之后,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太监,怒声道“刘山你如今还敢虚言敷衍不成”

    刘山被吓得瑟瑟发抖,他之前还强撑着不招认出仁寿宫,就是因为盼着太皇太后那边能救他一救,现在眼看周家都要自身不保了,他哪里还敢隐瞒,只能磕头如捣蒜“皇上饶命,奴婢死罪,这一切都是仁寿宫的王公公吩咐奴婢做的。”

    说完仿佛还怕皇帝不信,一手指向皇帝身侧的太监何鼎,道“何公公,当初可是您介绍奴婢与王公公相识的啊你可还记得”

    何鼎一听这话,面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不敢反驳,直接跪倒在地“之前王泉代替太皇太后给皇上送汤水,的确曾与奴婢说过几句话,那时候刘山刚好在奴婢跟前伺候,奴婢出于礼节,便介绍二人认识,至于之后二人间的龃龉,奴婢实在是不知啊”

    张皇后早就厌恶极了何鼎,平日里就曾在皇帝跟前说过何鼎的坏话,此事见他如此,哪里还忍得住,立刻高声道“何鼎,你平日就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对本宫多有轻忽,此事是不是你暗中捣鬼”

    何鼎一听这话只觉心中泛苦,他身为皇帝跟前最信任的大太监,也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之一,本该权势滔天,只可惜弘治帝因为英宗皇帝故事,对他们这些太监们十分不信任。

    而他自己也不是肆意专权之人,反倒是因为在内书房读了许多年书,因此自认为是个读书人,十分看不上皇后痴缠蛮横,以至于让皇帝子嗣不丰,更看不惯张家外戚掌权,有乱政之嫌,因此对皇后一家子都不大亲近。

    可是他却也是万万没想到,皇后竟然会这么恨他,在皇上面前如此污蔑。

    何鼎一下子慌了,立刻叩头不止“皇后娘娘此言,奴婢实不敢认,此事人神共鉴,奴婢冤枉啊”

    但是张皇后可不想让他就这么轻易的躲过这一遭,张皇后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彻底的除掉他。

    因此张皇后也不和何鼎对线,只是对着弘治帝流泪“皇上,臣妾侍奉您多年,臣妾是个什么性子您心里最清楚,可是这个何鼎,可恶至极,每次到臣妾这边来,都是横眉冷对,甚至对臣妾的弟弟都没有个好脸色,臣妾不知自己何处得罪了这位秉笔大太监,若是皇上还怜惜臣妾,就放臣妾家去吧。”

    说完就扑倒在榻上嘤嘤哭泣。

    好家伙,张鹤龄可算是见着什么叫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而且他这个姐姐,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对于所谓春秋笔法避重就轻却也着实拿捏的十分妥当。

    这个何鼎,虽然对他们兄弟和皇后都算不上十分恭敬,但是面上的礼数却还是一点都没差过的,但是被他姐姐这么一说,这何鼎就直接成了不尊重皇后的骄横之人。

    而弘治帝一看爱妻如此哭泣,也是心疼不已,急忙上前安抚“梓童,莫要哭了,哪里用得着因为一个太监如此难过。”

    说完他看向何鼎和刘山二人,语气冷漠“你们二人,互相勾连,干预外事,指使一个破皮无赖就敢冒认皇亲,死不足惜来人,将这二人堵住嘴,拖出去打死”

    弘治帝之前在张鹤龄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个温和的,毫无伤害力的皇帝,他对于强硬的大臣能忍,对于无礼的外戚也能忍,仿佛果真是没什么脾气一般。

    可是今日,看着他冷酷的说出那句拖出去打死,张鹤龄这才第一次认识到,这就是古代君王的权威,丝毫冒犯不得。

    何鼎瞪大了眼睛看向皇帝,一个饶命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堵住了嘴,跟着刘山一起拖了出去。

    张皇后此时也被弘治帝哄好了,她一边擦眼泪一边道“皇上,何必为了臣妾如此大动干戈呢,还是打几板子就算了吧。”

    张鹤龄直接无语了,好家伙啊,他直呼好家伙,什么叫绿茶,什么叫杀人于无形,他今儿总算是见着了。

    而皇帝对于张皇后如此,却是十分心疼的握住了她的手“此事朕自有主张。”

    其实这事儿,若是真的为了贪几个钱财就弄出来的事儿,他可能还会饶恕,可是内宫勾结外廷,甚至还勾结了司礼监的大太监,那就是他不能容忍的事了。

    不管何鼎是不是无辜,他既然掺和进了这件事里头,那他就不可能放过,这是身为帝王本身就拥有的残酷政治属性,张皇后的话或许只是一个引子,但是一定不是全部。

    刘山和何鼎二人原本应该被拖到外宫处置的,但是因为此事的隐秘性,弘治帝还是让人将这二人拖到坤宁宫院子里打板子,行刑的人也不是侍卫,而是皇帝跟前的几个粗使太监。

    这些人可没有那些打板子都打成手艺人的侍卫们来的精细,一板子下去,即见了血又伤筋动骨,棍子打在皮肉上发出声音,从殿外传入殿内,张鹤龄听着都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心说幸好这二人都被堵住了嘴,不然鬼哭狼嚎的不知道多可怕呢。

    而这边屋里,皇帝和皇后二人,却仿佛没听到这行刑声一般,皇帝正在低声安慰皇后,而皇后也在皇帝的安慰下擦干了眼泪,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模样。

    “臣妾就知道皇上心中是有我们母子的。”

    弘治帝一时间哭笑不得“我如今的亲人就你们母子几人,我心中没有你们还能有谁。”

    他这话说的很妙,按理来说,弘治帝如今的亲人可还有太皇太后呢,怎么就只有她们母子几人了。

    张皇后眸光一闪,却只当没听懂,只是有些娇羞的低下头扯了扯弘治帝的袖子。

    弘治帝说完这话也觉得有些不大妥当,因为这儿可不是他们夫妻的私下相处,丈母娘和小舅子还在呢。

    弘治帝尴尬的轻咳了几声,只当无事发生,转头对张鹤龄道“周家我会处置的,只是此事到底不好大张旗鼓,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张鹤龄也只当没看见姐姐和姐夫的腻歪,神情淡定的行了一礼“臣明白。”

    说完这事之后,皇帝又有些迟疑,很快又道“至于太皇太后那边,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许是被底下人哄骗了也说不定,之前清宁宫检修,朕不得已才让太皇太后住到了仁寿宫,这许久,想来太皇太后也该想念故居呢,等过几日找个机会,便让太皇太后迁回清宁宫吧,而且太皇太后跟前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得好好换一换,王泉直接处置了,其他人也得查查和此事有无关系。”

    后面这半段话当然是和皇后说的,毕竟如今皇后才是六宫之主,后宫的大小事务,也是归皇后管的。

    皇后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宫里谁人不知,太皇太后心中最恨的人,便是孝庄睿皇后钱氏,当年英宗过世,宪宗想要两宫并尊,太皇太后就打过小主意想要自己独尊。

    后来钱皇后病逝,本该只有钱皇后和英宗合葬,这也是英宗自己的遗愿。

    但是太皇太后阻拦钱皇后与英宗合葬不成,还把英宗的陵墓构造给改了,不仅生生给自己也修了个合葬陵寝,还把钱皇后和英宗之间的隧道给堵了。

    可见此人对于钱皇后的怨念。

    而仁寿宫,也正是钱皇后作为太后的住处,太皇太后虽然是宪宗皇帝生母,却只能住在更加狭小光线也很不好的清宁宫。

    因为这事儿,老太太没少闹过,只是宪宗可不是什么软蛋,她再拧巴也拧不过儿子,只能老老实实的住在清宁宫,后来弘治皇帝登基,因为感念祖母的抚育之恩,便提出修整清宁宫。

    老太太就正好因此暂时住进了仁寿宫。

    如今清宁宫那边还没动工呢,皇帝就让太皇太后又搬回去,还把她跟前伺候的人都撤了,可见皇帝也是对自己的这个祖母失去了耐心。

    从此以后,太皇太后也就别想在自己面前摆什么太婆婆的款了。

    这些念头不过是在张皇后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她面上却依旧温柔可亲“祖母平日里对我和照儿都十分慈爱,如今这般行事,可见确实是被人给哄骗了,皇上放心,臣妾一定重新给祖母好好挑选伺候的人。”

    对于妻子的知书达理,弘治皇帝也十分满意,他笑着点了点头“此事我自然是放心你的。”

    解决完了这桩事情,外加吃了一嘴的狗粮,张鹤龄也就出宫回家了。

    他离宫之前,弘治帝还叮嘱他“那个郑旺虽然糊涂,冒认皇亲,但是他受人蒙骗,如此行事也并非他本意,对他不必太过严苛,将他关着就成。”

    张鹤龄又再一次感受到了皇帝的好脾气,对于这种事儿,他一个皇帝竟然也能原谅。

    不过既然人家皇帝都原谅了,张鹤龄当然也只能应下了皇帝的请求,不过他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就算不能杀了郑旺,也得让他说不出话来,否则就这么天长日久的关着,迟早出问题。

    张鹤龄一回到张家,就给德叔下了命令“将盯着周府和郑村镇的人都撤回来,给郑旺一副哑药,将人挪到城外庄子上看好。”

    没听到让秘密处死郑旺的消息,德叔还有点惊讶,犹豫道“留下这个祸害,是不是有些冒险”

    张鹤龄摇了摇头“这是皇上的意思。”

    德叔立刻明白了,也不多问,转身就出去做事了。

    而张鹤龄看着德叔的背影,心里也开始琢磨,皇帝突然在内宫如此大动干戈,不知道知道消息的言官又会怎么反应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