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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鬼鬼祟祟
    郑曲尺瞪眼,过份了哈,怎么能这样诅咒自己呢

    见他的爱鸟、不,是那个对他更有感情的鸟,却被他无情撵走了,偏留下她这个打算气死他的人

    怎么说呢,他有时候对自己也还挺狠的。

    不放过自己,也不放过她。

    郑曲尺眼见走不了,就立马端正态度“我本来是给你送药的,可见你好像没那么严重哎你怎么了”

    她这话刚说到一半,却见宇文晟一掌撑在窗台,低垂下颈,一副快站不稳又极为难受的模样。

    他就这样保持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无碍,就是方才忽然头有些晕”

    “怎么突然间就头晕了”郑曲尺感到很疑惑。

    见她好似不大信的样子,宇文晟便凉凉地撩起薄软的眼皮,淡白的唇瓣微弯,自嘲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也是,他骗她做什么

    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处吧。

    郑曲尺也想不出他故意这么做的原因,便有些歉意地笑了笑,上前搀扶着他坐到床边。

    “你身上好像有些烫”她一惊,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温度不太对“你这几天,一直都没有退烧吗”

    宇文晟的额头贴着她的手心,那不烫不凉的温度,令他很舒服。

    他像酣然的黑猫般微眯起眸子,柔和带着光芒,极易叫人卸下心防。

    “何谓退烧”

    “就、就是你的温病,一直都没有好转吗”她心头警铃大作,他一贴近过来,她就撤回了手。

    宇文晟抬起眼“不清楚,也许好转了,也许没好转。”

    郑曲尺一听,是真服了,他每一次身体不舒服,都是这么任性的吗

    “我这儿有药,我先给你泡起来喝,如果晚间没好转,我再拿药粉兑水给你擦身。”

    他慢悠悠问道“你有药那这药哪来的”

    郑曲尺被他问得有些吱吱唔唔起来。

    “你既然一早就给我备了药,那为何要等到现在才拿出来”他继续咄咄逼人。

    郑曲尺说,你听我狡辩“我我之前,以为你都要好了,拿药只是以防万一。”

    宇文晟失笑一声,那声笑中大有失望与失落的情绪在其中,他问“郑曲尺,你还认我是你的夫君吗”

    郑曲尺现在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她心想,她认不认两人都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这事假不了。

    有人说,生病的女人多愁善感,她觉得,生病的男人,也不遑多让啊。

    “我若不认,便不会想着替你拿药了。”

    “可你拿了药,却并没有给我。”

    “我、我现在不就给你了”

    “所以,我问你,为什么现在才给”

    郑曲尺简直哑口无言了。

    她、她想着,她反正现在怎么说都是错,那她干脆闭嘴算了,省得他发着烧还得强撑起精神来跟她吵架。

    “现在先别讨论这些事了,我先去客栈伙房给你烧壶开水泡药茶,你在房间等我。”

    说完,她起身。

    “我不渴。”

    他一句话,叫她离开的步伐定在那里,她转过头,耐着性子道“这是药,不是水,不渴也得喝。”

    可宇文晟却闹起了犟脾气,他笑得虚伪至极的温柔体贴道“反正这么多天不喝药,也没死,不必太麻烦你了。”

    郑曲尺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一次。

    “我承认,我这几天光顾着担忧霁春工匠会的事,忽略了你的身体状况,对你的关心不够,你现在病了,我会担起一个妻子的责任,好好照顾你,可以吗”她也虚伪至极地温柔笑问道。

    宇文晟笑意转浓,掩嘴轻刻一声,颔首道“可以,夫人既有心,那就麻烦夫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

    她扬起贤惠的笑容,可一出了门,笑容就沉重地垮了下来。

    宇文晟到底怎么了

    总觉得他眼下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太可疑了,不像平常时候的他,可偏偏就凭她这颗脑袋瓜子,又猜不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来到客栈的厨房,她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跟厨房的人借了一灶一锅,烧了一壶开水泡来草药。

    鉴于宇文晟特殊又尊贵的身份,吃食这些东西,最好不要过外人的手,以防被刺客细作这些人,有可趁之机。

    军医给她的这包草药是炙过的,只需开水冲泡上几分钟,就会散发出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水变深褐色。

    冲泡完了之后,郑曲尺才蓦地想起,自己好像忘了问军医,这个要怎么服用

    倘若当茶喝的话,一日三顿还是想喝就喝那喝多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她想着,不然先少量的喝一些,看看反应再说吧。

    将药茶端上楼时,路上遇到了付荣,周围没人,他便跟她点头示礼,还道“夫人,晚上若有空,属下替你重新再换一张可长久佩戴的易容皮。”

    郑曲尺想了一下道“好,我晚上过去你那里一趟。”

    两人谈好正事,付荣看向她手上端着的东西“夫人,这是”

    远远地就嗅到一股苦涩的中药味道了。

    郑曲尺道“你们将军身体抱恙,我给他抓了一些药茶,现在泡好了端给他,说起来,你们一路上都没察觉到他哪里不舒服吗”

    付荣一愣“没有啊”

    见他好像真的不知道,郑曲尺只当宇文晟表面功夫伪装得好,没让任何人察觉出他的状况来。

    “算了,那我先上去了。”

    等人走后,付荣恰好就遇上了王泽邦,两人虽然平日里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这会儿他正心有疑虑,便喊住他,问起“泽邦,咱们将军哪里不舒服了吗这一路上,我瞧着不都挺正常的吗”

    王泽邦停下脚步,皱头起头,问道“这话,你听谁说的”

    付荣立马道“夫人啊,她还给将军抓了药茶喝。”

    王泽邦一听,就大概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知道了,将军没事,即使有事,也只是心里不舒服,如今有夫人亲自照顾他,估计也就舒坦了。”

    付荣听完,似懂非懂道“是这样吗那将军也还挺矫情不是,挺依赖夫人的。”

    王泽邦这一次听到他讲这种话,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不舒服的神色。

    付荣还以为他会暴跳如雷呢“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平静”

    他一惊一乍的样子,让王泽邦不能理解。

    “我怎么了”

    付荣啧啧称奇“还怎么了若换作平日的你,你一听将军夫人拿药茶给将军喝,肯定就马上跑上去接手了,你不信任夫人照顾将军吧,可现在,你听到这事却毫无反应,无动于衷王泽邦,你变了啊你。”

    王泽邦懒得理他,只一脸平静道“将军与将军夫人,他们是两夫妻,咱们是下属,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该掺和的事就别掺和。”

    “你终于想通了啊你。”付荣眨巴了下眼睛。

    王泽邦斜眼看他“那你呢你好像也跟之前的态度不一样了,你也想通了”

    付荣才不接受他的调侃,他神秘兮兮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一般这么断句,就是为了引别人发问。

    “什么事”王泽邦果然追问了。

    付荣挑了下眉“那就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吧,我先去码头看看咱们的货运到了没有。”

    王泽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在他临走时,还是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小爷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小心谨慎。”

    金兴客栈的三楼,一般不对外出售,因为这是店家特意预留出一层来给东家专属的。

    一间朝正街的房间,有一人站在窗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他的神情从一开始的鄙夷、惊讶到最后的惊喜,一系列心境转变之后,他再也按耐不住兴冲冲地打算下去结交一下那位邺国工匠。

    但却不想,这时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一个身手恐怖的男人,将他们那根浮雕门柱给毁了。

    他气得当场一掌拍在案几上然后捧着手,痛得跳脚。

    妈蛋,这该死的桌子竟这么硬实痛死他了

    店家赶紧上来,但见自家东家,背着手,气得脸都涨红了,便赶忙点头哈腰道“东家,那人看起来不简单啊,他一掌就劈断了门柱,可见其武功造诣惊人,咱们暂时还不能轻易动手。”

    “探出其来历了”东家冷声问道。

    店家擦了擦急跑出来的汗水,摇了摇头“探不出来,对方全都是一些嘴巴紧的人,根本撬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来,只知道他们是邺国来的,不过瞧他们这一身的派头,不是官家就是江湖门派,总之不像是普通人。”

    东家不耐烦听那人的事,查不出来就继续查,他问道“那名邺国工匠,也是来参加霁春匠工会的”

    “应该没错,他身上带齐了木器工具。”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入围”

    “这就有些不好说了,但凡参加霁春匠工会的,都不是一些寻常的工匠,手上功夫无一不是惊人,所以光凭他那一手雕工,小的也难以判断。”

    东家摆了摆手“不行就不行吧,反正我也不指望咱们这破客栈能住上一位霁春匠工会的入围者了,不过,你说如果咱们叫她帮咱们客栈,重新再设计出一副叫人眼前一亮的门面,你说,会不会客似云来”

    “有可能吧,这名邺国工匠不仅手艺出众,还挺有想法。”

    “我也这么认为,他的雕工既有造意又有新意,的确比我厉害那么一点点,我很想亲自见见他。”

    店家问“那需要小的去安排吗”

    东家却傲气地抬头“不必,我自己亲自去见她。”

    郑曲尺端来了药茶,回去却见宇文晟睡着了,她将药茶摆在桌上,想走,又怕他是在装睡,一会儿又要阴阳怪气一顿了。

    于是她就坐在桌边等。

    忽然,她视线不经意看到桌面有一张被裁剪得很细长的纸,有卷过的曲度,她猜测这应该是之前的鸟送来的密函吧。

    她看了一眼宇文晟,又看了一眼信,却没有动。

    主要觉得这密信这样明晃晃地摆在这,怎么有种诱人犯罪的陷阱感觉

    然而,她不动,却不知打哪吹来一阵风,将那张薄纸吹翻了过来,然后动态视力极佳的她,哪怕无意,也一眼就看清楚了上面所写内容。

    “朝中政变,险中求胜,请下指令。”

    什么意思

    朝中政变,哪个国的朝中政变邺国还是别国

    险中求胜

    险中求胜

    “你在想什么,神情这般严肃惊慌”

    身后一道动人磁性的声音挨近,郑曲尺一回头,便与不知何时起身来到她身后的宇文晟四目相对。

    她紧张地舔了下嘴唇,道“我我不小心看到你的信件,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是风吹”

    “看就看了吧,我并没什么事情需要刻意隐瞒你的。”宇文晟打断她道。

    “哦。”

    “这是什么”

    他用眼神示意她摆在桌上的药茶。

    “这是给你喝的药茶,现在温度差不多了,你赶紧喝一碗。”

    他没有拒绝,端起便抿了一口“好苦。”

    “那你吃颗糖吧。”

    “可我手不方便,你帮我取一颗出来吧。”

    他摊开手,露出腰间挂着的糖袋。

    郑曲尺见他一手端着碗,的确不方便解下,便凑上前解开糖袋倒出一颗糖,正准备递给他,却见他弯下腰,就着她举起的手,便轻轻地含住了糖,也含过她那一小片敏感的指腹。

    “有了糖,果然就不苦了。”

    郑曲尺僵住,瞪直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这是在撩她吗

    不过,这一幕好似有那么几分熟悉,她脑子里这时倏地闪过一些她醉酒后的画面。

    “因为,这是惩罚,你得喂我。”

    她脸色“嘭”地一下爆红。

    救命,为什么别的画面都一片模糊,偏偏叫她想起了这一幕

    “你又在想什么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令人想入非非”宇文晟含着糖,似连笑意都沾染上一层霜白的糖色。

    郑曲尺看他。

    她觉得,他不是发烧,而是发骚

    “你不难受了不头晕了那我”

    他道“我感到有些冷。”

    “那你赶紧去床上躺好,盖床棉被就不冷了。”

    “可被窝是凉的。”

    郑曲尺倒吸口气,暖床这种事,也想她干休想

    夜晚,躺在里面的郑曲尺扯紧大棉被,已经呼呼大睡,而躺在外侧的宇文晟并无睡意,他尝试着伸出手,轻轻地蹭了蹭她柔软温暖的脸颊。

    这时,他忽然感应到什么,起身走到了窗边,只见斜下方街道上,有一道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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