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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2. 魔教妖女1 古代版楚门的世界
    姚容一睁开眼,入目便是古色古香的殿宇。

    她坐在上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单膝跪在下首,正在向她禀报道“阁主,旭阳派近日将举办论剑大会,届时武林各派都将齐聚在旭阳派,这是我们绝仙阁围剿正道的大好时机。”

    姚容还没有接受记忆,不过仅凭这三言两语,她大概猜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是一个武林世界,她所处的门派叫绝仙阁,她是绝仙阁阁主。

    打算围剿正道,看来绝仙阁是世人眼中的魔教。

    许久都没有等到姚容的回应,男人越发恭敬地低下头“还望阁主早做打算。”

    姚容用旁人无法分辨喜怒的语气道“你先退下吧,此事我自有定夺。”

    待殿内只剩下自己一人,姚容挥了挥袖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接收原身的记忆和剧情。

    姚家堡是江湖中的二流门派,原身是姚家堡的三小姐,自幼就在习武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

    有一天原身下山游玩,待玩到尽兴天色已经黑了,她和婢女急急忙忙赶回家里,等待她们的,却是满地尸体。

    最后,原身在尸堆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姐姐。

    姐姐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她,屠了姚家满门的,正是正道第一门派旭阳派因为父亲与魔教教主有私交,旭阳派怀疑姚家与魔教勾结,就派人来屠了姚家,还夺走了姚家守护多年的一份秘宝。

    就在这时,旭阳派的人折返,与原身发生搏斗。

    危急时刻,原身被一个少年救下了。

    救下她的人,是绝仙阁少主宿星泽。

    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魔教少主。

    无处可去的原身跟着宿星泽回到绝仙阁,几年后,原身接受了宿星泽的心意,与他成了亲,再之后,两人有了个女儿,取名为宿盈溪。

    宿盈溪身体病弱,不喜学武,反而对学医充满兴趣。

    只是,原身担心宿盈溪没有自保之力,一直逼宿盈溪学武。

    有一次生起气来,还将宿盈溪的医书都撕毁了。

    宿盈溪气恼母亲的专横,带着婢女侍卫跑到附近的镇子上散心。

    附近都是绝仙阁的势力范围,再加上宿盈溪带有足够的人,按理来说是不会出事的,偏偏在那一天,正道门派在旭阳派的带领下围攻绝仙阁。

    这一战,绝仙阁弟子死伤大半,宿星泽为救原身,惨死在旭阳派掌门剑下。

    宿星泽父亲以命相博,击退正道门派,自己也于当日坐化。

    原身强压悲怆收拾残局,却又从下属那里听闻一个噩耗他们在悬崖不远处发现了婢女侍卫的尸体,还在悬崖边找到了宿盈溪的玉佩和衣角碎片。

    从那之后,原身就陷入了魔障。

    她成为绝仙阁阁主后,将所有心思花在修炼上,心心念念都是报仇雪恨,为此不惜吸纳了一些穷凶恶极之徒进入绝仙阁,让绝仙阁成为名副其实的魔教。

    另一边,宿盈溪并没有死。

    她来到镇上不久,就碰到了旭阳派的人。

    一路逃到悬崖边上,宿盈溪就被抓住了。

    那留在悬崖边的玉佩和衣角碎片都是旭阳派做的手脚。

    不知道旭阳派的人给她喂了什么药,再醒来时,宿盈溪失忆了。

    旭阳派的人告诉她,她叫阿昔,是个孤女,父母都因战乱去世了,幸好旭阳派好心收留了她,她才不至于无处可去。

    阿昔开始跟着门派里的大夫学习医术,成为了一名小医女。

    一次,阿昔背着竹篓外出采药,不慎摔伤,在她一瘸一拐回旭阳派时,碰到了打马而过的掌门之子慕文轩。

    在慕文轩的帮助下,阿昔顺利回到了门派。

    从那以后,慕文轩时常来看阿昔,还会与她分享江湖里的各种趣事。

    等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慕文轩时常露出苦恼之色,待阿昔主动问起,慕文轩叹气,说“魔教近来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之后,慕文轩给阿昔科普了魔教做过的恶事,还给阿昔灌输了一堆“旭阳派弟子与魔教势不两立”的念头。

    教阿昔医术的师父说“我的左腿是被魔教之人废掉的。”

    与阿昔交好的师姐说“我爹是在攻打魔教时战死的。”

    被阿昔救过的师弟说“师姐,如果不是魔教,江湖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门派里做杂役的小弟子说“阿昔师姐,你真幸运,能被旭阳派收入门下,不像我,费尽心思也只能当一名被人驱使的杂役。”

    在所有人有意无意的灌输和引导下,身为旭阳派弟子的阿昔对魔教深恶痛绝。

    同时,阿昔也喜欢上了慕文轩。

    在阿昔十六岁这年,旭阳派举办论剑大会,邀请武林各派前来参加。

    魔教抓住机会,一举攻入旭阳派。

    就在正道人士被原身打得节节败退时,慕文轩带着阿昔出现了。

    原身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女儿,手下剑招放缓。

    阿昔看着原身,头突然剧痛,却在慕文轩的催促下,说出了对魔教的厌恶痛恨之词。

    尤其是对魔教教主的批判。

    原身万万没想到丢失六年的女儿居然是被旭阳派带走了,也没想到女儿会被旭阳派驯化洗脑成这样。

    是的,就是驯化和洗脑。

    这六年,宿盈溪活在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里。

    原身心神失守之际,被自己信任的下属一剑刺穿心口。

    从始至终,这都是旭阳派的阴谋,在原身大肆招揽下属时,旭阳派往里面安插了不少人手,其中一些人手爬到了高位,成为了原身的心腹。

    随着原身的实力越来越强,心腹和旭阳派策划了论剑大会的行动,想要一举铲除整个魔教。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没有原身这个实力高强的人在前面挡着,魔教其他人根本挡不住武林正道的围攻。

    看着原身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阿昔头疼欲裂,真实的记忆与虚假的记忆不断交织闪现,她终于回忆起了一切。

    她从来就不是旭阳派的大夫阿昔。

    她是绝仙阁宿星泽和姚容的女儿宿盈溪。

    可是记忆回归得太晚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宿盈溪恨自己成为了害死母亲的帮凶,恨自己没有听母亲的话好好学武,以至于连报仇的能力都没有,她更恨策划了一切的旭阳派。

    记忆的最后,是慕文轩提剑走到宿盈溪的面前。

    “阿昔,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可谁叫你是魔教教主的女儿。”

    “与其让你今后都活在痛苦之中,不如我帮你解脱了吧。”

    宿盈溪又哭又笑,状若疯魔。

    慕文轩喜欢她

    这真是,太讽刺了啊。

    他喜欢她什么呢,她的身世是假的,她的名字是假的,她的人际关系是旭阳派特意安排的,她收获到的关心是假的,她认识他的这六年都活在彻头彻尾的谎言之中。

    他喜欢的,是一个被塑造出来的假人吗

    宿盈溪趴在一片血污之中,将自己布满泪痕的脸颊,与原身满是血污的脸颊贴在一起,素净的裙摆被血污染得一片血红,她宛若茫茫白雪地里盛开的最后一朵残梅,终于还是走向凋零。

    “娘亲,这世界真可怕啊”

    叮,剧情已传送完毕,任务拯救宿盈溪,让她感受到幸福

    系统检测到宿盈溪当前被环境改造值为95,请宿主尽快行动

    屋外云霞满天。

    姚容穿着黑色常服,来到位于绝仙阁东北角的院子。

    这里是宿盈溪的住处,里面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她失踪前的布局。

    推开院门,姚容在堆满医书的书房里静坐。

    每当原身心烦意乱时,都会跑来这里发呆,姚容也很好地继承了这个习惯。

    宿盈溪的遭遇,像极了古代版楚门的世界,却又远比电影里的主人公要惨。

    十岁到十六岁,是一个人人格塑造的最好阶段。但在这个阶段里宿盈溪的认知,与她前十年的认知是完全矛盾的。

    当她一瞬间恢复记忆的时候,两种截然相反的认知冲击着她,再加上原身因她而死,她就彻底崩溃了。

    想要扭转宿盈溪的认知,必须慢慢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宿盈溪那边。

    旭阳派想要利用宿盈溪来对付姚容,只要姚容没事,宿盈溪的生命安全也暂时不会出现问题。

    对姚容来说,当务之急,是肃清绝仙阁。

    姚容从一旁抽出纸笔,磨好墨后,借着窗外最后一丝余晖,姚容提笔写下“右护法”三字。

    右护法,正是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个跪在殿中,催促她围剿正道的男人。

    也是那个偷袭她致她身亡的人。

    毫无疑问,右护法就是旭阳派埋在绝仙阁的棋子。

    不过凭右护法一个人,能做的事情还是太少了,所以旭阳派在绝仙阁埋的眼线绝对不止右护法一人。

    如果要除掉这些眼线,就必须一举除完,不然要是提前行动打草惊蛇,再想将这些探子全部挖出来就很难办到了。

    想到这里,姚容放下手中的笔,慢慢将纸张揉成团,待到她松开手掌时,纸张已被内力震成了粉末。

    姚容走出院子,对守在院外的两个下属道“请左护法和右护法速速来此见本座。”

    一个下属领命退下。

    少许,脸上带着狰狞贯穿伤、身材瘦弱、年近五十的左护法来到了姚容面前。

    相貌俊朗的右护法稍晚一步。

    姚容双手负在身后“两位护法陪本座走走吧。”

    走廊外侧的灯笼悉数被点燃,映着天边的月色,照得绝仙阁十分亮堂。

    姚容在前面慢慢走着,脸上露出沉思之色,没有开口说话。

    右护法心里藏了事,陪着姚容走了一会儿,按捺不住急切道“阁主可是为了属下今日所言之事烦忧”

    左护法露出感兴趣之色,询问右护法今天说了些什么。

    右护法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左护法“据我调查到的消息来看,江湖里数得上名号的门派都会派人参加论剑大会。”

    “当年这些门派听从旭阳派的吩咐,与旭阳派一道前来攻打绝仙阁。现在所有仇人都凑在了一起,正是我们报仇的大好机会啊。”

    左护法是老阁主的亲信,也是从小看着宿星泽长大的长辈,对旭阳派的仇恨不比姚容轻多少,闻言先是一喜。

    但很快,左护法就冷静了下来。

    他摇头道“所有仇人凑在一起,也意味着旭阳派内的高手如云。我们这时候去攻打旭阳派,不是去送死吗”

    右护法哈哈一笑“我的看法和左护法刚好相反。”

    “左护法会这么想,那些正道的伪君子肯定也会这么想。”

    “事实上,旭阳派人多眼杂,这时候恰是他们防守和警惕心最薄弱的时候。只要我们事先准备些药物,下到他们的酒水里,他们的人手就要去了大半。”

    “再加上阁主近日神功大成,旭阳派掌门已不再是阁主的对手,难道左护法能坐视自己的仇人继续身居高位、享受着整个武林的赞誉”

    话到最后,右护法还忍不住用了点激将法。

    他在绝仙阁待了六年,很清楚左护法的性格。

    这位左护法,对姚容忠心耿耿,实力也不弱,却是个不长脑子的暴脾气。

    听到右护法这番话,左护法果然有些受不了了,语气也变得迟疑“这”

    姚容在旁边暗暗观察着右护法。

    右护法是在姚容当上阁主后才进入绝仙阁的。

    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弟子,但因为绝仙阁死了太多人,人手空缺极为严重,很快就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头脑崭露头角,一步步爬到了右护法的位置,成为绝仙阁第三号人物。

    这样的人,心计、手段和实力都不缺。

    但就像右护法看不上左护法一样,姚容也看不起右护法。

    行事太急切了。

    要不是原身始终沉浸在仇恨之中,报仇已是原身活着的唯一动力,又怎么可能会被右护法牵着鼻子走。

    “阁主,你怎么看”左护法迟疑片刻,选择看向姚容。

    姚容仰头凝望夜空,平静道“你们两位是我在阁中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们。”

    “我这几年急于求成,身体出了些岔子,眼下实力是有了突破,但也留下了一些后患。”

    右护法因这意外情况微微一怔。

    左护法急道“阁主,你现下感觉身体如何”

    姚容挥了挥衣袖,淡淡道“没什么大碍。我今夜找你们前来,是想告诉你们,过几日我就要进后山闭关,在我闭关期间,阁中事务都要托付给二位了。”

    左右护法拱手应是。

    姚容轻功一点,身形如惊鸿,彻底消失在左右护法的视线中。

    单看这手轻功,没人会觉得姚容的身体出问题了。

    左护法面色凝重,转身离开。

    右护法抬脚跟上他,铺垫一番后,悄悄试探道“之前从未听说过阁主身体有碍”

    左护法否道“阁主武功盖世,些许小问题,只要闭关数日就能解决。”

    右护法眸光一闪。

    如果只是闭关数日,姚容就不会特意把阁中事务托付给他们了。

    “左护法说得有理,我只是觉得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有些可惜。旭阳派已经风光得够久了,如果能在他们最风光的时候将他们打落谷底,岂不美哉。”

    左护法叹了口气,语气也没有刚才那般强硬“你我都觉得错过这个机会很可惜,更何况是教主”

    左护法彻底没了谈兴,摆摆手离去。

    右护法在原地站立片刻,向后院走去,找人询问姚容今天的行踪。

    得知在他离开大殿不久,姚容就去了宿盈溪的院子,右护法点点头。

    他觉得,他懂了。

    首先可以排除他暴露了。

    毕竟姚容对他的倚重信任很明显,连探听情报这种任务都交给他来负责。

    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魔教实力为尊,姚容身为阁主,要镇住底下的人,绝对不能露怯。所以姚容前段时间出关后,身体确实出了问题,而且问题不小,她没有告诉任何人,默默疗伤。

    但是今天下午,他跑过去说了论剑大会一事,催促姚容攻打旭阳派。

    旭阳派灭了姚容全家,又杀了姚容的丈夫和公公,还导致姚容的女儿“跌落山崖”,以姚容对旭阳派的仇恨,肯定恨不得马上攻打旭阳派。

    偏偏她做不到。

    被他那么一激后,她不愿意再慢慢疗伤了。

    所以姚容找来他和左护法,将阁中事务交给他们。

    可以肯定的是,姚容身体一定出了很大的岔子。

    至于她刚刚那手轻功

    很正常,她不可能会在他们面前露出虚弱姿态。能跟他们透露那么两三句话,还是看在他们是她心腹的份上。

    要是姚容真的连轻功都施展不开,右护法才要怀疑姚容在给他下套。

    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右护法的眉心没有松开,反倒是皱得更紧了。

    姚容不在论剑大会时杀上旭阳派,他和旭阳派掌门的谋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错过了这么好的时机,再等下次,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他已经是绝仙阁第三号人物,再卧底下去,他也卧底不成绝仙阁第一号人物啊。

    心里存了事情,右护法一夜未睡。

    第二天刚蒙蒙亮,右护法就在雾色遮掩下,敲开了一个弟子的房门,将一张字条交给这名弟子。

    弟子收好信,做了些伪装,悄悄前往杂役住处,找到每日负责采买食物的杂役。

    一刻钟后,杂役推着板车下山,板车里零零散散堆放着几个空竹筐。

    待来到山脚无人处,杂役掀开盖在竹筐上的干草,抱出藏在里面的鸽子,用力一抛,鸽子振翅飞起。

    目送鸽子逐渐飞远,杂役重新盖好干草,推着板车继续赶路。

    他不知道的是,距离他几米开外的树上,姚容好整闲暇地立在枝梢上。

    她手里握着长弓,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看着鸽子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