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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第 108 章
    张仲赶去津州时,日头正烈。马车里虽摆了冰盆,但奈何心里燥,儿子在旁打扇也不管大用。到骆家,一身黏腻,心里火燎燎。才进门不等坐下,就挥手将丫鬟送来的茶打翻。

    骆张氏由孙女扶着从里间走出,瞥了眼地上的碎瓷,老脸一沉喝道“你是跑我这撒气来了”

    见着人,张仲沉默。跟着的张恒安,看婷丫头竟也在,额边的筋都抽搐,摆手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下。夫人说,婷丫头被大姑教的不知好歹,眼里没一点规矩。以前他多不认同,现却觉夫人看得透彻。

    哪有一个出了门的姑娘,成天在娘家待着的虽说吕从庸前个随商队南下了,但其亲爹嫡母还在,家有下人,不用你侍奉,你晨昏定省也是贤淑。

    骆温婷见舅爷大舅如此,心里酸涩。

    待门关上,张仲再忍不住,拍桌怒骂“大热的天,我跑你这撒气,你以为我想踏你这地儿”手指向门,“外面的流言是怎么回事别说跟你们没关。楚陌没找你们,你们就该偷着乐,为什么要去惹他我有口气在,你们不痛快是不是”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骆张氏气得心口起伏激烈,脖子眼见变粗。楚陌楚陌他怕死楚陌了。一个内阁首辅,废物一般,连个二十出头的小畜生都捏不死,他这么多年的饭全白吃了。

    流言,那些流言是她想传出去的吗还不是恒安媳妇惹的她可从未想过跟楚家结亲。

    “骆斌云死了,你是没了顾忌张家呢,你有想过我,顾念过张家上上下下的亲族吗”张仲面红耳赤“眼里就只有那点仇。这仇怎么来的,你心知肚明。打雁被雁啄瞎,你得认。谁叫你去打雁的”

    骆温婷从未见过这般盛怒的舅爷,大睁着眼,眼里水花莹莹,强忍住不让泪落下。什么叫做打雁被雁啄照舅爷所言,她爹死是活该

    楚陌他娘,桐州韩氏一个旁支庶女,心大欲攀高门勾引爹爹不成,竟自跳河,逼爹爹救她。爹爹于心不忍,使了人救她命。她却恩将仇报,成亲之后,还一而再地施计诱惑。

    楚家男人无用,留不住人心怪谁爹爹去齐州府任职,是舅爷让去了,图的什,别以为她不知。没掌握陕东粮仓,还折了她爹爹的命,骆氏嫡三房无后继,舅爷翻脸不认人。

    泪蓄满眼眶,骆温婷屏着气,眸底生恨。爹死了,一屋老小没了倚仗,她一世家嫡女落得嫁予下流庶孽,成了卑贱商妇。这就是舅爷给她找的好归宿。祖母只是想为爹求个公道,竟遭舅爷几番斥责。

    骆氏族里捧高踩低,知道祖母与娘家闹不和,也不给好脸了。就连那克亲的骆愈都敢当面论她爹长短,拒绝入嗣嫡三房。

    谁可怜她们若她爹还在,又有谁敢如此冒犯

    “骆氏族里给你寻的嗣子,学识人品都上层,你死活不依。惦着骆斌云,骆斌云作下的丑事,我知道的都不下五桩,你又瞒下多少他会死在外,你的溺宠也是因。”

    “你还提骆愈。”骆张氏气得直跺脚“那骆愈心大,人家根本就瞧不上我这房老弱。”

    张仲不听“你如果还这般下去,我们找来两族族老,把亲断了。我张仲、张家供不起你。”

    断亲骆张氏一口气上不来,一下厥了过去。

    骆温婷眼泪终还是滚落,惊惶抱住人“祖母祖母,您不能有事,不能丢下我们呜舅爷,你是要逼死我们来奉承楚家”

    一场不欢而散,为外界流言添了不少话头。有说张仲怕事的,有怜悯骆氏嫡三房叹人情冷暖的,有讲楚吉氏心狠手辣的传了两天,北伐军回防西北。这三十万大军一走,一讯盖过所有。

    北伐军主帅楚侯,乃程隐太子弟子。侯爵封号“宣文”承于大景开国皇帝小字。皇帝屁股下的龙椅,该程隐太子的。程隐太子虽无后,但其重弟子胜亲子。

    “谁知道是弟子还是亲子”

    城北茶楼,说书先生讲周朝六王夺嫡,经武门外事变。台上说的是口沫横飞,堂下交头接耳私语不绝。

    “高坐朝堂那位,心是真大,也不防着点。楚家咄咄逼人,把张家都逼到死角了,还在打压。我怎么看,都觉他是在拿张家立威。这回要立威成了,以后朝上谁还敢与他不对付”

    “是啊,都快一手遮天了。张骆两家以前多亲厚,现在闹成这样啧啧啧张家肯定是被逼没路走了,才做出取舍。”

    “手掌三十万大军,又有那么个师父,别说张家了,皇上心里都要打颤,得敬他好几分。”

    “什么师父带出什么徒弟。那位呵为了一个女人连杀五个亲弟弟,还逼宫圣祖。再品楚陌的行事,打个仗,杀了至少十万漠辽人。真是杀人不眨眼。”

    坐在角落的白脸胡须男,欢快地嗑着瓜子,都没心听台上说书,只认真刮着周遭私语,用心记那些嘴脸。以后再抓壮丁,就挑他们家。

    没的可怜了,竟同情起漠辽。皇上要是知道了,不被气得吐血,都算大量。

    景易肚量大不大不明,反正听流言,一滴血没吐,只丢开折子,搁下朱笔,双手托腮“小尺子,去宣楚侯进宫,就说朕有大事要与他商议。”在家带孩子都带出瘾来了,他大概已经忘了自个的身份了。

    好在外头给他记着。

    “皇上,”小尺子没动“奴才觉您该赐两美给楚侯,这样才应景。”就外头那些流言,皇上但凡心眼小点,还真不定会起疑。说楚侯权倾朝野,功高盖主,目无尊上,是回来承大师帝位的。

    哎呦呵,他十日里能上一回早朝就不错了。从西北回来到今,快三月了,人就早起一次,还是为漠辽使臣来朝之事。几天前,宫里设宴犒劳北伐军将领。他来是来了,但吃到戌时正就走,一刻都不愿多留。

    走哪去回家带孩子。走后,皇上不忿,暗里还骂了楚侯,说他一辈子只这么大出息了。

    景易思虑再三“可以,你出去叫声庞大福。”赐美,暗卫营也有美人。背里操纵流言的那些鬼,既然那么想挑拨他们君臣,那成全。到了今天,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景易嗤笑,眼看还有一摞折子没阅,丧气地拿起朱笔。他还是尽快把折子阅完,一会善之来了,也能心无惦念地叙话。当了皇帝,一下子把他打回了少时在朝晖殿读书的日子,每日都有课业要完成。

    汪香胡同小楚府,吉安正忙着和方大娘、宥大嫂给小虎子磨细米粉。楚陌抱着小虎子在一旁看着。

    磨好一瓷罐后,吉安舀了一勺放嘴里品了品,点了点头“还挺香。”又舀一勺送到楚陌嘴边。小虎子两眼就跟着调羹走,看他爹张口,猛地凑过去。牙板磕在他爹下巴上,口水兜不住,一滴落下,拉成丝。

    没抢到,小脸凑一块,两眼一夹,眼泪下来。

    “哇”

    是很香,楚陌冷眼瞪哭囔的儿子“一口不到嘴就知道哭。”快五个月了,明明会笑。“笑脸迎人,才能得好。”

    小虎子见他爹嘴还在动,不死心,小手扒上去小嘴巴张大贴近。楚陌后仰首“安安,我儿子太馋了。”

    吉安止不住发笑“这才到哪,你且等着。下月他开荤了,咱们吃饭都得避着他。待会爬会走了,没人盯着,小鸡屎都能往嘴里塞。”

    前生,她就干过。临过年,吉教授、安博士带她回乡下奶奶家。奶奶家养了几只鸡,就等着他们回去杀了吃。她那会不满两岁,糖掉鸡屎上了,捡起就往嘴里塞。好在奶奶盯着。

    这事,爹妈笑到她满十八了才不再提。

    小虎子肉乎乎的小指头直往他爹嘴里抠。楚陌把嘴抿紧紧,还挤眉弄眼地挑衅。后罩院里哭声愈发洪亮,楚镇中领小尺子到时,小虎子小脸都哭得红彤彤。

    这日子美啊小尺子给权势滔天的楚侯行完礼,又向看父子闹笑得前俯后仰的侯夫人拱了拱手。

    “让您见笑了。”吉安抽帕子,摁了摁眼角,伸手抱过委屈的儿子,给他也抹抹脸,哄道“不哭不哭,我们一会泡了牛乳吃。”

    原是馋的,他还以为父子是因什反目。小尺子看小楚侯爷那伤心样儿,真想上去帮着抚慰。但他还有事儿,转脸向拿调羹吃米粉的那位“侯爷,皇上让奴才来请您进宫。”

    外头流言声虽不大,但传的广。楚陌早有耳闻,轻嗯了一声,又舀了一勺米粉送进嘴,才放下调羹。

    楚镇中大手遮着小虎子的眼,狠瞪曾孙。一天到晚,就他爱招。小虎子十哭,有一半是他惹的。

    咽下米粉,楚陌拨开挡着的老手,把嘴凑到媳妇跟前。吉安在小虎子的盯视之下,给他擦了擦嘴“赶紧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对,小尺子赔着笑,还是侯夫人懂事。

    小虎子也是个不记仇的,刚闹过,这会见他爹走,小身子竟直直倾过去,还妄想跟着一道。

    见小东西这般,楚陌心软柔柔,将他推回安安怀里“等回来,爹再带你出府转悠。”

    小嘴一瘪,小虎子趴他娘怀里,哇哇哭了起来。楚镇中心疼,一把抱过“不哭,咱们不等他,玄爷爷带你去玩小木马。”

    这头楚陌进宫,津州那两女医进了骆氏嫡三房。自张仲找来那天,骆张氏就病了,不思茶饭,嘴里像含了苦胆,不能安眠。一闭眼,就见她的苦命儿手脚镣铐,跪地在哭求。

    “婷姐儿,你爹没得好死,他手脚都被畜生锁上镣铐了。舌头也给割了,见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嘴里空空的,淌着血水。他在哭求我,想安息呜娘的斌儿娘心疼死了。”

    骆温婷坐在床边,一手给祖母擦着泪,一手给自己擦。下人进来报“老太太,大姑奶奶,宏医馆的女医到了。”

    一把夺过孙女来擦泪的帕子,丢向丫鬟,骆张氏大斥道“什么老太太,是老夫人老夫人。下回再叫错,我拔了你的舌头。”

    丫鬟被吓得咚一声跪地,颤颤道“老夫人饶命。”

    骆温婷心力交瘁,喝道“跪着做什么,还不去将女医叫进来”

    “奴婢这就去。”丫鬟慌忙爬起,退出内室。不过十息,一老妇走入,慈眉善目,一头银丝不稀疏,只用一根发带绑缚。虽着布衣,但腰背挺直,神情之中不见一丝卑微。

    来人正是黎永宁。其后背药箱的妇人,乃梅余馨。主仆进到内室,不行礼也不上前看病者。黎永宁大方自若地坐到桌边,梅余馨放下药箱,给公主倒茶。

    见她们这般,不止骆温婷一时回不过神,就连骆张氏都愣了“你们放肆。”目光流连在梅余馨身上,她怎觉此人有些眼熟

    黎永宁似没听到,小抿一口茶,眉微蹙,将杯放下“这茶味淡,还凉了。”梅余馨闻言,转身往外吩咐丫鬟送壶开水进来。自开药箱,取了雨前龙井出来,为公主泡茶。

    那开水一入杯,冲开茶叶,茶香立时散开。床上的骆张氏想到什,一下爬起指着梅余馨,慌张道“你梁启绢,你怎么在这”皇帝正要拿她。

    “我怎么在这,你别管。”梅余馨抬眼看骆张氏“今天来,只问你们祖孙一句话,想给骆斌云报仇吗”

    骆温婷目光停留在品茗的老妇人身上,她姿态优雅,神情不复之前的慈和,显得有些冷淡。能叫梁启绢站着伺候的,想来身份该不低,可为何着一身布衣

    “你是谁”

    黎永宁轻吹茶叶“本宫是谁要紧吗”

    本宫骆张氏老眼下移,看银丝老妇,认了半天,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能自称“本宫”的只有宫里那些掌一宫的高位妃嫔,她这岁数得是圣祖、高祖的后妃。可圣祖、高祖哪还有后妃活在世

    想想又觉不一定,不管哪朝那代,皇家都多的是秘辛。骆张氏吞咽了下,她只关心一点“你要给我斌儿报仇”

    黎永宁眼睫一颤下落,遮住眸底的厌恶“不是本宫给骆斌云报仇,而是你们想不想给他报仇。”

    沉淀片刻,骆温婷敛目“外面的流言,是你们大作的”

    倒不傻,梅余馨浅笑“别赖我们,那流言是从骆氏流出去的。”

    是,是从骆家流出,但流出的仅仅是骆楚两家议过亲。那嘴碎的婆子和雅姨娘,已经被打了板子发卖了。祖母气的就是舅爷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扑头盖脸地骂。骆温婷锁眉“你们又想怎么利用”

    外头那些流言,她听了虽畅快,但也胆战心惊,都牵扯到皇上了。

    “不是利用,是两赢。”黎永宁掀起眼皮看向骆温婷“本宫与景程隐有大仇未了。你们与景程隐的徒弟也不共戴天。两方联手,一起制敌,胜算才大。”

    内室静默无声。骆张氏盯着银发老妇,想她到底是谁与景程隐有大仇景程隐杀了五王,难道她是圣祖的妃子,五王其中之一的生母

    不可能,那岁数得上百了。再看梁启绢,费還死了,她失踪。现又出现,伺候老妇。

    黎永宁垂首看杯中泡开的茶叶“本宫再问你们一句,想不想给骆斌云报仇”

    眼波一晃,骆温婷慢慢扭头看向祖母,脑中画面快闪,有舅爷的怒颜、有别房的奚落,有大舅的嫌恶眼眶渐红。小时,她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一切从爹失踪那一刻,就全变样了。

    没等到回话,黎永宁放下茶杯,站起身“梅儿,我们走吧。”

    “是。”

    见两人说走就走,骆温婷脱口“等等。”

    骆张氏看她们驻足,舒了口气“斌儿是我的心头肉,我当然想给他报仇。可你们也知如今姓楚的小畜生,位高权重,在皇室又有景程隐护,朝中无人能撼动他。”

    这是以为她们会找上她,是意在借张仲势黎永宁嗤笑。如今的张仲就是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哪来的势回身面向祖孙。

    “杀人诛心。楚陌的心在他妻子身上,动了楚吉氏,就等于剜了楚陌的心。”

    骆温婷在京里听说了不少,虽不喜,但承认楚吉氏确实拢住了楚陌“动楚吉氏可不容易,她压根不出府。”

    “你找她,她会出府。”黎永宁对此很肯定。好胜之心谁都有,女子也不例外。外头屡说吉氏配不上楚陌,吉氏心里难道就一点不介意与楚陌议过亲的女子寻她,她会见。见了,还会暗自做一番比较。

    “我”骆温婷心一紧,不禁瞠目“你要我去杀楚吉氏”

    “不用你杀。”梅余馨看了眼公主,上前两步“城西千丽庭的荷花开了,你只需约她到那就行了。”

    骆温婷摇首“不成,楚吉氏死归死,但不能沾着我。”

    “不会沾着你,你只需失足掉河里,引她下水救你便可。”梅余馨眉目温婉,见骆温婷再摇首,语调亲和地细说“楚吉氏会水,她会下河救你的。只要她脚下水,就活不了了。”

    “不行。”骆温婷不傻“你们也说楚陌的心在她身上,她若因我溺死,楚陌岂会放过我”

    黎永宁莞尔“别怕,楚吉氏下水救你是善行。救你不成溺死,是她运道不好,怎么能怪你又不是你把她拖下水的。至于楚陌,楚吉氏大善,盛名之下,他又能拿你如何”

    这招还是跟景帝学的。

    理是这个理,但骆温婷还是觉不对“那我呢”

    “本宫的人不会让你有事。”黎永宁见两人还犹豫,不禁笑道“楚吉氏一丧,楚陌心神定大伤。朝里那些遭过他罪的大臣们,会一拥而上,趁他病要他命。那时,他哪还有余力与你们计较再者”目视骆张氏,“皇帝就当真喜欢这么个存在吗他手里可还拿着九龙令呢。”

    骆张氏凝目细捋,沉默几息,问道“你确定楚吉氏会出府”

    “会的。”黎永宁颔首。

    被这四人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吉安,尝了牛乳煮米粉,觉甚可口。抱来儿子,喂他一小银勺,想等等看受不受得住。不料那虎儿子尝着味了,一时也等不了。母子两跟打架一样,闹了近三刻。

    等一小碗牛乳米粉进了小虎肚,小虎他爹也回来了。

    看着跟在后的那对美人,吉安笑着冷声问道“什么意思”

    伺候在旁的花朝,没想这么快就见着姐妹了,赶紧屈膝回话“夫人,姥娘一共收养了四个孙女,奴婢和花夕小一点,惜苒惜络要大一些。”

    惜苒惜络身条好,模样姣好。她们若有意,那行止比春楼里那些特意培教出来的瘦马还妖娆。

    长着一双狐狸眼的姑娘跪地“奴婢惜苒见过夫人。”

    “奴婢惜络,”笑眼如月的姑娘同磕下头“见过夫人。”

    吉安手轻摩着小虎子的肚皮“快起来吧。”原来皇上这美是赐给她的。楚陌看媳妇那样子,不禁弯唇,上前抱了儿子,鼻子凑到他嘴边闻了闻“吃过了”

    “呵,不吃能过吗”吉安让花朝领惜苒惜络下去安置,拍了下小虎子的肉屁股,看向楚侯爷“皇上那怎么说”

    “陪着演。”楚陌挨到吉安身边“惜苒惜络在府里待几日,我便着人送她们去贤王府。”

    吉安凝眉,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见他笑不达眼又打住。把两暗卫送去贤王府收拾贤王府吗

    “听你的。”

    皇上赐两美给宣文侯,可算是在热油锅里滴了两滴水,京里一下子炸开了,流言更盛。自两美入府,楚陌上朝了,一连三日不堕。

    这日晨间,吉安才喂完小虎子,门房便送来一封信,点名道姓是给她的。看过信,吉安唇轻抿,蛾眉凝起。骆温婷约她在城西千丽庭见面,说有事相求。千丽庭,最有名的就是沿边荷塘。那荷塘,沿边种了千瓣荷,中心有亭楼可观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