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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
    特级咒灵发出了阴冷的嘲笑声。

    在这自无数游客的恐惧中诞生了不过数周的无名诅咒看来,对方只是个比普通人要稍微有趣那么一点的小虫子。因此哪怕同类曾劝诫它不要在自身还未彻底壮大前惹上咒术师,毕竟东京附近都是某个最强的地盘,但这诞生以来无聊透顶的咒灵还是悄悄将俩只小虫子拉进了领域里陪它玩耍。

    周围的培养罐皆爆裂开来了,那些被浸泡在粘稠液体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一个个发出了咕叽咕叽的响动,扭动着勉强还能分辩出些许人类特征的肢体,飞快朝着以利亚爬了过来。

    “看来只有干掉你,才可以去找伏黑同学了。”

    以利亚现在有些头疼,他真心不喜欢那些似人非人的东西,因为这种会激起人类对异类的本能恐惧的生物总是能让他联想起自身。

    难受。

    恶心。

    厌恶。

    以利亚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同五条老师说了声抱歉明明已经被教导着尽量不去依靠异常,但是无能如他,却总是被迫着走向那条路。

    人类的身体柔软滴落成白色的河水,如浪潮般兴致勃勃地扑向了诅咒,吞噬一切祂所接触到的负面情绪产物,就像是冰原上最贪婪不过的饥饿野兽。

    而祂则在寄生体的脑海里无声笑了起来你看,你总是无法抗拒我的力量,你总是被推着一步步走向我,就像是你始终渴望着死亡本身

    祂用母亲般亲切温柔的嗓音在以利亚耳边喃喃低语而你又能抗拒这渴望多久呢可怜的乖孩子

    人类的意志与勇气真的能战胜神袛么

    咒灵绝望地嘶叫,拼命朝着一切没有被潮水席卷的空隙中钻去,试图逃生。

    食物链上的身份居然被异常倒转了,自诞生以来它首次体验到了被人类视为食物的恐惧感不,那真的是人类么所谓领域在对方面前简直不过是一层柔软甜蜜的膜,祂就像兴高采烈吞吃着棉花糖的小孩,轻轻一撕就能扯下来一大片贪婪地塞进嘴里。

    那新生的、无名的特级诅咒直至在无尽的白色海洋中彻底破灭的那一刻,依旧沉浸在由渺小人类所赠予它的恐惧与不可置信中。

    是对黑暗的恐惧,是对异种的恐惧,是对尸体,对死亡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啊原来是对未知的恐惧。

    祂慢条斯理地吞噬着,品尝着,战栗而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满怀期待地将这一切的、人类最原始的庞杂恐惧分出了一半,送给了祂最心爱的孩子。

    伏黑惠捂着贯穿了整个左腹部的伤口,踉跄地朝着前方跑去。特级咒灵的领域突然消失了,身后那堆追杀他的咒力衍生物就像是肥皂泡似的,破碎的无影无踪。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立马让他明白了过来,是他的同学已经成功拔除了那个特级诅咒。

    那家伙简直要比想象中还要强啊

    玉犬寻着气味在前方带路,伏黑惠猛地推开了标识着“变异体培养基地”的房间大门,但是下一秒那些担忧而喜悦的心情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大小小的培养罐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各式诡异逼真的标本道具全部浸泡在绿莹莹的液体里,摊了满地。而那唯一纯白的流体正懒洋洋地试图充盈整个房间的地盘,开门的响动惊动了祂,那流体人性化的立起了一个小小的浪尖,朝着伏黑惠的方向歪了歪头“嗅闻”了一下,下一秒它就这么朝着黑发少年的方向慢吞吞地爬了过去。

    伏黑惠眼睛发直,母亲和姐姐的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耳边,用一种亲昵而哀伤的腔调呼唤着他,他甚至能从那如镜面般平滑的流体之上看见她们的五官和柔软纤细的手指

    还有五条老师,前辈们,斯米尔诺夫同学斯米尔诺夫同学

    伏黑惠猛地苏醒过来,那流体已经快要触及他的脚尖了,黑发少年赶快后退了几步,朝着房间中央的同学看去。只见那白色的异常物几乎要将他完全吞没了,唯剩下一双紧闭着的眼睛和小半边头颅还残留着人类的模样。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不详预感告诫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同伴被那白色闪光的柔滑流体彻底吞没,于是伏黑惠大声呼喊到“斯米尔诺夫醒醒”

    “斯米尔诺夫同学”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小小的孩子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在无尽的研究院里奔跑。

    身后是阴冷的灯光,身前是阴冷的灯光。

    后方是漆黑的走廊,前方是漆黑的走廊。

    跑,跑,跑。

    可是要跑到哪里去呢他又能跑到何处去呢

    谢切诺夫教授不见了,白袍的研究员们不见了,连持枪的、总是骂骂咧咧的粗暴士兵们也不见了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绝望啜泣着摸索未知的前方。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废物,蛆虫,无用,恶心,下贱,去死

    那些熟悉的,自人类诞生以来,这个种族所创造出的一切最深不见底最令人不敢触碰的粘稠恶念在以利亚的耳边日复一日的喃喃诅咒着。

    未知的前方等待着你的究竟是什么呢

    那些声音饱含恶意地问他。

    是令所有爱你却被你欺骗的人类失望

    是被摇尾乞怜的对象不屑地随手抛弃

    亦或是被无法逃脱的黑洞抓住,在几近永恒的孤独中凝望着近在眼前的家乡,在唯有亿万分之一的标准时间下一点点被引力差拉扯成比普朗克尺度更加细小的尺度

    还是说会是比这些还要可怕无数倍的结局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所以为什么不选择死亡呢

    只要死了就再也不用害怕未知了。

    只要死了,那么无论多么可怕的可能性全部都会终结在这美好的一瞬了。

    死是最完美的逃避方式,懦弱如你,无用如你,明明选择逃避才该是最理所应当的事,不是么

    睡吧,以利亚,沉沉地睡去吧。

    “以利亚”

    伏黑惠被鵺带着高高飞起,竭力躲避着那些朝着他涌来的不明流体,无奈房间高度有限,眼见快要抓住他的脚的白色流体,突然在他的呼喊声中不甘不愿地顿住了。

    白色流体突兀地放弃了继续攀着墙壁去抓那只到处飞来飞去的黑色鸟儿,伏黑惠只见身处源头的那东西若有所思地慢慢朝着他的方向伸出了由流体交织构架出的“手”,柔滑的“掌心”里正是本该存放在三号培养罐里的一级咒物,红玉。

    这拙劣模仿人类的滑稽一幕简直要令伏黑惠的寒毛全员起立,几乎超过人类理解范畴的巨大分裂感让他想要迅速逃离,找个地方大吐特吐一场。

    幻影在他的理智值掉落的瞬间再一次缠绵地扑了过来,伏黑惠于断断续续闪现的幻觉中,仅凭借着残余的本能坚持呼唤着那个属于人类的名字“以利亚”

    “以利亚醒醒醒过来”

    伤口在运动过程中撕裂的更大了,血滴滴答答地掉进了那片白色的汪洋,有那么几滴正巧滴落在了还保有人类特征的眼睫上。那似人非人的东西突然猛地一颤,伏黑惠低头望去,只见他的同学艰难睁开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无比悲伤而鲜润的色彩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异常颤抖了起来,开始如潮水般褪去,逐渐裸露出了青年苍白瘦削的下颌,纤长扬起的脖颈,还有锋利凸起的锁骨。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是自大海深处带着满身疲惫与伤口走来的旅人。白色的海水从他的脸上滑落,没有人知道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与什么未知的东西搏斗过,他来自哪里,他又究竟是谁。而旅人也只是用一种温柔又哀伤的、就像是一只遇了难的、颤抖着的迷途海鸟似的眼神,温驯地望着所有前来围观的好奇看客。

    “伏黑同学”

    他朝着落在地上的伏黑惠疲倦地笑了笑,红玉啪叽一声从他的掌心中掉落到了地上。

    说是“红玉”,其实不如说是一坨蠕动的红色肉块,上面甚至还肉眼可见的附着着白色筋膜与血管,能想出来把红玉封印在培养罐里的家伙也真是个人才,这咒物的画风简直和周围诡异恶心的环境完美相符。

    伏黑惠捂着肚子上前,试图扶住那个看上去摇摇欲坠,快要软到在地上的青年,但是下一秒又被对方抓住了手臂。

    “你受伤了。”以利亚愣怔的看着伏黑惠,明明肚子上被开了个洞的人是自己,伏黑惠却从对方身上看到了一种快要哭出来般的失措与无助。

    “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咒高后让家入老师治疗一下就解决了。”伏黑惠语气轻描淡写地回答到。比起自己肚子上的伤,他现在倒是更担心同学的精神状况。

    “你受伤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居然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到”青年的瞳孔颤抖着,小声地翻过来覆过去的神经质地迅速喃喃着,最后甚至切换成了母语,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喂”

    伏黑惠额头青筋直冒,恨不得直接给他一耳光让他清醒一点,但看着对方那张惨白的脸又感觉完全下不去手。

    因为失血过多,伏黑惠的眼前只觉得一阵阵的发黑,他无奈地打算先去处理咒物“红玉”,然后把人弄回咒高了再说其他的事。

    谁知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兔子突然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直接一口咬住了那团柔软的肉块,三瓣嘴飞速地嚼着,以一种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愤恨狠狠把咒物吞进了肚子里。

    肚子上开了个洞还在担心同学与任务的靠谱咒术师伏黑惠“”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他因绝望而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