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雪对姜岁予没什么好印象，毕竟程晚宁经常在她耳边念叨的话，并不是什么好话。

    可她柏雪也不傻，自然听得出程晚宁故意贬低姜岁予的同时有似有似无藏着的羡慕。

    起初她并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一个不受宠的二女儿，有什么好羡慕的

    可当她真真切切的看见姜岁予那张令人惊羡的脸时，所有的嫉妒又死灰复燃。

    就好像，又看见了另一个班花同桌，扬着那张漂亮又不可一世的脸对她笑，嘲笑。

    感觉到柏雪瞬间冷下来的脸，程晚宁继续往下说“谁让她长得那么好看啊，平时在学校都不跟我这种人玩的”

    柏雪意味不明的勾了一下唇，声音有些阴阳怪气“那我们现在去认识一下她呗。”

    诡计得逞，程晚宁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面上不敢露。

    柏雪的性格阴晴不定，程晚宁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好就得罪了她，只是低着头默默跟在后头。

    侧厅楼下，姜岁予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捧着银色的托盘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蛋糕往嘴里送。

    只是吃了几口，就有些腻了，奶油太甜了。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继续假意吃着甜品。

    她平时很少引人注意过，以往出入这种商宴，都是低调的走个过场。

    今天一下子引得这么多关注，姜岁予只觉得头发丝儿都不自在。

    偏偏许沁和许老爷子都在主楼招待客人，她在这里也没什么认识的朋友，只好打着肚子饿了的幌子躲到人少的地方。

    而不远处人流密集的地方，陈玫正跟一群人间富贵花笑眯眯的介绍姜骊珠。

    笑容一如既往的虚假。

    倒挺奇怪的。

    明明是姜岁予自己熟悉的生活，但她现在，却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了。

    思绪刚一飘远，姜岁予忽然感觉到身下被人一撞，手心一抖，金属匙重重的摔落在地。

    没等姜岁予看清撞她的那人，身下突然爆发出一阵今天动地的哭声，闹出了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虽然姜岁予这个位置在角落里不显眼，可哭声到底太刺耳。

    霎时间，原本热闹的会场一下安静了。

    大家循着哭声的源头，纷纷把视线挪到姜岁予和她旁边的小女孩身上。

    人对焦距的目光都是敏感的，姜岁予有一瞬间的不自在，很快又反应过来，从包里拿出纸巾弯下腰替小女孩擦了擦眼角。

    “对不起，撞到你了。小朋友别哭”

    纸巾还未落到小女孩的脸上，肩头突然被人扳住狠狠地往后一拽，因着这迅猛的力道带着惯性的往后跌撞了一下。

    眼看就要撞上博物架时，后背又被一个牵引力拉了回来，左边腰际覆上来热度。

    指节很骨感，温热熨帖。

    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握在腰线凹处，半搂着。

    姜岁予认出许时朝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蓦然回头看去。

    视线对上的时候，心跳不期然的加重了半拍。

    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反应，许时朝手上力道一重，把她整个人往后一带。

    轻稳的呼吸声厮磨在耳畔“又碰瓷啊。”

    声音明明很轻，但在姜岁予这儿，却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

    她耳根一麻，脚下差点没踩稳。

    几天不见，这家伙倒是越来不正经了。

    他嘴角虚勾着，笑容依旧冷淡疏离的笑，似真似假。

    也是在这时，姜岁予看清了拽她的那人竟然是程晚宁。

    姜岁予也只是怔一下，再一抬眼，就看见了款款而至的柏雪。

    原本狭小的空间一下多了几个人，瞬间变得逼仄起来。

    最先打破这沉寂的是柏雪“这就是岁予姐姐吧”

    这话是看着许时朝说的，又或者说是看着他身边的人说的。

    许时朝态度极其敷衍的“嗯”了一声。

    柏雪咯咯的笑起来，目光转向姜岁予“岁予姐姐，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但我早就认识你你还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漂亮。”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姜岁予也懒得去琢磨，不过在这之前，她的确对眼前这个女人没什么印象。

    “可是，姐姐”柏雪突然皱起眉“不过是一个蛋糕而已，何必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呢”

    她弯下身，把眼前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做出一种保护的姿态。

    那女孩像是找到了靠山，死死地攀住柏雪的胳膊，告状似的说“雪雪，我就是想尝一下这个姐姐的蛋糕，她不给我吃还推我。”

    姜岁予扯了扯嘴角，现在小孩子都怎么上幼儿园的颠倒是非的能力这么强。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音量不大，回荡在安静的会场里，就显得有几分诡异。

    周围便多了一些不一样的目光。

    姜岁予不看也能知道这些眼神的意思。

    柏雪依旧笑意盈盈，从酒红色的包里摸出一张卡，熟稔的拉起姜岁予的手“岁予姐姐要是想吃，自己再去买一块呗。”

    姜岁予被她莫名其妙的加戏弄的有些烦躁，她不是个喜欢暗地里较劲的人，不太客气的抽回手“我为什么要去。”

    虽然是第一次打照面，但从看见她和程晚宁走在一起时，姜岁予就本能的感觉到柏雪眼光里的敌意。

    若是一般人，都能察觉到这话里的硝烟味。

    可柏雪也不尴尬，反而撅起了嘴，性子骄纵起来“就是小朋友不懂事而已，你再去买一个怎么了”

    尾调离还微微掺了点委屈，引得四周的目光愈发复杂起来。

    像她这种女孩子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这次偏偏遇到了不会惯着她的姜岁予。

    柏雪眉梢里都带着理所当然，刻意为难的意思很明显。

    姜岁予不禁哑然失笑，没有绿茶的段位，装什么绿茶病

    在她这么一个大玩伽面前打这样下三滥的牌，还真是

    有些自讨没趣啊。

    暗红的唇角勾了勾，她漂亮的眼睛无辜的冲柏雪眨了一下“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不过是没看见小朋友转了个身，怎么就成欺负小朋友了呢”

    姜岁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还泛着盈盈水光“这里到处都是监控，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要是不喜欢我，大可直说罢了。”

    拆绿茶台的最好方式，就是比她更绿茶。

    口气很是嘲讽和挑衅，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对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