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朝今晚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找到了泻火的地方，动起手来毫不留情。
他走过去摁住周昂，手上力道一收，骤然拽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扯，膝盖顶到他腹部。
旁边的红毛小弟反应过来，赶紧上来帮忙，挥霍着拳头朝许时朝砸了过来。
这一下用了十足的劲，许时朝白皙的脸上瞬间青了一块，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不知道疼一样，手上没有停下动作。
听到一声周昂痛苦的哀嚎，姜岁予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着声喊他“许时朝。”
原本已经挥在半空中的拳头，因为姜岁予的这一声，停住了。
“别打了。”
姜岁予又喊了一声。
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高中那会儿没事就被棠以昭带去蹲在街头，看她的一帮狐朋狗友打群架。
现在虽然看不太清，也大概能猜到现在的情势如何。
怕许时朝会失控惹出一些没必要的麻烦，姜岁予站在原地又补了一句“我已经报警了。”
她的声音仿佛像镇定剂一样，瞬间拂去许时朝那股难以压制的怒火。
许时朝掐着周昂的指节用力得都泛了白，眯着眸子冷冷的盯住周昂，然后缓缓松了手。
随着脖子上的痛感抽离，周昂死寂的脸色这才有了一点生气，体力不支的跌滑倒地。
他这一瞬间突然生出一个骇人的想法许时朝说不定真的会掐死他。
许时朝径直走到姜岁予眼前，抬手给她掀开衣服，动作小心翼翼。
“没事了。”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轻柔。
前后不过两三分钟，模样却跟刚才判若两人。
若不是周昂还在一旁痛苦的哀叫着，姜岁予当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警察很快赶到。
三个青年以及许时朝一同被带走，虽然监控里显示的的确是周昂先来纠缠姜岁予的，可单看两边的伤势，“自卫”这个理由并不能为林久暮摆脱斗殴的嫌疑。
周昂几个人被带去做笔录，姜岁予陪着许时朝坐在待审室里。
起先她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激怒到他。
可过了十来分钟，也不见他脸上有别的情绪。一直都安安静静，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再回袖时，两人视线正好对上。
姜岁予愣了一下，问“刚刚你怕吗”
许时朝面无表情地蜷缩了一下“怕死了。”
“”
瞥见许时朝眼角的那道口子，姜岁予内疚之心终于掩抑不住了，伸手指了指他的脸“还疼吗”
“不疼。”许时朝把她想碰又往后说的手抓住，往伤口上一按，竟然还有心情逗她“不信你摸摸。”
眉骨很硬。
指尖贴合上去，仿佛还能感觉到血液的律动。
被她摸着的许时朝此时格外的安静，像一只温顺无害的小猫，毫无攻击力。
正是这种错觉给姜岁予带来了勇气，她悻然的收回手，“我能问问你吗”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格外虔诚，仿佛像在说我能拜拜你吗。
许时朝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意思是可以。
姜岁予低着头，声音有点委屈“你不是走了吗”
回来干什么
许时朝反问她“你不也回头了吗”
姜岁予“我那是往回跑。”
许时朝“我就当你回头了。”
他顿了顿，犹豫片刻后，还是说了“我刚刚，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不提还好，一提负罪感就攻入心口了。
其实刚才姜岁予扭头就后悔了，的确是她误会了许时朝，是她做的不对。
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是不喜欢讲道理的。
女孩子承认错误的方式也很奇怪，姜岁予“我这个人虽然总爱说反话，然后又有点”
词到用时方恨少，姜岁予卡住，溜到嘴边的话此刻又找不到词来形容。
脑海里疯狂组织语言的同时，许时朝好心替她补充道“又有点没良心。”
“”
最后，姜岁予在警方的调解下签了和解协定。
纠缠下去只会越来越麻烦，索一次性断干净。
从警局出来，周昂被拘留，其他两个人比他要好点，只是赔了点钱。
路过药店，姜岁予买了些消肿药，拉着许时朝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看着她在撕药袋，许时朝就很配合地偏过头。
许时朝这人直白，说话不喜欢绕圈子，淡淡问“我那群人怎么回事”
蘸着药液的棉签刚刚触碰到他硬朗的眉骨，姜岁予就明显的感觉到手上跟着一颤。
她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疼吗”
许时朝面无表情地皱了一下眉“疼死了。”
姜岁予“”好假哦。
简单的清理了一下伤口，前后只用了三四分钟。
姜岁予把用完的废渣包好扔进垃圾桶，浑身上下瞬间轻松了不少。回头对许时朝说“边走边说吧。”
路灯覆在人身上落下了两道重影，姜岁予跟许时朝并排走着，开始慢慢回忆关于周昂的事“这还得从高中那会儿说起来。”
“周昂以前追过我，我没同意。”
“他追我的时候对我很好，天天来送早饭，每天早上雷打不动的在我寝室楼底下等我。”
不过后来姜岁予态度一直冷淡，周昂那点点热情就被消耗完了。
“后来这感情就变质了。周昂开始跟一些外校的人拉帮结派，一帮人骑着电瓶车每天放学跟在我后面，说着各种恶心的话。”
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学校里私下都在传，说姜岁予行为不检点，跟谁谁谁睡过，更有甚者在打赌她是不是chu女。
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巴不得给姜岁予身上加一层滤镜。
时间有些久远了，姜岁予再回忆到这些，情绪平淡“说来也好笑，那些仅见过我一两面的人，就因为别人两句话，就对我恶意那么大。”
上学那会儿她苦恼过，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出事大家都要往被害者身上泼脏水，找出他们活该被害的理由。
姜岁予向来不是个舍得委屈自己的性格，忍到了高二，把这群人举报了，事情闹到了教育局，周昂就被开除了。
但有时候做是一回事，认又是一回事。
“清者自清”这种话，在每天顶着各种异样的眼光下，就显得很无力了。
姜岁予半明半暗的脸上勾起笑，看着许时朝“怎么，担心我啊。”
听她满是随意的口气，许时朝无所谓的笑“知道你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