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的夜晚，罪恶总是最容易滋生。

    “噔、噔”

    有人随手捡起路边的撬棍，轻慢地敲了敲铁栏杆，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回响。

    很明显，在哥谭的黑夜里，这种响动十分惊人且有效。至少正在试图拆走某户人家摩托车的几个小贼吓得立刻停下了动作，飞速把工具往怀里一揣就熟练地准备窜到小巷里去。

    来人准确地扔出手中撬棍，像打水漂一样，撬棍在空气中荡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几个小贼就全被绊倒在了地上。

    “没人告诉过你们，这是我的地盘吗，小贼”一道壮硕的身影从黑夜中走出，红色面罩下，只有一双如冰般冷酷的蓝色双眼成为他全身上下唯一亮色，富有压迫感的气势让小贼失去了所有心思。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面罩下传出，像是蛰伏在深邃洞穴中的猛兽，从喉咙里发出令人悚然的警示。

    “对、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来了请饶了我们吧”

    几个小贼见逃跑无望，马上发挥起了哥谭人，尤其是底层犯罪者特有的油滑，几近谄媚地跪在地上，干脆地求饶。

    “留下一只手就滚吧。”

    话语还未落，男人就已经打折了几个小贼的右手。他们不敢有任何意见，至少表面上感激涕零地飞快逃走了。

    随手解决了一件小事后，男人也就是红头罩，似乎不经意间从腰后抽出了一把枪，慢条斯理地擦拭了起来。

    “你还要看多久”毫无征兆地冲着右后头顶处开了一枪，红头罩转过身，眼神直直指向了坐在屋檐上安然无恙的人影，“魈。”

    坐在那里的少年，一手放在屈起的膝盖上，一只脚随意地垂着，腰间的飘带随风舞动，金翡翠般澄澈的双眼正专注地抬头看着天边格外圆润而明亮的月亮，带着一身的寂寥，连刚才的闹剧似乎也没能扰动他的冷清半分。

    即使是对着哥谭这座罪恶的城市，月光也总是温柔而平等地照亮着每一处，毫不吝啬地展现着自己的博爱。

    “滚出哥谭，你不属于这里。”红头罩毫不客气地呵斥道，“哥谭不需要再多一个蝙蝠侠这样的义警了。它需要的是彻底的毁灭与重建。”

    早在魈第一次出现后，红头罩就已经通过各方尝试起监控他的行踪。虽然因为少年总是莫名出现又沉默消失，不留下一点踪迹，红头罩没能找到更多信息，但却对少年的性格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他总是独自一人，似乎怀揣着许多秘密，沉默而寂寥地守护着，在每一个需要他的角落及时出现后又渐渐消失，就像抓不住的风。

    他像蝙蝠侠一样，没有杀过一个人，即使是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也只是将其打晕后放到警局。这个少年远比蝙蝠侠温柔，但红头罩却似乎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蝙蝠侠的影子。那是同样的历经万难也不改的坚守，与纵沧海桑田也未变的初心。

    但他们最不同的便是，蝙蝠侠是淌过最底层粘稠罪恶淤泥，经历过最扭曲而不堪的人性，从无尽恶意中走出来的缄默的守护者，而魈更像是一直生于天际而不懂人心的一阵风，因缘际会掉落人间而成的守护神。

    神灵不应在哥谭存在。哥谭无时无刻不想着玷污纯洁、涂抹污浊，将最神圣的存在从天际拉下使之彻底沦落。

    这个少年不属于哥谭。

    “滚出哥谭，别让我再说第二遍，否则下次再见就杀了你。”红头罩喉间声音更加低沉。

    “人类，”半晌，少年终于开口，声音飘渺如月旁浮云，说出的话却与红头罩的警告毫不相干，“一年中的今天，月亮总是会非常圆。”

    “日升月落，月相变化，时间却亘古，我已看过太多次了。”

    “但无论过了多久，每当这天，总会有人拿着霄灯，一定要拖着我亲手放上天空。”

    “我从不理解人类的很多行为。”

    “就像你现在一样。口中所说与心中所想，全然相反。你远没有你所说的那么残酷。”

    魈脚边弹孔清晰，是连弹片也远不会伤到人的程度。它默默地呆在那里，好像专门为了映衬少年的话语。

    少年平静的眼神看向他的双眼，红头罩却觉得他透过这眼神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所以，”少年重新转过头去看着月亮，脑后翘起的绿发随着少年的动作俏皮地摆了摆，话语简单而干脆，简直像小孩子在耍赖，“你说了不算。”

    挽了个漂亮的枪花被收回腰后，红头罩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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