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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偷偷
    守卫狐疑地看了叶犹清几眼,  又看了看手中画像,嘴巴里啧了几声“几日不见,小妹都成亲了。去吧。”

    说罢,  拍了拍叶犹清的肩膀,  力气大到险些让她弯了腰。

    “这小夫郎身板儿太弱,马大你可得给妹夫补补。”守卫说着,在叶犹清肩上推了一把,她猛地迈出几步。

    “自然,  自然”马大堆着笑,  牵牛跟上。

    等真正站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中,  叶犹清才呼出一口气,看着清晨起来沾着雾气的花鸟草叶,  心肺中的浊气慢慢被替换了个干净。

    身后是高耸的城墙,身前放眼望去,  道路延绵,马蹄踢踏,  风一吹,  黄沙混着草叶飞舞。

    “前方有个落脚地,我们在那里等少镖头。”马小在她耳边说,  然后扶叶犹清一同坐上牛车,  看着马大拍了拍牛屁股,  车便颠颤着沿着一地的轴印而行。

    马小说的落脚地是个路边搭起的棚子,  供人用膳歇息,  几个小二忙碌地倒茶,大声吆喝招揽生意。

    三人等待期间,  时不时有官兵打马而过,  对着棚中行人举着画像询问,  但都不曾认出叶犹清,看了一眼便喝下几碗茶离开。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叶犹清终于看见了十里的影子,她斗笠遮着眉眼,袍角纷飞,大步而来。

    身后无人。

    叶犹清垂下眼睛,遮掩了眼底的晦暗。

    “走罢。”十里腿长步快,几下便走到她身旁,将背上的包裹交给马大背着。

    “哦,好。”叶犹清被她打断了思绪,不自然地起身,坐到牛车一侧,看着身侧绿意盎然的树排排向后蠕动,很快转了个弯道,汴京城门便被层层树影挡住。

    不知道何时会回来,不知还能否回来,叶犹清轻叹一声。

    走一段后,官道分成两个岔路,马大驾车进了泥泞的一处,车子便更是颠簸,车轮时不时陷入泥地,又被老牛顶着胯拉出,发出噗嗤的声音。

    “小清,此事还得你断定,我们真的不南下去寻裴宁,而是去渭州”十里盘腿坐在车板上,递给叶犹清一个水壶。

    叶犹清点了点头,将水壶推开,眼神定在了虚空。

    南下是富庶之地,江南商贸繁华,更适合生存,但同样也是朝廷管辖之州府,如今追缉较紧,她一路往南,难免会遇到官兵搜捕。

    “我昨日去金陵斋,阿狗拿来封信,是裴宁送来的,询问你下一步该如何”十里想起了什么,将一个只写了寥寥数语的信交给叶犹清。

    展信,只是对于食肆只言片语的描述,掐头去尾,也只有叶犹清能看懂了。

    裴宁此人不愧是后来的富商,脑筋极为灵活,叶犹清只将现代的一些营销方式交于她,她便可以举一反三。

    阿狗的江南菜在汴京受欢迎,但在地地道道的江南便不会那么新鲜,叶犹清便要裴宁先从招待下手,从客官进门便开始欢送,寸步不离,又花银子请当地有名的诗人才子到酒楼吟诗作赋,题诗于墙壁上,便引得崇拜者踏破了门槛。

    诸如此类下来,她的酒楼运营一月,便渐渐扎稳了“江南老字号”的脚跟。

    叶犹清和十里要来画眉的螺子黛,就着摇摇晃晃的马车,书信几字,封了口。

    另一个方向是渭州,同江南简直天壤之别,那边并不曾像江南那般繁华。原本应是属于嗣荣王的封地,但自从嗣荣王去世,此地便落了空。

    不过根据派出之人的言语,那里因为曾经被嗣荣王征战时治理过,所以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倒也安乐淳朴,而且山高水远,又不是什么兵家必争的要塞,所以除去每年收缴赋税外,鲜少会被朝廷想起。

    叶犹清摸上了脖颈间的风华坠,而且她确实好奇,那队铁骑会不会藏在渭州附近。

    “继续吧。”叶犹清开口,“也好暂时避开追兵。”

    “你说去何处,便去罢了。”十里手里拿了根木棍,正无聊地在车板上来回摩擦,“反正我孑然一身,路上若有危险,也能找回些年轻时走镖的乐子。”

    “少镖头如今便年轻得很。”马小拊掌而笑,“少镖头说得对,往日走镖当真危险,别说瘴乡恶土,就是崇山峻岭也走得。”

    叶犹清被她带得忍俊不禁,正说笑间,牛车停在了一处农房门前,马大纵身跃下,将缰绳交到了迎面而来的马二手里。

    “叶姑娘。”马二抬头,分辨出叶犹清的面容后,笑道。

    叶犹清冲他点头,下了牛车,便见马三牵着两匹马和一架马车前来,跳跃着踏过泥泞“我等听了姑娘吩咐,从今早便等在这里,迟迟不见身影,还担忧会否被那些狗日的官兵扣了去”

    “有少镖头呢”马小冲着马三的光头拍了一巴掌。

    几兄妹说笑几句,叶犹清将方才写好的信交给马二,低声道“你同马三拿着信往南,去江宁府寻一位叫裴宁的人,把这信交给她后,便留在她那里帮忙。”

    “往后有要事便去渭州寻我,我也会递消息,等这四处张贴画像的风头一过,我会去江宁府寻你们。”叶犹清说着,在马二肩上拍了拍。

    马二小心翼翼将信收在怀里,抱拳道“谨遵姑娘吩咐。”

    “二哥放心去,此处有我和大哥,定能干好了这票活。”马小拍拍胸脯。

    叶犹清闻言莞尔,温声道“莫要多耽搁,出发吧。”

    说着,她没往来时路看,而是抬腿上了马车,马小在车前驾车,十里和马大则飞身上马,朝天上打了个呼哨。

    “我们天下第一镖局的规矩,哨鸣三声,一路顺风。”十里朗声笑道,长腿一夹,打马往前。

    看着已然升过群山的火红烈日,叶犹清勾唇,踏实坐在座椅上,隔着纱帘看马二和马三勾肩搭背走上相反的路。

    马车自不比快马快,往渭州去,不算休息时间,一路不停也需个三四日,且一路仍有官府管辖,虽不如南边那么严,但她还不能放松警惕。

    阳光滚热倒下,晨起的雾气一会儿便散尽了,空气愈发干涸,远远望去,一旁隆起的群山顶上飘飘渺渺,都是暑气。

    叶犹清在马车内便已经热得汗流浃背,她探头往外看,只见十里正听马大手舞足蹈说着什么,时不时回应几句,二人都不见炎热,尤其是十里,一身清清爽爽。

    她嘀咕着放下纱帘,心想待伤口好后,要愈发勤习武功。

    脑子里却飘出个不相干的身影来,叶犹清笑容淡下,脑中顿时凌乱,便从一旁包裹中摸出部兵法,看来打发时间。

    打发着打发着,她便靠在车壁上睡着了。

    再醒来,车外已是喧闹之声。

    她忙撩开纱帘,却见睡前还不见人影的官道群山,此时已被替换成了摩肩擦踵的闹市,不少人马往来,还有些运货商队排成长列,使得本就狭窄破旧的街道更是拥挤了几分。

    “姑娘醒了”前方驾车的马小听见动静,回头吆喝了一句。

    “这是何地”叶犹清敏捷地收回脑袋,躲过一筐乱跳的母鸡。

    “单州,如今午时已过了许久,要么在路边停留一会儿,用个午膳如何”马小昂着嗓子道,

    叶犹清察觉胃部紧缩,便欣然颔首,待马车停稳后,扶着车壁跳下。

    自从受伤后她身子还未好全,便比往日更贪睡,不曾想眼睛一闭一睁,就已然到了另一个地界。

    又或许是那本不知所云的兵法的缘故,叶犹清又想。

    “店家,五碗烙面”马小对着堂里喊了一嗓子,便招呼着五人在路边板凳落座,眼前上一波客人的碗还没收,桌上满是汤汤水水。

    “五碗”叶犹清抬眼。

    “我哥须得吃两份才饱。”马小说着,伸手拿过抹布,反客为主似的,将眼前的桌子擦干净。

    叶犹清摇头轻笑,趁着面食还未上,转头观察起了周围场景。

    此城不大,且多是来往商客,主要做些过路人的买卖,所以看着鱼龙混杂,时不时有些乞丐蹲在路边,被过往的马蹄赶走。

    又有些人背着重剑斧头,黑着脸路过,无人敢靠近。

    瞧着是众生百态,面上来了,叶犹清夹起一筷子,正欲低头送进嘴里,余光却偶然瞥过一抹白色,她手一抖,筷子落了地,面也溅起汤汁。

    “怎么”十里抬眼问。

    “我好像看见个人。”叶犹清说着,起身绕过眼前乌泱泱的食客,站定于大街上,放眼望去时,却不见那身影了。

    与此同时,被众多招牌人流挡着的街角,戴着斗笠看不见面容的白衣女子被堵在角落处,面前两个破衣烂衫的乞丐,正一个跪地扯着她裙摆,另一个站着伸手相拦。

    “我何时撞过你们,莫要血口喷人”女子低声呵斥着,被遮盖的眉毛紧蹙。

    “一个看着清白的丫头,怎么如此黑心,撞了人便想走我弟兄本就刚残了腿,如今被你这么一撞,怕是几月都好不了”站着的乞丐弓着身子都高出女子一头,将她笼在了阴影里。

    她不曾对付过这等无赖,气得樱唇紧闭,抬头看向方才还满是人的食肆,如今已经空无一人,心里更是急切。

    “滚开”辞柯说着,将手背到身后。

    “呦,小娘子还有几分脾气,若是不赔钱,你哭都没有用”站着的乞丐伸手去夺她身后包裹,却见伸出的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血痕,不由大骇后退。

    “撞人不说,还敢动手伤人今日我定要你乖乖交出银子来”乞丐变了面色,用力去拉扯辞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