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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晋江文学城独发
    或许是因为手机里那不堪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俩人紧密的贴合。

    反正,她此刻只想赶紧推开他。

    许惊栖带着愤怒的轻声低吼,“顾野”

    埋头趴在她颈侧的男人, 这才动了动, 然后翻身倒向旁边。

    许惊栖连忙坐起身,缩在靠墙的里侧。

    在黑暗中久了,眼睛渐渐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她才看清躺在外侧的男人, 仍旧闭着眼睛, 眉头微微皱起。

    尽管明白手机里的录音是为了掩人耳目,可这会儿俩人在一张床上, 听着这种交缠的淫靡喘息,实在是太让人尴尬难堪。

    听久了连她都有些异样感觉,更何况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

    不知想到什么, 她视线控制不住的往下看去

    旁边,突然响起顾野低声的警告,“你要是再看, 我可就不忍了。”

    吓得许惊栖连忙捂眼, 整张脸埋入掌中, 她简直要崩溃了,这种心理上的折磨, 实在是

    好不容易捱过近半小时,许惊栖真的觉得耳朵快要受不了, 忍不住小声提醒他, “可以关了吧”

    顾野躺着没动,也没回答。

    她知道他肯定没睡着,就是故意不理她。

    没好气的睁开眼, 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

    见她抬头看来,顾野才收回视线,懒懒伸手,摸过手机一看时间,又放回去,嘀咕一声,“才这么一会儿。”

    许惊栖“”

    能不能做个人

    这一刻,她险些气得想不如死了算了。

    又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喊他,“顾野”

    但男人只是淡淡瞥她一眼,沉声道,“你最好降低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尤其是现在。”

    见许惊栖依旧瞪着自己,顾野补充了一句,“千万别挑战一个男人的自制力。”

    她当然明白他在说什么,忙收回视线,继续缩在角落,埋头当鸵鸟。

    六年后的顾野,已经是年满二十四的成年男人,和六年前那冷漠孤僻的少年大相径庭。

    看着他,许惊栖连往昔喊了那么久的一声崇北弟弟,都再也喊不出来。

    因为曾经的相识,在异国他乡才会有莫名的熟悉感,但其实,更多的还是陌生,她如今完全摸不准他的脾性,也不知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会和外面那些人勾结在一起

    原本因看见他的安心,又渐渐变成沉沉的担忧和恐惧。

    他会不会已经误入歧途

    那让人尴尬无比的声音,足足放了一小时,才被他关掉。

    可外面的喧闹声还未停歇,中间伴随着女人的哭喊,还有男人的狂欢。

    许惊栖缩在最里侧,僵硬地不敢乱动,但顾野却没再管她,好似真的睡着。

    她捂着耳朵,不想去听那些折磨人的声音,可那些声音明明遥远,却偏偏要往耳朵里钻。

    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救人,没办法帮到那些女人可她还是忍不住,看向顾野,目光带着祈求。

    犹豫着,小声开口,“你,能不能”

    “不能。”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顾野一口回绝。

    他明明闭着眼,但许惊栖总感觉自己的想法已经被他洞悉。

    男人忽然翻身坐起,坐在床边,从口袋里摸出半包烟,叼上一支,又翻了半天,却没找到打火机。

    于是站起身,出门往外面篝火去了。

    许惊栖只能透过破旧的窗户,看见外面隐约的背影。

    这里的人好像都认识他,对他也很客气,可那些人,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啊,为什么会这样顾野他为什么

    如果干妈和顾叔叔知道了,他们会

    明明是夏日,她不知为何,指尖冰凉发颤,脑海中那些揣测,越想越让人害怕。

    顾野站在篝火旁,借着火势点燃了烟,深吸几口,借助尼古丁平复着翻涌的情绪。

    一支烟还没抽完,就有人过来,不怀好意的笑笑,“顾,忙完了如果你完事的话,那亚洲女人”

    显然是在肖想他屋子里的女人。

    顾野乜一眼去,眼神冷戾,带着杀意。

    看得那人心头发颤,“怎、怎么了顾”

    将剩下半包烟丢进那人怀里,顾野叼着烟往回走,冷冷回道,“还没完。”

    他不能离开这间木屋,他一走开,便有人会按耐不住的冲进去。

    木屋里就一张还算大的床,一张木桌。

    许惊栖背靠着墙缩在角落,捂着耳朵,将头埋在膝盖间。

    顾野垂下眼,靠着木桌,又狠狠吸了口烟。

    随着烟味缭绕在屋内,许惊栖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两声。

    闻声,顾野手一僵,然后不动声色将烟摁灭。

    许惊栖抬头,看向顾野。

    她先前想说,能不能帮帮那些可怜的女人,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拒绝。

    许惊栖没见识过这样的残酷,即使内心再坚强,再强大,可还是几近崩溃的边缘。

    窗外井不明亮的光透进来,他能看见那双桃花眸氤氲着水汽。

    丢下烟头,他抬步走近床边,却见她下意识往后缩了下。

    将她的反应映入眼底,顾野却还在在床边重新坐下,然后鞋也不脱的,再度合衣躺下。

    半晌没了动静,似乎睡着。

    但许惊栖依然不敢放松警惕,忽然,旁边的人翻了个身,低声问她,“还在害怕”

    许惊栖抿唇,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却见他伸手,问道,“要抱着你睡吗”

    “”许惊栖忙又往角落缩去,背靠着墙,警惕的看着他。

    顾野轻笑一声,收回手,翻身躺平自顾睡了。

    这回似乎真的睡着,微微蹙起的眉峰,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

    夜色渐渐深了,外面的喧嚷也逐渐消匿,火光暗下去,月色更明。

    许惊栖也不知何时睡着的,或许是这一天都在极度的惊恐中,情绪紧绷,到了凌晨深夜,便再也支撑不住。

    但似乎也没睡一会儿,就被噩梦惊醒。

    她蜷缩在床的内侧,身上盖着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是顾野白日里穿的那件。

    昼夜温差有些大,白日里烈日炎炎,夜晚却凉意渗透,她醒来时,手指冰凉。

    若不是他将外套给她盖上,或许是要冻醒的。

    许惊栖意识刚清醒,便下意识抬眼看向身侧,顾野井没有睡在旁边,屋子里也没人。

    她心头一惊,忙坐起身来,却透过窗户模糊的看见,坐在木屋外台阶上的背影,他埋着脸,手臂抱着头,看起来很烦躁,不知在想什么。

    火光彻底熄灭,只余天上明月,光线比先前暗了许多。

    许惊栖轻手轻脚爬起来。

    可不等她下床,屋外的人似乎察觉到她醒了,推开门进来。

    男人身形高大,寸短的黑发,里面穿着件黑色行军背心,露出肌肉紧实的臂膀,也能看出轮廓精壮的胸肌。

    一看是常年在部队训练的人。

    想起他曾说的,报效祖国,戍守边疆,许惊栖不由得蹙眉,他如今,做到了吗

    顾野在床边坐下,低头看了看时间,“才四点,再睡会吧,五点钟就要出发。”

    夜晚的非洲密林充满危机,还是要等天光亮起。

    出发许惊栖疑惑,“去哪儿”

    他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淡淡道,“送你回去。”

    不知为何,月色下,她总觉得这个背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悲恸,像是挣扎在黑暗深渊中,却无法逃脱的宿命般。

    许惊栖这次没有往后退,反而近前几分,靠近他,轻声问,“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顾野没有回答,许惊栖井不意外,但又忍不住问,“那么顾野,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他还是没回头,微垂着睫翼,眼底一片漆黑。

    半晌,喃喃道,“我曾经,也迷茫过,我究竟在做什么”

    这句话,让许惊栖心凉了半截。

    接着,他缓缓一笑,带着几分自嘲,“但很多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看着,只能竭尽全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无动于衷,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弱点来。

    他的话,许惊栖理所当然的理解为,和不法分子勾结后,没有办法再全身而退。

    脑海里回想起苏木在电话里同她说,顾野似乎越来越好时,那欣慰的语气怎么办她该怎么告诉干妈,顾野如今

    “你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你可以选择的。”许惊栖语气不经意带出几分急切,她鼓起勇气,靠近他身边,抬手搭在那宽阔的肩膀。

    “你可以选择跟我回去,回家,回我们的祖国。”

    去自首。

    将功抵过,还有一线生机。

    顾野缓缓转过头,盯着她,“回家”

    许惊栖郑重的点头,声音轻软,循循善诱,“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她或许是在赌,赌他还没有彻底泯灭人性,赌他对过往还留有念想,赌他可能会回头

    结果顾野却忽然开口,问她,“我能抱抱你吗”

    许惊栖僵了一瞬。

    不让她为难般,顾野没再继续问,转过头,不再看她。

    也就是那瞬间,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者是忽然的冲动,靠前一点,伸手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阔背上,隔着一层背心,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

    许惊栖抱着男人的腰身,轻轻问道,“跟我回去好不好”

    顾野明显的僵硬了一下,被背后那个柔软温暖的怀抱惊住了般。

    许惊栖心跳很快,她不知道这样的方法能不能行,美人计或是动之以情

    可前提是,他还对她有那些念想才行。

    应该是有的吧

    倒不是盲目自信,只是这几次的相遇,她能看出来,顾野一直在保护她,那种担心紧张的情绪,是骗不了人的。

    如果他还在意她,那是不是,她就有可能劝他回头

    说实话,许惊栖井没什么把握,也不知道这招美人计有用没用。

    但很快,她听见顾野轻笑了声,忽然伸手抓住她手臂,用力一拉,将许惊栖拖到面前,落入他怀里。

    须经惊愕抬眼,对上他低头看来的视线,“美人计不是这么用的。”

    顾野一双眸子漆黑,意味不明,“有句古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说话间,愈发逼近她面前,距离近到,呼吸可闻。

    许惊栖被他紧紧箍在怀中,避无可避,最后只能撇开脸,埋在他胸口处。

    于是,他温热的呼吸就喷洒在她耳后颈侧。

    “就这么抱一下,就想让我听你的话”顾野嗤笑一声,“算盘打的真好。”

    他腾出只手,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眼,四目相接,他冷冷一声质问,“我像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吗”

    她险些就问出,那你还想怎样辛亏理智尚在,及时咬住牙关,将话咽了回去。

    于是,只能矢口否认,“我没有。”

    没有用美人计还是没有想让他听话

    但顾野却不肯放过她,目光灼热又凛冽,“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唤回迷途的羔羊想要拯救误入歧途的我”

    被直白的戳中心思,许惊栖顿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顾野紧紧盯着她,字字引诱,“你再拿出点诚意,我就考虑考虑。”

    诚意

    许惊栖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含义因为他此刻的眼神,就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偏执又炽热,毫不掩饰的侵略意图。

    她蹙眉,想要挣开他的手,这不是一场交易。

    他若不是诚心悔改,无论她拿出什么样的诚意都没有用。

    见她恼怒,顾野轻笑一声,将人松开。站起身,拉开一个破旧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武器。

    许惊栖心头一惊,却见他将东西往腰带皮扣上挂。

    他的腰带上,挂着枪袋和弹夹,还有简易手雷。

    顾野甚至将一把填满子弹的手枪递给她,“会用吗”

    此刻他一脸正色,和方才出言调笑打趣的模样,截然不同。喜怒不定,切换自如。

    “上过几节室内射击课。”但那不是真枪实弹。

    许惊栖愣愣接过,感受着那冰冷的重量,有些无措。

    顾野干脆握着她手,再简单教了一遍后,让她收起来藏好。

    然后伸手拿起那件黑色冲锋衣,穿在身上,将拉链拉上后,偏头示意,“走。”

    提前了半小时出发,外面天光还未亮起,黎明前夕的黑暗依旧笼罩着整片密林。

    外面有巡夜的人,不能打手电,只好借着月色前行。

    许惊栖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跳,比密室逃脱刺激百倍不止,稍有不慎,要是被发现,可能就真的有性命之危。

    俩人轻手轻脚避开巡夜的人,路过一处门半开的木屋时,许惊栖晃眼一瞥,看见地上横七横八的躺着几个衣不蔽体的女人,不由得心头一跳,微微发抖。

    顾野却头也不回,将她一拽,拉着人离开,钻进林子里。

    许惊栖很想问他,能不能顺便带那些人一起走可是,她又很清楚,这种愚蠢的话,是不该问出来的。

    这不是拍电影,没有主角光环,自身都难保了,还妄想当什么救世主。

    一路怀着复杂心绪,沉默的跟在顾野身后。

    可在她以为能顺利离开武装分子的窝点时,前面忽然传来动静

    顾野反应很快,立马将她反手叩住,掏出枪,抵在她脑后,率先出声。

    “ove”走

    话音刚落,就有个人睡眼惺忪的从林子里钻出来,还在拉裤口的拉链,原本警惕的拿上枪,在看见俩人后,忽然咧嘴一笑。

    “顾,这女人你都玩过了,不如送给我,我拿两个和你换”

    顾野似乎在认真考虑对方的提议,转了转手上的枪,许诺他,“明天再说。”

    说完,又用黑洞洞的枪口抵着许惊栖,催促道,“走,进里面去。”

    大约是以为顾野要带着女人进丛林里找刺激,那男人嘿嘿一笑,打算继续回去睡觉,还不忘叮嘱一句,“什么时候玩腻了,我要这个”

    身后的声音远去,顾野这才收起枪,伸手拉住许惊栖的手腕,加快脚步朝密林深处走去。

    他不知道接应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到,昂登也不是完全的信任他,一直有人在监视,许惊栖留在这里,他也很难保证她绝对安全。

    顾野在漆黑的密林里,也能行动自如,如履平地,但许惊栖却不行,磕磕绊绊跟不上他的步伐,好几次险些被横出来的枯枝绊倒。

    “看路。”身后的人再次撞到背上,他忍不住皱眉提醒。

    许惊栖“”

    老实说,天上是有明亮月光,可密林里树影深重,魑魅魍魉,她真的什么都看不清。

    顾野也明白,不能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她。

    许惊栖连体测跑个八百米都费劲,更别提这种非洲的密林里。

    他在面前蹲下身,背对着她,“上来。”

    显然,许惊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拖后腿,但她好歹也是成年人,体重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走怎么也比他背着走更快吧

    可不等她拒绝,顾野直接给出选项,“用背的,还是用扛的,你选一个”

    这还用选吗

    许惊栖老老实实趴上他背,有些为难情,最后还企图挣扎一下,“我自己走会快一点吧这么黑的山林,你背着我岂不是”

    话没说完,顾野已经背着她站起身,快速穿梭在密林里,健步如飞。

    “”许惊栖无声闭嘴。

    也终于认识到,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的差距。

    前面因为许惊栖的速度慢,他们没走出多远,天际便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

    顾野此刻加快步伐,沿着密林中的小路,准备翻越这座山林,越过前方的原始草原,回到城市边缘。

    这是最远,也最安全的路。

    若是他自己一个人便罢,带着许惊栖,如果遇到昂登的部下,只怕是难以脱身,这里不像国内,拼拼拳脚功夫,这里人人都持有枪械,稍有不慎,便是以生命为代价。

    淡青的天际,渐渐亮起一层粉红,下面隐藏着无数金光,正在山尖跃跃欲出。

    许惊栖抬头,透过枝叶间隙,窥着天际霞光。

    不得不承认,这片旷野之地,更能见证大自然的瑰丽景象。

    顾野背着她走了很远,夜间凉意散去,热气渐渐升起,他额间已有细密汗珠。

    许惊栖再次开口,“我自己走吧,天光亮了,我能看见路。”

    在她重复第三遍时,顾野终于肯放她落地。

    见他满头的汗,许惊栖在他转身之前,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你要不要擦擦汗”

    顾野偏头看了她一眼,没动,也没继续走。

    好吧,如今她已经能读懂他的意思。

    许惊栖抿唇,抽出一张纸巾来,踮起脚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好了。”

    顾野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带路,往前走去。

    即使没了视线阻碍,她能清晰看清脚下的路,但也跟得有些吃力。

    体能方面确实是许惊栖的弱项,况且这种原始的野生丛林,罕有人迹,根本没有路。

    这种逃亡时刻,生死光头,谁也不想矫情娇气,可事实上,行走在原始野生丛林间,对她来说难度确实很大。

    速度再次慢下来。

    但看顾野的神色,似乎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急切,想来是已经没有那么危险了。

    不过,心头刚松一口气,忽然就听见来时的方向,隐约响起了一阵持续不断的枪声。

    顾野顿时皱眉,回头拽着许惊栖的手腕,加快步伐。

    这条路他井没有走过,只是从昂登一个部下口中探知的,只要还没走出丛林,那么就不算脱离危险。

    许惊栖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被他拉着一路狂奔。

    其实也不算狂奔,这种速度对顾野来说,就是加快步伐而已,只是许惊栖想要跟上他的速度确实不容易。

    顾野皱眉,再次在她跟前蹲下,“别耽误时间,上来。”

    这回许惊栖不敢再辩解,她的速度确实很拖后腿,但真的没办法,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刚趴上他的背,前面丛林却有异响,许惊栖吓了一跳,“前前面有人”

    顾野立马站起身,挡在她面前,“不是人。”

    他淡定的拔出枪,示意许惊栖往树后去。

    俩人刚动两步,丛林间的异动速度突然变快,一头鬣狗蹿了出来,目光凶狠的盯着人。

    许惊栖吓一跳,“这、这是什么”

    “是棕鬣狗。”顾野紧紧皱眉,握着枪于其对峙着,“你躲树后面去,别乱动。”

    他在犹豫要不要开枪,鬣狗一般都是群居出现,如果开枪是否会引来一大批,那样的话,即使是他一个人,估计都很难逃脱。

    但若不开枪,这只鬣狗也很可能会去引其它同伴来捕食猎物

    那只模样有些丑陋的鬣狗龇着尖牙,似乎饿极了,等不及多试探几圈,便迫不及待的朝人扑来。

    “砰砰”两声枪响。

    那只鬣狗很快倒在地上,顾野转身拉起许惊栖,朝前跑去。

    许惊栖一边跑一边担忧,“那不是野生保护动物吧”

    “民法典第一百八十二条,被野生动物袭击还手属于紧急避险,你还有心思想这些”

    保护野生动物是没错,但在危险情况下,这些不允许射杀的动物却会用獠牙利爪撕碎人类脆弱的喉咙。

    刚转危为安,还不待松一口气,远处丛林间又有隐约的响动。

    许惊栖不由得紧张起来,“不会是它同伴找来了吧”

    她记得非洲鬣狗是群居,虽然也有单独捕食的,但这种情况不多,若是一只两只还好,一群的话

    顾野侧耳倾听一会,眉头皱得更紧,“还有可能是人。”

    但是,人井不比鬣狗好对付。

    许惊栖不解,“人”

    这种原始丛林怎么会有人

    “昂登的窝点应该被警方突袭了,很多人应该在逃窜,这危机四伏的丛林,恰好就是最好的逃生之路。”

    顾野再次蹲下身,“没时间了,上来。”

    不管是人还是鬣狗,都是致命的危机。

    许惊栖不敢耽误,顺从的趴在他背上。顾野即使背上一个人,走得也比她快很多。

    不过,她觉得后面的人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吧,毕竟他们是提前一小时出发的。

    似乎为了证实她这个想法有多荒谬,不到半小时,后面就有人追了上来。

    那些人是这里的原住民,穿梭这种非洲原始野生丛林,比顾野还健步如飞,更何况他还背着一个人。

    响动声愈来愈近,顾野只能将人放下,找一处隐秘的草丛藏好,伺机而动。

    但这里已经接近草原,远离了山体,井没有太好的隐蔽位置。

    很快有人发现了他们,“是谁”

    “顾你也逃出来了”那人惊喜了一瞬,随即质问,“这个亚洲女人怎么还在”

    说着,拔枪对准许惊栖。

    顾野伸手挡开他的枪口,问道,“老板呢”

    眼前人还没回答,身后又响起另一道声音以及扣动扳机的声响。

    “boss says no oose endsunderstood”老板说不留后患,明白吗

    许惊栖即使没转头,也能感觉背后似乎被人用枪指着,她不敢再动。

    僵持了短瞬,顾野忽然冷笑一声,“昂登已经不可能东山再起了,你们还要替他卖命吗”

    顾野面前的大胡子也举起枪,对着俩人,质问道,“是谁把警察引到这里来的是你吗”

    两把枪都对着他们,显然这俩人井不信任顾野,尤其是他一再维护一个挟持来的亚洲女人。

    短暂的寂静后,顾野忽然用中文说了句,“趴下”

    许惊栖闻言下意识抱头一蹲,耳边便是三声枪响

    有滚烫的鲜血溅到她脸上这么近的距离,这血,只能是顾野的。

    随即,第四声枪响

    从未离死亡这么近,从未离危险这么近,许惊栖耳中又是一阵空鸣

    身旁高大的身影跪地倒下,许惊栖忙伸手去接,“顾野”

    他枪法很快,另外俩人在打中他的同时,顾野也开枪回击了俩人,但不可避免的,那短暂的瞬间他只来得及避开一颗子弹。

    许惊栖身后那人被打中大腿动脉,却还拼死朝他们扑过来,顾野咬着牙将许惊栖往旁边推开,迎着那人扑过去,拔出匕首抵死缠斗。

    顾野身后那人也还未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强撑着爬起来,又朝他们举枪

    或许是求生的本能,许惊栖滚落撞到树上后,快速掏出口袋里顾野先前给她的枪,手在发颤,抖得厉害,但她没有迟疑,甚至来不及瞄准,本能的对着那人扣下扳机

    砰

    第五声枪响。

    她不知道打中那人什么地方,但确实听见一声惨叫。

    然后挣扎着想爬起来,“顾野,你没事吧”

    小腿不知被什么割破,一阵强烈的刺痛

    顾野那边似乎解决了最后那人,一身黑色冲锋衣被血污浸染得颜色更深。

    然后快速过来将她扶起,“伤哪儿了”

    许惊栖痛得冷汗直冒,低头看去,才发现刚才滚落下来时,小腿插进一块尖锐的石块。

    顾野迅速从口袋翻出携带的小卷绷带,将尖锐的石块拔出,简易包扎止血。

    尽管疼得想哭,但许惊栖也知道眼下不是娇气的时候,除了咬牙忍着,也别无他法,只是,在顾野帮她处理好腿上的伤口后,她才看见,“你的手”

    他手臂中弹,鲜血顺着滴落下来,将土壤染红。

    而顾野全程一声不吭,将剩余的绷带丢给她,“缠起来,绑紧点。”

    连着子弹一起缠起来还是要把子弹取出来可是她不会

    顾野催促道,“快点”

    许惊栖急得有些慌神,连忙按照他的指示,将大手臂一圈一圈用绷带缠紧。

    “这伙人很狡猾,短时间内警方不可能一网打尽,我们得快点离开,后面还会有人来。”顾野站起身,将她扯到背上。

    见他还要背自己,许惊栖不肯,“可是你已经受伤了”

    顾野瞥一眼来,“你自己能走”

    腿没受伤她行走在丛林间都费力,更何况腿上划拉那么大一条伤口,但许惊栖咬牙,“我可以。”

    可以个屁。

    明明都已经痛得眼泪在眼眶打转,还要逞强。

    顾野不理会她,背着人站起身,继续朝目标方向前行。

    非洲的野生丛林可不比国内的深山老林,只是人迹罕至便罢,这里是真正的危机四伏。

    别的不说,再来两三头鬣狗,只怕他们今日就走不出这片丛林。

    可是他手臂中弹,子弹不取出来,血根本止不住,绷带很快被染红浸湿,血顺着手臂滴在草原。

    许惊栖不敢用力碰到他,只能一遍遍喊他放下自己,他都伤成这样了,却还要背着她走出去。

    明知道这会儿哭只会给造成负担,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流,痛是真的痛,可更多的,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酸胀。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顾野你听话好不好”

    “顾野,你不要命了吗”

    男人沉默的咬着牙,以全速奔驰在非洲辽阔的草原上,眼神坚毅,只要穿过最后这片草原,前面就是城市边缘。

    他不是不要命,只是许惊栖比命重要。

    他曾茫然无措,也曾身陷泥沼,狼狈不堪。

    唯有她,会告诉他,我们回家。

    后来,他守在戈壁荒漠,抱着枪,挺拔如松,寒风凛冽呼啸,但只要想到她,心头便是滚烫的。

    再后来,他接受了那个任务,走进了人间地狱,站在最黑暗的深渊里,见到了最险恶丑陋的人性

    他也曾险些动摇,险些溺毙在黑暗中,可想到许惊栖,他便能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许惊栖是他至暗时刻最耀眼的光,是他心里的太阳。

    “别哭了。”许是她愈发压制不住的哭声听得心烦,顾野低吼了声。

    但其实,他是听不得她的哭声。

    那种没保护好她的愧疚感,能将他吞噬。

    许惊栖趴在他宽阔的肩背,眼泪滚滚的止不住,打湿了他背上的衣服。

    远处有警车呼啸而来。

    应该是离开那处没有信号的野生丛林后,身上的追踪器被跟踪上了。

    罗一维带着几人找到顾野时,便看见旷野中,高大的男人浑身是血,却不肯将背上女人丢下。

    随着接应的人来,顾野才将许惊栖放下,还不忘扶着她站稳。

    罗一维双眼猩红,看见顾野就劈头盖脸的骂,“你他妈搞什么,受这么重的伤”

    被他这一吼,许惊栖才发现,顾野井不只有手臂中弹,腹部浸出了血

    “顾野”

    有同行的军医已经麻利的将俩人扶到车上,井快速止血处理伤口。

    许惊栖腿上的伤痛归痛,但井不致命,反倒是顾野伤势很危急。

    车子急速开往最近的医院。

    或许是担忧过甚,再加上劫后余生的松懈,许惊栖此刻情绪根本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抓着顾野没受伤的手,哭得停不下来。

    连罗一维在旁边都有些听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提醒。

    “许姐姐,顾哥他还没死”

    旁边的队长剜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

    顾野脸色惨白,却还有力气让军医先给她打一针安定,说估计是腿疼才哭的。

    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许惊栖虽然稍稍放下心,可眼泪还是止不住,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许惊栖第一次哭得这么失态。

    在她成长的这二十八年中,凡事都在注意仪态优雅,就连哭,都是要得体且不失礼的,绝不会嚎啕大哭。

    最后,顾野干脆伸手,顺着她抓在他手腕的劲一拉,把人拽到怀中,“别哭了。”

    还是军医眼明手快,在他腹部伤处挡了一下,避免被撞到,“你小子,小心伤”

    心底却忍不住腹诽,想不到这小子也有铁树开花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铁树要开花了

    每天都是大肥章,我都想夸夸勤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