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苦读十年, 高中刚毕业时陆潺潺发誓,绝不考研绝不当老师,大学毕业后再也不要和学校扯上任何关系。
然而世事总是那么无常, 陆潺潺不仅读了研, 接着还读了博, 博士毕业后直接留校任教, 一辈子和学校黏一块儿,算起来, 竟然和年轻时发过的誓背道而驰。
江逾林研究生毕业后,直接接手了宋婉的公司, 在霸道总裁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
陆潺潺从来没想过, 从小吼着懒得读书的自己, 有一天也能成为全家最高学历拥有者。
在家人们眼里,陆潺潺就是知识与权威的象征, 智慧之神的化身。
以至于后来张琴月为江宣选择的榜样, 从江逾林换了他, 每天就在念叨宣宣啊,你一定要多向潺潺哥哥学习, 将来也做个大科学家
以至于陆祺那个傻逼常年把他当百度百科使, 就连他儿子的磨牙棒要选哪一款都跑来问他。
陆潺潺很想告诉张琴月,他不是科学家,他只是个每月拿着死工资连副教都还没评上的大学讲师。
也很想告诉陆祺,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互联网的好东西, 陆潺潺本人对自己专业以外的领域的了解,几乎可以算作文盲。
尤其是育儿领域,他和江逾林,他们两口子也生不出来啊。
不过结婚时, 他和江逾林也考虑过将来领养一个小孩。
说起结婚,就不得不提到江逾林的仪式感。
他们的婚礼举办在陆潺潺保博后的第20天,这意味着陆潺潺在焦头烂额准备保博时,还得分出心思筹备婚礼。
虽然他也不需要做什么,江逾林心里自有一杆秤,对梦幻婚礼的极度向往影藏在那副冷冰冰的外表下,所有细节都由他一手筹备,陆潺潺只用跟着流程走。
但毫无疑问,陆潺潺保博过程的最大障碍,依旧是江逾林和婚礼。
倒不是有什么琐碎的事情让他烦心,实在是江逾林
陆潺潺真的不懂,江逾林为什么、这么、能磨人,在别人面前的高冷都是装出来的吗
每次他在书房为了学业奋斗的时候,江逾林就会悄悄进来抱住他,亲他的耳垂。
作为十级肢体接触爱好者,陆潺潺怎么可能扛得住
陆潺潺把笔一摔,气鼓鼓地指着江逾林说“江逾林我警告你,不要再影响我学习,不要阻挡我成为全家最高学历拥有者的步伐,不要唔”
江逾林堵住他的嘴说,“宝贝乖,模型我来给你推。”
陆潺潺心比金坚不为所动,“不行,你在侮辱我唔”
江逾林把他抱起来往外走,“我只教教你,你依然是全家的最高学历。”
陆潺潺晕晕乎乎,“我要自立”
江逾林把他放到床上,“宝贝乖。”
陆潺潺缓缓躺平,“赶紧的”
江逾林之所以如此努力地出卖色相,皆因为他奇葩的仪式感,而那些仪式感一定要陆潺潺配合才能完成。
婚礼要在海边举行,因为小时候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蜜月的站要是泰国,终点站必须是冰岛,因为要和心爱的人一起看极光。
这些都没什么,陆潺潺都可以答应。
他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江逾林想看他穿婚纱
每个夜晚,江逾林把陆潺潺伺候好了,就会抱着昏昏欲睡的陆潺潺套话,“宝贝乖,穿婚纱好不好”
陆潺潺即便再飘飘欲仙也死守底线,“不可能,我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未来的家庭最高学历拥有者,怎么可能穿婚纱”
江逾林亲他,“就穿一次。”
陆潺潺抵死不从,“你做梦。”
江逾林再亲。
陆潺潺负隅顽抗。
江逾林再
陆潺潺最终还是妥协了。
两人打了个商量,各退一步,只在家里穿,只在洞房那天穿,不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洞房后的第二天,第三天,陆潺潺都只能瘫在床上。
一直到第五天可以下地了,陆潺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件婚纱压箱底,为了保命,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拿出来。
他们一起硕士毕业后,江逾林选择接手宋婉的产业,江昌年为此闹了好大的脾气,弄得家里鸡飞狗跳了好一阵。
江宣毕竟还小,江逾林一走,他又得咬牙再撑个十几二十年,这对他来说根本不能接受,于是一刻也没放弃过让江逾林回到自己公司的念头。
日子慢悠悠地过,一直到他们结婚的第三年,江昌年才终于渐渐认清现实不再强求。
生活虽然依然偶尔有矛盾,但好歹也平平稳稳的在过,直到上个月江昌年突然中风。
虽然后面抢救了回来,但江昌年也落下了后遗症,想继续支撑公司是不可能的了。
江宣才上初中,江逾林不得不回去顶着,在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股东里面周旋。
陆潺潺最近也忙,他忙着评副教的职称,同时还带了几个学生写论文,整天忙着脚不沾地。
办公室里,陆潺潺又闷了口泡好的冰糖雪梨,继续头昏脑涨地做论文,边做边压着嗓子咳嗽。
老李收拾好东西,拎着和陆潺潺的同款保温茶盅准备下班,他最近要退休了,清闲得很。
他路过陆潺潺桌边时却停下,看了他几眼,有些担忧地问,“小陆你还不走吗”
陆潺潺从屏幕里抬起头,笑了笑说“我把这个弄完就走。”
老李皱了皱眉,明显不太满意,“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哟,刚刚听你一直在咳嗽,是不是又生病了”
“没有,”陆潺潺嬉皮笑脸地打哈哈,“一点点小感冒而已。”
“感冒对你来说是小事吗”老李瞪大眼睛指他,“你瞧瞧你这个脸色。”
陆潺潺还是笑着,只是眼里多了几分认真,“我真的没事啦,您不要担心。”
老李看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只有叹气。
陆潺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参加工作后又和他成了同事,用同一间大办公室,后来他和江逾林两人的婚礼,他还是证婚人。
这么多年,老李在心里早就把陆潺潺当成半个儿子看。
刚入职的年轻老师评职称的热情比火还旺,这点老李心里明白得很,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也清楚劝陆潺潺休息多半劝不动。
他望了望外面的天气,最终只是提醒道“看起来要下雨了,你记得让小江来接你,千万不能自己淋雨回去啊知道吗”
提到江逾林时,陆潺潺脸上的笑微微淡了些。
他点点头,“知道了。”
老李该交代的交代完了,扔下一句“懒得管你”,就背着手出了门。
关门声响起时,陆潺潺表情彻底淡了下来。
江逾林
呵。陆潺潺冷笑。
他和江逾林这些日子就没说过话,还指望人能来接他呢
陆潺潺烦躁地看了眼手机,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江逾林还真稳得住。
九天了,这是陆潺潺和江逾林冷战的第九天。
自从江昌年中风以来,他们都很忙,陆潺潺自己要评职称写论文,江逾林也在公司成天忙得焦头烂额。
每天江逾林回家时陆潺潺已经睡了,江逾林醒的时候陆潺潺又早早去了学校,连着一个月他们都没好好相处过。
九天前是两人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他们都把各自事情推了又推,挤出了些紧巴巴的时间来庆祝。
但实际上两人精力都不太足,明明都累得眼皮打架,却又都觉得前段时间有些忽略对方,这种重要的日子更要好好过。
西餐厅是陆潺潺提前半个月预约的,烛光晚餐特别有名,偏偏这一天诸事不顺,先是江逾林的手机震动不停,再是定好的玫瑰迟迟送不来,最后还打翻了红酒。
烦人的小插曲接二连三往外冒,弄得两人胃口全无。
陆潺潺揉着太阳穴深深叹气,说“以后干脆别过这些劳什子的纪念日了。”
他言者无心,江逾林听者却有意,当即脸色就冷了下来。
他把刀叉轻轻一放,冷声道,“那就不过了。”
陆潺潺又累又困,脑仁一阵阵发紧,压根却没注意到江逾林的情绪。
后来一直到出餐厅,再到上车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陆潺潺主动喊了江逾林几次,都没得到回应。
他本来也累极了,不明白江逾林为什么这个态度,以为是江逾林嫌他耽误了时间,心里也委屈起来。
陆潺潺硬撑了一会儿不跟江逾林说话,结果直接窝在座位里睡着了。
醒来时,车稳稳当当停在别墅门口,他和江逾林决定结婚后,就从公寓里搬了出来,在市郊买了栋小别墅,清净雅致。
陆潺潺身上被盖了条毛毯,江逾林已经不在了。
陆潺潺有些头晕,缓了缓才问司机,“他呢”
小张是江逾林所有助理里开车最稳当的,以至于陆潺潺睡了一路,连江逾林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小张闻言微微偏过头,说“先生已经回公司了,让我送您回家。”
陆潺潺一听,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合着江逾林就是嫌他耽误事呗。
他咬着牙,勉强对小张笑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小张略一颔首,又说“外面有些飘雨,先生吩咐了不能让您淋雨,您稍等一下,我来为您撑”
他话音未落,陆潺潺掀了毛毯打开车门,自己就迎着细细的秋雨快步走了出去。
别墅前院的小径不长,等小张手忙脚乱地跟下来,从后备箱里拿出伞时,陆潺潺已经走到了门口,哆哆嗦嗦地开门关门。
关门声砰的一响,小张的心跟着抖三抖。
他站在车边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纠结要不要把陆潺潺淋雨的事报告给自己老板。
说实话这雨并不大,和着夜晚的秋风扑在脸上,只是细细密密的毛毛雨,陆潺潺走得又快,根本淋不到什么。
但小张知道陆潺潺身体一向不太好,这雨对别人来说不算什么,放到他身上就不一定了。
说的话,可能要扣工资,不说,万一陆潺潺生病,就不是扣工资那么简单了。
小张不再多想,当即掏出手机一五一十向老板交代清楚。
半夜,陆潺潺睡得昏昏沉沉,朦胧间感觉有人来到他床边,伸手轻轻探了探他的胃,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陆潺潺知道是江逾林了回来了,他困得睁不开眼,猜也能猜到现在应该很晚了。
他皱着眉往被窝里缩了缩,催促江逾林,“睡吧。”
额头离开江逾林温热的手掌,陆潺潺没睁眼,却似乎觉得江逾林的手保持着摸他额头的姿势停了很久。
久到陆潺潺又要睡晕过去时,才好像听到江逾林轻轻应了声“好”。
这声音轻飘飘的,飘进陆潺潺混混沌沌的梦里,立刻被揉碎了。
第二天陆潺潺醒过来时,江逾林又走了,陆潺潺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才发现他和江逾林好像直接越过吵架的阶段,开启了一场冷战。
整整九天一句话没说,一条消息没发。
陆潺潺不知道江逾林是怎么想的,但就他自己来说,一方面是心里不舒坦想等江逾林来哄,另一方面,也最主要的,他确实是因为太忙了,就算前几天没冷战时他们也很少说话。
从餐厅回来那天淋了点雨,陆潺潺就有些着凉。
他这两年身体虽说好了不少,但依然比常人更容易生病,最近换季天气不好,他就是什么都不做都容易感冒,更别提现下又累又委屈,心力交瘁。
感冒药一包一包吃着,病却硬是拖拖拉拉一直好不了,不过好歹没发烧,也没有更严重。
但现在,冷战到第九天,陆潺潺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他一直咳嗽,整个人都像透着风一样虚,更多的还是想江逾林,心里难受。
陆潺潺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给江逾林发了条消息。
还很忙吗
一个小时后,杳无回音。
陆潺潺看着空落落的会话框,气血上逆,当即趴在桌上咳了起来。
他咳得胸口闷痛,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迷蒙间好像有人推开办公室的门,来到他桌前,陆潺潺下意识以为是江逾林,立刻抬头,却发现是他带着写论文的学生。
学生抱着笔记本电脑,被他这一通咳嗽吓得手足无措,“陆老师,您、您没事吧您怎么了我、我给您倒点水”
“没事”陆潺潺垂下眼皮,掩饰掉眼底的失落。
他嗓子哑得厉害,又躬下腰咳了几声,一抬头那学生已经冲到饮水机前。
“我真的没事,”陆潺潺有气无力地向他招招手,“你过来。”
学生将信将疑地走过来,抱着电脑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您认真的吗”
“真的。”陆潺潺喝了口茶盅里的冰糖雪梨压嗓子,声音这次能听了些。
他笑了笑,问学生,“有什么事”
学生看他脸色实在不好,不想打扰,只说,“要不您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我下次再来问您,或者在网上也可以说。”
陆潺潺有些无奈,“我真的没事了,来都来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说。”
学生犹豫两下,最终还是开口道“那我只占用您五分钟”
“好,”陆潺潺柔声道,“就五分钟。”
学生立刻笑起来,把电脑往陆潺潺办公桌上一放,说“就是我跟资料推模型的时候,这里不太懂,是怎么推出来的”
江逾林一收到陆潺潺的消息,当即明白过来陆潺潺这是在跟他示好。
他直接推掉后面一个重要会议带着小张往学校赶,可刚到陆潺潺办公室门口,看到的就是他细心指导学生的温情画面。
江逾林脑海忽然浮现起纪念日那天,陆潺潺揉着太阳穴一脸疲惫又不耐的样子,和现在的耐心温柔截然不同。
江逾林心口又闷起来。
他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看着陆潺潺冷冷道“什么时候走”
陆潺潺一见到他,眼底的欣喜是藏都藏不住的。
学生见状,也知道自己不好再打扰,连和陆潺潺忙告别,“那陆老师,您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谢谢您。”
刚刚的模型已经讲得差不多了,陆潺潺清楚自己学生的能力,知道他只需要自己再回去推一推就能出结果,也就没再多说,只提醒道,“不客气,路上注意安全。”
“诶好”学生应着,一溜烟从江逾林身边跑了出去。
江逾林还是站在门口不进来,陆潺潺快速收拾好东西出门,江逾林也自顾自的往前走。
陆潺潺不知道江逾林这人又闹哪出,既然过来接他,不就证明想和好吗现在这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
他跟在江逾林身后追了一会儿,江逾林走得很快,他又不太舒服,很快就跟不上。
“江逾林。”陆潺潺停下来喊了一声。
江逾林还在走。
“江逾林”陆潺潺又喊了一声,这次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很委屈。
江逾林立刻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这时候学校里人少,陆潺潺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街道上,头发被风吹乱了,大大的眼睛,惨白的脸色,要哭不哭的样子。
江逾林心一下子软了,他向陆潺潺走去,想抱抱他。
可还没等他走进,陆潺潺被风呛住,咳了起来。
江逾林看他咳着咳着忽的脸色一变,弯腰用手抵住胃,直接冲到路边,对着垃圾桶“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江逾林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将陆潺潺抱住,焦急道“水水”
陆潺潺只吐了那一回,却再也直不起腰在他怀里喘着气发抖。
他身上还背着包,江逾林替他把包拿下换到自己身上背着,又不敢挪动他,只能轻轻抚着他僵硬的脊背,让他缓缓。
陆潺潺咬牙忍着,半晌,他闭着眼缓缓说“水。”
江逾林立刻从包里翻出陆潺潺茶盅送到他嘴边。
陆潺潺就着他的手喝水漱了漱口,江逾林再把茶盅收进包里,仔细托着陆潺潺,让他把全身重量都放在自己身上。
“怎么样了水水”江逾林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有没有好点”
陆潺潺撑着江逾林的手微微抬头,他双眼因为呕吐而充血,鼻尖被冷风吹红了,面色却惨白,看起来憔悴得不行。
他就这么看着江逾林,也不说话,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委屈,江逾林被他看得心都碎了。
“宝贝”江逾林哑着嗓子说。
陆潺潺撇了撇嘴角,轻声说,“抱我。”
他声音又小又虚弱,江逾林一点办法都没有,十分小心地将他圈进怀里,轻手轻脚地抱起来。
车上,江逾林抱着陆潺潺,给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水水疼地厉害吗”
陆潺潺闭着眼睛不答。
江逾林解开他外套的扣子,手伸进去摸到他的上腹,冷得像冰块似的,还有些细微的抽动。
江逾林更慌了。
结婚以来,他给陆潺潺悉心养了许久,陆潺潺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疼过了。
他把陆潺潺抱得更紧些,不知道要怎么哄。
陆潺潺闭着眼睛浑身冷汗,脸上毫无血色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一阵发凉。
“水水宝贝”
“宝贝我错了”
“宝贝你应我一声”
“水水求求你”
他喊了半天,陆潺潺才轻轻动了动眼皮,但依旧不睁眼,只轻声说“回家。”
现在他嘴里随便说出什么江逾林都觉得欣喜,全部有求必应,“好,回家。”
陆潺潺身体不好,自从搬进别墅,家里就一直有联系的好的家庭医生。
江逾林头也不抬地对小张说“请赵医生过来。”
小张颔首,“明白。”
江逾林拨开陆潺潺汗湿的额发,轻轻吻了吻他的眉心。
陆潺潺忽然睁开眼睛,他看了江逾林一会儿,问“心疼吗”
江逾林听出他话里的委屈和埋怨,心里又酸又痛,“心疼死了。”
“委屈吗”陆潺潺又问。
江逾林不答了。
陆潺潺撇撇嘴,带着哭腔继续说,“我委屈。你不理我,我叫你你也不答应,你就爱跟我生闷气,什么都不告诉我”
他每说一个字,胃里都会抽着疼,江逾林一直给他捂着胃全都感受得清清楚楚,他每疼一下,江逾林的心就跟着抽一下。
“我错了”他亲亲陆潺潺的梨涡,满眼都是疼惜,“我再也不跟你生气,再也不自己闷着,我都什么都跟你说好不好”
陆潺潺睫毛抖了抖,歪头靠进他怀里无声无息掉眼泪。
那些泪珠子打湿了江逾林胸口的衬衫。
江逾林毫无办法,陆潺潺简直太知道怎么惹他心疼,用最柔软的眼泪长驱直入,把他整颗心都翻来覆去地碾碎。
他抱着陆潺潺,不停地吻他的睫毛,声音发抖,“宝贝不要疼了好不好”
回到家后,陆潺潺又发起了低烧,胃痛加发烧让他迷迷糊糊间难受地直掉眼泪,委屈坏了的样子。
医生给他输了液,江逾林就一直抱着他,一边揉胃一边哄。
江逾林又心疼又害怕,陆潺潺的身体他用尽心血养了好几年,才稍微好了些,要是因为这次前功尽弃,他才要自责死了。
陆潺潺一直难受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昏昏沉沉睡过去。
江逾林反复确认他真的睡熟了,才轻手轻脚把他塞进被窝,出门熬粥。
早上医生又来过一次,确定陆潺潺烧退了,拔了针又让他接着睡。
陆潺潺醒过来时,躺在床上恍惚了好一阵,才逐渐记起前因后果。
陆潺潺感受了一下,江逾林把他照顾得很好,身上干干爽爽一点也不难受,除了还有些没力气以外,比昨天好了太多。
他撑起身体下床洗漱一番,出卧室想找江逾林,经过书房发现门半掩着,江逾林正在里面开视频会议。
他昨天推掉的那个重要会议,一直到现在才有时间再开。
几乎是陆潺潺来到门边的一瞬间,江逾林就发现了他,他说了声“休息一会儿”,就直接摘掉耳机快步走到陆潺潺面前。
江逾林摸了摸陆潺潺的额头,皱着眉说“怎么起来了还难不难受”
陆潺潺摇摇头,“不难受了,你先开会,我去楼下等你。”
“不用,”江逾林直接把他抱起来,“我抱你下去。”
江逾林把他抱到沙发上,垫了几个靠垫让他半躺着,又拿厚毛毯将他严严实实裹住,末了还是不放心。
江逾林摸着他的脸,“要不还是回床上躺着吧,真的不难受了胃还疼不疼”
陆潺潺笑了笑,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真的不难受,你先去开会,开完会我有话跟你说。”
江逾林仔细打量他的脸色,觉得确实还好,那个会也的确不能再拖了,便俯身亲了亲他的眉心,“好,宝贝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江逾林心里惦记着陆潺潺,回书房后三下五除二尽量麻利地解决完会议,又急匆匆下楼把温好的小米粥端出来喂陆潺潺吃。
陆潺潺有话要跟他说,他舀起一勺粥喂到陆潺潺嘴边,“先吃点东西,吃完再说。”
陆潺潺也顺着他,乖巧地把粥咽了下去。
只是他吃东西时江逾林看起来格外紧张,每喂他一口就要放下碗给他揉胃,这个是陆潺潺以前胃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留下的习惯。
陆潺潺把江逾林的手拉下来,轻轻笑了笑说,“不难受的。”
江逾林看了他一会儿,身上也放松了些,摸了摸他的梨涡,“好乖。”
他一小口一小口喂陆潺潺喝完粥,收拾好后就从背后把陆潺潺抱进怀里,手还是贴着他的胃,自觉地承担起人肉暖宝宝的工作。
“想说什么”他把下巴搭在陆潺潺肩上问。
陆潺潺直接道“你那天为什么生气”
江逾林沉默了。
陆潺潺又说,“你说过再也不生闷气,什么都告诉我的。”
江逾林还是有些犹豫。
陆潺潺等了片刻,微微皱起眉,按住江逾林的手往胃里压。
“我说我说,”江逾林立刻怂了,在他胃上轻轻揉,“宝贝别难受。”
陆潺潺轻哼一声,“那还不快说。”
江逾林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道,“你说再也不过这些劳什子的纪念日了,我不开心。”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更何况是纪念日,你说不想过了,我很难受。”
“那天晚上你不让我摸你额头,我也很难过”
陆潺潺心神微动,还是压制住,等他说完,“还有呢昨天为什么给我甩脸子”
江逾林有些说不出口,又沉默片刻。
“嗯”陆潺潺等着,“说话。”
江逾林深呼吸两下,硬着头皮道,“我吃醋了。”
陆潺潺嘴角弯了弯。
江逾林生无可恋继续说“我看到你对那个学生那么温柔,想起你跟我吃饭的时候好像很不耐烦,我就生气,那可是我们的纪念日。”
“你不对我笑,却对一个毛头小子笑,我很生气。”
陆潺潺终于憋不住,高高扬起嘴角,坐直起来转过身和江逾林面对面。
“还有吗”他笑着问。
江逾林摇摇头。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快三十岁的人还像没长大似的斤斤计较吃飞醋,尴尬得耳朵尖都有些发红。
陆潺潺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好玩极了,他凑上去轻轻啄了口江逾林的耳朵尖。
江逾林身体瞬间紧绷起来,环住陆潺潺腰的手也不自觉收紧。
他喉结滚了滚,避开陆潺潺的眼神,严肃道“你克制一点。”
陆潺潺咯咯笑起来,说“是你要克制一点吧,江逾林同志。”
江逾林冷着脸看向陆潺潺。
他一向都这样,越害羞就越爱装冷脸,每次这样陆潺潺就觉得特别可爱。
“好啦好啦,”陆潺潺环住江逾林的肩膀又窝进他怀里,“现在到我解释了。”
“我不是不想跟你过纪念日,”他说,“那次晚餐是我准备的,但没弄好一直出错,我就有点烦。”
“而且你后面又不理我,丢下我跑去公司,我当然会以为你是嫌弃我耽误你的时间,我肯定生气呀。”
“还有,我没有不让你摸额头,那天你回来太晚了,我想催你早点休息,但又太困了,没把话说清楚。”
他仰起头亲了亲江逾林的下颌,“所以啊都是误会,因为我们没有沟通好才闹了矛盾,以后有话都不许藏着说开了不就好了”
“水水说得对,”江逾林低头吻他,“是我做得不好,我改。”
陆潺潺抿着嘴笑起来,像摸大狼狗一样摸了摸江逾林的头,学他说话,“好乖。”
陆潺潺又在家里养了一段时间后,江逾林处理好了公司里的事,陆潺潺的职称也评了下来。
评下职称的那天,江逾林来接陆潺潺回家,陆潺潺一进家门却发现江逾林准备了烛光晚餐。
他晃了晃被江逾林牵着的手,歪头笑着问“这是干嘛呢”
江逾林把他拉到怀里,低声说,“补办纪念日。”
他亲了亲陆潺潺的小梨涡,“仪式感这种东西,就算到了七老八十都不可以取消。”
陆潺潺还是在笑。
江逾林往他嘴角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听到没有”
陆潺潺轻轻回抱住他,“听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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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还可以再多写一点,毕竟日常嘛,怎么都能搞出来,但又觉得停在这里刚刚好,好像他们还有无限美好的未来。
这是我第一篇文,写得一直很忐忑,但很幸运有这么多小天使喜欢,我好爱我的两个崽,看到你们也都很喜欢他们,真的特别开心,谢谢大家鞠躬
最后让两个崽子跟大家道别吧
水水小手一挥不要怀念我,亲爱的朋友
江江一把抱起不许惦记他
水水让你告别,不是告白
江江沉默片刻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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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崽的名字叫做全国戏精研究所12月初开,baba了家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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