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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明行的话令舒瑾深深皱眉。

    他问“那人呢”指的是本与明行一并护送卫昭离开的林松。

    明行道“先行回去了。”

    林松有自己的去处,且确实不宜跟着明行回郑国公府。

    舒瑾颔首,一时未再问,而是说“你先回扶风院,晚些我找你问话。”

    明行便领命退下。

    舒瑾吩咐夏栀与明行一道回扶风院,才折回里间。

    他回来,卫灵儿目光里含着询问之意望向他,当着其他人的面,舒瑾只脸色如常,辨不出心思。

    要怎么处置王姨娘的事暂被搁置了。

    最后是先把王姨娘软禁在院子里,不许她离开半步,也不许任何人探望。

    舒霖和舒静欣自有奶娘和丫鬟们照顾,倒无什么大碍。

    王姨娘被送回去,舒静怡也陪着舒静柔回去。

    薛念兰虽未真的中毒,但身体确有不适,卫灵儿和舒瑾没有多留,在众人散去后,与薛念兰告辞,让底下的人仔细照顾着。他们也一样带着夏橘回扶风院。

    从正院出来,卫灵儿低声问“方才是怎么了”

    舒瑾双眸望着前方浓重的夜色,同样低声道“灵儿,回去再说。”

    得回扶风院才能说的事情。

    听言,卫灵儿心弦一紧,她又看一眼舒瑾的表情,模糊意识到自己问的不是一件小事。

    只她当下噤声。

    两个人一路无话回到了扶风院。

    舒瑾直接带卫灵儿到书房。

    卫灵儿此时才又问“大表哥,怎么了是有何事”

    话音方落,书房外响起明行的声音。

    卫灵儿愣一愣,听见舒瑾吩咐明行进来,随之视线之中出现明行的身影。

    明行不应该在这里,不该这么早出现在邺京。念头从卫灵儿的脑海中划过,她控制不住快步走向明行,口中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昭儿呢昭儿也回来了为什么为何没有去湖广”

    看见明行的一刻,她心下慌乱,生出有许多不好的猜测。

    无论如何,明行今天不该在这里的

    舒瑾跟在卫灵儿的身后,伸手抓住她胳膊“灵儿,别急,昭儿无事。”

    继而对明行道,“细细说一说。”

    “是。”

    明行应声,舒瑾把卫灵儿带回书案后,让她先坐下来。

    之后,明行开始向他们说明他和林松的遭遇。

    那一日从北灵寺出发,两个人一路南下,却在两日前在一处客栈里,被一群人团团包围了。

    为首那人手中持着永兴帝的令牌。

    要的是他和林松交出卫昭,起初自是僵持,然对方人数众多,想带着个孩子逃走也是千难万难。

    明行和林松皆做好抵死反抗的准备,然后

    “陛下出现了。”

    明行从前跟在舒瑾身边的时候,曾目睹过永兴帝的真容,且永兴帝也微服出现在扶风院过。

    他认得永兴帝的模样。

    “陛下亲自把人接走了。”

    明行单膝跪地,抱拳低头道,“是属下无能,请世子爷和少夫人责罚。”

    卫灵儿沉默听罢明行的一番话,眉头紧皱,眉眼间流露出两分颓然,但她仍是摇头说“也不是你的错。”皇帝陛下秘密离京,亲自去劫人,这不是任何人能阻挡得了的,更无道理非要为此白白拼命。

    不过她也明白过来为何舒瑾说卫昭无事。

    明行和林松平安无恙,连他们都无恙,卫昭不至于有性命危险。

    或许,是比落在旁人手里好一些。

    能亲自追出去,必是有十足把握才会这么做。

    他们诸多的举动大约对于那位皇帝陛下而言是没有秘密的。

    “你先下去吧。”

    舒瑾低头看一眼发起愣的卫灵儿,对明行道。

    明行起身,无声行礼告退。

    退出去后将书房的门重新关得严严实实。

    舒瑾手掌扶住卫灵儿的肩,让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灵儿在想什么”

    卫灵儿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或者该说,一时间不清楚自己应该想些什么。

    舒瑾见卫灵儿表情懵懂,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昭儿见过陛下,去年冬天,你可记得”

    “当时,他正在庭院里堆雪人。”

    两句话牵动卫灵儿的思绪,勾起她的回忆,也记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

    那一日

    彼时,她在扶风院试穿大表哥命人为她裁制的几身新衣裳。

    后来有客人来,她被吩咐暂留在房间里。

    那会儿没有见到人也不知对方身份。

    原来是皇帝陛下微服造访。

    昭儿在庭院里,确实无法避免和皇帝陛下见面,而他当时作小娘子的装扮。

    起码那一日,在那个时候,皇帝陛下应当对昭儿一无所知。

    大表哥提起这件事,是为了让她安心一些罢。

    昭儿见过皇帝陛下便谈不上完全陌生,他是能记事的年纪,也许被皇帝陛下带走以后,没有太惊慌不安。

    可这是往好了想。

    卫灵儿虽无法真的放心,但未拂舒瑾好意说“可能是因为在扶风院见过,才愿意跟着走的。”

    舒瑾手掌轻拍卫灵儿后背“我明天进宫一趟,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消息。”

    “别”卫灵儿连忙阻止他。

    挂心卫昭是一回事,却不等于愿意让舒瑾去冒险。

    舒瑾低头,对上抬眸望过来的卫灵儿的目光,听见卫灵儿轻声说道“再等一等”

    “陛下定是什么都清楚。”

    “若有心,大约会挑个合适的时间召见我们的。”

    卫灵儿握住舒瑾的手,放在胸前“大表哥,我们先等一等。何况,今日府里才发生事情,你便进宫,叫那些人知道,又作何想皇后娘娘本便紧盯郑国公府,我不想你有任何的危险。”

    舒瑾目露温柔说“无碍的。”

    卫灵儿攥紧舒瑾的手掌,又摇一摇头,语气坚决“不可以,大表哥,这一次你听我的。”

    忽而得知卫昭落入永兴帝的手中,再回想起王姨娘说过的那些话,卫灵儿心中的不安从担忧卫昭变成担忧卫昭和舒瑾。高皇后这般在意郑国公府,其中蹊跷不言而喻。一旦高皇后发现王姨娘已经暴露,不知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不管高皇后作何想,舒瑾作为郑国公府的世子又一直在追查舒静娴的事,必首当其冲。

    卫灵儿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舒瑾,等待他点头答应。

    舒瑾知道卫灵儿对在意的人总忍不住操心,兀自想得深远,终究不愿她提心吊胆,便一颔首柔声应“好。”

    “听灵儿的,先等一等消息。”

    卫灵儿点一点头,这才松开舒瑾的手,往他身前靠一靠,徐徐闭眼。

    这一夜,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

    舒静怡陪舒静柔回去舒静柔住的院子之后,理应离开。然她放心不下,先让丫鬟打来热水,眼见丫鬟服侍舒静柔洗漱梳洗,而舒静柔宛如石雕,一动不动,任由摆布,又是潸然泪下。

    她们两个人,年龄相当,自记事起便已玩在一处。

    不管是去学堂读书习字或学女红之类的,舒静怡都是与舒静柔一起。

    虽然她略大一些,但冲动行事的那个人常常是她,反而是做妹妹的舒静柔时常劝着她、安慰她、陪伴她。

    今日轮到她要安慰舒静柔了,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看着此刻舒静柔失魂落魄的模样,舒静怡咬咬牙决定不走。

    她吩咐丫鬟重新送热水和干净的帕子来,也洗漱梳洗,后屏退丫鬟,拉着舒静柔躺到床榻上去。

    她们并排躺在床榻上。

    舒静柔睁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呆呆望向帐顶上的花纹。

    舒静怡扭过头看一看舒静柔,在锦被下悄悄握一握舒静柔的手,小声说“柔姐儿,你要是难受想哭,便哭出来吧。”一句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舒静怡收回手来,暗暗叹一口气,索性陪舒静柔沉默。

    这样的沉默似乎永无尽头。

    终于,在不知过去多久以后,舒静怡耳边响起难以压抑的细微的啜泣声。

    她睁开眼,眼睛适应黑暗的光线方转过去看舒静柔,正瞧见一滴泪珠从舒静柔的眼角滑落。

    舒静怡正在想要怎么安慰舒静柔,忽见舒静柔坐起身。

    “柔姐儿”舒静怡拉住要从床榻下去的人,急道,“已经很晚了,你要去做什么”

    丫鬟听见里间动静,很快询问是否有吩咐。

    舒静怡扬声“无事,不必进来。”

    守在外面的丫鬟当即应下舒静怡的话,没有进来里间。

    舒静怡压低声音问舒静柔“柔姐儿你是想去见你姨娘可今天太晚了,你这样跑出去,会让底下的人猜疑的。”

    事情姑且按下,没有特别发落王姨娘,单将她关在住的院子里。

    这在舒静怡的眼里,便是有回转余地的意思。

    舒静柔身形一瞬僵硬但也不再要下床榻。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脸埋起来,在呜咽声中艰难出声“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

    “不是。”

    舒静怡急急否认,“柔姐儿,不是你的错。”

    如是两句话显然无法安慰到舒静柔。

    她似自顾自说“不是我,姨娘不会被人威胁,不会因为怕我有危险,犯下那些错。我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和姨娘做对,不愿意嫁人,甚至”

    她怎么可以对高家人动心

    怎么可以,为了那个高家的人而和姨娘吵架

    是她的错。

    舒静柔胸口闷堵,一颗心像被什么绞着,那样的疼,那样让人喘不过气。

    幸得姨娘不知道。

    否则,姨娘该对她多失望。

    “不是,柔姐儿,不是你的错。”舒静怡对舒静柔重复着如是几句话,领会到她未出口的话是什么,亦心痛不已,伸手将她抱住,忍着哭腔说,“是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错,是那些人的错。”

    舒静怡一哭,舒静柔哭得更加厉害。

    到头来又是两个人抱着一起哭。

    思及前路,俱茫然不已,不知往后到底会是什么光景。

    翌日清早。

    皇宫。

    卫昭醒来之后,无须他开口,马上有宫人进来服侍他洗漱梳洗。

    早膳随即也被送进来。

    卫昭看着面前摆着的一样又一样吃食,却毫无食欲,他皱着眉,什么都不愿意吃。被永兴帝安排照顾卫昭的宫人虽不多,但皆是可信的。未几时,卫昭不愿意用早膳的消息传到永兴帝的耳中。

    才下早朝的永兴帝思忖间去看卫昭。

    事实上,这是他回宫之后第一次去见这个孩童,把人带回宫的一路上他们也未有接触。

    永兴帝迈步入得殿内,屏退宫人,独自大步行至桌边。

    卫昭在听见脚步声时已经从椅子上下来。

    此时,卫昭站在永兴帝面前,努力仰起头看他。

    永兴帝瞥一眼桌上没有被动过的吃食,问“怎么不吃”

    卫昭说“陛下,我要见我姐姐。”

    他语气里听不出害怕之意,永兴帝挑了下眉,卫昭又解释般说,“我听见他们是这么喊你的。”

    现下的卫昭对“皇帝”、“陛下”这样的称呼并无足够清晰的认知。

    但旁人既那么喊,他也跟着这么喊。

    其实卫昭看得出来,那些人很怕眼前这个人。

    只是,他在扶风院见过这个人,这个人夸过他堆的雪雕,他不是很怕面前的“陛下”。

    永兴帝没有理会卫昭的话,兀自在桌边捡了个位置坐下来。

    卫昭走过去两步,重复“我要见我姐姐。”

    在卫灵儿身边异常乖巧懂事的人,离开卫灵儿的庇护后,逐渐展露出几分大胆与似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畏来。他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盯着永兴帝。

    永兴帝淡淡道“你不能见她。”

    卫昭又一次皱起眉,语气稍显不快问“为何”

    永兴帝不语。

    卫昭心觉该讲一讲道理,便说“我姐姐见不到我会着急担心的。”

    永兴帝道“她晓得你在这里。”

    卫昭抿了下唇,又不说要见姐姐了,转而提起另外一桩“陛下,我们以前见过面。”

    永兴帝平淡的口吻反问“是吗”

    “是。”卫昭认真点一点头,“去年冬天,你还夸过我堆的雪雕。”

    永兴帝微微一愣。

    他是皇帝,日理万机,心里揣着许多事,有些小事自无那份心思放在心上。

    然而当眼前的孩童提起去年冬天,说他夸过他的雪雕,永兴帝忽然记起那时的场景。那一日,他微服出现在郑国公府,去见舒瑾,在舒瑾的院子里,遇到过一个玩雪的小娘子。彼时没有太看清楚容貌,又不过三两句话的闲聊而此刻,这个孩童说那个小娘子正是他。

    永兴帝扬眉“那个人是你”

    “朕记得,当时见到的分明是一个小娘子。”

    卫昭冲永兴帝眨一眨眼“是我啊,我还喊你伯伯。”

    能认出他、又说得这么清楚明白,不可能是从谁口中听说,永兴帝继续问“那你为何当时要扮成小娘子”

    卫昭说“我不知道,要姐姐才知道。”

    永兴帝看向凝视着自己的卫昭,不觉扯了下嘴角。

    绕一大圈,目的不变。

    仍是“想见姐姐”,这种小心思,他却竟丝毫不感到厌烦。

    永兴帝暗忖几息时间,说“你先用早膳。”

    卫昭问“用过早膳便能见到我姐姐”永兴帝颔首,他又问,“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君无戏言。”

    永兴帝丢下四个字,站起身,往外走去。

    卫昭目送永兴帝走出去。

    之后他在桌边坐下,慢慢用起早膳。

    哪怕嘴上说等一等消息,可心里揣着事,卫灵儿昨夜睡得不甚安稳。

    本天不亮已醒来,舒瑾见她的眼下乌青一片,不让她起床,抱着她又多睡上一觉,再一次醒来便不早了。

    她勉强用脂粉遮盖略显憔悴的脸色,去正院探望过薛念兰,回来扶风院和舒瑾一道用早膳。用罢早膳,念着恐怕不便出府,卫灵儿又和舒瑾商量寻个理由让林松来一趟郑国公府,她怕林松把卫昭被带走的责任尽数揽在自己身上。

    “便说想珍味酒楼的菜肴,所以喊珍味酒楼的人来准备一餐饭,如何”

    卫灵儿才说罢,夏栀过来禀报消息。

    “世子爷,少夫人,宫里来人了。”

    “那小太监说陛下请世子爷和少夫人一道入宫。”

    卫灵儿猜测卫昭会想见她,故而昨天对舒瑾说等一等,未想才一夜过去,宫里来了人。

    略微一怔过后,卫灵儿飞快回过神。

    也许能见到卫昭的欣喜一闪而过,她又生出不安,偏头看舒瑾。

    “知道了。”舒瑾应声,示意夏栀先退下去。

    夏栀一走,卫灵儿问“大表哥,会是为了昭儿的事吗”

    不是为了这些事,又能是为着什么

    卫灵儿的心里有答案。

    因而,问过舒瑾一句她便站起身道“我去换一身衣服。”

    舒瑾随卫灵儿起身,没有阻止卫灵儿的动作,只从旁一面搭一把手一面说“虽让我们进宫应是为着昭儿的事,但能否见到人却说不准。灵儿,今日见不到,来日也有机会见到的,倘若”

    “见不到人能知道昭儿平安也好。”

    卫灵儿柔声道,“我知道的,大表哥,也会控制自己的言行,不会在陛下面前激动失礼。”

    舒瑾伸手抱她一抱,不再多言。

    不到两刻钟,两个人坐上宫里派来的软轿,往皇宫去。

    卫灵儿进出皇宫已有数次。

    有舒瑾的陪同,又可能见到卫昭,卫灵儿忐忑的心情里也藏着一丝高兴。

    如同他们大婚过后进宫谢恩的那一次,卫灵儿和舒瑾随小太监到得同一处宫殿,在小太监通禀过一声以后,被永兴帝召见了。永兴帝仍如那日坐在龙案后,身上一袭明黄衣袍,瞧着容光焕发。

    舒瑾带着卫灵儿与龙案后的永兴帝行礼。

    正批阅奏折的永兴帝抬起头来,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稍作停留,方才免礼。

    不觉她和舒瑾成婚后的这些日子发生许多的事情。

    卫灵儿垂眸,殿内宫人无声退至殿外,她听见永兴帝问“你弟弟往日为何要做小娘子打扮”

    突然的一句话叫卫灵儿心神一凛。

    永兴帝又不紧不慢说“是你弟弟告诉朕说这件事你才知道。”

    卫灵儿暗暗抿了下唇,定住心神福身道“回陛下的话,民妇幼时曾听爹娘说过,乃因弟弟幼时身体孱弱,得大师指点说把弟弟当成女儿家养方能化解。”

    这个说法,卫灵儿自己尚且谈不上相信,也不认为永兴帝会真的信。

    但卫家对外从来都是这个说法。

    永兴帝没有评论卫灵儿的话,转而道“他在宫里,想见你,我命个宫人领你过去见他一面。”

    卫灵儿得知卫昭想见她,唯愿马上便赶过去。

    然过去她曾经在宫里险些出事,昨夜又得知高皇后暗中针对舒家,要和舒瑾分开,难免惴惴。舒瑾也不放心卫灵儿独自前往,行礼与永兴帝道“陛下仁善,可否容许微臣与夫人同往”

    永兴帝也记起卫灵儿此前有一次差点儿丧命宫中。

    晓得舒瑾是不放心,他似脾气极好准了。

    舒瑾与卫灵儿一道从殿内出来。

    未曾想,永兴帝便把卫昭安置在这一处宫殿的偏殿之内,不一会儿,他们见到正坐在书案后习字的卫昭。

    宫人没有通禀,直到人进来了,卫昭才反应过来。

    抬头看见卫灵儿和舒瑾,他扔下手中毛笔,几乎从椅子上蹿下来,疾步奔向了卫灵儿。

    卫灵儿张开手臂,一把将卫昭揽入怀中。

    卫昭也抱着卫灵儿放声大哭起来,这些日子深藏在心底的委屈于此一刻随着那些泪水倾泻而出。

    卫灵儿眼尾也泛了红。

    让卫昭哭得一阵发泄过后,她才把卫昭从怀里拉出来,蹲下身拿帕子帮卫昭去擦哭花的脸。

    “我让姐姐担心了。”

    脸上泪痕被擦干净的卫昭也勉强止住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卫灵儿说话。

    卫灵儿捏一捏卫昭的脸“昭儿无事便好。”

    卫昭用力点头“我没事的,姐姐。”他凑到卫灵儿耳边低声道,“陛下不是坏人。”

    卫灵儿微讶,又抬手轻拍了下卫昭的脑袋,站起身来。

    卫昭这才不好意思地与舒瑾问好。

    没有打扰姐弟重逢的舒瑾此时方缓步走上前。

    他问“昭儿在做什么”

    “习字。”

    卫昭拉一拉卫灵儿的衣袖,“姐姐,我会把落下的功课都补上的。”

    卫灵儿又鼻酸,几欲落泪。

    他那么小,尚不知自己往后要面对什么,也不知一切已再无法如从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不会有了。

    他们能姐弟相称的日子亦不知剩下几日。

    许是喊一声便少一声。

    回不去了。

    从今往后,属于他的那一种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卫灵儿心生不忍。

    那些事情连她都觉得十分不容易接受,更不说一个才八岁的孩子被迫独自去面对诸多风浪。

    “昭儿真棒。”

    想着又是无比怅然,卫灵儿蹲下身张开手臂用力抱住卫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