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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回到苍鹭宫,祁白茶主动带着小瞎子下去洗漱,晏离舟特意避开瀛朝雪的眼线,要是被大师兄知道他出去一趟又弄成这幅鬼样子,这训诫怕是没得完了。

    想起之前那顿漫长的说教,晏离舟就觉得胆寒。

    瀛朝雪简直比教导主任还要可怕的生物。

    晏离舟被仆从领着去了药师殿。

    年逾古稀,头发花白的老药师给他的伤口做了简单处理。看似泥巴一样的药膏药效神奇,抹上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晏离舟脸上的伤口就只剩下了一条血色的细线,那老人对着他的脸不停宽慰,一直向他唠叨不会留下疤痕的。

    晏离舟只觉得好笑,这肯定是受了谁的嘱托,说清楚后以免他找苍鹭宫的麻烦吧。

    晏离舟向他真诚道谢,起身要走时,药师殿的门被人大力踹开,满身戾气的青衣少女跨步进来,身后婢女双手虚扶着,小心地跟在她身后,一副生怕她摔着碰着了的架势。

    “公、公主,您小心点,让奴婢牵着您吧”

    “滚,我说了多少遍不要跟过来,你没听到吗非要我打你一顿你才会听话吗”

    “可、可大皇子吩咐了,让奴婢好好照顾您”

    “你觉得青啼的话管用,那你去他的宫殿啊,滚,别来我这碍我的眼。”

    千山月跟在她们身后,门开后倏地钻回了晏离舟身边,晏离舟刚要指责它又乱跑,被眼前如吃了炸药桶般的少女的模样震慑住,责备的话被惊得堵在了喉间。

    青葵刚才还好好的,就这会功夫,她不知道去哪里做了什么,她的鬓发散乱,外面的罩衫残破不堪,被她用力撕开踩在了地上。

    她全身被鞭伤覆盖,无一处完好,尤其是脖颈间翻卷的皮肉,还滴滴答答地往下渗着血。可她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眉也不皱,腰背依旧挺直,那过于苍白的脸色暴露了她皮下的虚弱。

    青葵像是没料到晏离舟也会在这,短暂的怔愣过后,她发出低低的怪笑,挑眉问道“疼吗”

    眼前的少女神色如常,晏离舟却能感觉到一丝异样。

    晏离舟不知道青葵是在问他,还是在问她自己。

    沉默中,青葵捡了张椅子,甫一坐下,她眉头便紧紧拧起,又被她轻描淡写地盖了过去,可以想象,她的身后也挨了不少鞭子,却仍旧倔强的不喊一声痛。

    晏离舟破天荒的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

    青葵扫了眼一旁的婢女和老药师,命令道“都给我出去。”

    这位姑奶奶的话自然是要听的,两人匆匆退下,将门给带上了。

    青葵笑意不达眼底,喝了杯茶才开口解释,“青啼那告状精,一回来就将我做的事一五一十告诉给了母后,她一生气,就让人打了我一顿。”

    她轻描淡写说着,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握着茶杯的手却在发抖。

    是真的,她娘真的狠心,当着众多人的面将她绑起来,足足抽了九十九下鞭子,说她不服管教,私自带你出宫,还惹了那么多的事情,可青啼也陪着你们啊,怎么能叫私自出宫呢她娘都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就直接命人上手了

    千山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话,晏离舟看着青葵还在淌血的伤口,只觉得疑惑。

    青绵又不是青葵的后妈,怎么对亲生女儿下手那么重的不是说青葵是千娇万宠养大的吗,怎么跟师尊说的不一样难道师尊又说谎骗他

    青葵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茶,突然问道“刚才在角楼,我和青啼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晏离舟下意识点头,对面的少女立刻笑了起来,“不说点什么吗”

    晏离舟“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是祁白茶的师父,我将他伤成这样,你不来报复我,反而跟我为伍,你徒儿要是知道的话,他不伤心吗”

    晏离舟“这件事,你不是早就告诉我了吗”

    青葵一怔,她嘴角漾起嘲讽的弧度,疲惫地低下头,重新给自己倒了杯茶,“是么,我自己倒忘了。”

    晏离舟盯着她的双眸,肯定道“你在说谎。”

    青葵捏着杯盏,神情有些恍惚,“我哪里说谎了”

    晏离舟“小白那身伤,不是你做的。”

    晏离舟问过祁白茶,对方一直不肯说。从他对青葵的态度来看,罪魁祸首并不是青葵。

    杯盏在她手心碎裂成片,热水溅了满手,青葵的发带崩开,半边长发散落,遮住她眼眸中不多的光。她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喃喃自语,“你就那么肯定,他的伤不是我做的我将他捡回来,又吊起来打了半天”

    她似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引火线快要烧到尽头,只需一个理由,一件微不足道却能挑起她情绪的事情,就能将她沉沉击垮。

    晏离舟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没有恨小白的理由。”

    青葵扔掉手中的茶盏碎片,她情绪反复无常,笑得比哭还难看,声音陡然变调,“因为他娘是小三,勾引了我父皇,害得我母后独守空房,郁郁寡欢,我母后因为父皇的事情迁怒于我,她即使对我不好,可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只能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了。”

    原文中都没有提及这些,因为祁白茶这段不是主线,男主还未正式出场,晏离舟虽摸不出头绪,却本能觉得,眼前嚣张跋扈的少女不是真的坏人。

    而且,以祁白茶这个记仇的性子,若青葵真的对他做出这种事情,两人在流芳城的时候,不可能会那般心平气和的互相无视对方。

    那只能说明,青葵在撒谎。

    可哪有人会将所有罪责搬到自己身上来的,除非那人是傻子,或者有别的苦衷。

    “我觉得,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晏离舟眉目低垂,像是自言自语,语气没有半点犹豫。

    “呵,自以为是的臭男人。”青葵满脸不屑,眸光却在不停闪烁,她拿起桌上那瓶用了一半的药膏,随手就往自己脖子上涂抹,她泄愤似的,力道之重看得晏离舟都开始疼了。

    又是良久的沉默,青葵自虐般的涂完药,突然开口道“他的伤,是青瞿做的。”

    晏离舟神色紧绷。回来的路上他就想过要找青葵谈话,他对他们两兄妹的矛盾没有兴趣,他只想知道祁白茶的事情。

    青葵一直盯着晏离舟,自然知道从刚才开始,他的欲言又止是为了什么。晏离舟对那小子真上心呢,她捂着胸口,之前被那只白狼踹过的伤疤还留在上面。仔细想想,那狼崽子何尝不对晏离舟上了心。

    那狼崽子从没这么反抗过谁,第一次发怒却是为了晏离舟。

    她在心里笑了笑,换了个比较不难受的坐姿,喘了口气才道:“他小时候最爱黏着青瞿,若他知道青瞿的本性,一定后悔认识了青瞿”

    祁白茶将小瞎子带到自己房间,因着泷月君徒弟这层身份,平时对他视若无睹的下人们突然有了眼力见,不用他吩咐,就早早准备好了热水和衣服。

    祁白茶赶走这群见风使舵的下人们,转头看向正局促不安的盲眼少年,他走到少年近前,特意屏住呼吸,在两人之间施了一个屏障,他弯下腰,细细打量面前的家伙。

    碎发凌乱,脸上全是血污,浅色的双瞳毫无聚焦,呆滞地望着虚空某处,他完全是不设防的状态,像是轻易一碰就能碎掉的娇弱模样。

    祁白茶眸光一暗,伸出食指在少年面前晃了晃,对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来是真瞎了。

    妖族审美一向以高大威猛为准,祁白茶对一个人的长相如何没有什么概念。他只知道,他现在这个身体不如他百年后的健硕,可他的妖身在族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

    按照人界审美,唯一让他觉得好看的便是晏离舟,其次就是面前的盲眼少年。他的目光落在少年的鼻尖痣上,心里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他似乎在哪见过这个少年。

    可面前的人又是货真价实的瞎子,而且一看就很草包。瞧着他在晏离舟面前那副泪眼朦胧,眼眶通红的小媳妇模样,祁白茶只恨不得骂上一句废物娘娘腔。

    啧,长得不如晏离舟,哭得也没晏离舟好看。

    晏离舟才是真的瞎了,将这小瞎子当成宝贝般护着。

    祁白茶嗅觉优于常人,隔着一层屏障都能闻到小瞎子身上若有似无的清淡雪松味,想起这小瞎子是如何紧紧抱着晏离舟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晏离舟是他标记过的东西,怎能让别人染指了去

    祁白茶撤开屏障,指着屏风后的浴桶,他知道少年看不见,偏要这样欺侮他,冷声道“热水已经备好了,你自己去洗吧。”

    小瞎子身体颤了颤,像是感觉到了祁白茶的气息,伸手一捞,精准地抓住了祁白茶的衣袖,声音低低的,带着丝可怜,“哥、哥哥,我我看不见,你能带我过去吗”

    “好呀。”祁白茶原想拒绝,似是想起了什么,眯眼一笑,爽快答应。他反手扣住小瞎子的手腕,拉着他往屏风后走去。

    狭小的室内雾气氤氲,热气被屏风阻隔,一踏进这里,小瞎子只觉得浑身舒畅,身体的冰冷瞬间被扫去,他刚露出的笑意僵在脸上,后脑被一只大掌盖住,没有丝毫防备的被人按进了水里。

    眼耳口鼻被灌入热水,小瞎子扑腾着四肢,声音淹没在水里,化作无数的气泡飘上了水面。

    祁白茶只是想吓唬吓唬这家伙,没一会便松开了手。等了半天,小瞎子仍旧保持半个身体浸入水里的姿势,没有要起来的打算。祁白茶是按凡人的憋气来计算的,这点功夫不可能淹死一个人。

    他拍拍少年的肩膀,原先柔软的触感变得一片僵硬,他察觉不妙,伸手揪住少年的后领,少年的身体却像有千斤重,任他怎么使力都无法将他拖拉上来。

    真的死了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身后贴上一只冰凉的手,祁白茶反应够快了,仍旧被那人推入了水中。他迅速翻身,破开水面站了起来,一只大掌盖了下来,按住他的头顶,将他重重按回了水里。

    烛火在一瞬间熄灭,外间刮起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月光笼罩,在室内洒下一地银白。少年眼含笑意,浅眸倒映着祁白茶的轮廓,无机质的瞳孔在一瞬恢复了色彩,他眉间发丝坠着水珠,齐齐汇聚到鼻尖,将那颗红痣染得更加殷红。

    “别来无恙。”他拂去祁白茶脸颊上的水珠,语含笑意,若两人的姿势不是这般微妙,倒真的有点故人重逢的感觉。

    只四个字,祁白茶就明白了,眼前这家伙也是从百年后回来的,他同样是来向晏离舟寻仇的。

    祁白茶全身都浸泡在木桶里,只有一张脸露出水面,他沉着脸与对方对视,几乎是咬牙切齿喊出他的名字,“无、漾。”

    他之前就觉得这小瞎子分外眼熟,没曾想,竟然会是鬼王无漾。

    无漾不是最爱清静吗上辈子他是折磨晏离舟最狠的那个,下了那么重的毒手,想必他应该也消气了,即便重来一次,这辈子只要避免重逢,他和晏离舟也没有任何交集了,怎么他也要过来掺和一脚

    祁白茶未曾细想,他已经将上辈子的晏离舟与这世的晏离舟分割开了,他潜意识里已经原谅了现在的晏离舟。

    “哦,我忘记了,看你这幅样子,倒真不像是没事的模样,”无漾靠近祁白茶,学着他刚才的动作,细细观摩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清越的声音淬满恶毒,“这么久没见,你是活回去了吗你什么时候变得那般愚蠢的”

    “我真想不到,你竟会对你的仇人摇尾乞怜,瞧瞧你现在这幅窝囊样,你真以为你自己是晏离舟的一条狗呢”

    祁白茶无视他的挑衅,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无漾低低笑着,“我还没玩够他就死了,既然有人有意将我带回这里,当然是陪他继续玩了。”

    他特意加重了玩这个字。

    祁白茶“别对他下手。”

    “嗯我是听错了吗你竟然会帮他说话,你还记得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你的腿是怎么废的你忘记了”无漾掐住祁白茶的下巴,将他脱离水面,沾染了怒气的脸庞更加艳丽,他的眸底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杀意。

    “我没忘记。”祁白茶咬着牙,在强实力的面前,他竟罕见地压下了怒气,选择放弃反抗。

    即使有上古大妖的力量,仅凭他几百年的修为,还是敌不过眼前的千年厉鬼。更何况,他为了帮晏离舟脱离媚术幻境,已经消耗了太多修为,加上幻境中的不设防和某人的落井下石,他没那个能力,也不会蠢到要和面前的人拼个你死我亡。

    无漾笑意收敛,居高临下俯视着祁白茶,掐着祁白茶下巴的手滑到他的喉间,只需轻轻一捏,就能将对方掐死。

    “没有忘记,那你在做什么”

    他可没忘记在角楼时,这人对着他争风吃醋。在马车里,两人浸在月色里,祁白茶的眉目都染上了化不开的深情。那汹涌的占有欲只有眼盲心盲的晏离舟才没有发觉。

    曾经的祁白茶是怎么对晏离舟的,现在的祁白茶就有多窝囊。重活一世,反倒将他的软心肠都勾了出来。

    祁白茶同样回视着无漾,空气仿佛在一瞬凝结,只有溅起的水珠在无声滑落。

    “我”话音堵在喉咙里,祁白茶隐约知道自己的回答是什么,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却不敢将它挑明,仿佛将那满腹的感情宣之于口后,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s以防万一还是要讲一句,没有bg线,不要误会了,这两人互相看不上对方的。

    无漾别来无恙

    小白你说句话不觉得很奇怪吗

    无漾微笑别玩谐音梗

    马甲2号是助攻呀,记住这位嘴硬的家伙,以后别被打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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