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你果然是个无情的人。”放手前，小梅说了这么一句话。徵羽垂下眼，不苟言笑。她不仅是个面瘫，连心都是瘫痪的。她这样是情商高呢还是低呢？或者都不是，她游离于外？
“怎么了？”冥悠然走近，执手笑问。她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道不安。
“怎么了？”他又问。
那头月缓步走来，站在十步开外看着水榭里的两人。只见徵羽侧过脸，只不理会主子。他一直不停地在跟她说些什么。神情有些着急，像是在解释什么。恐怕是她一直不说话，神情傲慢。主子有些着急伸了两只手抓住她的双肩，硬扳过她。她转过脸来，脸色阴沉。他又不断地说话，开始有些着急。直到最后，她掩嘴笑了下。他伸出手抱了她入怀。右手自然地理过她的长发，停留在她耳边的明珠下。
月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走得更近些，听见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仿佛是在考虑着怎么说是好。“你说……两天后我换装出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你会易容，怕也只有我知道。你怕什么呢？这朗晔王你都敢假冒，你还怕什么？”
“我想知道你这里，为何什么人都找不到？”他停顿了片刻后，笑了，“原来你生气，只是想要知道这个……我还以为你当真是为昨天的事……”
闻言，徵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是又如何？”
“我可以告诉你。”他笑着低头，凑近，“不过你有什么东西可以跟我交换？”
“戚家的账本，如何？”他不知道她会这么干脆。低头托起了她的手，搁在肩上，左手稍一使力气，彼此贴近。徵羽勾唇一笑，“怎么，还不够？不如你直接告诉我，还要什么？我很干脆的，你知道的？”她调皮的眨眼，没心没肺地笑。
话未尽，樱唇已经被他吻住。
月停在三步开外，愣愣看着。小梅上前轻声问，“月有什么事，我给你通报一声？”
月侧看了她一眼。小梅的心里怎想的，她不知道。只是这样的语气，她听着有些愠怒。怕惊动那两人，咬着牙不敢出声。
小梅冷笑了一声，“你不去，我去了。”她跨步上前，恭敬地福身，“小姐，账本已经搁好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尖锐的话，打断了两人。徵羽挣脱他的钳制，退到了栏杆边上。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小姐，药已经熬好了。是不是要给你端来？”
“好——”徵羽抬起头，望向了她，眸光延绵成无尽的伤感还有一丝的倦怠。冥悠然侧过身，问道：“身子不舒服吗？怎么要喝药？”
“安胎的药，一直喝着。”她漫不经心地说着话，看着不远处的月。被她看了一眼，月猛地低下了头。“月姑娘此来，可是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她一下子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徵羽，“我想问你件事，雪呢？”
“雪？”月愣了片刻，摇了摇头，“自那一天以后，奴婢再也没见过他。不知他去了哪里？”
“奴婢？”徵羽只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月看着她，随即转头看着冥悠然，畏畏缩缩地开口，“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事了，下去吧！”他难得和颜悦色，声音中都带着融融的暖意。月受宠若惊，请过安后就退了开来。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徵羽愣愣出神。直到他伸了手，蒙住她的眼。徵羽反射性地伸手，狠狠地挥开。手背与手心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手背立马通红。他的手一手，揉了揉，问道：“疼？”
徵羽抽手，抓起了一旁的丝帕。黑色的长袖上有水珠，她侧眸看去，湖面有些侍女在收莲藕。“这幽冥山庄看似是在山之巅，为何还有这一望无际的湖？是山顶的泉吗？”
“若是泉，如何能种植莲花？”他轻笑，“因为这幽冥山庄所在的位置，在两山的中间。占据着天险。又因为两山之间有断裂，看上去还是有万丈深渊。隐约会觉得是在山之巅。这样的地方，没有人来的。所以……”
“所以不会被人发现？”毕竟是这么庞大的建筑群，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人发现？
“除此之外，这两座山虽然在地图上是被画出来的。而两山之间却不存在。从来没有人好奇过，从来没有人来过，从来没有存在的地方，他们又如何能找得到？”
“这样的地方多吗？”
“朗晔是一座繁华的都城。正是这样的地方，边边角角的地方更容易被遗落。有心的话，你可以发现地图不过是个别人自以为是的全部，而已。”
“你选择这样的地方，是不想被人发现？你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徵羽知道她这么问很奇怪。可是她真的想不明白，若是身为王侯，大大方方地养上几万士兵，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若说不是王公子弟，又有谁能养兵？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微微蹙眉，“什么样的存在？”
“我的意思是你究竟是什么人？养这些士兵，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你？”说至此，徵羽也愣了一下。对了，她想要知道的正是如此。
他沉默，并没有想要回答她，也没有不回答的意思。只是就这样沉默着，徵羽越发觉得没有意思，干笑为自己找台阶。“呵呵……随意问问不必在意。”
要是真的好奇她就不是这么问了。
这个问题，她没再问过，他也就无从告之。若是早知道，她为了一个答案而苦苦追寻，乃至送上性命，他就不会刻意隐瞒。当然这都是后话。他一连消失了两天。而两天后的正午，徵羽自行离开了幽冥山庄。
月代替他来送她一程。一路上送到了山脚的位置。徵羽便上了自己的马车，朝着北城门而去。那道城门就在眼前，眼看就要过去。她便可以奔向她要去的方向。却不料，迎接她的是天罗地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