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出了茶楼。店小二牵了马给她。明明缰绳是在手上，可是并没有握住。马儿长嘶了一声，狂奔。愣愣看着它跑走，徵羽才想到要去追。可是她很傻，傻傻地提起裙子就追。一路狂奔，马儿一早没了踪影。

    店小二早已经跟上。搀扶着她问，“客官，这人哪能追得上马。你先回茶楼，我来给你准备马车。”

    “不了！”徵羽喘着气，挥了挥手，“没事，有劳你了。”

    “客人，还是让我来给你准备。天色已经黑了。不知道距离您要回去的地方有多远。”那店小二紧紧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松开。

    徵羽微微蹙眉，“不必了，并不远。”太过热情，总觉得有些不妥当。正僵持着，一阵马蹄乱响。徵羽只来得及回过身，飞驰而过的马。他伸手捞了她跃上马背。陡然间，已然置身在他的马背。他的手就在她的腰间，丝制的衣裳摩擦发出一种清脆的声响。

    徵羽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紧紧抓着他的手，共握着缰绳。

    马儿疾驰，飞奔进府。被他甩下马背的时候，还没有回过神来。扶着栏杆不停地干呕。直到整个人痉挛，她伏在地上喘气。他伸手拖着她起身，拨开她的满头金发。近乎痴迷的眼神，徵羽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眼一看，愈发觉得奇怪。不由得往后躲开了些距离。

    “你做什么？”

    他不说话，只霸道地搂着她。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拖着她往里走。李管家正因为徵羽不见了，叫人四处寻找。见刘婧回来了，又看见了那金发的陌生人，也不曾上前打扰。小梅还在天一谷没有回来。

    被拖入内室，徵羽看见那熟悉的屏风。那山山水水，隐藏着她绵长幽远的心。她伸手扣住紫檀木屏风。背过身不看他，也不想去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

    她不回话，紧紧地拽着衣襟。“我冷……”夜里，风起，有些凉了。她轻轻咳嗽着，双手抱肩。他扯了外衫罩在她的身上。徵羽微微侧过身，盯着他，也不说话。

    “你可有想过我跟你说过的话？在郎晔，没有权力，寸步难行。你可有仔细想过？”

    “你不会无条件地帮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能做什么。我想要的，你心里清楚。”他笑着，轻佻地伸出手拨弄她肩上的发丝。五指扣住了她的下颚，声音暧昧，“做我的女人，你以为如何？”

    “不怎样。”她果断地拒绝，“我说过，我能凭借自己的力量，走下去。再说，我并不信任你。你如何能保证你能给我无上的权力？保证我畅通无阻？”

    “终于回归了做生意人的本色。”刘婧一笑，侧身坐在了一旁的梨花木大椅上。“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何？”

    “不必谈了，只要你能让我相信你能做到。”她就不信，以他一个装疯卖傻的七王爷，能拥有怎样的权力。能帮助她无往不利。她在为难他，只要他知难而退。不料他只是抿唇一笑，痴痴道：“若是贵为当朝七王爷的侧妃，你以为如何？”

    “当朝七王爷？”徵羽一愣，“不是一个傻王爷吗？难道成为傻王的王妃也可以权势滔天？”

    “如果他不傻呢？”他眉眼一挑，扼住她的手腕，“如果我说我就是……”

    “够了——”徵羽抬手挥开了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走。他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将自己的秘密告知一个陌生人。他就这样轻易许下了嫁娶的诺言。他就这样轻易地背叛了她。心里头的痛，一波接一波。压得她的心口，沉沉地痛着。

    还没出门，再度被他拽住了手。

    “松手，无论你是否能帮我。又或者我是否能帮你。我想我们只要保持合作关系，可以清明些。越是清楚，与我们越是有利。”她头也不回，想要离去。

    他的手一紧，拽了她入怀。一手紧紧扣着她的腰，一手扯住了她的金发。心里头忍了太多的怒气，事到如今她还是矢口否认。他怒不可遏，“由不得你不答应。”

    反手，推了她一把。整个人倒在榻上，头撞到了青瓷玉枕，瞬时失去了意识。

    迷蒙间醒来，看见他依靠在床沿。撑着坐起，菱花镜中倒影出她的脸。依旧还是雪舞，额头上包了一层白纱。金发垂挂在腰际，迷蒙的眼，迷离的笑。无力，无可奈何。

    他醒来，睁开眼。望见了她的背影。她正在整理着自己凌乱的金发。一脸漠然，似笑非笑。他走近，搂了她入怀，“真是抱歉，对你太粗鲁了。头还疼吗？”

    “你为何要纠缠我？因为我是雪舞，还是因为我合你的眼缘？”

    “不为任何。我就是看上你了，如何？”他在笑，笑容阴森森的，不带一丝的感情。徵羽抿唇，冷笑道：“你喜欢我？”

    “恩，可以说是？”

    “那你可不可以娶我做你的王妃？从此后只我一人？”

    “噢？”他挑眉，笑得愈发的骇人。徵羽陡然间察觉出事情的怪异。那一日只一眼，他便认出了她，那么今时今日他不可能不知。这么一想，他今日里的所作所为，她似乎也能理解了。她没有心思去回想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知晓的。只想着如何去弥补。

    “我只是同你开玩笑的。事实上，我不会跟你的。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不会再有任何的隐瞒。我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人。君子不夺人所好。我是有妇之夫。”

    他的眸光一闪，冷冽，“他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只属于他一个人。在我能跟他坦白一切之前，我不想他对我有任何的误会。”

    “他是谁——”他有些激动又有些急躁。徵羽只微微扯了扯嘴角，垂下了眼睑。

    相对沉默。许久之后，他松开了手。“夜深了，你是不是在我府上歇一夜？”

    “不了，我怕他会担心。劳烦公子为我备马。”

    “不必客气。”他倒是好奇，她想要马做什么。出去跑一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