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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99(捉虫)
    文霞忙着整理搭配店里的春装,主推那款裙装下摆款式的薄风衣。

    有位女顾客来店里买了一件,她自己又配了条牛仔喇叭裤,文霞觉得配喇叭没那么出彩,整体上瞧着不是那么利索,也凸显不出来那款风衣。

    但顾客自己很喜欢,在镜子前头照了又照,还给自己搭了条丝巾系到脖子上,满意的付完钱,直接穿着走了。

    文霞自己拿了件同款风衣,换了条普通的牛仔裤搭配着看,感觉比喇叭裤效果好。

    又换了条西裤,在镜子前头对比着。

    西裤也行,她咋总感觉裤子如果再瘦一点会更好看呢

    文霞让丁丽莲帮她把裤子下端从后头用夹子夹起来,自己再去看镜子里展现出来的效果,眼睛忍不住微微亮了亮。

    她又试了一款牛仔裤,感觉牛仔裤如果是小裤脚裤型的话搭配这款风衣比西裤效果好。

    牛仔裤的料子和颜色简直是百搭,什么衣服都能衬出来。

    决定等再见到常庆的时候问问他有没有瘦版的牛仔裤。

    店里的生意很平稳,营业额也在逐渐上涨,从三四百逐渐涨到四五百、六七百,正月十七、十八这两天连着都破了八百多。

    相对来说还算稳定。

    文霞琢磨着要不要去百货大楼那边出个摊,增加点额外收入。

    在她琢磨咋着多挣两个,店里咋着再能弄点抢手的东西提高提高营业额的时候,胡同里又去了几个公安。

    杨芳的儿子赵磊又丢了,正月十五那天出去看他姐姐耍扮玩丢的,没再回来。

    公安是来家里问黄波和王有皓几个,顺便问胡同里的住户最近有没有发现可疑人员之类的。

    邢爱燕再不喜杨芳,也听的心惊肉跳,只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还是希望能把人贩子端了,丢的孩子都平平安安回来。

    胡同里的人关注点却在另一个方向“赵来娣耍扮玩”

    那姑娘走路都恨不能贴墙根走,碰见叔叔大娘喊人的时候就跟蚊子哼哼一样,她还去耍扮玩了

    张静从外头听着说,赵来娣真去耍扮玩了,从二棉厂宿舍区那边参加的,扮大头娃娃。

    赵磊就是跟着他姐姐那支扮玩队伍走,杨芳也光忙着瞧热闹了,没看住,就再没回来。

    邢爱燕这两天都不敢带着孩子去胡同里玩了,其他人也把各家的孩子约束了起来。

    以前上学放学都是一帮孩子一起走,现在胡同里的人也开始接送了。

    骆听雨无聊的整天在家嘟嘟囔囔的背字典,她是真背,不是糊弄谁,还让老爸给她买了好多书,放在果园这半拉的桌子上。

    她这半拉总算没那么寒酸了。

    多了张小矮桌、小矮凳,旁边地上摆着暖瓶,桌子上摆着个崭新的杯子、几本书、纸笔,还有一些其他地方的早点,比较让骆听雨惊喜的是,老爸给她买了几瓶可乐。

    当然,喝多少全凭自觉。

    还有把躺椅,躺椅旁边也有张小柜子,方便随手放个东西啥的。

    这张小柜子是黄师傅送给骆常庆当床头柜用的,他没往齐城发,就带进果园摆到躺椅旁边了。

    胡同里人人自危,邢爱燕以前还会虚掩着门或者从里头挂个链子,现在都正儿八经的闩着。

    骆言现在能自己走了,每回都看着像是要跌倒的样子,但每回都能飞快的扑进姥娘怀里。

    姐姐坐那儿看书,他就晃晃悠悠走过去,扶着姐姐的胳膊站一会儿,咧嘴冲着姐姐笑,再转个身,往姥娘那边走。

    骆言现在还会听胡同里的动静,有个骑自行车路过的声音,他就伸手往外指,还示意姥娘或者姐姐也听听。

    有时候也想出去玩,邢爱燕哄他“不出去,门锁了,锁了出不去。”

    骆言也不如以前好糊弄了,看着姥娘认真地交流“开”

    意思是锁了可以开开。

    “没有钥匙呀”

    “哟哦”

    “钥匙,你说钥、匙。”

    “哟哦”

    见福利争取不来,他就过去跟姐姐玩“切姐”

    骆听雨停下跟他玩一会儿。

    家里的酱油和盐快用完了,邢爱燕出去买,跟骆听雨商量“姥娘把门锁上,你跟弟弟在家玩,从屋里把门顶住,等我回来了你给姥娘开开。”

    骆听雨点点小脑袋“行”

    她没别的优点,就是很会配合。

    知道各家各户的家长都快吓疯了,邢爱燕也是紧张的不行,就老老实实听话,不给家大人添麻烦。

    邢爱燕推着车子出去,从外头锁上门。

    骆听雨竖着小耳朵听了会儿,能听到自行车颠颠簸簸的动静越传越远,她把门关好,用棍子顶住,就带着骆言进了果园。

    “果”骆言好久没进来了,他又快忘了这个地方了,进来愣了愣,自己回忆了起来,指着树上的苹果,跟姐姐道。

    骆听雨缓缓看向他。

    行,这个打卡地快对他关闭了

    “果”骆言不明所以,还指呢。

    骆听雨道“对,果果”

    骆言看看摆在这边的桌椅,他没看见桌子上那些吃的,看着摇椅很新鲜,自己晃晃悠悠走过去扶着,还用小手拍了拍,转头跟姐姐说“坐”

    “你站着别动,姐姐出去一趟马上回来。”骆听雨再次强调,“站着不能动哦,你要是听话一会儿给你吃好吃的。”

    “不”骆言摇头,意思是他不动。

    骆听雨唰的出去,听了听动静,看来她姥娘没找人帮忙带,自己去供销社了。

    又一闪身回了果园。

    骆言就跟让人施了定身术一样,扶着躺椅站在那里,看见姐姐进来,顿时开心的笑着往她这边走“切、姐”

    “诶”骆听雨牵住他,让他坐到小板凳上,自己从桌子上拿了个小笼包,用筷子弄碎,连皮带陷混着夹了点喂他。

    骆言吧唧吧唧尝了口,愣了愣,站起来就伸手想去抓,骆听雨眼疾手快的拦住,道“听话,不能抓,抓了就不给你吃了。”

    “吃、吃、吃”骆言急的想蹦跶,奈何蹦不起来,做了几个浅蹲。

    “吃就乖乖听话。”

    “听、听”

    骆听雨又给他弄了一口,骆言乖乖张嘴接着,边吃边盯着姐姐的筷子。

    喂完了一整个小笼包,骆言还意犹未尽的,想去抓,骆听雨一把抱住,把人带了出去。

    骆言嘴里还嚷着“吃、吃”

    小脑袋四下里转,愣了愣,抬手往虚空一指“果”

    骆听雨不敢再在里头待着了,姥娘肯定惦记着他俩,车子不知道得蹬得多快呢,估计快回来了。

    她道“你听话,站在这里不动,我去拿。”

    “不”骆言摆手摇头。

    要是听不懂的,还以为他想说不听话呢。

    骆听雨明白,意思是自己不动。

    她飞快的进去拿了个出来,筷子也是刚刚在里头用的,弄碎了喂他吃完,然后告诉他“没了”

    “拿、拿”骆言不信,抬着胳膊往虚空指,“吃”

    “不吃,没有了,你看,是不是没有了。”骆听雨啪的拍了下手,跟他展示,又道,“锁门了。”

    “开”

    “开不了,没有钥匙”

    骆言这才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信了。

    自己转身去玩,晃晃悠悠的往小木马那边走,去骑小木马。

    以前都是大人把他抱上去,这会儿没大人,他还试图自己往上跨呢,骆听雨怕他一头栽到对面去,过来扶着他让他骑了上去。

    自己晃悠着玩,嘴里还嗷嗷着谁也听不懂的旋律。

    这小木马黄师傅是备着给骆听雨打的,现在成骆言的专属玩具了。

    那辆小推车也是他的,还知道是自己的东西,有时候自己站在小推车旁边,一边用小胖爪拍着,一边跟家里人说“言言”

    意思就是这是言言的东西。

    后来他想把小木马占为己有,拍着小木马跟妈妈说“言言”

    文霞纠正他“这是姐姐的玩具,是姐姐借给言言玩的,不是言言的。”

    骆言看看姐姐,重新拍着改口“切姐”

    “对,姐姐的东西。”

    现在不哼哼了,又一边晃着一边看看姐姐,表情认真地重复“切姐”

    骆听雨能看出来他不是想喊姐姐,他是想表达这是姐姐的东西。

    “乖,你玩吧,坐稳了”

    不多会儿,骆听雨听见大门那里有动静,她飞快的检查屋里,刚才用过的筷子是从果园里拿出来,赶紧扔回了果园里。

    老爸会刷的

    又不由分说的给骆言擦了擦嘴角,确保痕迹全部消除,这才踮脚往外看了看,见姥娘已经在支车子了,才一边喊着一边把门打开。

    骆言也跟着喊“闹娘”

    骆听雨开了门过来扶着他。

    邢爱燕呼哧带喘的进来,气还没喘匀呢,笑着应声,还问骆听雨“小言没闹吧”

    “没有,可听话了。”

    骆言也跟着说“听”

    “哦,言言听话啊,言言真棒”邢爱燕夸赞完,过去看了看炉子,添了点炭,跟九九说了声转身出去做饭。

    骆听雨开门通了通屋里刚刚加炭时窜出来的烟气,才把门虚掩上,继续跟弟弟玩。

    中午又成了文喜粮回来拿饭,带到店里吃。

    文喜粮年后头一天回来把饭带过去的时候,丁丽莲跟崔静两人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欢呼,开心地道“终于又吃到文大娘做的饭了。”

    “文大娘做的饭好吃”郑国强也说着,夹了一口白菜送入口中,大口大口吃起来。

    家里的蔬菜大部分都是骆常庆从果园里拿出来的,果园里没有的才从外头买,但是邢爱燕本身厨艺就不错,也舍得放油放肉,自然比国营饭店里买的大锅菜好吃。

    主要是骆常庆跟丈母娘叮嘱过,在吃上别不舍得。

    他弄了两大桶豆油呢,记着吃。

    这时候骆常庆进果园了,他无语的从地上拾起筷子,再看看桌子上的吃食,小笼包少了,旁的没动,也没个他留个言啥的。

    又把买来的生煎包和葱油面放下,拿上筷子去旁边的桶里舀水洗干净。

    骆常庆买材料转着转着又跑回海城了,来这边看灯具。

    郭大旺留在津店帮他盯着自己定下的建筑材料,还有整理齐家村那套房子。

    朱东风跟着他出来去了杭城,骆常庆给他指定了一个区级城市,留下三十几块电子表让他慢慢卖着,卖完了在附近打听打听这边的建筑材料,等着自己回来跟他汇合。

    电子表小巧,用帆布包拎着就行。

    卖完顺便把钱装里头。

    骆常庆在这边又发现了一个小玩意儿烟卷式打火机。

    他看着精巧,自己买了一个,一块二一支,骆常庆又从这家店里买了点东西,问了问打火机的进货地址,赶了过去。

    要两千支,进货价砍到七毛,要到五千只,进货价砍到五毛,骆常庆好笑地道“咱就痛痛快快的吧,别跟挤牙膏似的了,进货量标准达到多少价格才能再往下降。”

    对方斟酌着给他报了个一万,价格是三毛七,就再也砍不下去了。

    骆常庆也知道到底了,他回去卖一块八到两块应该没问题。

    这时代就是如此,交通运输不方便,个人手里启动资金短缺,才造就了一批个体户的崛起,暗中富得流油。

    现在上火车携带东西管理也没那么严格,骆常庆在火车上把这个精致的小东西一拿出来,就有好几个找他问的。

    从海城到杭城,两元一个,一路上就卖出去五十多个。

    二十左右的本钱,赚了九十多。

    蚊子再小也是肉,骆老板没有飘,他很尊重每一分钱哒。

    到杭城跟朱东风汇合,朱东风手里的电子表卖完了,跟骆常庆交完了账,朱东风道“老板,电子表还有货吗我明天再出去跑跑。”

    骆常庆摇摇头,道“没了,人家就匀给我这一点,我还担心在大街上卖这么贵重的东西卖不出去呢,没想到还挺抢手。”

    朱东风遗憾地道“是好卖,有嫌贵的,但还是认的人多。”

    之后两人在这边转了一圈,又去丝织厂跑了一圈。

    骆常庆在丝织厂成功混到脸熟了,加上他也大方,出手就是一条中华烟,成功打开了一条不算宽的进货渠道。

    这回又让他弄了一批正品的真丝披肩、长丝巾,还有真丝缎被面、枕套。

    去年那批错花纹的真丝披肩文霞有意压着也没撑多久就卖光了,很抢手。

    弄到这批货,就带着朱东风去办理了托运,又去给文霞发电报说了声,两人回了津店。

    在津店分开,朱东风去齐家村找郭大旺,过去帮忙。

    骆常庆先回趟村里。

    到了公社,骆常庆下来找了一圈居然没找到他老娘,有点稀奇。

    今儿天气不错啊,他老娘咋没来卖茶叶蛋和衣服呢

    骆常庆途中往包里放了不少打火机,拎着往家走。

    一进村,就有熟人告诉他“常庆,你走这两天你们家可了不得了。”

    骆常庆一听这话头皮先炸了炸,这不定又出啥事了,忙问道“咋了”

    “你大嫂回来把她还有你俩侄子的户口起走了,说是进市里运输队了。”

    骆常庆着实惊了下。

    刘美青成工人了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摇头笑了笑,进了家门。

    廖春华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一见他进来,就纳闷道“常庆,你大嫂起走户口的事你知道吧”

    “我进村刚听说。”骆常庆笑道,“这是好事儿啊”

    廖春华冷哼“是好事儿,好到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刘美青真是挺直了腰杆进的村。

    来找廖春华要户口本,说的可大声了。

    廖春华问她要户口本干啥,她就一脸炫耀的告诉婆婆,自己成市里运输队公司的正式职工了,在运输队干食堂,以后也是工人了,来起户口。

    这时候孩子户口跟着母亲走,顺带着把俩儿子的户口一起起走。

    廖春华说“她就是来炫耀的,还跟我吵,说我不让她回来,她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论骂街廖春华怕过谁啊刘美青跟她吵,说她现在偏着小儿子,早晚有一天就会后悔,还说等她将来躺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她也不管。

    她就跟刘美青对着骂,骂她跟犯罪分子合伙害自己的婆婆,最后甚至道“等有空我就去你们运输队问问,那里缺人就缺到这个程度啊臭的烂的都要,问问你们运输队领导,你身上还带着罪呢,他们也敢收你”

    刘美青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萎了,色厉内荏地说了声“你去吧,你把我闹的干不成了,你那俩孙子的户口也没了。”

    赶紧转身走了。

    有点过于嘚瑟,忘了这一茬了。

    廖春华气不过,追着骂出去二里地才回来,又去村里给县城老大打了个电话,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现在问小儿子“她还犯着罪呢,人家能要她”

    而且回来起户口,那肯定是已经去单位上班,那头的手续也办完了。

    也是拿着单位介绍信来的,要不村里能放户口啊

    骆常庆思索着道“可能是找了啥关系吧。”又道,“甭管她,我哥嫂咋着也是双职工了,她跟我哥一个月咋着不得挣一百啊不过再是双职工,也不能刻意回来骂婆婆啊,太骄傲了,我大嫂太骄傲”

    廖春华却在听到两人一个月挣一百时,心里所有的气瞬间消了,噗嗤一声,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俩工人还挣不过她一个老太太,有啥牛的啊

    骆常庆则再次跟老娘确认“娘,市里运输队,津店那个运输队啊”

    前世赵为国当学徒的地方

    骆常庆拧着眉开始回忆,是不是市运输队啊

    他揉着太阳穴使劲想了想,隐约记得好像是他听文霞提过一件事,说大姨子家的大外甥去运输队当学徒,本来想找找人看能不能直接进运输队,结果没找上关系,当了个临时工。

    但赵为国是哪一年去的呢实在没印象了。

    光知道先替他爹开了一阵子拖拉机,后去的运输队。

    倒是记得这单位挺穷,最开始是用地排车拉货,后来添了货车,也没建宿舍房。

    有能力的都自己找关系专业到别的单位去了。

    好像也干不了几年

    不过想想也是,大单位刘美青也进不去。

    但能进运输队,还能给她弄成正式工,那边的关系也够可以了。

    骆常庆劝了他老娘几句,廖春华最后想想也是,刘美青好歹不来家里闲着了。

    但还是好奇“就她那个为人,咋还能找着关系成工人了呢”又道,“你也给文霞跑跑关系,弄到省城大单位去,给俩孩子户口也起走。”

    说完狠狠地道“气气刘美青。”

    骆常庆失笑,道“你小儿子不如你大儿子本事大啊,户口不着急”

    听着廖春华又嘟囔,似乎实在想不明白刘美青咋会能成了工人。

    骆常庆道“找机会我打听打听吧。”

    “行,你要是能问着就问问,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事不大牢靠,我怕她来外头胡捣鼓。”

    骆常庆给他娘拿出一支打火机,道“这东西你也带着卖卖,卖一个提五毛。”

    “这烟诶,这不是烟啊这啥东西”

    骆常庆把盖子把下来咔嚓一按,窜出一股火苗,道“打火机,跟烟一样,就图个新鲜,两块钱一个,不讲价。”

    “唉哟,这东西省劲啊。”廖春华瞧着也稀罕,但如果让她买,她不会买,一大包火柴才多少钱

    这么一个小东西还卖两块。

    倒是精巧。

    “带着试试,说不定真有稀罕的。”骆常庆笑道。

    哪个年代都有爱美的人,哪个年代也都有打火机发烧友。

    这东西拿出去,别人一看以为是香烟,结果打开一瞧是打火机,这种炫耀带来的满足,谁都稀罕。

    廖春华就数了二十支,放进了一个小兜里。

    骆常庆反复叮嘱,千万不能离炉子太近,可以单独挂到车把上。

    给老娘交代完,骆常庆就回津店了。

    他打算抽空再考个两轮机动车驾照,买辆摩托。

    郭大旺跟朱东风已经汇合了,两人在收拾这边的院子。

    一见面朱东风就给了郭大旺一个打火机,道“老板给的”

    “这是烟打火机啊”郭大旺稀罕地道,“老板买的”

    “老板起的新货。”朱东风拿出他自己那个点了根烟,又在手里欣赏了下,笑道,“冷不丁拿出来还真能唬人。”

    “这个好,这个我太喜欢了。”

    两人各点各的,郭大旺拿出烟自己点了根,跟朱东风道,“跟着骆哥干福利太好了。”

    分的年货比大单位分的都好,工资发的及时不说还额外包了红包。

    工作服就是常规卖的衣服,他们跟着老板卖货,也知道这衣裳的价。

    吃喝住就更不用说了。

    弄点小玩意儿还随手就送。

    那天又送了两人手套、腰带、袜子和钱包。

    今天又给了个打火机。

    朱东风知道打火机的卖价,两人坐火车回来卖出去近两百个。

    “这种打火机卖两块钱一个。”朱东风跟郭大旺说。

    “等见了骆哥我再谢谢他,没别的,好好干吧”郭大旺吸了口烟,两人抽完手里的烟,开始继续整理。

    骆常庆又找黄师傅打了家具,没弄太好的,就普通的木板床,加一套桌椅,大立柜是买二手的,收拾完了租出去。

    接下来,他开始找施工队,李顺平现在就跟着一支自己组织的建筑队干活,找的他那支。拿出一张他临摹了一遍的设计图,先跟施工队沟通,包括装修风格啥的。

    也问了问需要用到瓷砖用量。

    这支建筑队盖过二层小楼,有经验,把需要用到的材料和用量大致给骆常庆写了写。

    他接下来就是弄材料、考驾照,期间又回了趟穗城,那边的瓷砖漂亮,从那边进了一批。

    等弄的差不多了,看了个日子,廖春华还又供养了供养,之后把老宅一推,小楼开始动工。

    院子有李顺平帮忙盯着。

    拉材料有赵海亮开着拖拉机来帮忙。

    还请了左邻右舍几个嫂子帮着做饭。

    文霞抽空回来看了看,第二天就带上一批打火机回去了。

    骆常庆托运缎被面的时候没带上,他怕这东西托运不安全。

    骆常庆就是费点脑细胞把瓷砖弄出来运回村里,别的很省心。

    赵为国去考拖拉机驾照了,骆常庆没把他的路带偏,这小子就是想学门手艺,搞不好将来还是开物流公司。

    郭大旺和朱东风把那院子收拾利索,就开始给老板看摊子。

    卖衣服和打火机啥的。

    廖春华那天拿走二十支,本来还担心没人买,结果比她的茶叶蛋卖的还快。

    下午回来又拿了二十支。

    村里有见着的也顺手从骆常庆这里买了一支,就是玩个新鲜。

    现在家里起楼房,廖春华也不出去摆摊了,跟着里里外外的忙。

    骆常庆闲不住,这边他不用时时盯着,所有的建筑材料都堆到了廖春华那边,他把郭大旺两人调回来帮李顺平盯着,自己回到齐城给文霞留下一批货,搞了张飞机票又飞走了。

    他得赶紧把手里的电子表卖出去。

    这回没去杭城,而是往北走了。

    除了电子表,老骆同志还惦记着人参呐。

    每三天往回打一个电话,跟家里沟通也算及时。

    省城这边,文霞跟她爹到家的时候闺女还没睡,在洗小胖脚。

    “妈妈、姥爷”

    “九九还没睡呢。”文霞把今天的款子放到桌子上,开始整理,随口跟闺女聊着,“九九你还记得来娣姐姐吗”

    她不喜欢杨芳,不大喜欢赵磊,但是跟赵来娣没矛盾。

    那闺女在胡同里碰见她的时候还蚊子似得的喊了个婶子。

    骆听雨见过,但是没说过话。

    见过那几次给她的印象只有一种模式低着头,表情发木,说话声音很低。

    听胡同里的人说杨芳两口子重男轻女很厉害,赵来娣在家里没有半点地位。

    不是挨打就是挨骂。

    骆听雨点点头“有点印象”

    “今天来妈妈店里买衣服了。”文霞道,“瞧着比之前在胡同里时胖了一点,说话声音也大了些,买了件白色低领毛衣,一条牛仔裤,还买了两双皮鞋和外套。”

    “还让我别跟她娘说来咱店里买衣裳。”

    “她娘让她去百货大楼买,她说嫌那边的衣裳不够洋气,就去了咱店里。”

    “来娣这姑娘也挺有意思,我跟她娘又不说话,到时候聊这个干吗啊”

    骆听雨纳闷地问“妈妈,赵磊找回来了吗赵磊娘咋还有心情给来娣姐姐买新衣裳呢”

    一个孩子丢了,任何一个家庭都得崩塌啊,杨芳心没那么大吧。

    文霞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没问杨芳咋有这个心情,就是问了问她弟弟,赵来娣说没找回来,据公安局那边说好像有线索了。”

    她也纳闷,杨芳还有心情打扮闺女。

    可这话也不好开口问,猜着杨芳是不是想冲个喜啊啥的。

    这时候还没出正月,不能剪头发,就买身新衣裳去去晦气之类的。

    骆听雨道“哦,也有那个可能。”

    邢爱燕在一旁好笑地道“唉哟,你瞧小九,啥事都跟着拉上两句。”

    骆听雨只好冲姥娘不好意思地卖萌笑,把小脚丫擦干,爬进暖烘烘的被窝躺下睡了。

    快睡着前才突然反应过来另一个问题今天不是周末,赵来娣咋有空去逛百货大楼,还去店里买衣裳呢

    难不成退学了

    这么想了一下,也没细琢磨,第二天太阳挺好,在家里闷了好几天,邢爱燕也怕俩孩子闷坏了,就坐上三轮跟着一起去了店里。

    店里员工多,还有保安,很安全。

    骆听雨也撒丫子在店里来回颠了好几趟。

    在天井里来回跑跟换个环境来回蹦跶,感觉还是不一样。

    要是偶尔一两回在天井玩玩还行,被困了好几天,就有种舒展不开的束缚感了。

    其实店里真不如院子宽敞,可骆听雨就是有种舒展开的感觉,蹦跶够了才在店里玩。

    有时候也去门口站站,看看街上的人来人往。

    郑国强就在门口看着她,人贩子的事他也听说了,可得把孩子盯紧了。

    鞋店里没顾客,文喜粮也在门口站着,看着小外孙女。

    骆听雨觉得今天的太阳实在太好了,进店里拿马扎出来放到两个店门中间,坐在那里认认真真的晒。

    正眯着眼仰着小脸感受暖烘烘的阳光,就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九九,你今天来了呀”

    骆听雨睁开眼缓了缓,才看清来人“来娣姐姐”

    “你还记得我啊”赵来娣是过来换鞋子的,昨天的皮鞋有一双不是她的,是帮别人买的,有点瘦,打算换双大一码的。

    “记得啊”骆听雨小大人一样打招呼,“来娣姐姐没上学吗”

    赵来娣愣了下,显然没想到骆听雨会问这个,她苦笑道“我退学上班了。”

    正好文喜粮过来,赵来娣就跟他说了换双大一个码的,跟骆听雨挥挥手,去了鞋店。

    骆听雨等赵来娣转过身去了,才悄悄无声的哇了一句赵来娣真是变化好大啊

    穿的就是昨天来店里买的衣服,白色毛衣配牛仔裤,女士夹克衫,穿着小皮鞋,整个人看着精神了很多。

    但也纳闷,赵来娣年龄好像不大吧

    找着工作了

    不过两人不熟,加上又是杨芳家的事,骆听雨也不感兴趣。

    赵来娣换了鞋,跟文霞打了个招呼,出来笑着跟骆听雨挥了挥手“九九再见”

    “姐姐再见”

    就目送着赵来娣走远了。

    一会儿骆听雨进了店里,文霞还问闺女呢“你来娣姐姐是不是洋气了很多”

    “是,来娣姐姐说工作了。”骆听雨点点头道,“也漂亮了很多。”

    丁丽莲瞧着她好玩,跟崔静道“九九真跟小大人一样,说话有板有眼的。”

    崔静点点头,笑道“记性也特别好”

    骆听雨还想跟妈妈唠唠,问问赵来娣的年龄呢,一听丁姨和崔姨这么说,暂时先放下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