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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遇
    这璎珞便是当年庆惠帝赏赐的,主要部分纯金打造,中间嵌了一块掌心大小的红宝石,下端还垂着一块水色暖玉,做工精细,各式纹路也都很考究,哪怕是孟晚陶这个不懂行的现代人也能一眼看出,手里的东西价值连城。

    原身被孟家磋磨得没一点儿性子,任凭欺负不反抗就算了,握着这么个宝贝也不懂利用,虽说御赐之物不能卖,可总能唬人吧

    看璎珞的成色,原身应当是极爱惜的,她想了想直接把璎珞戴在了脖子上。

    她住的这个屋子本就是个破废的旧屋子,前几日刚下过雨,屋里有一股陈旧的霉味,闻着听让人不舒服的。

    戴好璎珞后,她抬头看了看外面明媚的秋日。

    虽是晚秋,但草木依然青翠,在明媚的阳光下随风哗哗作响,似闪着银光,还挺好看。

    一直在屋里躺着总归不是办法,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透透气才好。

    打定了主意,孟晚陶便翻找出原身唯一的一件披风。

    也不知道这披风是哪年的,边边都有些毛了,颜色也灰扑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硬的很,到底刚病了一场,这个时代的医疗技术落后,她还是谨慎些好,便把披风裹上,出了门。

    出了门,被秋日清爽的风一吹,孟晚陶觉得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太阳虽然大,却一点儿都不晒,暖烘烘的,耳边还是哗哗哗的风声,孟晚陶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心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住的地儿偏僻,在院子的东南角,平日里也很少人往这边来,正好她现在也不想看到那些欺负过她人。

    她沿着田间小道,顺着一个方向,优哉游哉地溜达。

    虽然一开始觉得有些累,但走了会儿,出了些汗后,身上却觉得轻快不少。

    原身肯定极少出门,见天的在屋子里闷着,本来就天天受欺负受委屈,心情肯定不畅快,再天天闷在屋子里,身体可不就越来越不好。

    又走了会儿,地势便渐渐高了起来,还有些不太高的山包,有的山包上还开了梯田,种着茶树,虽说是农田,可打眼瞧着,景色倒是很不错。

    她想了想,爬上一个相对来说有些高的小山包,想从高处看看四周的风景。

    山上种的像是果树,也像是花,孟晚陶并不太认得,只略略看了看。

    虽说小山包不是很高,但孟晚陶爬着还是有些吃力的,她走走停停,间或,扶着一旁的树缓气。

    等她气喘吁吁爬上顶时,抬眼就看到了一个波光粼粼的小湖泊。

    孟晚陶眼睛都亮了,有些惊讶地咦了一声。

    这个地方,竟然会有个小湖

    她猜应该是农田灌溉蓄水的池塘,不过因为前些天连着下了好几天雨,水蓄得便多了些,看着像个小湖泊。

    风从湖面出来,掀起层层涟漪,再往远处看便是连绵的群山,让人心胸都跟着开阔。

    她正要顺着坡下去,到水边看看,一低头就看到水边林子里站了个人。

    孟晚陶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个人,惊得脚下一滑,跌坐在地,要不是眼疾手快抓住了旁边树枝,差点直接滚下去。

    坐稳后,孟晚陶这才抬头看过去。

    那人穿着一袭天青色长衫,年岁不大,长得好看极了,仙姿玉貌,就是脸色白得很,瞧着也单薄,像是随时要被风吹散了一般。

    泠泠秋风吹动他的衣摆和发带,映着水光和背后的青翠,就像是一幅画,清雅极了。

    就是看上去性子有些冷。

    明明年纪不大,气势却还挺足的,就这么淡淡看着她,都让她有些生寒。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只是这么打量着自己,孟晚陶觉得有些奇怪,她四处看看,也没看到第三人,就更奇怪了。

    她是为了散心,特意走了这么远的,这少年是为何

    半晌,她抬手在面前的虚划一圈,小心翼翼地问“这里是你的”

    难不成自己已经出了庄子,这里是他的地盘,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擅闯,惹得他不高兴了

    那少年终于有了反应,他没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还真是

    孟晚陶礼貌道歉“不好意思,我过来的时候没注意,打扰到你十分抱歉。”

    说着她起身“你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话落,她便转身,原路返回。

    这少年可真奇怪,她也不是故意的,怎么一直那样子盯着她。

    但转头想想,兴致正浓地赏风景,被一个突然闯入的人扰了兴致,确实挺让人不爽的。

    不过那小湖泊是真的漂亮,她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呢。

    看那少年并不喜欢旁人打扰的性子,她怕是没机会再来了。

    走出一段距离,孟晚陶还是遗憾地回头又看了几眼,视线被山包阻挡,她什么也没看到,只得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她走远了,不知道在哪里藏着的一个随从悄无声息出现在那男子身后。

    “主子,已经走了,要清理吗”

    男子还盯着刚刚孟晚陶消失的地方,清冽淡漠的眸子眨了眨,好片刻,才收回视线,落在涟漪层层的水面。

    一个普普通通的池塘也惊讶

    没见过水

    还是傻的

    没等到主子的吩咐,那随从不敢出声,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主子不在意的嗓音

    “先盯着罢。”

    意思就是,盯着看看,没问题就算了,有问题就清理掉。

    随从应了声是,又悄无声息消失了。

    孟晚陶回来的路上走走停停,一面歇,一面赏风,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盯着她。

    一来一回,虽然不是特别远,但原身身体实在太弱,又不常出屋子,孟晚陶还是觉得有些累。

    回到院子后,她在门口的小杌子上坐着歇了会儿,这才起身找水喝。

    小瓷还没回来,屋里的茶水还是早上烧的,这会儿已经凉了,孟晚陶便把小炉子搬到廊下,烧了一壶水。

    小口小口喝了一碗热茶,疲惫感才消减了些。

    碗刚放下没一会儿,小瓷就气喘吁吁跑回来了,怀里还宝贝似的抱着什么。

    一看到她,就先兴奋地喊了一声“小姐”

    看她神色孟晚陶就知道,吩咐她的事肯定都办好了。

    小瓷虽然性子软弱,但忠心,看着瘦小,体力却不差,传个话还是很靠谱的。

    “小姐你还没吃午饭罢,”她把怀里的牛纸包打开,里面是四个还温热的肉包子“我把手镯兑了三两半钱银子,按你的吩咐去药房抓了两副治风寒的药,想着你肯定没吃午饭,就自作主张买了几个肉包子回来,这是剩下的钱。”

    孟晚陶确实有些饿了。

    小瓷递给她的那点碎银子,她都没怎么看,就装进了荷包,还没抬头就听到小瓷凑到她耳边,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我去找宋叔的时候,宋叔可高兴了,一个劲地问小姐好,就是今儿兰姨不在”

    说到这里,小瓷嗓音有些低落,小姐过得并不好,但走的时候小姐交待了,不能跟宋叔说,她只能磕磕巴巴撒了谎,好在宋叔没发现。

    未免小姐难过,小瓷忙又打起了精神“小姐吩咐的话,我都完完整整跟宋叔说了,宋叔也应了,走的时候他还包了二两云吞让我带回来给小姐煮了换口味,只是只是我不会煮。”

    说着,她偷偷看了小姐一眼,心道,小姐都会煮那么好喝的粥,肯定也会煮云吞吧

    但她不敢问,问了就像是她在使唤小姐干活一样。

    听到云吞二字,孟晚陶立刻看向她另一只手拎着的牛纸包。

    牛纸包上有个很显眼的宋字,这是宋叔云吞摊的招牌,宋记云吞,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鲜美。

    早上吃的是肉少得可怜的粥和冷馒头,看着小瓷手里的牛纸袋,孟晚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热气腾腾又香又鲜美的云吞。

    也不知道是原身被饿狠了,还是她想吃了,脑海中画面挥之不去,她拍了拍小瓷的肩膀“我来煮,你去生火。”

    小瓷马上笑咧了嘴,几步路,还小跑着去生火,像是生怕孟晚陶会反悔不煮了一样。

    孟晚陶把牛纸包打开,云吞和调料是分开包好的,虽然拎了一路带回来,但云吞都还一个个的并没有黏在一起,皮薄馅大跟元宝似的。

    砂锅添了水后,她让小瓷拿了两个碗来,把调料放到碗里。

    等水开的间隙,孟晚陶把肉包子拿了过来,边吃边走到照看炉火的小瓷身旁蹲下。

    白菜猪肉馅的包子,个儿不大,但味道还不错。

    “喏。”她叼着包子,又拿了一个递给小瓷。

    买包子的钱,是小姐的镯子换来的,小瓷不好意思接,刚要说她不饿,等会儿她去厨房找点剩饭吃就行,就看到小姐弯起眼睛冲她笑“吃罢,好几个呢。”

    孟晚陶相貌随母亲,五官非常精致,哪怕整日里病歪歪的,也难掩姿色,这一笑更是如和风拂眉间。

    小瓷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长得好看,但没想到这样笑着,会这么好看,她都看愣了。

    见小瓷不接,孟晚陶又往她面前递了递“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瓷这才接了,一边吃一边看着炉子里的火,一边唔唔哝哝跟她说,她是怎么搭上好心人出城的牛车回来的。

    水开,孟晚陶把云吞挨个下锅,馅大皮薄的云吞在沸水里翻腾了几下,煮熟的透明面皮便透出了肉馅的鲜粉,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宋记云吞能在京城这样的地界出名,口感、味道,无一不佳,哪怕是隔了几个时辰拿回来自己煮的,依然能吃出几分原本的味道来。

    对孟晚陶和小瓷而言,这顿饭已经算很丰盛了。两人就围着小炉子,把午饭吃了。

    吃完后,小瓷要收拾锅碗,被孟晚陶抬手制止。

    “不用收拾,”她拿起一旁带着宋记云吞标识的牛纸袋,仔仔细细整理好摆到最显眼的桌子上后,这才对小瓷说“去请刘妈妈过来。”

    小瓷愣了一下,想到上午小姐的吩咐,应了一声就转身跑出去了。

    刘妈妈是孟老夫人身边得用的,派到这个庄子上一边管理着庄子,一边伺候着孟晚陶,对外说是伺候,其实就是看管,不让她生事,最主要的就是不让她跟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人来往。

    孟晚陶不算主子是孟府上下的共识,莫说刘妈妈这样的身份,就是个粗使的丫鬟都可以不把孟晚陶放在眼里。

    是以,在这个庄子里,刘妈妈就是最大的,一应大小事都要经过刘妈妈点头,这可比在主子跟前儿伺候来得自在尊贵。

    小瓷偷跑出去,她是知道的,她拎着药回来,她也是知道的。

    既然药都买回来了,她也就不必再费那个心思去请大夫了。

    刘妈妈吃完一盅润肺的雪梨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正歪在躺椅上,打算小憩一会儿,外面人进来传话,说小瓷在外面,要见她。

    刘妈妈眉心不悦动了下,一旁伺候着的小丫鬟马上对来传话的人道“妈妈午睡呢,让她且等着罢。”

    传话的人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应了一声就要出去传话。

    “罢了,”刘妈妈没睁眼,只淡淡吩咐“让她进来。”

    正好问问,除了买药,她偷跑出去还干了什么,那小丫头胆子小,顺便可以再立立威,免得三小姐以为她是个睁眼瞎,这偌大的庄子里连个规矩都没有。

    别看小瓷听了吩咐跑得飞快,她其实很怕刘妈妈。

    也不止刘妈妈,是府上大部分人,她都怕,因为每次碰上他们,都要被欺负。

    轻则嘲笑她和三小姐几句,重了还会对她动手,抢东西故意撞翻她们的膳食都是常有的。

    是以,她进屋的时候,小心翼翼,都不敢发出声音,头也快要低到地底下。

    看她这个样子,屋内两个伺候的丫鬟都很是不屑,两人心照不宣互相对视一眼,嘴角露出相同弧度的嘲讽,其中一个还笑出了声。

    这种情形,小瓷都遇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听到这样的笑声,她还是忍不住又把头低了低。

    晾了有好一会儿,那伺候的丫鬟才清了清嗓音开口“来干什么啊”

    这呷着嘲讽的嗓音让小瓷忍不住颤了颤,但想到小姐的吩咐,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三小姐想要见刘妈妈。”

    这话让刘妈妈还有另外两个丫鬟都有些惊讶。

    打从三小姐会说话,可从来都不敢说这样指使人的话的。

    想要见刘妈妈,这是让刘妈妈亲自过去拜见她么

    那伺候的丫鬟扯了扯嘴角,眉眼间全是不屑“妈妈每日事务繁多,现下刚得了闲休息下,三小姐惯会享福的,既想要见妈妈,自个过来就是,难不成还让妈妈亲自过去不成”

    小瓷咬着嘴巴,双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紧张地磕磕巴巴“三小姐是这么说的。”

    那丫鬟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三小姐说,妈妈就得过去么真拿自个儿当主子了”

    小瓷怕极了,脑海中回荡着小姐吩咐她的话,又想到小姐分她的肉包子还有云吞,她心道,大不了挨一顿打,也不能辜负小姐对她的好。

    这般想着,她心一横,大声道“三小姐是上了族谱的,自然是正正经经的主子,刘妈妈身为家奴听主子吩咐是天经地义的”

    这话,让屋里其他三人都变了脸色。

    那丫鬟看刘妈妈脸色都变了,啐了一声,撸了袖子就要上前打小瓷耳光“你个小蹄子竟敢”

    她话没说完,一直闭着眼睛养神的刘妈妈睁开了眼“画儿。”

    画儿正要打小瓷,听到刘妈妈的话,转过头“妈妈她不懂规矩,我帮妈妈好好教教她规矩”

    刘妈妈抬头看向小瓷,她面相本就凶,这会儿眼神更是不善,瞧着更吓人了。

    她冷哼了一声“既然是三小姐的人,咱们也不必费这个功夫管教,带着去见三小姐,请三小姐亲自管教,免得让人说咱们府上主子不会管教下人。”

    画儿一听,马上眉开眼笑,冲刘妈妈福了福身子“妈妈说得是。”

    说着便拎着快抖成筛糠的小瓷往外走。

    刘妈妈站起来,对那传话的小丫鬟道“去传话,三小姐要亲自管教自己的丫鬟,好教众人懂规矩,让人都过去听着。”

    那小丫鬟应了声,就跑出传话,脸上还带着看好戏的兴奋。

    被画儿拎着走的小瓷,一张脸却是白了个彻底。

    完了完了。

    刘妈妈生气了,小姐肯定要吃苦头了,怎么办

    因为害怕和担心,她本就不怎么好用的脑子更是一团浆糊,想挣扎提前跑回去给小姐报信,又挣不开画儿的手,整个人都透着股子把事办砸了的绝望。

    当初孟晚陶移居京郊的这个庄子,老夫人能被称颂,足见这个庄子的富丽。

    只不过,这富丽跟孟晚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庄子不乏富贵规整的房间和院子,孟晚陶却只能住在一个偏僻破旧的屋子里。

    刘妈妈就住在一处大气堂皇的院子里。

    从刘妈妈的院子到孟晚陶的小破屋,虽有点距离,可也架不住画儿急着看好戏的迫切。

    没多会儿,小瓷就被画儿推搡着推进了孟晚陶的房间。

    一进屋,画儿就闻到了一股鲜香,她在心里嘀咕,三小姐果然藏的有私,这都开起小灶了,竟然还天天让小瓷去装可怜,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孟晚陶早就听到杂乱的脚步声了。

    她让小瓷去的时候,就知道回来肯定不会消停,只是没想到,这刘妈妈还挺会装腔作势。

    见小瓷踉跄着被推进来差点摔倒,孟晚陶一张脸,登时沉了下来。

    小瓷一进屋,就忙跑到了孟晚陶身旁,防止她们冲上来打人。

    画儿趾高气昂地道“小瓷不懂规矩,冲撞刘妈妈,三小姐作为主子,可要当着大家的面好好管教自己的丫鬟,才能服众呢。”

    孟晚陶上上下下打量小瓷,见她没有挨打的痕迹,这才放心。

    她抬头看向正拿鼻孔看她的画儿,嘴角勾了勾,而后冲她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如何管教。”

    听她这么说,画儿神情就更得意了,并且很不屑地瞥了小瓷一眼。

    什么三小姐

    连她的话都要听,也算主子

    画儿知道孟晚陶平日里就胆小懦弱,也没多想,就走了过去。

    “三小姐打算要怎”

    啪

    没等她话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就在屋子里回荡。

    画儿被打懵了,不敢置信地抬头

    孟晚陶冷冷看着她,没甚血色的唇轻启“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我说话今儿我就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宫珏候场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