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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沈白白喘着气下了马,额间沁出汗来,脸颊都有些绯红。

    意料之外的第三名,更意料之外的是,第一名竟然是谢离。

    他有些失落地脱下头盔交给马术员,对方看清他的模样,顿时更温和了,忍不住低声安慰他“沈少已经很棒了。”

    沈白白鼓了下腮,仰头望过来“那谢离呢”

    马术员脸上的笑意一僵,有些说不出话来。

    沈白白于是抿了下嘴角,抬头看向场外的好友们,正要走上前,却忽然一愣。

    贺家的、沈家的、顾家的,这些曾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们,此时竟然无一人注意到自己的不开心,反而走着神、有些心不在焉地频频扭头。

    沈白白蹙了下眉,顺着他们目光的方向望过去,只来得及看清那道颀长矜贵的背影。

    他反应过来那是谁,目光闪动,缓慢攥紧了手中护具。

    “没想到谢离竟然这么厉害,之前真是看轻他了”

    “据说因为前几天得罪衍哥的事,谢老爷子冻结了他银行卡,所以才惦记上这一百万的吧。”

    “要这么说这人藏得还挺深。”

    身后的人比完赛,陆陆续续下了马,脱着护具边闲聊,沈白白收回视线,转身离开了。

    云海国际办事很周全,考虑到马场是在较偏僻的郊外,于是给所有人准备好了隔壁温泉庄园的贵宾房,供玩完之后晚上休息。

    夏末午后的阳光依旧炙热,赛一场马结束,谢离也出了一身的汗,于是先抛下了周安羽,跟着侍者去了自己房间换衣服。

    一群人之前商量着晚上在温泉会馆里攒个酒局,谢离猜想孟衍的一百万应该会在酒局里给他,于是也没着急,先慢悠悠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了。

    厚重的米色窗帘被风吹得微动,落地窗朝向青山的方向,远处的暖黄色落日为山脉镀上层层叠叠的光晕。

    广阔的沙地跑场里还有三两聚集练马术的人,喝彩声清晰又遥远,晚风微凉,沁人心脾。

    谢离眯起眼,喝了口水,朝远方的山巅眺望。

    等夜色彻底降临,灯光初上时,他才慢吞吞地放下杯子,转身去了更衣房,脱下浴巾,打量着镜子里的身体。

    肩平腰窄腿长,薄而流畅的肌肉,除了头发短了,和上一世的自己并无不同。

    他赤着脚,走到衣架前,随意挑了一套蓝灰衬衣和长裤穿上了。

    微信叮咚响个不停。

    整理好袖口,谢离才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周安羽发来的消息

    谢少你人呢

    我在会馆西区,快过来

    再不来你钱没了

    一长串约有十多条,谢离隔着屏幕都仿佛能听到周安羽咋咋呼呼的声音,十分聒噪。

    他皱皱眉收了手机,起身出了门。

    温泉会所就建在隔壁,后面就是接着山脉的大片银杏林,或许是受周围环境的影响,会所别墅建得红瓦青墙,廊檐古香古色,纸窗木阁,连檐下的灯都做成了灯笼的模样。

    云海的温泉会所很有名,不仅客人非富即贵,就连名额都是有限度的。

    进门之后,谢离先去换了身宽松的浴袍,才被引领着去宴会间。

    穿行在长廊里,谢离恍惚以为是回到了上一世,直到抬眼看到三三两两围坐在原木桌前品茶的一群人,才回过神,皱了下眉。

    扫视一圈,瞥见正在嚷嚷着和人聊天的粉头发,走上前去。

    谢离不知道的是,他看室内的时候,别人也在不动声色地看他。

    室内温度高且湿润,更显得面前这人眉眼诡艳清泠,深红宽松的一身浴袍,抬眼就能看得见衣领下清晰的一段锁骨。

    他以眼角余光漫不经心地环扫时,刹那间的气势仿佛是一位久身居高位的人物,让人不敢肆意妄为。

    等人落了座,周围人才莫名松一口气,悄悄望过去。

    孟衍同样拧眉,沉下眼。

    他曾经包养过一个演电影反派出身的小明星,被他荧幕里恶劣不羁的形象激起欲望,但人玩到了床上,才发觉那副演出来的嚣张实在了无趣味。

    如今看着面前的人,才知道什么是骄矜与劣态横生。

    孟衍仰头吞了口酒。

    周安羽所在的小圈子大多都是向他本人一样,全是一群游手好闲、混不吝的纨绔少爷,也就是曾经的“谢离”。

    “哎谢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骑马这么厉害啊,有空教教我们呗。”有人嬉皮笑脸地说。

    谢离懒洋洋地喝着酒不理人,周安羽却不屑地“切”一声“你大哥顾谦骑马不是也厉害,让你哥教你得了。”

    听到这个名字,对方瞬间萎了,撇撇嘴,端起茶杯“算了吧,那人就是个工作狂魔,还教骑马,教我做t差不多”

    周安羽哈哈大笑起来“就你这智商,教也教不会”

    “卧槽周小四你看不起谁呢”

    一群人顿时起了劲开始互相嘲讽。

    正闹着,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沈白白来了”,这些人顿时一滞,立即坐直了身体,扭头看过去。

    谢离端着酒杯,也抬起眼。

    作为书中的万人迷主角,沈白白确实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唇红齿白,天真的一副笑颜。

    他人如其名,穿一身纯白的浴衣从门口走来,浅咖色头发微翘,腰带紧窄,勒出盈盈一握的腰,和两条细白的腿。

    周围的好友目露欣赏,笑着和他打完招呼,一回头后心里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大概是令人惊艳、难以挪眼的东西。

    于是有人忍不住再次扭过头,悄然朝角落里那个身影瞥一眼。

    谢离注意到了,冷矜矜地抬眼盯过去,对方一惊,慌忙移开视线。

    他不耐烦收回目光,皱了下眉。

    沈白白对今天众人的反常同样有所察觉,他抿抿唇,走到孟衍身边坐下了,弯着眼睛问“刚刚在房间睡了一觉来迟了,阿衍哥哥没有等很久吧”

    孟衍看着他微微湿润一张一合的唇,微笑“没有。”

    他抬手,推一杯温热的牛奶到男生面前“热的,喝这个。”

    沈白白眼睛一亮,捧起牛奶杯,小声说“谢谢。”

    男生低头喝着牛奶,露出白嫩的耳垂,看起来十分乖巧清纯。

    孟衍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缓慢地抬起眼,不动声色望向角落不远处的青年,眼神晦暗。

    他似乎是觉得身旁的人聒噪难忍,不耐烦地眯眼喝着酒。

    那只握着红酒杯的指节修长清瘦,暗红的液体、冷白的腕骨,触目惊心。

    谢离把宴会上的所有酒都尝过了一遍之后,终于忆起此行的目的,于是皱了下眉,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他脚步离开的一瞬间,室内所有的视线都不知不觉笼罩过来。

    沈白白也看到了那个惹人注目的身影,手捧牛奶,眉心微蹙,欲言又止。

    他以为谢离是要来找自己,正犹豫要怎么开口,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视自己如无物,径直掠过。

    沈白白的神色顿时一僵。

    孟衍眼角余光里裹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背影,低头喝着酒,直到一只修长手不轻不缓地在面前的原木桌上“笃笃”扣了扣。

    他抬起眼。

    谢离眯着眼,眼尾和音色一起浸了酒,散漫靡丽“我的一百万。”

    这样一个顶尖的美人,张口却是要钱,周围因他容貌略微失态的人顿时回过神来,眼中的惊艳也变为了鄙夷,厌恶不已。

    沈白白却莫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现在的谢离,心底常常产生强烈的排斥。

    于是犹豫着看一眼孟衍的脸色,轻声替他开口道“谢离哥哥,那一百万是阿衍他们开玩笑赌的,并不是”

    “开玩笑”谢离猝然眯起眼,眼底溢出冷意来,侧过脸,盯住沈白白。

    触及他的目光,对方仿佛受了惊般一颤,抿唇攥紧了牛奶杯。

    旁边的人顿时看不过去了,拧眉破口道“谢离你他妈吓小白干什么不就是一百万,谁缺那”

    “我缺。”谢离回过头,眼底燃起火簇,“你给吗”

    他在极力压抑心底喷薄欲出的恼怒。

    要不是缺钱,谁他妈愿意大老远跑过来跟一群蠢货赛马。现在比完了告诉他奖金是个玩笑,这事要是放在以前的魔尊身上,这群人今晚一个都活不了。

    他神色冷得可怕,对方被这一眼逼得憋在原地,直愣愣地瞪着他。

    “好了。”孟衍终于开口。

    他放下酒杯,轻柔地握住沈白白抱着杯子的指尖,这才抬起眼来,看向面前浑身戾气的青年,低声讽刺“不就是一百万,也值得你这么撕破脸。”

    谢离冰冷地回望过来。

    孟衍看着他的生动如火的眉眼,冷笑“明天早上,会有人把钱送过去。”

    谢离于是盯住他,抬手,从桌面装饰里抽出一张卡片来,三两下写好了地址,指尖抵着送到他眼皮子底下,嘲讽“别再言而无信。”

    孟衍的眼神顿时一片黑沉,攥紧了指尖。

    沈白白吃痛,却咬紧了唇,满眼委屈不肯出声。

    谢离却懒得理会对方的怒火,说完之后,随手把笔往桌子上一扔,转身直接离开了。

    留室内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谢离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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