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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两人并没有直接回到旅馆,而是散步似的绕了一圈。

    这么走了一会儿,阿德莉亚已经催眠自己忘记挽着人的违和感了。

    倒是歇洛克十分自在,哼的或许是土耳其进行曲,时不时指着树叶科普些地理常识。

    阿德莉亚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这些植物之类的词她听起来也很陌生,只点头应和。但这也没有折损歇洛克的谈兴,她毫不怀疑如果他手上有手杖的话,一定已经甩起来了。

    到别墅东头的栅栏外,歇洛克的脚步明显就放慢了,阿德莉亚也顺着他的速度,由着他挨个挨个看这些树的痕迹。

    他找到了目标。

    “这棵树有绳子拴过的痕迹,”他指给阿德莉亚,“地上还有些蹄印。”

    两人循着蹄印走了一段,就走到了他们来时的路上,到这里就没有什么痕迹了。

    “还是很明显是往旅馆那个方向走的,”歇洛克努了努嘴,“聪明的阿德里安心里大概有了怀疑对象”

    阿德莉亚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步伐“当被告人与法官有龃龉或有亲缘关系的时候,法官是应当避嫌的。”

    “其实如果到这一步,怀疑亨特是没有问题的,至少你看到的信息是没有的,但我知道其中还是有些古怪之处,”歇洛克加快了步调,“为了不让别人听见有所怀疑,我回去再同你细说。”

    回到旅馆,阿德莉亚第一件事就是把歇洛克摁到了洗手池边。

    “你都不好奇我要告诉你什么古怪之处吗”简单搓搓手过一遍肥皂的歇洛克有点郁闷,他刚准备把手拿出来,又被人摁了回去。

    铁面无私的阿德莉亚显然不允许他洗手时长短于一分钟。

    阿德莉亚尽管自己没有摸什么碰什么,但还是严格地遵循了七步洗手。肥皂洗手会把手弄得有些干,如果是之前她肯定会拿点护手霜什么的。她的皮肤本来就很好,过于保护更容易显得不像是男性,她只能忍着干糙的不适感简单擦擦。

    “行了,没有外人,你现在可以说你所谓的古怪之处了。”她为两人都倒了杯白水。

    “不得不说,阿德里安,你从来拥有保持缄默的天赋,”歇洛克开完这句玩笑,单脚踩在沙发上以一种奇妙灵敏的动作盘腿坐在了单人沙发里,这令沙发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但从你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能让我获得加倍的成就感。”

    阿德莉亚想指责某人不脱鞋踩沙发的行为,想了想这不是贝克街的沙发,忍住了。

    他单肘撑着扶手,指尖点着太阳穴,轻轻地,一下又一下“让我想想,刚从何说起呢”

    “不如就从布兰斯顿先生在浴缸里的模样说起。”

    如果只看布兰斯顿的脸,或许你会觉得他只是泡澡泡的面庞发红,安详地睡着了,可看向浴缸里,才发现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匕首柄处还有一颗红宝石,浴缸里的水都染成了红色。

    “没有打斗痕迹吗水溅出来之类的”阿德莉亚提问。

    “并没有,这正是奇怪之处,他的姿势是自己反手握着匕首,但没有人会赤身裸体在浴缸里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性命,我的朋友,”歇洛克比划了一下姿势,“而且位置也很奇怪,这个姿势有些接近日本武士剖腹的姿势,但位置又高了点。”

    他补充了一句“我甚至觉得正常人做不到这个姿势,更别说使劲捅穿自己的心脏了。”

    阿德莉亚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你确定是这个位置吗我甚至怀疑没到心脏。到不了一击毙命的程度。”

    歇洛克伸手比了比,大概就是在左胸部第六肋间的模样。

    “虽然说蹭上了也说不定,但这个位置确实”阿德莉亚挠了挠下巴,“你继续。”

    她没注意到,她在被这个人领着全情思考的时候,头痛难受似乎都离她远去了。

    “是的,错漏百出的自杀现场。”歇洛克道。

    地上有几滴滴下来的淡红色水渍,但显然不是飞溅出来的那种。

    “形态上飞溅和滴落是有区别的,我闲时做过观察。”他补充。

    此外,如果真的是一击捅破心脏,又是在热水里泡着,浴缸里的血应该更加红一些。

    挂在外面的衣服除了凌乱了一些,还有别的不对劲,布兰斯顿是一个整洁又讲究的人,如果是他自己的脱的衣服的话,至少不会那么暴力,柔软的衬衫面料上能看出强拽过的痕迹,似乎是不方便解扣而暴力扯开,甚至还拽掉了一颗扣子。西裤的扣子甚至没有完全解开,像是生生拽下来的。

    “也就是说,或许他在进入浴室之前就死亡了,”歇洛克眉头紧锁,“其实我有个猜想,因为那天,我在他身上闻到了苦杏仁味。”

    对这个知识点十分敏感的医学生阿德莉亚脱口而出“氰化物”

    歇洛克赞同的眼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可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假装平静道“一个猜测,不一定对。”

    她又补救了一句“氰化物在胃里留不了多久,恐怕即便如此猜测,也很难有证据。”

    “你是从死者胃里提取过氰化物吗”歇洛克抓住了重点,反问。

    这个时候朋友就是用来甩锅的“斯蒂尔顿跟我说的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歇洛克若有所思地看着阿德莉亚,微微摇头“暂时没有,我只是知道这件事情里得有两个人又或许是三个人。”

    “我还需要一些线索。”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手指像上了弦一般快速敲打扶手。尽管阿德莉亚还有问题想问,但她识趣地保持缄默,不去干扰这个聪明大脑的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歇洛克突然“哈”了一声,把在沙发上好好坐着的阿德莉亚吓了一跳。

    只见他双手撑着扶手把自己“抬”了起来,腿脚便猛地伸直落到地上,灵巧的像是杂技演员。

    “我亲爱的阿德里安,我实在不应该害得你陪着我思考而没有进食”

    “我去叫餐”

    “不不不,那也太慢了,”他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走到了门口,“我去楼下直接点就好了,你要一起吗”

    “呃,不了,那你帮我带一份”

    阿德莉亚不确定这人到底听清没有,反正她说完“不了”之后,门就合上了。所以这到底是带还是不带阿德莉亚被室友的举止弄得一头雾水,有一瞬间她竟然有一些后悔自己拒绝了他的请求。

    她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这个村庄的风景。尽管楼下有些喧闹的声音,但这一切好像又不属于此处,有一种隔膜的不真实感。

    她有点恼怒自己的情绪反复,索性不做多想,拿出房间里放的最新的报纸,随手翻了起来。

    可看到一半,她又有些不爽地换了个姿势。

    “两个人就算了,为什么说有三个人呢”

    “咚、咚、咚。”

    阿德莉亚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快步走去打开了门,可门外并没有人。

    “先生,您往下看一看,”稚嫩的声音传达出可爱的无奈,“我来送您的午餐。”

    是第一天那个小女孩,端着一盘意面,不太高兴地撅着嘴。

    阿德莉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抱歉,我亲爱的女士,”她半蹲了下来,双手接过餐盘,“感谢你为我送来午餐。”

    小女孩恐怕是也没想到她会平视着她同她说话,不高兴一下子变成了呆滞,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是福尔摩斯先生拜托我送上来的。”

    阿德莉亚本来想结束聊天,但听到这句之后没忍住又问“他在干什么呢”

    小姑娘嫌弃地缩了缩鼻子“抽烟、喝酒、打牌,讨厌的大人们喜欢做的事情。”

    哈

    阿德莉亚有些不解,从口袋里掏了1个先令塞到她手里,对着小女孩眨了眨眼“好吧,这是给你的劳务费,你叫什么名字”

    “薇拉托勒斯,你可以叫我薇拉。”她小声道。

    “好的,薇拉,去玩儿吧。”她笑了笑跟小姑娘道别。

    回到房间,她把面放到桌上,好像有些饿过劲了,不是很有食欲。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吃完了。

    抽烟喝酒打牌

    她心里想我可拜托你不要把这些习惯带到贝克街去。

    过了一会儿,她恨恨地咀嚼着不好吃的面你最好是为了破案才干这些。

    2

    歇洛克回到房间的时候,他的室友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德里安总有一种沉静的气质。不知为何歇洛克本来兴奋得有些纷杂的大脑在此刻忽然冷静了下来。他放轻脚步,不去唤醒自己的室友,重新坐回那张单人沙发。

    他来汉普郡的时候并没有带烟,只是刚刚打牌从旁人手里收获了一些,他将烟夹在指尖,没有点燃。

    以前就注意到过,虽然阿德里安在房间里睡觉的时间很长,但是他的眼下总有些青黑,显得睡眠不足的样子。尽管阿德里安本人否认过自己神经衰弱的事情,但赫德森太太提过一句,他夜间睡眠很是糟糕,动静大了还极容易惊醒。

    难得见到她睡得很沉的模样,歇洛克冷不丁注意到,其实阿德里安的面部线条似乎比印象中还更柔和。她似乎处处如此,性格、体格甚至于面庞,总藏着些意想不到的柔软。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出神了,许久才把注意力从室友身上移开,重新整理案件相关的思路。

    烟放到嘴边,才想起自己没点燃。

    阿德莉亚是晚上八点醒的。

    此时天色已暗,她一睁眼,就被那个雕塑一般坐在她斜对面的人吓了一跳。他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都闪闪发光。

    “福尔摩斯”她惊疑道。

    “被吓到了”他把烟从嘴里拿下来,“你倒是睡得挺香。”

    阿德莉亚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的感觉,但她表现十分自然“你进门没敲门”

    歇洛克的手顿了顿“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他仗着她睡得很香全然不知,理直气壮道。

    这回阿德莉亚有些半信半疑的,她的睡眠质量没好到这个程度吧可歇洛克表现太过自然,她一时也有些不确信了我睡得这么沉吗

    “显然,我抽烟都没把你熏醒。”他道。

    阿德莉亚刚相信,突然发现“是嘛”

    她显然是没睡醒,还有些懵懂,直到歇洛克都笑出声了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可这个时候生气好像没有意义,她想气又想笑。清了清嗓子“福尔摩斯,我认为我们的关系还没到不敲门你就能进房间的程度,”

    “嗯啊。”他敷衍地应了。

    看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阿德莉亚叹了口气,决定以后从里面把门反锁,不过这件事情在现在并不是最重要的。

    “所以你下午干嘛去了”

    “抽烟,喝酒,打牌,吹牛,”歇洛克微微一笑,“男人们的爱好,在这样的场合少不了亨特。”

    “你问出什么来了”

    “失踪了半个月的亨特是去了一家赌场,”他双手合十,微微摩挲,“他手上有一副扑克牌,和我们在布兰斯顿卧室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阿德莉亚愣了愣“我没听说过他有赌博的嗜好,就我所知他连纸牌也不过是应酬的时候玩一玩布兰斯顿家的产业不涉及博彩吧”

    “是的,他是个极其自律的人,吸烟每天只一根,喝酒每天也就那么一点点,”他伸手比划了一个高度,“像这样的人,是不会放任自己沉迷于赌博的的。”

    “那是亨特落下的”她迟疑了一下,说完她就后悔了。

    “不得不说,阿德里安,你的奇思妙想令我啼笑皆非,”歇洛克哧地一下笑出声,“你还记得今天布兰斯顿夫人说了什么吗”

    阿德莉亚满脑门的问号。

    “他才刚出差回来没多久,他们还没聊够天,”他轻快地模仿瑞秋的语气,“如果只是邻镇三两天的出差,她肯定不会这么说,起码得一周以上。”

    “巧合的是,亨特失踪了半个月”她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歇洛克有些赞许地点了点头“今天打牌的时候我问了几句,亨特是去伯明翰的赌场赢了一大笔。亨特中场休息的时候我问了一句旁人,布兰斯顿去的也是伯明翰他们身上有太多贴近的元素了,叫人不怀疑是全不可能的。”

    “布兰斯顿说要见客人,需沐浴更衣,实际上却在窗边喝水亨特来找布兰斯顿的方法是从那个窗户爬进去我的思考过于纷繁,夹杂在一起,或许我要想想如何跟你说清楚我得到这个简单结论的方法。”

    “一个是亨特是否目标明确找的就是布兰斯顿的房间答案显然是是,一般人不会没事往那条路走,而且从外也并不知道布兰斯顿的房间在哪里,再加上仆人和夫人的说法,或许他已经在那出现过几次了。”

    “亨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图财,翻箱子,拿走现金,还有饰品,第三层抽屉的文件之类的,他动都没有动,再加上他的突然暴富就我和他打牌的体会来说,他的榆木脑袋应该不至于突然开窍。”

    “但是如果他是专程来谋财害命的话,就出现了问题,他用的是布兰斯顿放在枕头下的匕首,以他的身份,他决计不可能与布兰斯顿走的那么近,还能知道这位谨慎的庄园主枕下有一把武器。”

    阿德莉亚被他说的有些晕,但她努力地跟上了思路“稍等,福尔摩斯,我想我或许需要记一下。”

    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便笺本和便携的笔,简单地写草稿,她的笔速很快,半分钟就把关键点记了下来。

    “从模仿成自杀的粗糙程度来说,你很难不怀疑这是临时起意,他看到了这把刀,看到了毫无防备的在浴缸里的布兰斯顿,看到了摆在外面的名贵怀表,恶向胆边生”

    “你如何确定布兰斯顿就是在浴缸里被刺杀呢”

    “血迹,以及布兰斯顿一定是赤身裸体遭此一刀的,他的衣物也都没有丢失,”他有点不耐烦了,“动动你的脑筋。”

    “好的吧。”她草草在笔记本上又涂了几笔,有的时候光动笔,脑子就有点没反应过来。

    “只是,在这一刀之前,恐怕布兰斯顿先生已经死了,”他的声音接近喃喃,“如果你的朋友斯蒂尔顿在就好了,他一定能得出确切的结论。”

    阿德莉亚你们才一起工作几天你就这么相信斯蒂尔顿

    “苦杏仁味,面色红润对了这也是一点,如果他是被一刀刺中心脏失血而死,他一定是苍白的;且正如你所说,那个位置根本不在心脏杀人之前甚至不知道对方已经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刀该刺向哪里。”

    “此外即是苦杏仁味,面色红润,中毒的典型征象。”

    阿德莉亚愣了愣,在本子上又添了几笔,然后长久地沉默。

    良久,歇洛克突然笑出了声“报纸、信件、职业,你的工作看上去很周全,现在就只差赞扬我了,阿德里安。”

    阿德莉亚有些羞赧,但暂时还没组织好语言见鬼,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总会莫名产生些奇怪的局促感。

    “我能看看你的笔记吗”歇洛克倒也没追问,只是好奇地看了看她的本子。

    这个便笺本是新的,还没来得及写多少,阿德莉亚也没犹豫就递了出去。

    可拿到手的歇洛克皱起了眉头“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

    只见这一个本子上乱七八糟画了一堆波浪线、奇怪的字母还有圈圈和三角形。

    “这不重要,”阿德莉亚默默把本子拿了回来揣回怀里,“关键信息反正我都写了,并不是为了让您看懂的。”

    她生硬地换了个话题“赢的多还是输的多”

    “我以为你记的笔记和我说的话有关,我多少能看懂一些。”歇洛克还揪着前面的话题,似乎没听到后半句。

    这下可让阿德莉亚逮住了“速记总得有些诀窍,所以是赢还是输”

    “为了让他们打牌打的高兴点而已。”

    “赢还是输”

    看着室友难得有些兴致的表情,歇洛克做出了退让“好吧先生,如您所想,输了些。”

    阿德莉亚不知怎么的有些高兴,但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有点点虚伪,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希望你没把钱都输给亨特。”

    歇洛克立刻找机会补救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我在数学上颇有些心得体悟,输赢控制的尚算有来有往最终输出去的不过十几个便士。”

    阿德莉亚心里还是有些乐,她装模作样地想了想“唔,如果你能让我两天之内离开这个村落,我愿意给你报销。”

    这回,歇洛克是真的笑出了声“那当然没有问题不过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倒是挺想在这里稍微转转的,毕竟这里的空气和景色都比伦敦好许多。”

    阿德莉亚想了想“这里确实还有个湖泊,没有名字,不过景色还不错。”

    她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被眼前人牵着走了“不过我并没有逗留的打算。”

    歇洛克就当没听见。

    “不说别的了,你晚上还打算出门”她又道。

    歇洛克平时在家都喜欢穿轻便的晨服,虽然不知道他回来多久,但是看他鞋也没换衣服也没换的、手杖也摆在沙发边,她也试了试他推测的办法。

    “怎么我们懒散的阿德里安终于愿意同我一道出门了”他故弄玄虚地停顿。

    作者有话说

    唔,adr的情绪已经有点被调动起来了棒读

    写得有点爆肝了,安详躺倒。感谢在2021103115:49:272021110220:10: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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