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71、第七十一章
    越潜击败泽西驻军的第二天, 便带领族人攻打泽西县城。

    泽西县城的城墙牢固,但它只是一座小城,城中的官兵很少。

    获得消息, 泽西县的县令赶紧遣人前往泽西渡口请驻军救援,同时组织城中的军民守城。

    见到城楼下攻城的云越反贼规模不小,泽西县的县令不敢应战。

    守城士卒不停往城下放箭, 箭雨中还夹杂着石头,在这样的反击下, 越潜的人难以靠近城门,第一次进攻失败。

    城下的云越人似乎打算放弃攻打, 向后退去,在城楼督战的县令大喜过望,叫道“贼退矣”

    县令刚露出笑脸, 忽然笑容就在他脸上凝固, 只见二十来名云越人背负柴薪,聚集在一面高高举起的巨盾之下, 他们用巨盾抵挡箭矢和石头, 井然有序地向南城门行进。

    这是要焚烧城门

    县令急得大叫“快快防守别让他们靠近”

    箭矢扎在巨盾上,扎不穿厚实的盾面, 石头砸在巨盾上,也不过是在它上面留下一个个浅浅的坑窝。

    柴薪堆积在城门下,积如小山, 火焰蹿起,迅速吞噬城门。

    守城官兵的注意力全被敌人在南城门的攻势吸引,越潜趁其不备,率兵猛烈攻打北城门,他身先士卒, 冲在最前方。

    越潜振臂高呼,朝城楼掷出手中的长矛,同时无数箭矢朝同一方向飞去,击落城楼上的弓兵。

    他身旁是数名肩扛攻城槌的勇士,他身后,是一支弩兵小队。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北城门在攻城槌的撞击下破碎,木屑飞舞,南城门也在烈火焚烧中轰然倒塌。

    城楼上的守卒要么被击落,要么溃逃,此时早不见县令督战的身影,县令也跑了。

    泽西县城以惊人的速度被攻陷,官兵大部分都来不及逃出城,越潜率兵入城,见到抱头鼠窜的官兵和表情惊恐,无措地站在城楼下的云越百姓。

    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妇孺有小孩,他们受官兵驱使往城楼运送石头,有的手中还捧着一块石头,有的累得坐在地上。

    他们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是谁在攻城,而今城破了,攻城的这些人又要做什么。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望向这支驶进城中的陌生军队,他们身穿融人的甲胄,使用融人的兵器,他们为首的将领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

    越潜扫视夹道的人群,见到他们眼中的期许,他道“将头盔摘下”

    他第一个摘下头盔,露出脸庞。

    他身后的士兵纷纷摘下头盔,露出笑脸,发出欢呼。

    人群顿时骚动,他们听到这支军队的首领说的是云越语,他们看见士兵们脸上洋溢的笑脸,还有欢呼声中的一个云越名称波那王子

    越潜站在城楼上,打量城中的人与物,他意识到这座小城已归自己所有,破坏的城门需要修补,城中的秩序需要恢复。

    一名士兵登上城楼,请示首领“波那,俘获的融人怎么处置”

    城楼下站着一群被羁押的融人,看装束应该都是官兵的家眷,有老人妇女小孩。

    越潜道“放了。”

    他不打算大开杀戒,也没兴趣奴役融人。

    “波那,这些人不能放放他们回去,肯定要去搬救兵”站在越潜身旁的彭震一听这话,顿时急了。

    越潜说道“杀了他们,便不会有融兵来讨伐吗你带人将城门修补,从今日起,全城备战。”

    士兵步下城楼,宣布波那的命令,被羁押的融人全部得释放,他们涕泪交加,仓皇逃出城门。

    越潜离开城楼,前往县令的府衙,见到常父领着一名囚徒模样的男子,正朝他走来。

    常父引荐囚徒,介绍“阿潜,牢中的囚犯都释放了。这位小兄弟说,他知道有一群逃亡的族人在象山上结寨生活,他愿意亲赴象山,劝说象山的首领归顺。”

    这名囚徒不到三十岁,身上囚衣血迹斑斑,精神却不错,他上前向越潜行礼,侃侃而谈“拜见将军,我名唤张泽,十多年前,祖父曾在云越朝中担任内史,对国君忠心耿耿,可恨云水城城破之日,祖父以身殉职。国破家亡,一家子散的散死的死,我与姐姐逃往泽西,投奔叔父,才侥幸存活。”

    张泽继续说道“初春,县卒来里中索要钱财,我与他们分辨两句,便被带走,囚在县狱。本以为要瘐死在狱中,今日多亏将军搭救,感激不尽。张泽这条命,而今是将军的了。”

    他见越潜一身戎装,威风凛凛,便称呼“将军”。

    越潜颔首,问道“你说的象山在何处寨中有多少人”

    手中有一座小城,而今的要务是招揽四方族人,壮大自己的队伍,以便抵挡融兵接下来的一波讨伐。

    几天后,象山的首领带着一百多名手下及家眷前来投靠越潜,自此,越潜手中能作战的士兵已经有五百多人。

    没有坐等融兵前来讨伐,越潜当机立断,率兵攻占泽西渡口,将当地的驻军驱离。

    码头营地的火光冲天,融兵丢盔弃甲,连夜渡河逃跑。

    攻入县城,开府库大门,将里头的财物全部充做军费;攻入泽西渡口的军营,将缴获的大量武器甲胄,用来武装百姓,此时的越潜,不再是小小梦泽屯里的首领,而是一位真正的将领。

    那群从梦泽屯走出来的造反者,早不是身穿藤甲,手拿木石武器的山民,而成为全副武装的士兵。

    战斗结束,天也快亮起,越潜望着烈火熊熊的码头,他手按剑柄,眼瞳中同样有一团火光。

    “波那今后有什么打算”

    听到身旁有人询问,越潜回头,见到身穿甲胄,手中拿弩机的张泽。

    张泽已经不再称呼越潜将军,而是像其他人那般称呼他为波那。

    向北眺望,望向融兵逃遁的方向,越潜道“张卿觉得应该渡过这条南夷河一路北进,攻打郡城还是应该留在河以南,收复四周的县城”

    “臣以为,还没到攻打郡城的时候,我军尚不具备与融兵大战的实力。邻近这些小县城,守备薄弱,攻打它们毫不费力,不妨派遣小队出征,将它们据为己有。”张泽手捧着头盔,端正的脸庞满是汗水,他望向西面,嘴角有淡淡笑意。

    张泽继续说道“当地虽然贫穷,人口稀少,但是土地肥沃,适合耕种,只要能从外面招揽来百姓,用心经营,以后这里便是粮仓。”

    是粮仓,也是大后方。

    有一个大后方,还必须有一个前方,来保障后方的安全。

    越潜道“我若是领兵过河讨伐融兵,张卿能安抚后方的百姓吗”

    这说的是以后的事,张泽听得明白,他连忙把头盔戴回头上,恭敬行礼,认真回道“臣愿意效劳。”

    深夜的舒国客馆,入住的客人大多已经入睡,唯有昭灵还醒着,他睡不习惯客馆的枕头。

    睡意全无,只能自嘲第一次出使国外,没有经验,以后务必得带上枕头才行。

    正巧,昭灵没有入睡,才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这么晚,会是谁

    昭灵十分警觉,从床上悄悄爬起身。

    门上传来门栓被撬动的声音,很细微。

    昭灵入睡时身边就放着一柄佩剑,他拾取佩剑,蹑手蹑脚往屏风走去,躲在屏风后头。

    轻轻的“咿呀”声响起,门已经被打开,进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隔着床帏,昭灵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他握紧剑柄,直觉是刺客。

    “嗖嗖”两声,有什么东西射入床帏,扎在木床上。

    是箭

    昭灵心想,如果此时还躺在床上,非死即伤。

    忽然,屋中的油灯被点亮。

    刺客一低语“死了吗怎么没有声音”

    就是被射中要害,也应该喊出一声,不可能无声无息。

    刺客二上前掀开床帏,惊诧道“不在床上”

    这时昭灵已经看清这两名刺客的装束,他们一人执剑,矮个,一人携带弓箭,高个。

    矮个刺客道“难道没宿在这间房里”

    高个刺客摸了摸床铺,焦急道“床铺还暖着,刚刚有人躺卧”

    两名刺客立即在屋中搜索,矮个刺客检查木床,高个刺客朝屏风走去,藏屏风后的昭灵保持镇定,他将宝剑从剑鞘里缓缓拔出。

    高个刺客刚将头探入屏风,还没看清里边,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疼得他大叫,低头一看,一柄剑刺穿他的身体。

    高个刺客又疼又急,他哗啦啦撞倒屏风,大声叫道“人在这”

    昭灵迅速钻出屏风,捡起高个刺客掉落在地的弓箭,拉弓搭箭,刚要瞄准矮个刺客,对方的剑已经迎面劈来

    千钧一发之际,昭灵挥弓往上挡,利剑切断弓身,却也因此失去准头,只有剑尖从昭灵的脸颊划过。

    “伯宴有刺客”

    昭灵躲开刺客的第一轮攻击,大声呼叫。

    这一声呼叫刚发出,就见一个高大的汉子拔剑冲进昭灵入宿的房间,与矮个刺客打斗。

    桓伯宴就住在昭灵隔壁房间,他早听见声响,正好过来探看。

    矮个刺客不是桓伯宴的对手,他手中的剑在战斗中被打落,人也被桓伯宴生擒。

    打斗声,喊叫声,惊动客馆的客人和馆卒,众人连忙赶来公子灵的房间,他们惊讶见到一名被擒住的粗短男子,还有一名负伤躺在血泊中的瘦高男子。

    “这便是你们舒国的待客之道派出两名刺客,前来刺杀我们公子”桓伯宴对着满脸错愕的馆吏一顿吼叫。

    发现公子灵的房间里有刺客时,他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

    馆吏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又惊又恐,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谁派你们过来你们受谁指使”

    昭灵走向那名被刺伤后奄奄一息的高个刺客,他蹲下身,冷冷询问。

    高个刺客张开嘴,吐出一口血,刚想要说点什么,不想矮个刺客大声喝止“不许说”

    桓伯宴一拳挥在矮个刺客腹部,打得他再说不出话来。

    高个刺客又一次吐出一口血,声音极为虚弱“秦秦相属下未能未能”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气绝。

    看着那柄插在刺客身上的佩剑,还有刺客身下淌的血液,昭灵神情怅然,他站起身,对桓伯宴示意放人。

    猜到公子灵已经问出幕后指示人,桓伯宴将制服的刺客交予馆吏。

    很快,还活着的刺客被押走,已经死去的刺客被抬走,房间血腥污浊,昭灵只得到隔壁桓伯宴房中暂住。

    桓伯宴递给昭灵一块湿巾,让他擦拭脸上的血迹,昭灵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脸颊上有伤,血糊住半边脸。

    举着镜子,端详伤口,伤口很浅,不过流了不少血。

    “我早说要与公子住一间房,公子不肯”桓伯宴心有余悸,忍不住抱怨。

    昭灵轻轻拭去伤口渗出的血液,皱了皱眉头,他从没受过这样严重的伤,即便对一些人而言,只是轻伤。

    “公子要是有什么差池,我回去怎么跟国君交代,岂不是要提头去见君夫人”如何不害怕,桓伯宴脑袋差点搬家。

    昭灵放下沾血的丝巾,幽幽道“我知道舒国国内有许多人反对舒王与融国结盟,却也没料到这样的小国,竟然有人敢冒着灭国的风险,派出刺客行刺我。”

    桓伯宴道“我听说舒国的新王刚继位,对国中老臣秦相怀有戒心,君臣不和。秦相阻拦舒王与公子盟约,甚至不惜派出刺客,这个老头子怕不是想跟维王表忠心,好在舒国篡位吧”

    “又或许,他比其他大臣更为忠诚,不愿见国家消亡。”这一句话,昭灵说得很轻,很轻,几不可闻。

    出使舒国前,昭灵就已经获知舒国国内的情况,秦相是个忠心耿耿的老臣。

    昭灵这次出使舒国,目的是从舒国借道,方便攻打维国。小国借道给强国,确实有被顺道消灭的风险。

    手指摸上脸颊,血液已经凝结,昭灵想,那一道小伤口不再流血了。

    凌晨,昭灵睡在床上,桓伯宴抱剑守在床边。

    昭灵睁着眼睛,没有睡意,他透过床帏,看见床帏外头守护的高大身影,恍惚间像似看见了越潜。

    每一次自己遇险,越潜都会奋不顾身搭救。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毅然而决然地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眷念。

    抚摸脸颊,伤口传递出细小的疼痛感,这份痛楚,似乎传递至心口,如针扎般。

    这个夏日,昭灵出使舒国,和新任舒王结盟,为了融国的利益,他暂住在舒国。

    结盟后,不到十日,融国的大军出动,浩浩荡荡进入舒国境内,压向舒国的边界,直逼维国。

    当年,还很孩子气的昭灵待在太子身旁,无趣地把玩一只六博棋的鱼道具,他听见太子的宾客讨论融兵如何绕开久攻不下的维国曽越关,途径舒国地界,从西面出其不意攻打维国的章城。

    几年后,没想到这个设想得以实现,且是昭灵亲手促成。

    融国君臣的注意力全部转向西边的维国,在他们尚未注意到的地方,在融国的南边云越故地里,一支还毫不起眼的起义军将在日后迅速崛起,惊动融国。

    作者有话要说  越潜你奉命保护他,为何还让他受伤

    桓伯宴拔剑反贼,你伤透公子的心,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导演阿灵下章前往云越

    感谢在20210815 22:53:5920210817 21:1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f 2个;旖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独步看花、迟迟 10瓶;徽墨 3瓶;zaza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