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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68
    手中的心脏收缩舒张着,传递出蓬勃生机。



    厄琉西斯垂着眼眸,红与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讽刺。



    天使抬起另一只手,在心脏之上挥动几下,些许彼端的怨气被驱散。



    他收回手,将心脏摆在自己的胸口,跳动着的血肉感受到了身体的呼唤,舒张与收缩的动作越发的用力。



    厄琉西斯没有迟疑,将心脏按压到胸口处,随着他用力的东西,那团红色的血肉时隔二百年,重新回到了他的胸膛。



    心脏归位的瞬间,顺延而生的,是无数的血管脉络,虽然皮肉于其他的脏器还不知所踪,但神灵已经难以用人世间规则解释的顽强生命力,还是超乎想象。



    “你已经拿回了你想要的东西。”堕落之母适应着全新的身体,肩膀上的凸起缓慢地回缩,随即鼓起的女人隆起的腹部。



    祂接替了女人的意识,就不再需要靠近她的大脑压制她的思维。



    在人类身体之中的几年,因为规则有着太多的不便,不过最难熬的时间已经过去。



    “我们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堕落之母说道。



    厄琉西斯抬眸,他没有说话,微微凝神,等待堕落之母接下来的话语。



    他的态度还算明确,两位圣灵决定摒弃前嫌,暂时达成合作联盟。



    同时,两者心中也有着各自的盘算。



    堕落之母呼出一口气,祂重新回到石棺,抚摸着阵法上的奇异花纹。



    声音也从原先的小孩子,逐渐转变为露易丝的女声。



    厄琉西斯微微抬起下颚,那个男童的声音来自乔治,祂的听觉同样来自那个小男孩。



    瞬间的神色变化没能引起堕落之母的注意,多亏了命运赠送给他这一张板正严肃的面容,它极大程度上的模糊了厄琉西斯的表情。



    除了熟悉自己骷髅状态时完全没有表情样子的安娜,恐怕没有其他人能注意到这幅假面上微小的情绪变化。



    想到安娜,厄琉西斯的心跳快了一分。



    他表面不露声色,情感的感知里却在告诉他,有很多东西正在改变。



    至于这种情绪能否被定义为“爱”,厄琉西斯暂时还没有答案。



    “除去原生堕落”厄琉西斯问。



    堕落之母想要嘲笑厄琉西斯的天真,可祂忍住这个念头,说服自己,此刻这个掌握着战争权柄的天使要不当年的那位战神容易控制,而这也多亏了他的天真。



    “原生堕落是杀不死的。”堕落之母说,“在规则之外,可没有死这个概念。”



    厄琉西斯自然清楚以他们的力量做不到除掉原生堕落,但他还是这样问了。



    他知道,堕落之母是看不起他的。



    在神国多年,轻视的表情语气早已刻入厄琉西斯的脑海,他太了解这种情绪了。



    他只想想要从堕落之母这里,套出更多关于规则之外神的灵的秘密。



    这些知识,即使是太阳神域之内的天使也不会比彼端神灵知道的更多。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厄琉西斯顺着堕落之母的意思继续问。



    堕落之母没有怀疑,祂知道,厄琉西斯诞生在神战末期,是现下所有神灵之中年龄最小的存在。



    他并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根本不知道生命权柄究竟意味着什么。



    空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根本不知如何使用。



    多么可笑



    这可笑的结果给了祂可乘之机。



    “我们无法杀死祂,却可以将祂的力量驱逐。”堕落之母引诱道。



    只要厄琉西斯能够利用战争权柄的力量使得生命权柄有所反应,祂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怎么做”厄琉西斯问。



    堕落之母抬眼看着厄琉西斯,认真地上下打量他。



    良久,祂开口“你的权柄,你真正使用过它的力量吗”



    血与火,铁与烟。



    堕落只在厄琉西斯身上感受到了其中两种。



    火焰与金属。



    但战争的火焰是战火,不是厨房里烧饭做菜的炉火战争的金属是武器,不是炉子上的铸铁锅。



    若是失去了前提,那么它们的力量就是在被浪费



    血与烟。



    因为战争而流逝的鲜血与生命,因熊熊大火而生的硝烟。



    堕落没能在厄琉西斯身上看到一丝与这两种力量有关的波动。



    他掌握着如此强大的权柄,却在可笑地浪费其中蕴涵的强大力量



    闻着混杂着菜肴味道的炉火气息,感受着金属与食物接续发出的奇异变化。



    堕落之母感受到了浓浓的耻辱,当战争的权柄掌握在自己分裂的那一丝意识之中时,可没有现在这般狼狈。



    因为一个人类女孩,他居然冒险争夺心脏。



    堕落被气得发抖,却又感到丝丝好笑。



    战争有在乎的事物,而他在乎的事物又如此脆弱,这对祂来说绝不是一件坏事。



    “怎么做”祂重复厄琉西斯的问题,发出低低的笑声,“只要你找到祂,使用血的权柄,就可以了。”



    神战时,最终生命女神出手,就是因为战争带走了太多的生命,这触怒了这位强大的神灵,祂毅然加入战斗,欲在最短的时间内终结这场战争。



    却没想到到最后连祂自己也终结在了这场战争之中。



    战争的权柄,同样强大。



    甚至于,堕落之母怀疑拥有战争权柄的人同样拥有书写规则的权利。



    这不是祂胡乱猜测,历史给了祂猜测的理由。



    历史往往有胜利者书写而成,而胜利者常指战争的胜利者。



    不过,暂时还没有依据说这种规则的制定能够达到束缚神灵的程度。



    “这么简单”厄琉西斯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心中却更加谨慎。



    “这其中涉及很多,但你是战争。”堕落之母含糊其辞,微微侧头,“我会催化堕落权柄去影响堕落之母,幸好祂侵入这个世界的力量并不算强,而且都是有针对性的指向我。”



    堕落狠下心。



    “我会将自己作为诱饵,引诱祂入侵,你只需要用自己的权柄就可以了。”



    堕落还有其他的保命手段,就算厄琉西斯失败了,被原生堕落击杀,祂也能凭着自己留下的后路离开。



    厄琉西斯知道邪神绝不会如此好心,自愿作为诱饵。



    他想起自己的意识深入地下时候脑海里浮现的画面。



    战争的画面让掌握战争权柄的天使震撼,厄琉西斯语气微凝



    “我的权柄会引起战争。”他表达了自己的犹豫,“女神不允许我轻易使用。”



    堕落一时间语塞,先前的一切进展的太过顺利,祂都快要忘记厄琉西斯是光明女神座下的乖宝宝。



    为了证明那个传闻中背叛的预言不会发生,他一直以来都是最听话的孩子,是光明女神最锋利的刀。



    可实现计划的可能性就在眼前,堕落之母绝不会轻易错过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祂挣扎了一会儿,透露出一个重要的讯息。



    “不会引起战争。”祂注视着厄琉西斯,“生命的权柄还遗落在人世间,只要它还在,绝不会轻易引起战争”



    “生命权柄”厄琉西斯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知道生命对应的强大神灵,也知道战争权柄原先的主人与生命女神同归于尽,但他还是装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是的。”堕落透露了些许讯息,“我们要找到生命权柄。”堕落说,“只有生命权柄才能阻止原生堕落继续入侵。”



    祂隐瞒了更多,如果能得到生命权柄,解除原生堕落对于祂的污染根本不值得一提,更重要的是掌握生命权柄,祂将拥有光明黑暗姊妹花都没有的改变规则的力量。



    那时候,祂将拥有自己的神国,拥有自己的从神。



    到哪个时候,祂再也不需要与谁虚与委蛇。光明女神派人来追杀祂,害得祂被趁虚而入受了如此多罪,这些仇,祂都会加倍奉还。



    战争不需要知道这些,他只需要发动自己的力量,引出生命即可。



    只要生命权柄有所回应,就足够了。



    厄琉西斯注意到了堕落之母脸上一闪而过的狂热。



    他装作犹豫,但心中已经做出决定。



    “战争,这个机会来之不易。”堕落之母有些许着急,但为了不让厄琉西搜看出祂的焦急,还是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动作。



    “我需要考虑一天。”厄琉西斯说。



    他需要这段时间,不需要太久,只要足够他给安娜留下讯息,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就足够了。



    堕落之母多想厄琉西斯当下就能做出决定,但祂不能逼得太紧,否则会被战争察觉出问题。



    就算他年纪尚轻,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圣灵。



    祂忍下不悦,按下焦急。



    “我也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自己的新身体。你确定一天的时间足够”祂寻找着蹩脚的理由,明明一分钟都等待不了,却还要强撑着询问厄琉西斯一天的时间是否太短。



    “足够了。”厄琉西斯回答,“一个白天,足够了。”



    “那么今晚,就在这里。”堕落之母松了口气。



    厄琉西斯没有继续停留,闪身离开了地下密室。



    他回到和安娜居住的房子,打开房门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这里的苏珊。



    小女孩一双眼睛紧紧注视着他。



    “你去哪里”她问,“为什么安娜也不在家”



    厄琉西斯本不想理会这个被恶念侵蚀而充当监视者的女孩,他的时间不多,没法浪费。



    但在听到女孩说安娜不在的时候,心脏传来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些感觉使得厄琉西斯停下脚步。



    “安娜不在家”他向苏珊确认这个讯息。



    “她离开了,匆匆忙忙。”苏珊表情不算好,安娜离开,她没有可以监视的对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一定会被责罚。



    厄琉西斯点头。



    “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离开”



    “不知道,别问我”苏珊很生气,想到要被责罚,她就脑袋很疼。



    那种感觉可是十分的不好受,就像是有无数的虫子,要钻进大脑,吞食脑浆一样。



    女孩皱着眉头。



    她已经没有足够的小红花来抵消这一次的责罚。因为她总是无法顺利的完成任务,没有办法从安娜和这个神秘的男人这里得到足够的讯息。



    她上一次传递回有用的消息,还是那个绿色的女人其实可以变成男人的事情。



    不过这个消息并不是很重要,因为她只得到了一朵小红花作为奖励。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厄琉西斯再一次向苏珊确认,即使女孩已经明确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询问她。



    苏珊不耐烦起来“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被吵醒的时候,安娜急匆匆地跑下楼,一边跑还一边换衣服。”



    “你被吵醒”厄琉西斯敏锐的捕捉到话语中的关键。



    整个房子里能够吵醒苏珊儿又让安娜十分焦急的东西,他只能想到一样。



    厄琉西斯点头,朝楼上走起,一边说道“去洗漱换衣服,我送去你托儿所。”



    苏珊眼神一变。



    厄琉西斯是保育员口中的重点监控对象,若是他亲自送自己去托儿所,是不是就可以免于惩罚



    她不知道,也许有这个可能,这个认知让女孩感到了一丝欣喜,她不再去思考安娜为什么匆匆离开,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换衣洗漱。



    厄琉西斯在卧室的墙壁上看到了那两个提示器。



    工匠来按照这两个家伙的时候,他仍然住在楼下的房间。



    但它们的作用,他却是一清二楚。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厄琉西斯下意识地摸向断裂的小指,却在触碰到指骨之前停下了动作。



    他不能让安娜担忧。



    她回来之后会知道的。



    厄琉西斯取来纸笔写下一封短短的信件,然后主动切断了与安娜的联络。



    只有这样,原生堕落才不会注意到安娜。



    “我们要做什么”格瑞斯有些不解戏命师艾登的举动。



    轮椅上的小男孩收集了许多的剪刀,尸语者催动尸体,将它们一把一把丢进融炉,金属交织交融,男孩划开自己的手臂,让蕴涵着超凡力量的鲜血流入,逐渐打造出一把全新的巨型剪刀。



    “我在仿造神器。”戏命师艾登回答。



    “仿造神器”格瑞斯难以理解,“不是只有神之手级别的工匠才可以制作比肩神器的匠器吗”



    艾登笑起来,他的笑声就像小孩子一样清脆。



    “命运天使与其他神灵不同。”他说,“祂的神器是一把可以裁剪命运之线的剪刀。”



    “戏命师在到达五阶之后,就可以凭借自己的鲜血和足够多的剪刀,制作一把一次性的剪刀裁剪命运之线。”



    格瑞斯嘴唇抽搐“是吗”他突然想起一个听来的传言,询问道“这不会和你们戏命师无法晋升四阶有关吧”



    艾登一愣,笑“你知道的还挺多的。”



    格瑞斯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孩子样貌的艾登继续说“不是戏命师无法晋升四阶,而是这个世界上上根本就不存在四阶戏命师。”



    格瑞斯看着他。



    “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艾登说。



    格瑞斯有一瞬间的震惊。



    “戏命师的晋升与其他的非凡者不同最高便是五阶”



    艾登说“看破命运本就不该是人类拥有的力量。我的神灵之所以会选择信徒,也只是因为在那场最终的战争到来之前,祂需要一些人帮祂完成使命。”



    格瑞斯却说“你听上去挺自豪的,不就是一些工具人吗”



    艾登摇摇头“我们与你们掌握的力量完全不同,在其他的非凡者来看,戏命师弱小,施展力量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在战斗之中无法必要的帮助。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我们并不是为了战斗而生,我们的职责,是守护未来。”



    “天使已经看穿了祂的命运,教会也已经近十年没有出现过戏命师。我们该迎接自己的使命了。”



    “为了信仰付出生命”格瑞斯无法理解戏命师艾登。



    他之所以成为一名与死尸相伴的通灵师,目的就是在这人人恐惧的死亡之中,找到关于生的那一部分机会。



    而这个光明女神教会之中的戏命师,却是一副从容赴死的模样。



    片刻的静默之后,格瑞斯转移了话题。



    “你说需要我催化匠器,那我需要做什么”



    艾登听到这个问题,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关键时候,需要付出鲜血和生命。”



    格瑞斯一顿。



    “让我送死”



    “所以我才要提前准备一把剪刀。”艾登解释,他已经越来越接近小婴儿的状态,放血制作神器的仿造品只会让他更加的虚弱。



    “为了我而准备的”格瑞斯惊讶。



    “弗朗西斯不会和我们一起进入,而我已经难逃一死,这把剪刀,是为你准备的。只需要剪短必死的命运,你就可以存活下来。”戏命师艾登抬起肉嘟嘟的手,银色的丝线托举着那把剪刀,飘浮到格瑞斯眼前,“拿好它,关键时刻,它能救你一命。”



    男人伸出手接住那把可以剪断命运之间的剪刀,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它收起来。



    艾登满意地笑笑。



    “还有什么问题吗”



    “必须是我或者必须是你”



    他说得模糊,但是戏命师明白格瑞斯的意思,他轻轻摇头,小脑袋一晃一晃,竟然有一种憨态可掬的错觉。



    “不。”戏命师说,“只有是我,你才能有机可乘。”



    戏弄命运与被命运戏弄。



    格瑞斯没在言语。



    却明白了戏命师的意思。



    一整天,厄琉西斯都待在王都的圣堂之中。



    直到他带着满身神圣不可侵染的气息回到地下的密室之中,堕落之母才发觉,厄琉西斯之所以提出需要一天的时间,是因为他要请示太阳神域的存在。



    “你把我们之间联盟的事情告诉了莱特”



    莱特是光明女神广为流传的名号,但没人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厄琉西斯摇头“我只是向女神请示了是否可以使用战争权柄之中关于血与烟的力量。没有说我们结盟的事情。”



    厄琉西斯编造了谎言,今天一整天的时间,他只是单纯的待在了圣堂之内,没有祈祷,没有祷告,只是安静的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等待夜幕降临重新回归到这里。



    堕落之母沉着表情。



    厄琉西斯如此举动,就算他不说他与自己与结盟,莱特难得是傻子不成



    “你觉得莱特不会好奇你为什么要使用这两种力量吗”祂压抑着怒火,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给厄琉西斯犹豫的时间。



    这是一次试探,而堕落之母的表现几乎是敲定了祂另有打算的事实。



    厄琉西斯开口“女神没有回应我,祂与艾格斯在一起,是太阳接替祂给出了指示。”



    听到光明女神与美神厮混在一起,堕落明显松了口气。



    “祂说什么”



    “神君说战争权柄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如何使用自然有我自己亲自决定。”



    堕落点点头,太阳天使的回答十分符合祂的心意。



    “那我们出发”祂提议。



    堕落之母不敢继续等待,身为同样掌握着堕落之力的神灵,祂能够感受到,原生堕落从祂这里窃取的力量已经足够多,如果再任由祂继续下去。



    自己的一切计划到头来也只能是盘算而已。



    厄琉西斯没有意见,他也希望这件事情能够尽快解决。毕竟如果他离开太久的时间且毫无音讯,安娜一定会为他担忧。



    神灵的姿态使得侵入变得十分顺畅,曾经属于堕落之母,之后被收归成原生堕落的信徒之中无一人能够与真正的神灵相媲美。



    厄琉西斯出现在蓝色建筑的地下,空隐之龙鲜血镌刻而成的阵法散发出银灰色的幽光,一片寂静之中,他感受到一双冷漠的眼睛正在背后注视着他。



    厄琉西斯没有回头,他曾看到过原生堕落的样子,几乎是在瞬间就被那强大的力量肢解,而身为圣灵的他,也只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保证意识不灭,不得不放弃肉身。



    天使抬起手在空中画下一个阵法,接着一个巨大的石棺出现,正是寄放堕落之母的那一具。



    石棺出现的瞬间背后的那双眼睛突然冷厉起来,厄琉西斯注意到,几乎是在一瞬间,堕落之母脸色就露出疯狂的神色。



    祂们已经开始交锋



    现在,需要他发动战争权柄真正的力量,使得不知遗落在何处的生命权柄有所回应。



    厄琉西斯严肃起来。



    他很清楚,战争的力量能够对人世间带来什么样的致命打击。



    所以他必须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控制在这里,控制在有空隐之龙法阵隔离的地下。



    权柄的名字往往是一种指示,如果他要找的权柄名叫生命,那么只要这里有人的气息,它就会有所感应。



    可事实,却远超过他的想象。



    在战争的力量被释放的一瞬间,原生堕落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在一瞬间压制住堕落之母,然后分出一部分力量,直指厄琉西斯。



    嗡



    奇异的回响声让外神的力量停滞一瞬。



    格瑞斯抱着一个小孩子,一大一小两支手握住一个贯穿同心圆环出现在法阵的重要。



    无数的丝线环绕着两人,避免他们直面神灵。



    哒哒哒。



    厄琉西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丝线乱舞,与他银色的长发交相呼应。



    命运虽然没有亲自到场,却在万里之外,替他挡下了外神的凌厉攻势。



    眼前的场景是这样的熟悉,大约两百年前,在彼端,也曾发生过这样的一场战斗。



    只是那个时候包裹着饿流西斯,避免他直面邪神的命运之线居然瞬间散去,眼瞳既为权柄的厄琉西斯不可避免的直视到更古之前的存在。



    然后在一瞬间,分崩离析。



    他一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堕落之母,却没曾想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洞穿了世界的真相,跨越万古,超越规则,注视到企图破坏一切的旧日之主。



    命运终于践行了祂的诺言,却整整迟到了两百年。



    在这一瞬间,厄琉西斯突然明白了一种可能,也许,命运答允与他并肩作战,从头到尾指的都是现在而不是曾经。



    这个家伙儿,真的是仗着自己能够看穿未来,胡作非为。



    “这一切都有迹可循。”乌迪亚斯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没人知道这位掌握命运的天使此时在何处,但他却一直注视着这里,注视着未来。



    “战争。”乌迪亚斯开口,“就是现在”



    厄琉西斯按着祂的引到,使用权柄的力量全力攻向原生堕落侵入到规则之内的力量。



    一瞬间,这里仿佛是尸山血海,嘶吼不断,血流不止,肃杀之气蔓延。



    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是一双异常美丽的眼瞳。



    堕落之母未曾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没有所谓的“生命”权柄出现,但属于原生堕落的那一丝力量逐渐消散。



    “这不可能”



    这一瞬间,堕落之母终于确认。



    战争亦能书写规则,战争亦能改变规则。



    失去了原生堕落力量的支撑,空隐之龙血液所蕴含的“忽视”力量在这一瞬间爆发。



    谁也不曾知道,谁也不曾想起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此刻,在无序与混乱残存的力量之下,战斗成了一切的本能。



    就连神灵都不能例外。



    在厄琉西斯彻底被忽视吞噬之前,他隐约听到谁的声音。



    “战争,我们都有自己的命运,而我帮你,亦有私心。”



    “你会度过一切痛苦与劫难。”



    “还有,拥抱黑暗的预言,还有未曾说我的后半句。”



    “你将注定拥抱黑暗,守护生灵。”



    厄琉西斯听到那个声音说了许多话,但当它逐渐远去,他便忽视掉了一切。



    这场战斗持续了几天,卷入其中的人类死伤殆尽,只有被光影交际护住的一大一小还气息尚存。



    安娜,就是在此刻被匠器召唤而来。



    阳光微微斜下,在她未曾注意到的黄昏,进入等待着主角登场的舞台。



    堕落之母其实没有错。



    只要战争出现的地方,生命一定会随之出现。但生命的权柄如今是何种模样,无人知晓。



    战争权柄的主人早已不是曾经的战神,而生命权柄的新主人虽然还未出现,却也一定不再是曾经的生命。



    格瑞斯目睹爱人被开肠破肚,决心以定,他不再试图苟延残喘,失去了存活于世的理由,他决心彻底催化匠器的实力。



    他选择了一个太阳侍者。



    他们是天国副君的信徒,拥有着太阳般炽热光明的力量,能够给予匠器最耀眼的光明,而他曾深入冥河。



    冥河之水是幽暗国度的来源与化身,他将成为光明背后的阴影。



    只希望,冥河摆渡人提起的可能性,会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



    光影之际飘浮而起,终于等到了它的归处。



    生命之旅周而复始,盘旋的银纹黑蛇一寸一寸吞噬掉神之手精心铸造的匠器。



    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得到了神的认可,成为了真正的神器。



    “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众生。”



    随着那道神秘的声音落下,银纹黑蛇与光影交际组合而成的两枚衔尾手环缓缓落下,一左一右出现在安娜的双手手腕。



    它们是如此的不起眼,被衣袖遮挡,就像是两枚造型奇特的装饰品一样,咬着尾巴的小蛇看起来十分平常,那些耀眼的光芒,连同之前那神秘的声音,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随之消失的,还有空隐之龙的力量。



    这种古老的生物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能够蛊惑在场的众生,但它的力量并不是源源不断永不枯竭,那代表着“”的神灵出现,消耗尽它最后一丝力量。



    幽幽的银灰色光晕逐渐黯淡,最先从中清醒的是厄琉西斯。



    被“忽视”的一切在此刻重新浮现出来,那双异色眼瞳不由得张开,没有丝毫迟疑的回头,看到的确实安娜失去意识,向后先前倾倒的一幕。



    天使瞬间横移,将要跌倒在地的女孩扶住。



    他抿着唇,握住安娜的一侧手腕。



    一跳栩栩如生银纹黑蛇正咬着自己的尾巴,碍眼地环绕着安娜纤细的手腕。



    厄琉西斯神情凝重,松开她的右手,左手手腕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银纹黑蛇。



    相对应的,那个伴随着安娜出生,一直以来让他饱受诟病的脖颈上的纹路消失不见。



    他轻轻摘下安娜的围巾,看到其纤长脖颈上的细嫩皮肤。



    厄琉西斯忍不住用手去触碰,耳边只剩下沉如擂鼓的心跳。



    随即恢复的,是石棺之中的堕落之母,再意识回归身体的一瞬,一种难以言诉的悲痛将祂笼罩。



    这种痛苦来源于这具身体,孕育着祂全新本体的身体,这个名叫露易丝的普通女人。



    怎么会这样



    堕落之母想不明白,这超乎了祂的认知。



    是原生堕落从中作梗



    可拿回心脏的战争已经驱逐了侵入世界的少许原生堕落的力量,虽然祂不可能因此放弃破坏规则的目的,但空隐之龙的力量被完全彻底的激活,却恰是因为祂被驱散。



    堕落之母满脸不可置信。



    在露易丝死后,祂尝试通过脐带,用属于自己的力量侵蚀与污染母体。



    处于长久昏迷状态的人类根本无力阻止神灵的侵入,更别提母体本就受到严重的损伤。



    为什么还会这样



    祂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可能性,但还没来得及等她仔细思考这种可能性。



    一种无法反抗的力量强行将祂的两个身体排斥出身体。



    脐带尚未被剪短,两个湿漉漉的小孩跌落在地。



    其中一个迅速翻起,另一个则保持着先前的状态一动不动。



    祂们都是堕落之母,只是因为此刻的状态远远不够稳定,祂只启用了两份力量中的一份。



    “我们还是没有得到丝毫关于生命权柄的线索”被母体排斥而出堕落之母咬牙切齿神色狰狞。



    这不仅仅是因为愤怒,还正因为此刻她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祂的全新本体还未在母亲的子宫之中发育完全,就被那该死的家伙儿暗算,被强行排出体外。



    按照属于人类的规则,祂现在是个发育不完全的连体早产儿



    厄琉西斯却并不这么认为,即使那个在安娜身上留下印记的神秘神灵出现在他被空隐之龙力量影响的时段。



    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那位存在的话语。



    轮回不止,生生不息。



    厄琉西斯弯腰抱起安娜,由圣洁白骨组成的指节不经意地触碰到安娜的手腕上的黑色饰物。



    众生。



    他默念着这个黑色手环的名字,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许多事情。



    堕落之母确实没有说谎,想要找到传说中的生命权柄,唯一可行的方式就是他,掌握着战争权柄的战争天使。



    他得到了关于生命权柄的线索。



    即使他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已经将他与安娜牵扯进一场涉及诸多的乱局,但现实已经无法改变。



    现在能做到的,就是搞清楚那位拥有“”力量神灵的身份,以及祂与安娜之间的联系。



    直觉告诉厄琉西斯,只要他解开了这其中的秘密,生命权柄,自然会出现在他的眼前。



    “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厄琉西斯没去管堕落之母的残体,“他怀抱安娜,眼底一片清明,“原生堕落的意识已经被驱逐。”



    “祂还会重新回来的”堕落之母强调,“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找到生命权柄,否则”



    厄琉西斯回头,看着被从母体之中强行排斥而出的堕落之母。



    “我们只是暂时的合作。”他点破堕落之母的算计,“你想要得到生命权柄,真的只是为了驱逐原生堕落吗”厄琉西斯反问。



    但他一点都不期待堕落之母的答案,这几日,他已经知道了足够多关于神战之中战争与生命之间的纠葛。



    找到生命权柄,避免它落入外神与邪神之间,确实十分伟大,但还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战争,你会后悔的”堕落之母用细弱的四肢趴在地上,一双眼睛充满着怨毒,“你会后悔的”



    天使脚步微顿,堕落之母怨毒的表情突然转变为欣喜,祂以为厄琉西斯在听到自己的警告后改变了主意,连忙说道“对,只要我们合作,找到生命权柄之后,我会”祂的声音就在此刻戛然而止。



    厄琉西斯退后一步,眼眸微动。



    小乔治曾被巫术夺去的声音与听觉出现在他的掌心。



    接着,战争天使没有丝毫的犹豫,抱着怀中的女孩毫不犹豫的离开。



    堕落之母失去了声音与听觉,尚未完全发育完整的祂瞬间失去了对于世界的感知。



    那团畸形的肉块颤动着,转头,缓缓爬向另一个同被排出体外的孩子。



    那家伙儿显然也意识到了祂的意图,还皱巴巴的面庞上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随即,便混战成一团,尽可能地吞噬着对方身上的每一块血肉。



    不止过去了多久,胜利者沾染着鲜血缓缓转身,用属于祂的那双无神的眼睛怨毒地望着昏迷在这里的其余非凡者。



    祂伸出沾着血块的小胖手,嘴里吐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接收到救援信号的特殊行动部门姗姗来迟,现场只剩下满地的狼藉与昏迷不醒的非凡者成员。



    鲜血,阵法,残存的邪恶气息,以及战斗的痕迹,向众人展现着这里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战斗。



    死不瞑目的太阳侍者,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密室顶端。



    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叛逃戏命师,以及警察署的验尸官



    丽莎女士脸色严肃,下令将这里的还活着的人带走。



    跟随她的非凡者行动起来,一部分开始转移伤员,另一部分开始勘探现场。



    “少了一个。”她细数着非凡者成员,却没有见到那个发现异常的女孩。



    丽莎试图寻找安娜,就在这时候,一个昏迷状态的非凡者突然惊醒。



    “是她,是她安娜那个女孩根本不是神眷者,她是叛徒,是邪神信徒”



    丽莎女士猛地回头。



    “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