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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多恩城内最近不太平,犯案率直线飙升。



    警察署内的警察,除去机要位置的人员不变动,其他的都是在跑外勤,可即使如此人手依旧不够用。



    万分不得已的情况下,警察署长向光明女神教会提出了申请,借调特殊行动部的成员来帮忙,反正他们中的每一个,都拥有警察署特制的警徽和警官身份证明。



    上午,安娜和休斯一起搭班。



    她换上了警察局的制服,棕褐色的衣服,穿在身上显得人灰扑扑脏兮兮的。



    安娜揪着制服领子,满脸的嫌弃。



    “丑死了。”



    休斯从一侧的柜子里摘下一件加厚的棉大衣,也是同样的棕褐色。



    他将衣服递给安娜“套上这个。”



    入冬,多恩城内的温度一日比一日低,警察们出外勤,都需要全副武装。



    安娜撇嘴,套上那件厚实的大棉袄。



    这衣服的做工很不错,里面的棉花塞得满满的,显得整个衣服鼓鼓囊囊,穿在身上就像是一只笨重的大棕熊。



    尤其是安娜的个子并不算高,棉衣又没有区分尺码,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衣服的下摆已经达达了她的膝盖。



    远远看上去更加的笨重。



    安娜的嫌弃都写在脸上,可即便如此,因为多恩城内的天气越来越冷,如果出外勤的时候没有完整的保暖设施,真的会冻坏身体。



    “警察署的这些人可真是有毛病。”安娜抱怨,“这些日子咱们这么轻松,他们看不下去,就专门给咱们找点儿活儿来干。”



    “出外勤,他们不是还有那么多人留守吗为什么不让他们出外勤”这些日子,安娜的脾气越来越差,是不是都因为一些小事连声抱怨,甚至破口大骂。



    休斯并未察觉到异常。



    他一边系衣扣一边说道“不知道。”



    安娜本来也就没打算从他这里得到答案,她将后勤处配发的装备塞进棉衣的口袋里。



    “快些。”



    两人今天上午搭班。



    警察署派班员分给两人的任务,是处理一起前天报案的邻里纠纷。



    在看到日期的那一瞬间,安娜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前天”她嘟囔,“前天报的案还要处理邻里纠纷有什么事情不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



    派班员异常地忙碌,在听到安娜小声嘟囔后,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明显稚嫩的女孩。



    他并不认识安娜,下意识地说了一句“真那么简单就好了。”这么说着,他又选择出几个同一街区的案件,一股脑的将报案信息递给安娜。



    “一起处理了。”他说,“真是活见鬼了从来也没有一次性发生过这么多事情。城里的人脑子都有病吧”派班员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工作。



    安娜听得心烦,懒得继续跟他一起逼逼赖赖,她拿起一厚摞资料,皱着眉头离开派班室。



    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安娜看着最上面的那份记录着前天发生的邻里纠纷事件,不由得感觉到非常地好笑。



    报案信息上写着,一定要等到警察来处理。



    但警察局人手短缺,所有的事件都按轻重缓急来处理,一推再推,这个发生几天的邻里纠纷事件,只能交给临时来充人数的特殊行动部门的人。



    安娜将手中一厚摞的报案信息,递给站在警察署门口的休斯手中。



    她问“马车呢”



    刚才在更衣室的时候两人商量好,等一会儿兵分两路,一个人去派班室领取要处理的案件,另一个去后勤处申请马车的使用权限。



    安娜领回了要处理的案件,休斯却没有申请到马车。



    红发的青年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回答安娜“外勤事件太多了,所有的马车都被申请走了。”



    安娜惊讶“那我们怎么办”



    休斯说“要么走着去,要么自费租赁马车。”



    “租马车的钱怎么办给报销吗”



    休斯摇摇头“不清楚。”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这可太奇怪了,多恩城内居然会在一段时间内集中爆发这么多的案件,甚至于说警察署人手不够,需要请外援。从来没有发生过马车不够用需要警员们自己付费租赁的事情。



    “管他呢。反正他们得管我们,我才不想走着去。”安娜缩缩脖子,她穿着极厚的大棉袄,带着围巾,依旧感到了北方寒风的刺骨。



    休斯点头赞同。



    如果走去报案人家里,他和安娜可能会被冻成冰雕。



    青年拦下一辆马车。



    冬日的公共马车与平日里也有不同,车厢里铺上了厚实的坐垫,两排座位中间狭小的缝隙里,放上了一个热水回流的装置,能够将提前准备好的热水在车厢内不断地循环加温,而添加燃料的装置则被装在马车后。



    因为这种装置本身重量不低,一般的单马马车负担极大,所以连马匹都换成了两匹。



    安娜坐进温暖的马车,休斯示意车夫出发。



    车厢里过分温暖,让人昏昏欲睡。



    安娜抱着一摞信息,随意地翻看,说实话,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什么同桌小男孩儿拽了小女孩儿的辫子家长不依不饶要对方付出代价。什么院子里的植物落叶落到了邻居的院子里,该不该打扫还有在市场购买物品时,不小心和前面的顾客装错了东西,发生了争吵。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平日里协商几句,说不定就解决了。但全部都爆发了激烈地争吵,以至于需要报警,靠警察来主持公道。



    “什么破烂玩意儿。”安娜甩手,将一摞文件丢在一旁,“无聊死了。”她缩起脖子,本来可以在教堂地下的值班室里窝着偷懒,却因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不得不在这么冷的日子出外勤。



    休斯本来在一边闭目养神,听到安娜的声音后,青年缓缓睁开眼睛,皱起眉头“有点吵。”



    这几日,他总是心烦意乱,尤其是有人吵嚷的时候,但对面的人是安娜,是与他搭档的同事,休斯忍了一下,提醒一声,没有发作。



    马车很快停在目的地,安娜和休斯下车,入眼的就是一条结着厚厚冰层的小巷。小巷的巷头和巷尾居住着两户人家。



    而这两户人家,正是案件描述之中起冲突的邻居,而两户人家起冲突的缘由,则是因为门口的小巷子除冰分配。



    按照两家人之前约定好的,是一户负责周一周三周五,另一户负责二四六,周日两家都休息。



    这本来是约定好的方式,冲突的爆发点,就是周一。因为周日无人除冰,周一的冰层会被平日厚许多,一直以来负责周一的都是巷口的尾森先生家,尾森太太觉得这样有失公平,于是找到巷尾的人家商量能不能将自己换成二四六。



    可巷尾的弗兰克一家却认为之前的规则就是尾森定的,他好不容易适应了二四六,现在又要更改。



    弗兰克一家不愿意,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尾森太太很不高兴,直接打开水管,将自来水冲进巷子里。寒冬腊月,一晚上的时间,就在巷子里形成了一层恐怖的厚冰。



    两家人都因为这冰面苦不堪言,可却没有一家愿意让步,前天下午,忍无可忍的弗兰克一家选择报警。



    安娜看到一个妇人扶着栅栏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移动。



    她上前,指着面前的两户人家。



    “问一下,这哪户是弗兰克家”



    妇人皱起眉头“你找他做什么”



    安娜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警察。”



    妇人将信将疑,上下打量她几眼,回头指向旁边的人家。



    “就这个。”



    安娜点点头,回头看向休斯。



    “这边。”她一脚踏上冰面,脚底打滑,幸好安娜是非凡者,身体素质非凡,瞬间就控制住自己的动作,避免了滑倒,即使入池,那种随时可能滑倒的感觉依然存在。



    安娜不悦地皱眉,按照妇人的指引朝着弗兰克家走去。



    休斯跟在她身后,迈步走上后边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这种时时刻刻提防着摔倒的感觉可不好受。



    按响门铃,没多久,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什么人”他看着安娜和休斯。



    “警察。”休斯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中年男人皱起眉头,思考了一瞬,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报的警,然后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



    “你们来得可真够早的。”他开口,挖苦安娜和休斯,“再来得早一点,门口的冰都快冻得要比房子高了。”



    安娜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警察局现在案件很多,我们都是被临时借调来的。请你配合我们工作。”



    安娜的语气不算好,可中年男人根本不把一个小女孩看在眼里。



    “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是你们警察工作能力低下的事情。你们不就是维护社会治安的吗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这巷子里的,这是人做的事儿”说着,他故意提高声音,“到底是心肠多么恶毒的人才能在门口弄出这么厚的一层冰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你说谁呢你嘴巴放干净点。”一个女声从安娜和休斯背后响起,两人回头看去,正是先前那位为安娜指路的妇人。



    络腮胡中年男人讥讽一笑“我说谁谁心里清楚。”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讥笑讽刺,安娜很快就明白过来先前那位指路的妇人,就是导致小巷结冰的罪魁祸首。



    尾森太太。



    两家邻居本来相处地十分和睦,此刻却像是多年的仇人,恨不得喝对方的血,吃对方身上的肉。



    一旁,休斯的眉头越皱越深,他听着两人你一嘴我一嘴地争吵,原本就心烦意乱的心头更混乱,耳朵里嗡嗡作响,全是男人沙哑的低声咒骂和女人尖锐刺耳的喊声。



    休斯难以忍耐这种嘈杂,但为了工作,他还是强迫自己提起精神,集中注意力。



    不过,态度却还是因为这种混乱而产生改变。



    “安静,我们是在办案”他强调,表情也变得阴狠。



    可弗兰克和尾森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休斯态度的变化,他们的眼睛中只有彼此,脑子笨拙地只能同时接受一件事,那就是关于除冰的事情。



    责任肯定不能是自己,那只能是对方。



    他们疯狂地将责任推在对方身上,磨拳擦掌,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前朝着对方的下巴来一个漂亮的上勾拳。



    “我不打女人。”弗兰克逼近,威胁道“你最好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巧了。”尾森太太丝毫不畏惧他的威胁,她不屑地笑了一声,“我这个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教训某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说着,她甚至开始卷袖子。



    “来啊。”尾森太太说,“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城里的女子散打冠军,怎么会怕你这么个肥头大耳的猪”



    “你说谁是猪”弗兰克终于忍无可忍,他冲上前,举起一只手,尾森太太接下,刚想要回击,就因为脚下的冰面滑地打溜。



    “够了”休斯终于忍无可忍,“你们两个没完没了了,是吧”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把金色的巨剑缓缓在青年背后形成。



    安娜认出了那把剑,刚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弗兰克和尾森太太脸上时,看到他们面恐惧,安娜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她回头,看着休斯,不由得被吓得后退一步。



    “你们两个,是不是该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力量”休斯步步逼近,“既然你们真吵个不休,不如就来由我来判断,究竟谁对谁错”随着他的话音传出,青年背后的金色巨剑散发出的光芒越发的耀眼。



    那是属于审判者的非凡能力。



    安娜瞬间就明白过来,休斯想要动用审判者的力量来审判两个普通人。



    她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个任务到现在为止已经远远超过了两户邻居之间因为如何一条结冰的小道的除冰任务,而是掺和了许多更复杂的事情。



    休斯在暴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动用了不该让普通人察觉地非凡力量,他这样无疑是将超凡世界直接暴露在普通人眼前



    安娜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险些因为厚冰滑倒在地。



    她急忙稳住身。



    快速移动几步挡在休斯的面前“快停下布兰德休斯,我让你停下”



    休斯听到了她的声音,脚步一顿,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他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动作。逐渐,他眼底的暴怒退去,重新恢复了清明。



    意识恢复的一瞬间,休斯立刻意识到他到底做了什么,连忙收回外放的力量,那把在他身后缓缓浮现地金色巨剑逐渐,消失。



    一瞬间,就恢复成了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但已经来不及了,安娜转头,视线落在满脸错愕的尾森妇人和弗兰克身上。



    他们脸上的表情由惊讶变到恐惧,只用了短短一瞬间。



    在读懂他们表情的一瞬间,安娜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蛋了。



    因为事态严重,原本的任务没法继续执行,因为没有处理相关事件的经验,安娜联系了光明女神教会的对外行动办公室。



    没多久,几个面熟的同事驾着马车赶来,将在场的几人全部带回到了教会地下。



    因为安娜是汇报人,加上问询之中一切正常,她很快就结束了调查。



    但休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是直接的泄密人,而且是在被激怒的情况之下,差一点使用非凡能力对普通人出手。



    这可是特殊行动部门的一大死戒。



    他暂时被暂停了一切事务,关押在光明女神教堂地下。



    安娜则继续被借调到警察署,进行上午并未完成的工作。



    因为休斯被紧急停职查看,而安娜下午的搭档也因此换成了本该在休假的伍德。



    伍德被召回地很匆忙。上午的时候,他在家里陪伴妹妹和她邀请的小客人一起玩耍,书房的紧急联络系装置报警时,他还感到非常的诧异。



    而就在他匆匆赶来的路上,伍德听说了上午的事情。



    休斯暴露了超凡世界这听上去真的很诡异。



    伍德和休斯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休斯的性格很了解,他争强好斗,偶尔容易暴躁,但绝对是个细致的人,在保守秘密上也是绝对值得信赖的人。



    可如今这个值得信赖的人却公然使用非凡能力,将不为普通人知晓的世界,暴露给平民百姓。



    伍德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但无论这个问题是什么,没有得到合理的答复之前,休斯无法从关押之中被放出。



    不如让父亲在教会内部打点一下,找个理由先讲休斯保涉出来



    不,这显然不行。



    但他一时间想不到其他主意。



    安娜并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思考,催促道“快些走吧,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伍德点头,招呼来自家的马车,临时充当公用。



    马车的车厢非常的大,寻常的公共马车面对面设立了两排座位之后,只有窄小的空隙,个子稍微高大一点的壮年男子,需要缩着腿才能勉强坐下。



    但伍德家的马车不一样,因为车厢非常设置设立了两排座位之后的空间依然十分宽敞。而且,两侧的座位旁边,还设立了拥有储物功能的扶手柜。



    安娜坐在柔软的坐垫上,不由得感叹“有钱真好啊。”她抬起头,观察马车的内饰,银色丝线在价格不菲的绸布上绣出精致复杂的花纹,低调又不失格调。



    伍德轻轻笑,他问“要不要来一杯果汁”



    “果汁”安娜愣住,忍不住询问“还有果汁吗”



    “当然。”伍德侧身,从一侧的扶手柜之中取出两支高脚杯,他又从一旁的酒柜里挑选了一瓶葡萄汁。



    “这是果酒。”伍德介绍,“度数很浅,味道偏甜,适合女士。”



    安娜接过,她举起酒杯,玻璃杯中的液体晶莹剔透,十分的好看。



    “看上去真漂亮。”她感叹道。



    “你尝尝看。”伍德的是视线始终定在安娜的脸上,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容,神经温柔,“说不定你会喜欢这种味道呢。”



    安娜点头,将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酸甜在味蕾上炸开,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很好喝。”安娜感叹道。



    “你喜欢就好。”伍德听到她的赞美眼中的笑意更甚,他从扶手内镶嵌的酒柜里挑选了另一支装着白色液体的瓶子,将里面的酒液注入自己的那只杯子。



    酒的香味一下子充斥在整个车厢里。



    安娜呆呆看着他的动作,青年十分优雅地摇晃酒杯,欣赏着酒液挂壁留下的印记,然后举起杯子,喉结上下翕动的动作异样的性感。



    伍德饮下杯中的液体,回望向她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



    安娜慌乱地躲闪他的视线。



    “没,没什么。”



    伍德笑笑,不再追问。



    和伍德一起执行任务则要轻松许多,金发的青年身上有一种天生的贵族气息,在金钱的打点之下,很多事情变得十分的容易。



    上午时候,安娜因为那两户难缠的人家和暴怒之中不慎暴露能力的休斯所造成的阴霾,在下午的工作之中一扫而空。



    解决完最后的案子,差不多该下班了。



    奇怪的是,本该等候在院子里的马车却不见了踪影,安娜看向伍德,金发青年解释道“车夫下班了。我让他先驾车回去了。”



    “那我们呢”



    “我们去逛逛吧。”伍德对安娜说,“然后我送你回家。”



    安娜想了想,前些时日她将苏珊送回了萨尔夫人身边,不用操心接孩子之后,她的生活变得轻松了许多。



    “好。”安娜同意了伍德的建议。



    青年带着她,两人走在冬日的夜晚。



    天气有些冷,伍德在街边的咖啡店里购买了一杯外带的热饮,交给安娜让她暖手。



    热果汁的温度滚烫,握在手中,驱散的身上的寒意。



    街边的灯光由昏暗到明亮,将两人的影子缩短又拉长。



    安娜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一步一步,踩在影子上。



    突然,伍德的鹿皮靴向斜前方伸出,不偏不倚地踩在了安娜缩短的影子上。



    两人此时正站在一盏路灯之下,正是影子最短的时候。



    安娜嘟了嘟唇,不服气地回踩回去。



    伍德去借着灵敏的身形一跳,轻松躲开了她的回击。



    安娜不服气,又试了一次,可她穿着厚厚的大棉袄,行动迟缓,像是一只愚笨的大棕熊。



    伍德穿着尼绒大衣,衬托着身型笔挺,金发蓝眸,异常的俊美。



    他又一次雷霆出击,正中安娜的影子,而且刚刚好,才在她的脑袋上。



    安娜瞪大了眼睛,不服气地追逐伍德,发誓也一定要踩着他的脑袋上,狠狠地出气。



    玩闹之间,伍德带着安娜走进了一条小巷子。巷子幽深,地上结着一层薄薄的冰,又没有路灯,透着昏暗,多亏了安娜是非凡者,视力远超常人,否则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看清脚下的路。



    因为奔跑,她不断地吐露着哈气,脸也红彤彤的。



    伍德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伍德”安娜喊着他的名字,“伍德,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周围静悄悄的,即使是她听力惊人,也没能发现一丝异常。



    没有呼吸声,没有衣料摩擦声。



    异常的安静。



    安娜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之间背后伸出一道劲风。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我在这里。”



    伍德轻靠向安娜一侧,半侧身体贴上了安娜的肩膀,他又移动一小步,胸膛完全贴在了安娜背上。



    安娜被吓了一跳,她刚想有所反应,就被伍德钳制住了一侧的手臂。青年的力气大得让人无法反抗,安娜被他一甩,转身,贴在了一侧墙根。



    巷子窄小昏暗,寂寥无人,是伍德特意挑选的地方。这里根本不会有人经过,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角落里发生的事情。



    金发的青年双手齐用钳制住安娜的双臂,脸贴上安娜的面前,身子一寸寸逼近,女孩能够看到他眼中的疯狂。



    这不是伍德该有的眼神,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或者说,就像是某种一直被压抑被忽视的情绪瞬间爆发出来。



    安娜动弹不得,鼻腔之间,属于伍德身上好闻的古龙水的味道愈加地浓郁。



    他俯下身,逼近,想要亲吻安娜的嘴唇。



    安娜闭上眼睛,心底也有某种渴望在暗生。



    她十七岁,还属于青春期的年龄。在这个时间段,性别意识的萌生,让他们对异性有着本能的好奇。



    安娜说不出她对于伍德的感觉,但此刻,在这种不知名情感的诱发之下,她对于性,对于异性的好奇心直接被拉满。



    亲吻是什么感觉这个问题,自从看过约书亚的回忆录后,就一直藏在安娜脑海深处。曾经她一度非常好奇的问题的答案,如今它再一次充斥在她的脑海。



    也许,她马上就要得到答案了,安娜忍不住想到。



    伍德很好,英俊多金,是城内的贵族,身边围绕着很多女孩子。



    他或许是个不错的初吻对象。



    安娜想,她并不讨厌伍德,他们是同事,在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内,金发青年对她很是照顾。



    但就在这个时候,眉心的红色火焰微微闪烁,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通过留在安娜额头印记里的一节指骨强行定位到了安娜此刻所在的位置,直接神降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银色的类似发丝的线舞动着,厄琉西斯出现在伍德身后,一把将青年拽开。



    他穿着正装,身形高大笔挺,遮蔽伍德的视线,硬生生地将他和安娜分离开来。



    天使转身,视线落在金发青年身上,异色的眼瞳微微眯起,流露出一种敌意。



    他回头看一眼安娜,她正靠着墙,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中隐约地期待被错愕代替,一脸疑惑地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厄琉西斯。



    脑子乱成一团,甚至无法编造出一条理由来解释先前的情况。



    厄琉西斯也默契地没有询问安娜缘由,他所知道的,要比安娜更多。



    在圣枪十二街的家中,正在梳理头绪的厄琉西斯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波动,他低垂下头,看到断裂的尾指正在不受控制地起伏。



    这是那一截骨头传来的信息,只有安娜在遇到特殊情况时,平日里隐藏在她额头上的符号绝不会轻易有所反馈。



    厄琉西斯神色渐渐沉下来,意念一动,神降在顷刻之间完成。



    安娜果真遇到了事情,但她本人却没有厄琉西斯预想之中的抗拒。



    这里,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酝酿。它在诱发人们心底的原生欲望,只需要有一点儿苗头,一点儿念想,就会被无限放大。



    厄琉西斯抬起头,看着几步之外,满脸茫然的伍德,异色的眼瞳平静地与他对视。



    青年发怔,也直勾勾地看着天使的眼睛,他眼中本该存在的疯狂在面前这位神秘存在出现的瞬间逐渐隐去。



    这个过程发生地非常隐秘,但依旧没有隐瞒过天使双眼。



    他抬起手,戴着皮质手套的手在青年面前一抓一放,一种奇异的黑色线条从伍德身上涌出,在白骨天使的掌心之中,形成了一团黑色的蠕动的活物。



    厄琉西斯垂头看了一眼那蠕动的黑色小球,面色凝重。



    银色的发丝垂落,随着他的动作垂落在身侧。



    伍德看着银色的发丝,无法用迟缓的思维思考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儿到底是什么人他甚至反应不过来接下来该做什么,就看着这个拥有一双异色眼瞳,满头银发的男人,弯腰将同样发愣的安娜抱了起来,一步又一步地走远。



    直到看不到厄琉西斯的身影,理智才逐渐回笼,奇怪的力量被抽离,先前的记忆逐渐出现在伍德的脑海。



    他看到自己故意给安娜有度数的红酒,欺骗她那不过是果汁。他看到自己故意逗弄安娜玩耍,将她引到偏僻无人的小巷。看着他贴在安娜身上,对她有了肮脏丑陋的欲望



    他的眼瞳因为惊愕而不自觉地放大,肮脏的记忆一帧一帧浮现,画面里的他,就像是被控制的假人一样,完全失去了名为理智的东西,遵从心底最直接的欲望,缓慢地贴近安娜。



    伍德痛苦地弯下腰,他很不想承认记忆里的那个人是自己,但那就是他,千真万确。



    他如此抗拒,就是因为知道,画面里的人就是他,而那些想法,或许是他在某个时刻不经意闪过脑海的恶意。



    这些恶意太容易让人忽视,就像是遇到讨厌的人讨厌的事情之后,偶尔会出现在脑海里,想让某个人某件事情消失的想法一样。



    出现一瞬间,然后就消失了,无影无踪。



    现在的感觉,就像是那些曾经一闪而过的恶意,被重新翻找出来,不断的酝酿放大,直到它从一个普通的想法,催化成了一种动力,最后转化成一种行动。



    青年连连后退,被陌生的自己吓得脸色苍白,若不是刚刚那个拥有银发的男人突然出现,事情的后果不堪设想。



    伍德满脸痛苦,瞬间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遥遥望去,男人带着安娜已经离去,火辣辣的疼痛让他逐渐清醒,金发青年后知后觉察觉的发现,现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一处隐蔽的角落,而先前,安娜也根本无法联络到其他人。



    那个拥有银发的男人是谁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问题。



    厄琉西斯抱着安娜回家。途中,女孩还算是比较乖巧,贴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不知道想些什么。



    但随着他们回到圣枪十二街的家中,安娜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她挣扎起来,想要逃厄琉西斯的怀抱。



    天使皱起眉头,抵不过安娜的挣扎,将她放了下来。



    安娜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厄琉西斯,直接开口“为什么出现为什么要阻止我为什么”



    此刻的行为是如此大胆。若放在平日,安娜绝对不敢这样质问厄琉西斯,但此时某种力量催使着她,鼓足勇气去质问天使,为什么要阻止她亲近异性。



    像她这个年龄,本就是对异性最好奇的时候,为什么要打断她,分明有机会与男人接吻的。



    伍德那么优秀,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他真的非常好。



    “为什么”安娜看着厄琉西斯,眼神之中满是愤恨。



    天使无言以对。他意识到,安娜此刻正在被欲望影响,失去了理智,正在朝堕落面发展,诱发她如此心绪的,本来只是一种普通的情感,却在有心之人的利用之下被放大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安娜越发的歇斯底里,她伸手,拽住了天使正装的衣领,用力让他拉进,迫使天使与她对视。



    厄琉西斯没有反抗也没有制止,在无法确定到底是何种力量让安娜比之如今这般样子的时候。他不敢轻易的有所举动。



    距离拉进,安娜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



    天使已经不再是一副骷髅的模样,命运天使乌迪亚斯送给他一张俊逸板正的面庞与满头银色的发丝,看上去像是高高在上的圣人,圣洁不可侵染。



    安娜讨厌这份圣洁,讨厌这份纯净。



    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她突然直接意识到,从体型外貌上厄琉西斯也是一个男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之后,这个念头被赋予了行动力。



    也就是这个想法形成的瞬间,安娜付出了行动。



    她拽着厄琉西斯衣领的双手用力,同时下颚微抬,安娜送上红唇,吻住了厄琉西斯的嘴唇。



    由命运之线纺织而成的面庞没有人类的温度,而是始终保持着一种舒适的温凉。



    安娜的唇贴上去,便被这种奇异的感觉所吸引,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舔舐天使紧闭的唇线,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让她感到了一丝激动。



    对于天使而言,这同样是他第一次接吻。



    厄琉西斯忘记推开安娜,异色的眼眸微垂着,感受着此刻的安宁。



    一种力量从安娜身上蔓延,它本来无法侵蚀天使,却因为这片刻的贪婪拥有了可乘之机。



    通过安娜,它的力量开始侵蚀天使,以至于影响到强大的战争。



    厄琉西斯终于有了动作,他伸手抱住安娜,皮质的手套擦过安娜的面颊,顺着向下,绕过她的臂弯将女孩儿提起。



    他夺过主动性,即使天使从未有过接吻的经验,但强大的学习能力很快就让他反客为主,主宰着属于两人之间的亲吻。



    他的动作很粗鲁,带着一丝压抑的急不可耐。



    这一瞬间,厄琉西斯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命运要专程为他送来一张脸,还要一脸正经地说你会感谢我。



    原来这就是他的用意,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会发生。



    命运天使早已看穿一切。



    命运一词浮现在脑海的瞬间,厄琉西斯恢复了清明,他后撤一步起身,看着床榻上凌乱的安娜。



    他竟然被影响了思绪。



    安娜不知道天使诸多思量,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思考,本能驱使一切,让她的头脑变得异常的简单。



    她缓缓撑起身体,发丝凌乱,唇微微红肿,女孩看向厄琉西斯,浮现泪水,语气有些歇斯底里。



    “您是不是觉得我很随便是不是觉得我很轻浮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庄重”



    厄琉西斯重新坐在她身边,捧起她的脸,先前的思考逐渐淡去,在触碰安娜的那一瞬,他们轻轻接触彼此,欲望便由此刻诞生。



    厄琉西斯垂头,缓缓弯腰吻住了安娜的嘴唇,将她全部的话语都堵在了嘴里。



    唇分,安娜茫然地睁着眼睛,望着厄琉西斯异色的双瞳,厄琉西斯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你呢是不是觉得我很轻浮。”



    作者有话要说累了,明天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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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当社畜好累,当社畜还要日六日万,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