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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师尊的错【一】【大修,宝子们重看一下!】
    盛昭在郁安易颔首的一瞬,面色就冷到极致“我知道了。”

    “过几日再来看你。”

    郁安易压下心中怪异感,跟着盛昭走了几步,不敢抬手拉住人,只迫不及待地问“几日”

    盛昭一言不发,出了府。

    直到盛昭的背影消失不见,郁安易才收回视线,眼神晦暗。

    黎鸿见人出来,好奇地问“你寻他做什么”

    盛昭顿住脚步,直到黎鸿拦住他,他才恍然回神。

    盛昭握住黎鸿的腕骨,深吸一口气“那几坛酒,被你放在树上哪”

    黎鸿倏然发觉,盛昭握着他的手在发颤,抖得厉害,指尖上全是被掐出来的血印。

    黎鸿想问些什么。

    盛昭抬眸,唇色发白“在哪”

    黎鸿静了下,“这就带你去。”

    盛昭喝了个烂醉。

    他持着酒往天山踉踉跄跄地走着,入了夜,眼前一片黑,担心他的黎鸿也被他赶走了。

    盛昭一点光都看不见了。

    原来原来邬钰是知道的。

    从一开始就知道。

    怪不得,哈,怪不得对他做得一切不闻不问,原来早就什么都清楚了,知道他过去的一切肮脏龌龊。

    在心里藏着憋着,看他为了复仇活成一个笑话。

    盛昭眨了眨眼,大抵是酒气上头,熏疼了眼睛,他眼睑湿漉漉的,控制不住地流下一滴泪。

    邬钰是怎么想他呢

    会不会觉得,他太丑陋了,不忍入目的难堪。

    盛昭摸黑走,他看不清路,被路上的小石子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到雪地里。

    天山的雪很厚,即使是在山脚。

    不疼,但冷。

    很冷很冷。

    盛昭陷在雪地里,怔怔望着天上,那里没有星也没有月,乌云遮空,一片漆黑。

    他缓缓阖上眸。

    他在他惧怕的一切里,疲惫地睡过去。

    邬钰寻了很久,才寻到雪地里的一袭红衣,他等了一整天、担心一整夜的小徒弟,早就没心没肺地醉成一滩烂泥。

    他胸口突地疼了下,蹲下身将跟雪一样温度的盛昭揽进怀里。

    邬钰用体温与灵气慢慢地暖,他嗓音很轻地说了句“小没良心的。”

    不知道“疼”字怎么写。

    邬钰将盛昭冰冷的手,搭在颈上,抱着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峰走。

    他如往常一般,帮盛昭褪下外衣,温了暖炉,渡了灵气,掩好了被。

    邬钰走时,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盛昭头疼欲裂地醒来后,周身特别的暖。

    他怔了很久,才缓慢地爬起身,穿好衣出门。

    邬钰就端坐在桃花树下,满脸肃色。

    盛昭扬着笑脸,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昨日是师尊把我捡回来的都怪黎鸿,那小子藏的酒太容易醉了。”

    “改天带回来给师尊尝尝。”

    邬钰一字一句“不许喝了。”

    “以后都不许再碰酒了。”

    盛昭笑意淡去,反问“为什么不许碰”

    他不知怎么,心中一股郁气徒生,现在为什么又来管他

    盛昭垂眸又是邬钰冷冷的一双眼,他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无妄仙尊滴酒不沾,便也来管着我”

    盛昭的态度太过反常,邬钰怔了下“饮酒伤身,你当真要在那雪地里躺一晚,浑身不适后才肯戒吗”

    盛昭顿了下,藏在袖下的指尖微僵,面上依旧冷淡“用不着您可怜我。”

    他丢下一句极嘲讽的话,转身就走。

    盛昭用不着邬钰因为他过得太惨,来可怜他,他要的不是这个。

    邬钰沉寂许久,有些怔然。

    他不明白,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过去,就全变样了。

    盛昭没有回房,而是下了天山。

    等邬钰看不见他的身影,他就没再走了。

    撑着树,不停深吸着气,眼眶愈来愈红,盛昭仰首憋了憋,他心里难受得鼓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熏得他眼睛又酸又涩。

    最后,他硬是把泪憋回去了。

    邬钰今日又等了盛昭一日。

    早膳时,盛昭跟他吵了一架,走了。

    午膳是邬钰亲手做的,做了盛昭最喜欢吃的玉团子,等到傍晚,也没等到人。

    邬钰独自一人将未动过的碗筷饭菜全收拾了干净,到了晚膳,他摆了一坛酒在空空的桌面上。

    他等啊等。

    等给盛昭定下的门禁时间过了。

    等到月上三更。

    才等到盛昭归家。

    盛昭显然也未想到邬钰在等他,现下都三更半夜了,他静静看着前方在孤寂的月光下,身处一片茫然雪地中的背影,有些发怔。

    没有了他的邬钰,好似没有了半分人气,下一刻就能羽化登仙。

    他积压两日的惶恐骤然爆发,又死死被盛昭压在心里。

    他是害怕的,他不想让自己的那些不堪被邬钰知晓,他希望盛昭在邬钰面前,永远都是那副没心没肺,开开心心的模样。

    他怕邬钰难受,也怕邬钰因此会对他产生别的看法。

    他很厉害,他的天赋很好,他可以五年就晋升至元婴,他会自己把仇报回去。

    他其实不是废物。

    他不想再被丢下了。

    盛昭是知道的,他怎么能把江千舟去跟邬钰比江千舟也配

    可是当年的记忆实在太深了,这是他一生都逃不过的梦魇。

    盛昭怕的是,邬钰对他的好,不是因为邬钰是他的师尊,而是因为他太可怜了。

    他要的不是这个。

    他也不想跟邬钰吵。

    盛昭其实一直很怕,怕见到邬钰这幅离他很远、很远的模样。

    “有事”盛昭冷声问,哪怕他现在难受得指尖都在发颤,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勉强冷静下来。

    邬钰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入了神,盛昭的气息他又太过熟悉,没有戒备。

    直到盛昭出声,才察觉盛昭早已来到自己的身边。

    邬钰撑桌站了起身,一袭鹤氅不停地落下雪絮。

    一定等了很久。

    盛昭垂下眸。

    在邬钰眼里,这个垂眸就是漠视的意思,冷淡得不行。

    他轻叹一口气“我今早语气太重了。”

    盛昭指尖微僵,攥紧了手心。

    邬钰还未曾跟盛昭经历过这么闹心的时候,他嘴笨,顿了很久,才继续往下哄“你不要生气。”

    “不是不让你喝酒。”

    “是我太担心了。”

    邬钰微俯身,拿起桌上的一坛酒,攥在手里,“你想喝,我可以陪你一起喝。”

    “你不是不喝酒吗”

    他这一句说出,两人都吓到了。

    盛昭是才发觉自己这么没出息,眼酸就算了,嗓子还涩,哭腔都跑出来了。

    邬钰是因为,他觉得是自己把盛昭弄哭的。

    邬钰轻吸一口气,有些头疼地笑“我没哄过别人,次次哄你,怎么次次都把你哄哭。”

    这个“次次”是指以前邬钰罚盛昭抄经书,盛昭抄得手疼,被邬钰揉着手哄时,“呜呜”地掉泪,可怜又可爱。

    还有怕黑怕冷时,邬钰会一直陪着盛昭,等盛昭睡去,他走时会把盛昭眼中溢出的泪意拭去。

    还有之前醉酒时,在他怀里哭着说自己太累时。

    盛昭其实不娇气,除非实在撑不住了,才会可怜巴巴地去喊“师尊”。

    邬钰哄过的次数其实很少。

    邬钰轻声道“师尊的错。”

    盛昭下意识在心里反驳,不是你的错。

    他面上却什么都没说,自己静了好一会儿。

    邬钰叹了一口气,有些束手无策,抿唇也安静下来,无论他说什么,盛昭都冷漠无比。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没法子,很是头疼。

    盛昭站不下去,转身就干脆利落地坐在椅子上,冷着脸闷声道“不是要陪我喝酒。”

    “那就喝。”

    邬钰的确没喝过酒,饮得很生疏,品茶一般浅抿一口,入口就是辛辣苦涩,他微蹙眉,但面上仍旧淡淡。

    过了很久,邬钰才慢慢品出余留的那一份醇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盛昭已经自己给自己灌了好几杯。

    这坛酒是邬钰随手在私存里拿的,也不知放了多久了,开坛就一股冲人的酒味。

    浓厚的醇香,还没喝,单闻就知它烈。

    盛昭吃酒容易上脸,这酒还是不一般的烈,他只饮下几杯,颊侧就慢慢染上淡粉,一路晕染到眼尾,愈发变得酡红。

    偏偏心里头还记得他在跟邬钰冷战,硬是撑着冷下一张脸。

    邬钰瞧着瞧着,又忍不住叹气。

    也不知这一顿酒过去,能不能别跟他生气了。

    邬钰心里愁。

    于是又抬起酒杯解愁。

    他们安安静静地对饮。

    谁也不出声。

    邬钰一个晃眼没看住,再抬眸就发现盛昭已经喝醉,酒气入体,他身上在发热,呼着热气时,邬钰才后知后觉,其实自己醉了半分。

    他蹙着眉,揉了揉眉心,单从表情看,明显一脸的不适应。

    这酒,是盛昭逼邬钰喝的。

    盛昭灌着灌着,把自个给灌醉了,晕乎乎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年何月。

    他只觉得自己很难受。

    很难受很难受。

    这酒一点都不好喝。

    他还硬逼着邬钰来跟他一起受罪。

    盛昭攥紧了酒杯,指尖发白,神色更冷了“别喝了。”

    “我让你喝这么多了吗”

    邬钰怔了下,听盛昭的话,放下酒杯。

    盛昭醉得厉害,他有些呼吸不过来,不知怎么,心里发疼,他停不住手,给自己灌了一口又一口。

    想把自己灌成昨天烂醉时。

    醉了,睡过去了。

    就不疼了。

    明明叫人别喝的是他,结果自个喝得停不下来,邬钰垂眸看着对面的小醉鬼,准备等人疯玩,就把人送回房。

    结果小醉鬼一点停的意思都没有。

    邬钰总算坐不住了,皱着眉想去拦。

    邬钰刚握上盛昭的腕骨,就被人甩开,抬眸就是一根如玉的手指。

    手指的主人在指着他的鼻子。

    盛昭指着邬钰,因为醉酒,顿了半响,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想要说什么,他脸色还是冷的,即使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

    他醉眼朦胧地骂“骗子,别碰我。”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化作一把利刃。

    邬钰没听明白,他怔然许久,才觉心里发疼,问“谁是骗子”

    兴许是醉了酒,盛昭认错了人。

    邬钰想。

    盛昭剔透的黑眸里只倒映着邬钰一个人,他红唇微张,软声软气,说出的话却在残忍地指认“你。”

    邬钰突然忆起,盛昭醉酒后,认错谁都好,唯独从来没认错过他。

    他是骗子

    他骗了盛昭什么

    邬钰无措地被盛昭指了半响,仍想不明白,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透白指尖,“为什么说我骗你”

    盛昭冷声冷气,一个字都不想多说“你自己心里清楚。”

    邬钰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又问“是因为我骗你才生气的,不是因为我不让你喝酒”

    盛昭点头。

    邬钰又问了“那怎么样你才肯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