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93章 嫁衣【一】
    裴戚晏紧张地碾了碾指尖,在门外来回踱步,盛昭在门内试着嫁衣。

    高楼的房间并不大,没装屏风,裴戚晏不情不愿地被盛昭推搡了出来,他严词厉色地不许裴戚晏用魔气偷看。

    裴戚晏只好乖乖死心地在门口等。

    他梦见过无数次哥哥为他穿上嫁衣的模样,等真的到这一刻,裴戚晏反而还觉着自己在梦里。

    但他知道,哥哥会比他在梦里看见的还要好看很多很多。

    就像此刻,“吱嘎”一声。

    人面桃花,乌发雪肤,嫁衣如血。

    盛昭提着摆,在裴戚晏面前温温柔柔地转了一圈,笑容明媚“好看吗”

    回应盛昭的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他突然飞跃起,嫁衣的裙摆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锋线,他的腰被紧紧环住,大腿也被掐住了。

    他飞得很高,但裴戚晏会护着盛昭不让他掉下去。

    裴戚晏躬身抱着盛昭进了门,把门踹合上,他低声笑叹着“我做梦都没想到,娘亲会成为我的小娘子。”

    盛昭面上霎时蔓延出粉晕“不许乱说”

    裴戚晏乖乖改口“我做梦都没想到,哥哥会成为我的小娘子。”

    盛昭恼羞成怒“裴戚晏。”

    裴戚晏低声闷笑。

    盛昭被裴戚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面上,眼睁睁看着裴戚晏凭空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玉白的指尖从里拿出一张大红色的唇纸。

    指腹都沾上一片红。

    这次的成色明显比上次的要好很多,是凡间上好的作料,魔界中是寻不到的。

    显然是裴戚晏精心准备的。

    “哥哥唇色太苍白了。”

    裴戚晏将薄入蝶翼的唇纸抿在薄唇间,狭长的眼眸定定从盛昭泛着羞粉的眼一点一点往下看,划过鼻尖,定格在粉嫩的唇上。

    视线有如实质,就好像有一双大手在细细描绘盛昭的五官。

    裴戚晏苍白的唇被抿出一片胭红,他喉结滚了又滚,噙着唇纸缓慢靠近盛昭的唇。

    他们靠得愈发得近。

    盛昭睁大眼眸,粉晕扩散地更广了,他眨了眨眼,屏住呼吸,细白的手指不由自主攥住裴戚晏撑在桌上的两只手。

    裴戚晏稍顿了下,哥哥比他还要紧张,是不是也比他还要期待

    盛昭的唇微微张开。

    裴戚晏的心跳得愈发地快。

    在他们即将碰上的那一刻,盛昭突然侧过脸埋进裴戚晏的怀里,松开抓着他的手,紧紧搂住裴戚晏的脖颈,又急又促地吸着气。

    就呼在他的耳边,又小又软。

    “不,不行。”盛昭搂紧裴戚晏,“我心跳得好快,太紧张了。”

    “我我第一次”

    “阿晏。”

    他这么喊。

    裴戚晏不仅没有半分失落,还异常满足,哥哥终于像喊晏七一样这么亲密地喊他了。

    哥哥很紧张。

    是因为很喜欢很喜欢裴戚晏,所以才会紧张。

    而且,哥哥的第一次是他的。

    裴戚晏抚着盛昭背后倾泻的长发,“不急,不是要喝交杯酒吗哥哥到时候补偿我就好了。”

    “亲口送到我嘴里。”

    盛昭搂裴戚晏的手一僵,又羞又气地轻哼“不要,我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裴戚晏闷声笑着。

    闹过一阵后,盛昭就脱了厚重的外袍,摘了发冠,倚在榻上小憩。

    裴戚晏坐在一旁,“我方才捧着嫁衣去殿里寻你,没见着人,反倒瞧见了郁安易。”

    “哥哥怎么将人放在了身边”

    盛昭“我对魔宫不熟,也不知能将人安放在何处,索性就将他留在那了。”

    他笑笑“再说,什么叫我身边这里建好后我就很少去那了。”

    “那里太大了,没有阿晏在,我觉得周遭都是空的。”盛昭轻叹。

    “错了错了,哥哥我错了。”裴戚晏立即道“这几日实在是忙,有关婚宴的事,我皆是亲为。”

    “好,”盛昭拖长嗓音,调侃“辛苦你了。”

    裴戚晏立即摇首“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他甘之如饴。

    大婚在即,至于旁人,裴戚晏眼里闪过戾色,容后再解决,即然哥哥不能跟郁安易的死沾上关系,那他自可将郁安易送到剑宗门前,再让郁安易血溅宗门门口。

    那他的哥哥可不就干干净净了吗

    裴戚晏被盛昭说了一通,再忙也紧着出时间陪他的哥哥小憩了近一个时辰。

    等睡得骨头都酥软了的盛昭醒来,他揉了揉盛昭的发,匆匆起身走了。

    明日即是大婚。

    裴戚晏自然急如火。

    等裴戚晏走了,上一刻说着很少去的盛昭转头就悠哉悠哉地闲逛回去了。

    “劳烦将仙君叫来。”

    侍女转身应是。

    郁安易一进殿,抬眸就瞧见笑吟吟看着他的盛昭,他脚步一顿,内心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盛昭抬手在空中点了点对面的坐席,道“坐。”

    郁安易还未坐下,就瞧见桌上摆着个瓷瓶,他坐到跟前,规规矩矩地喊了盛昭一声“主人”。

    他抬眸些微紧张地观察盛昭的表情。

    盛昭果然如他所想,满意地挑挑眉。

    郁安易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甚至有些满足。

    他讨盛昭开心了,盛昭就不会来折磨他。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郁安易面色一僵,他诡异地想到一副小狗被拍了拍头,被主人夸了一句“做得很好”,兴奋地吐着舌头的场景。

    他阖了阖眸,压着情绪坐下“我身上的伤好了许多。”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再给他药了,郁安易莫名生出反叛的心思,抗拒盛昭再给他药。

    “这可不是药。”盛昭出乎意料地笑着勾唇。

    “那是何物”郁安易下意识生出警惕心。

    不管是什么,一定不是好东西。

    盛昭抬手示意“仙君何不亲自打开瞧瞧”

    郁安易看了盛昭一眼,好一会儿才拿起瓷瓶。

    瓷瓶触手生冰,恐怕里头镇着活物,郁安易心下愈发忐忑,他捉摸不定盛昭的想法,只得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打开。

    木塞拔出的一刹那,紫到发黑的魔气立刻冲出瓷瓶,直扑郁安易脸上,那一团来势汹汹的魔气化为一只张牙舞爪的毒虫,危险重重

    郁安易霎时丢开瓷瓶,面色发冷地看向盛昭。

    盛昭稳稳接住在半空中翻转的瓷瓶,那股魔气只是一道噬心蛊蛊虫因为被囚,带着怒气的虚影,却不曾想能把郁安易下成这幅抛盔弃甲、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笑笑“仙君真是柔弱,一道摸不着的虚影也能吓着。”

    郁安易脸上愈发冰寒,“这是何物”

    盛昭将瓷瓶中被侍女的魔气锁住的蛊虫倒在手心中,他用指尖拈起,把玩片刻就反抛给郁安易“仙君自行察看罢。”

    当年的记忆虽然太过久远,但郁安易永远记得当时意外瞧见裴戚晏拿着噬心蛊的时候,那时裴戚晏顾左右而言他,生怕郁安易这么善良的人,瞧出来他给盛昭下蛊虫时会生气。

    郁安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奇地了解一番过后转身就走,他意气风发极了,当时得意地在想,天道的宠儿又如何到最后还不是在他手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现在,百年前的噬心蛊又出现在他眼前。

    叫郁安易永生难忘这一幕。

    他后背毛骨悚然,对方才自己打开瓷瓶的那一瞬生出无限后怕,若不是虚影,那他今日的下场就有如百年前痛苦承受噬心之痛,活生生抗到死的盛昭。

    郁安易“噬心蛊怎么会在你手上”

    盛昭“当然是从魔宫里拿的。”

    “放心,你不用害怕,这蛊暂时用不到你身上。”盛昭微眯起眸,“虽然我很想你也体会体会当年我到底有多疼,但我可不舍得仙君这么痛苦地死去。”

    暂时。

    不舍得。

    郁安易瞳孔紧缩,如影随性的死亡危机感令他头皮发麻,可听到最后,餍足的情绪却在诡异地飙升,他看着盛昭,不可遏制地想起照玉。

    他问“有多疼”

    盛昭挑眉,一字一句“疼得我想去死。”

    他脸上是肆意的笑,红衣张扬。

    明明说得话那么残忍,揪紧了郁安易整颗心,但本人却似乎毫不在意,他轻轻松松就可以将所有的悲痛说出口,化作手中的利器。

    那把利器直直插在郁安易的心口上。

    郁安易沉默半响,将蛊虫放回瓷瓶中,牢牢盖上,“你明日想如何走”

    他是个聪明人,从盛昭暴露身份后,他就知晓明日跟裴戚晏的大婚都只是一场作秀,而这蛊虫既然不是拿来对付他的,那噬心蛊这笔账盛昭自然是算在裴戚晏头上。

    所以,盛昭明日必定会动手,为了以防万一,离开魔宫后他一定会离开魔界。

    唯一的难点是,明日魔宫会因盛昭是仙尊弟子的身份,将上上下下都防如铁通,盛昭要如何才能不引人察觉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