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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争锋相对
    正道不兴奢靡之风,这晚宴虽恢宏大气,却不合魔族的纸醉金迷。

    裴戚晏甚觉无趣,他在魔族开的宴,都是要死人的。

    齐韧执酒,抿了一口“魔尊,这百年,魔族偷渡进来而后杀人一事层出不穷。”

    他招招手,示意一旁的侍从将手中一玉简放至裴戚晏的案上。

    裴戚晏微垂眸,这又是所谓的证据了,这一日下来,他都是听齐韧陈述魔界罪行,再递上证据中度过,而齐韧更是恬不知耻地拿着这些事,将他的利益一逼再逼。

    他苍白的面容愈发难看,紫眸晦涩,只是被暗金半面具掩盖住。

    裴戚晏慢条斯理地用修长的手指轻展开玉简,将神识探入,仅一扫而过。

    齐韧不敢作假,他也知晓他手底下那些魔族的尿性。

    裴戚晏屈指扣着案桌“那些小型秘境这百年我全都可以不轮换,但得配一个顶级给我。”

    小型秘境里对裴戚晏修炼无益,只适合大多小魔,但魔尊不在乎底层人的生死。

    这顶级秘境他要拿来一个人修炼。

    齐韧与裴戚晏的理念相反,他笑容愈发温和“二十年的使用权。”

    裴戚晏冷嗤“我合一下眼,十几年就过去了。”

    不论人魔,一旦闭关,短时便几年,长时则几十年,修为愈高深便愈久,更别说裴戚晏了。

    齐韧“翻倍。”

    裴戚晏“成交。”

    一旁的侍从连忙记下。

    他们谈论至月上枝头,这晚宴才散去,齐韧心满意足地起身。

    裴戚晏抬眸,站起身“等等。”

    他人形时身形修长,黑袍裹身,此时浑身煞气,明显动了杀意“我向你打听一人。”

    齐韧挑眉“魔尊请说。”

    裴戚晏一字一句“盛昭,我要知晓他的行踪。”

    齐韧心下好笑到极点,因为人就在裴戚晏眼前,这人却是眼瞎。

    他蹙眉想了想“虽然他差点成了我嫂子,但我与此人仅几面之缘。”

    “不熟,不知,无可奉告。”

    裴戚晏神色阴沉地看着齐韧走远,他站在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地向下看去。

    留下来日夜笙歌的只有魔族,一个个养得膘肥体壮,却全都是废物。

    裴戚晏答应照玉不得伤人,却没答应不能杀魔族,他手中黑气缠绕至几个压在女魔族肚皮上,爽得不知人间几何的魔族脖颈上。

    这些魔族瞬间七窍流血而死,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女魔族立刻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其余见魔尊发怒,也霎时伏倒在地。

    乌泱泱地一片,却鸦雀无声。

    裴戚晏一袭墨色隐在雾中,暗金面具似露未露,愈发诡翳,他随手拿起一个玉简。

    下一瞬,就有魔族的脖颈被玉简穿透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一个、两个、三个

    齐韧给了他多少玉简,今夜魔族就被戳死了多少人。

    可没有魔族敢反抗。

    不反抗是可能死,反抗他们全都会死。

    裴戚晏笑吟吟,语气阴测测“瞧瞧,你们怎么比本尊还要高兴、还要爽快。”

    “可本尊不舒服。”

    没有人敢出声。

    “本尊闭关前叫你们潜入,你们就是这般潜入的。”裴戚晏发了怒,挥手之间,剩下的玉简全飞了出去,数人霎时倒地。

    “对我阳奉阴违,很好。”

    他杀的人完全是随性而为。

    有些负责此事、并不无辜之人,冷汗大滴大滴滚下,生怕下一个死得就是自己。

    跪在最前的魔君见人杀得够多了,魔尊戾气暂消,才敢开口劝阻。

    裴戚晏听了进去,踏着满殿尸体跟血水离开“清理干净。”

    裴戚晏吹了会儿夜风,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首先便想,已经这么晚了,照玉还在等他回来吗

    而后裴戚晏就一怔,他今日怎么想得尽是照玉,照玉、照玉、照玉全都是照玉

    疯了魔了。

    一个乐子罢了,裴戚晏逆反心理一起,转身向修士给他安排的住处行去,快到门口时,裴戚晏又想,照玉今夜没等到晏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忧心一整夜

    裴戚晏原地站了一会儿。

    裴戚晏低声骂了一句,飞身向照玉的小院掠去

    他只是想知晓会不会而已。

    然后便是同齐韧相遇在照玉门前,已经变成魔形少年的裴戚晏沉下脸。

    齐韧温声“又见面了。”

    已经跟齐韧面对面一天,因手下而被齐韧坑了数不清多少回的裴戚晏“”

    手痒,想杀人。

    裴戚晏神色不善“你怎么在这”

    照玉昨夜留下的人是他,今早允他住下的人也是他,齐韧不问自来还要不要脸面

    还是二人有他不知晓的通讯手段,暗中联系邀约

    裴戚晏念至此,面色一沉。

    若非他白日与齐韧面对面时,齐韧就在跟照玉笑谈

    齐韧似笑非笑“我也想问。”

    盛昭怎么将此人留在了身边,他不知晓裴戚晏想杀他吗

    很罕见地,两个人都在表面上显露出对对方的杀意。

    而屋内。

    盛昭一脸僵硬,因为他师尊还没走。

    盛昭正好相送邬钰到门前,仅一门之隔,他师尊推一下门,抑或是外面那两人推一下门,他们四人就能相见。

    他不由庆幸,他还挺爱惜这处第一次布置的小院,各处都上了阵法防范,隔绝了气息与神识探查。

    否则裴戚晏跟齐韧还未进院,就能感受到邬钰修为的压制。

    盛昭绝不想看见他师尊同那些人撞上,他不想将邬钰扯进此事。

    光风霁月的人,还是远离污秽得好。

    盛昭深吸一口气“师尊”

    邬钰揉了下盛昭的发顶“我知。”

    邬钰向四周看了眼,走去窗前。

    他平生第一次从窗走。

    像个半夜潜进心上人家中,想一亲芳泽,奈何天公不作美,硬是面临被人发现的风险。

    又不想在婚前污了小娘子的清白,只得憋屈地偷偷离开。

    邬钰还不忘安慰他的小娘子“你且去罢。”

    盛昭被他师尊的识相弄懵住了,反应不过来地问“师尊不问问我”

    邬钰摇首“我说过,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干预,只要你安然无恙。”

    顺心顺意。

    这四字邬钰未说出口,现下还不是向盛昭袒露的时刻。

    邬钰利落地翻出窗,无声无息地在夜色中隐去身形,不过几息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寝殿。

    盛昭“”

    盛昭深呼吸几口,勉强平静下来,但还是感觉他师尊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他微微觉着哪里有些异样,可是又想不出哪出了问题。

    门外的二人还在吵。

    压低了声音,也没动手,生怕吵醒盛昭。

    盛昭换了身单薄的亵衣,扯去发绳,特地将乌发弄得凌乱、亵衣也松散开,揉红了眼角,眼眸也泛起代表困乏的湿意。

    他装作刚睡下,又被吵醒的照玉,匆忙披了件大氅,就推开门。

    房门猝不及防被推开。

    剑拔弩张地二人同时住嘴,向盛昭看去,然后又诡异地同时沉默,那眼睛又死死黏在盛昭身上。

    好一会儿。

    故作反应过来的盛昭慢吞吞眨了眨眼“你们怎么在此”

    裴戚晏与齐韧才如梦初醒地匆匆别过眼,他们神思被美色蛊惑,一时纷纷有些恍惚。

    齐韧与盛昭相处得久,率先抵抗住,出声“想来见你。”

    “却不曾想打搅到你了。”

    盛昭恍然,有些好笑地打趣“温文尔雅的齐公子也会翻墙的吗”

    齐韧无奈地勾唇“原来我也有因别人做梁上君子的一天。”

    齐韧话说得暧昧,一下将出神的裴戚晏唤醒,他本是想着盛昭今夜这幅模样,乖顺地不成样,好看得紧。

    又听齐韧与盛昭谈话,知晓二人并未私下联系,裴戚晏心中不知为何窃喜,他压抑了一整夜、愈发暴戾的心情一霎消然下去。

    一时间,与齐韧争吵而变得深紫的眼眸,也便成柔和的浅紫色。

    裴戚晏听见齐韧这一番厚颜无耻的狗屁话,心下嘲讽,一时顾不得在照玉面前的掩饰,冷声道“某些人是梁上君子,但我可是与照玉哥哥同住一个屋檐下的。”

    他又有些不满“照玉哥哥也不晓得给我留个侧门,我刚刚找了好久,才决定翻墙进来的。”

    盛昭听见裴戚晏的一腔阴阳怪气,笑出了声,他又一正面色,抬手去揪裴戚晏耳朵,有些气“小晏七还说别人呢,你知道哥哥等了你多久吗”

    裴戚晏人生第一次被人揪耳,他不仅不窘,反而有些开心,因为照玉确实念着他,想着他,忧心着他。

    他勾了下唇,有些飘然。

    盛昭无奈,屈指轻刮了下裴戚晏的鼻尖“还笑,下次不许晚归。”

    裴戚晏撇了一眼怔住的齐韧,满心欢喜地应下“我都听哥哥的。”

    齐韧却问“你让他住在你院中”

    盛昭笑着颔首。

    齐韧深吸一口气,他指着裴戚晏“你不知晓他是”

    他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他昨日还差点要了你的命

    裴戚晏面色俱变,双眸如刀刃,直直刺向齐韧,厉喝一声“齐韧。”

    争不过他,就想鱼死网破

    天真。

    他不会给齐韧开口向照玉道破他身份的事。

    齐韧却完全不在意裴戚晏,他在看盛昭。

    盛昭眼中一闪而后的警告,而后又迅速转变为茫然。

    盛昭看了看齐韧“他是什么”

    又看了看裴戚晏“怎么了”

    齐韧勾唇,垂下眸“抱歉,是我失言了。”

    他温润如玉,只是笑得有些勉强“今夜也是我唐突了,我这就离去。”

    盛昭还未反应过来,齐韧便无情地转身走了。

    齐韧想,他总是拿盛昭没办法的,盛昭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霎时溃败。

    他也可以像先前一样,守在暗处一夜,以护盛昭安全。

    别生气。

    也别丢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