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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原生
    大年初一,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别的小朋友过年都要穿新衣服,桃不知自然也不例外,他穿上了一件崭新的红色薄卫衣,衬着傻乎乎的笑脸,看起来像个大号的福娃。

    还没下楼之后,贺寒舟教了他一些过年的规矩和祝福语,桃不知一一记住了,并且现学现卖作揖道“恭喜发财。”

    小桃花规规矩矩的模样实在讨喜,贺寒舟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个红包,塞到他的手里,像个大家长一样嘱咐道“今年要听话一点。”

    这些东西对桃不知来说都是新奇的体验,他按捺不住地拆开了红包,看到里面的红色大钞后,兴高采烈地蹦了起来。

    “红包”

    “喜欢红包”

    贺寒舟站起身来“当心点,丢了就没了。”

    桃不知消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将红包放进了卫衣的大口袋里,随后嘚瑟地对着贺寒舟拍了拍肚子,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珍宝一般。

    贺寒舟笑容有些无奈,抬手整理好他乱飞的兜帽说“走吧,别忘了我教你的话。”

    楼下的客厅里很热闹,贺家其他人都在陪老爷子看春晚的回放,时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看着其乐融融的样子。

    贺老爷看到两人下来后,从兜里掏出了两个大红包,分别递给贺寒舟和桃不知,精神矍铄地说“来,这是给你们的。”

    桃不知乐不可支地收下了红包,规矩地说着祝福语“恭喜发财,身体健康。”

    贺老爷笑着点了点头,转而把剩下的那个红包递给贺寒舟。

    贺寒舟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没有马上伸手去接。

    他已经记不清楚多少年没在这里过年了,曾经渴望的亲情早已变得虚无,哪怕愿意再次踏进这个地方,心里那根刺依旧没办法拔掉。

    贺老爷动作一顿,脸上浮起一抹愧色,声音也哑了几分“寒舟”

    贺寒舟没让他说下去,坦然收下了红包,淡漠地说“谢谢爷爷,祝你身体健康。”

    客厅里的伯婶们见此也纷纷掏出了红包,客套地派给桃不知跟贺寒舟,在贺老爷面前做足了作为长辈的样子。

    桃不知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一堆红包,感觉自己的大口袋都要塞满了,对此笑得见牙不见眼。

    今天外面的街道上有花市活动,小辈们不愿意跟长辈待在一起,纷纷找借口出了门。桃不知听到这件事情之后,也缠着贺寒舟去逛花市。

    滨南这边的年轻人在今天都会去逛花市,美名其曰走桃花运,贺寒舟以前没什么机会参与,今天正好可以带着这朵小桃花过去看看。

    花街上游人如织,熙来攘往。争奇斗艳鲜花与琳琅满目的商品互相衬映,构成了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桃不知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俨然化作了一只嗅到香味的蝴蝶,在花团簇拥的摊子前流连忘返。贺寒舟担心他被行人冲散,只能牵着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四处乱窜的行为。

    桃不知在某处停下了脚步,指了指最娇艳的那一束花问“这是什么”

    贺寒舟看了眼说“白玫瑰。”

    “我也有。”桃不知想起了家里那株幼苗,雀跃了一瞬,复尔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糟糕,忘记浇水了。”

    贺寒舟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说“你才想起来那怎么办”

    一般的玫瑰幼苗生命力都极其顽强,十天半个月不浇水都无碍,而且放在阳台上偶尔也会被雨水滋润,压根不用担心。

    桃不知陷入了苦恼的状态,不高兴地嘀咕道“那怎么办”

    贺寒舟被逗乐了,温吞地解释了一遍,这才让桃不知放下心来。

    周围的年轻人几乎人手拿着一枝桃花,这寓意着今年能够走桃花运,桃不知也来了兴趣,凑近一家档口前小心地摸了摸粉色的花瓣。

    档主热情地招呼道“今年的桃花开得可鲜艳了,买回去肯定能走桃花运。”

    桃不知转头看向贺寒舟,笑眯眯地说“我想要。”

    贺寒舟挑眉道“那买吧,你不是有红包吗”

    桃不知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依依不舍地掏出红包,从里面扯了一张给档主,换来了一支来得最盛的桃花。

    桃不知嘚瑟晃了晃桃花,按照档主的话说“要走桃花运了。”

    贺寒舟往前凑了凑,将桃花的香味席卷至鼻尖,闷笑一声“你就是桃花,还走什么桃花运。”

    花街逛了一上午,桃不知不仅收获了一支带着祝福的桃花,还挑到了一些新年的小饰品,挂在身上叮叮当当地,宛如行走的风铃。

    回到庄园时,贺家的伯婶都出去了,只有贺老爷坐在轮椅上看报纸,他处于背对着大门的逆光处,佝偻着的背影瞧着有些孤寂。

    管家端着温水和药走到他前面,恭敬地弯下了身子,转而听到门口的动静后,动作稍微停滞了一秒。

    贺寒舟带着桃不知进了门,目光落到那些白色的药瓶上,眼底闪过复杂的神色。

    贺老爷的反应迟钝半拍,颤抖着手吃完药后,才发现他们回来了。他抬眼示意管家退下,才风轻云淡地回头问“回来了花街好玩吗”

    贺寒舟还没说话,桃不知就抢先一步回答了“好玩。”

    说着,他还扬起了手里的桃花“你看。”

    贺老爷的眼神虽然浑浊,但目光却很明亮,“嗯,今年的桃花开得真不错,我前几天得了个别致的花瓶,送给你插花好了。”

    桃不知眼神一亮,顿时来了兴趣,管家见此就识趣地带他去了仓库,客厅里只剩下贺家爷孙俩了。

    贺老爷咳了几声,有些显疲态“寒舟,你能推我去书房吗”

    贺寒舟知道贺老爷故意支开桃不知,估计有事情单独找他,于是就依言推着他进了书房。

    书房的门关上,贺寒舟才问“爷爷,你找我什么事吗”

    贺老爷没有着急回应,而是拨通一个电话,几分钟后,在外面等候的律师就抱着文件敲门进来了。

    贺寒舟眼神一动,心里有了猜测,却不形于色。

    在贺老爷的吩咐下,律师翻开文件,向贺寒舟说明了情况“贺少爷,这里有两份文件,一份是股权转让协议书,一份是遗产继承协议书,你可以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可以签字了。”

    贺寒舟在贺老爷的催促下,随意翻开扫了几眼,心底很快有了波澜。

    这两份协议书里陈列出的财产,足够买下半个贺氏集团,这里除了不动产之外,还有贺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是说比他二伯和大伯的股权总和还多。

    老爷子打算把全副家当都给他了

    贺老爷面露愧色“寒舟,这些年我们都亏欠你了,这是你应得的。”

    贺寒舟只是稍作考虑就拒绝了,语气带着一股执拗“谢谢爷爷,但这些东西我不需要。”

    贺老爷似乎有些难受地捂着胸口,声音有几分悲戚“你是不是还怨我这些东西本身就属于你爸妈的,你应该拿着。”

    贺寒舟沉默了半响,方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那就捐了吧。”

    他没有留回旋的余地,表明了态度后就转身出了书房,冷绝的背影看不出半分留恋。

    桃不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手里捧着一个洁白的陶瓷花瓶,配着那支粉色的桃花正好合适,他抬头看到贺寒舟那一瞬间就弯起了眼睛,嫣然一笑,人比花娇。

    贺寒舟的眼底有了温度,正想走过去薅他的脑袋,身后却响起了一声惊呼。

    “不好了老爷晕倒了”

    两个小时后。

    抢救室的灯忽明忽灭,贺老爷被送进去半天都没有动静,墙上的指针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勾动着每个贺家人的心弦。

    原来贺老爷知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才会把贺寒舟喊回来,想给他一点补偿。

    在场的贺家人都知道了贺老爷的遗产安排,怎么也没想到贺寒舟这小子会捡这么大的便宜,于是就一改往日的态度,都展现出邪恶又贪婪的一面。

    贺文杰首先开了腔,指着贺寒舟就谩骂道“都怪你,你就是个灾星克死你爸妈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克爷爷”

    “在外面待着就别回来了,谁碰到你谁倒霉谁让你回来祸害爷爷的”

    贺家两个伯父都冷眼相待,撕去了伪装,跟贺文杰同气连声,贺寒舟眸色一冷,挥起拳头就砸过去,击中了贺文杰的下颚,引起了一声撕裂的痛呼。

    “你个灾星敢打我”贺文杰嘴里吐出血沫子,怒火中烧,握起拳头就还击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贺寒舟稍稍一侧身,擒住他的胳膊,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贺文杰被踹得腿一软,失重地跪在地上。

    “寒舟够了”

    贺大伯摆出了长辈的架势,急忙制止了贺寒舟的动作,护犊子一般将贺文杰扶起来。除了骂骂咧咧的贺文杰之后,在场众人脸色也十分难看,贺寒舟视线冰冷地掠过众人,转身拉着桃不知离开了。

    桃不知虽然目睹了刚才的变故,却不知道具体原因,他拧着眉头思索了半响,突然停下脚步。

    贺寒舟牵着他的手腕,见他不走了,便回头问道“怎么了”

    桃不知定定地看着他半响,突然甩开了他的手,接着张开手臂,别扭给了贺寒舟一个熊抱,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怕”

    不怕你会克我。

    贺寒舟愣了几秒,低头看着胸前的小脑袋,忽而闷笑一声,满腔的阴郁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