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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金羡鱼握紧了短剑, 却发现她这个时候运招都费劲。

    她眼睫一压,毫不犹豫地收了刀转身就走。

    她怕再待下去弄花雨会趁机杀了她,虽然他武力值不值一提, 但他活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别的保命法门, 就比如说这让她都中了招的蛊虫。

    更何况她现在这个状态要应付弄花雨还有些吃力。

    就在她转身时,弄花雨却忽然开口道“其实姐姐不必与我为敌。”

    他在这个世界虽然无往不利, 人们如蝇逐膻地讨好、献媚于他,可到底还有些怀念故乡。

    他甚至有些遗憾在床榻间亲手了结了那个任务者。

    弄花雨梨涡浅映, 抿唇笑道“姐姐,你生得这般美貌,你我二人联手, 相信这天下无人可逃脱你我掌心。”

    金羡鱼道“和你一起共侍他人吗”

    弄花雨睁大了眼 “姐姐真聪明。”

    金羡鱼没有答话, 她心里很乱, 隐隐有些干呕的冲动。

    这个变态。

    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跌跌撞撞地走远了些。

    也不知走了多远,她双腿渐渐没了劲,面色潮红地栽倒在了草丛中,夜半的草丛露水湿而重, 沁入脖颈间,凉意微微,金羡鱼短暂地恢复了神智半秒, 暗骂了一声弄花雨。

    就在这时, 一阵踏莎声隐约传来, 金羡鱼心中警铃大作, 迷迷糊糊间努力振作起精神,握紧了袖中短剑。

    如果来的是弄花雨,她现在虽然杀不得对方,但豁尽全部力气帮他做个绝育也是绰绰有余。

    草丛被拨开,她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点,紧接着就与一双驯静的眸子对上了。

    “凤道友”

    她睁大了眼,与凤城寒四目相望。

    凤城寒错愕地望着她。

    金羡鱼想,这个时候的她一定狼狈透了,乌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面色泛着一看就不怎么正常的酡红。

    这些日子来凤城寒睡眠本浅,听得动静这才过来查看,远远见到草丛里伏着个人影,却未曾想竟然是金羡鱼。

    这副模样

    错愕之后,凤城寒心中一沉,扶着草叶的手顿了顿,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手足无措,并不知晓该如何是好。

    他虽没经历过男女,但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金羡鱼这副模样实在太过古怪,竟一时间

    一时间令他有些不敢逼视。

    凤城寒陡然避开了视线,指尖都好似痉挛了一瞬,想要拉她起来。

    “梅道友,我拉你起身。”

    言罢,一双白皙的大手牢牢地握住了她的手掌,掌心生着细细的薄茧,微冷粗糙。

    指尖相处时,凤城寒下意识地阖上了眼。

    这是他绝不敢想象的亲密接触。仿佛有潇潇的春雨落在了草尖。

    他琴剑双修,却从未像今日这般心弦微动,发出细微的震颤。

    来的是凤城寒这让金羡鱼松了口气,也没再推拒,借着凤城寒的力从草丛里艰难地爬起来。

    凤城寒只觉双臂一沉,他虽闭着眼,仍然能感觉到一阵炽热的、沉甸甸的芳醉花香。

    少女浑身柔软得简直像一团棉花,两瓣嘴唇吐息急促,气若幽兰,芳馨湿润。

    金羡鱼这个时候根本无暇去留意凤城寒。或者说不敢留意,在蛊虫的作用下,她竟然觉得眼前的凤城寒是如此的诱人。

    他双眸紧闭,愈发衬得鼻梁高挺,唇瓣优美。

    举手投足间,恰如兰泽芳草间的君子。玉仙之身,水精洞彻,隐约含着一段冷意,但这段冷也是清净的,含蓄的,无侵略性的。

    靠近时并不会冻伤,似乎只会被水波柔和地环抱,沁凉滚烫焦渴的肌肤。

    凤城寒想要找个话题,然而平日里寡言少语,遍寻肚肠竟然也不知说些什么,不由失落微恼。

    “梅道友”

    “凤道友。”少女嗓音有些沙哑,“你别说话。”

    凤城寒忽地慌乱了,一紧闭的双眼使得感官更为敏锐,少女嗓音微哑更如在耳畔轻轻磨蹭着耳垂。

    金羡鱼苦笑。所以说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未觉醒前她前脚刚给谢扶危下了催情蛊,后脚自己就中了合欢宫的蛊毒。

    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她郁闷地又咬了一口舌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按理来说,她应该顺水推舟,比如说满脸晕红,嘤咛一声,软倒在怀里什么的。

    凤城寒应该也不会拒绝她。

    可对方如此正直,对他下手她实在有点儿难为情。

    不及深思,金羡鱼旋即又被一波接一波的热潮冲毁了理智。

    凤城寒“你无恙否”

    金羡鱼“不太好。”

    她言简意赅,嗓音冷淡很多,言语里显而易见的回避与推拒之意令凤城寒都愣了愣。

    弄花雨的蛊虫比她想象中要霸道许多,金羡鱼觉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她怕再待下去她会像个强抢良家少妇的恶少一样推倒凤城寒。

    未曾想,就在这时,一道龙吟猛然间响彻林梢

    金羡鱼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线雪白的刀光,如月下飞雪霰,林梢动寒色,一道持刀人影已轰然落地。

    少年红发凌乱,额发低垂掩去了凤眼中晦涩难明的神情。

    刀气纵横间,一道悍狠的剑气正劈开在金羡鱼足尖一尺不到的地方。

    少年,或者说卫寒宵,那一双冷澈的凤眸里迸出了点儿恼怒、血腥的光芒。

    呼地

    转动刀柄,对准了金羡鱼的方向,嗓音冷冷清清,不喜不怒,“喂,不是说,让你离他远点的吗”

    卫寒宵收了刀,看了一眼凤城寒,又看了一眼金羡鱼,抿紧了唇,拉着金羡鱼就走 “跟我走。”

    金羡鱼脑子里嗡嗡直响,这算不算在捉奸

    走到无人的地方,卫寒宵一把甩开了她的手“你这是怎么回事”

    金羡鱼有气无力,皱了皱眉,不愿意说出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尤其对方比她小这么多。

    卫寒宵面无表情“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吧,叫你离他远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着什么吗”

    少年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

    之前不与之计较,是因为还不算太讨厌,但只有师父,只有师父是他的底线。

    “但是你不应该打算盘打到他头上来。”卫寒宵抬起眼,血红的双眼冷淡如冰。

    金羡鱼“如果我喜欢你师父呢”

    卫寒宵似乎有些焦躁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说话,你的目的我不清楚,但你绝不可能喜欢他”

    “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少年懊恼地睁大了眼,正巧和金羡鱼目光相撞。

    这个眼神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弄花雨也有那种眼神。

    他在外流浪多年,见惯了人世百态,人情冷暖,早就练就了如猫儿一样极为敏锐的感知。

    就是那种恶心的眼神,另有所图的目光。虽然不知道这什么金鱼接近他们是为了什么。

    卫寒宵露出个厌恶的表情,“只有他,如果你敢伤害他,我就杀了你。”

    金羡鱼这个时候脑子里都快成浆糊了。

    这个时候,卫寒宵好像终于看出来了她状态不对,少年怔愣了一下,反问道“喂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他快步走上来要查探她的情况,双指刚搭上她手腕,就被肌肤相触传来的热度逼退了。

    少年受惊一般猛地向后窜出去一步,近乎惊恐地望着她“你、你是不是中春药了”

    她要站不住了。

    金羡鱼皱眉“你看得出来”

    少女咳嗽了一声,转身就走“离我远点。”

    “”

    “我怕我没对你师父下手,先对你下手了。”

    本来是示威宣告主权的,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卫寒宵怔了一下,耳根迅速飞红,恼怒低吼“废话谁看不出来啊”

    他平常又不是不会自己偷偷看春宫图

    麻烦死了。

    卫寒宵瞪大了凤眼,那双冰红色眼睛里闪动着犹豫的光芒。

    几乎想给她一刀砸晕她算了。

    金羡鱼忽然闷闷道“水。”

    “什么”卫寒宵皱眉。

    金羡鱼重复“如果不想我现在就对你下手,就把我丢水里,知道吗”

    少年看着她的样子,似乎失去了基本的言语和行动功能。额发狼狈地垂落,冰红色的眼瞪得滚圆,有些茫然,像是被她的虎狼之词吓得不轻。

    卫寒宵这个模样,金羡鱼也知道没指望,她太阳穴都在砰砰跳动,好在她隐约记得似乎南边有条小溪,当下不敢再拖延,强撑起身体飞快掠了过去。

    只是中毒的时间越长,毒效也就越深入,哪怕她已经竭力运转太玄泥丸功作抵挡,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金羡鱼一阵后悔。

    她早就该想到,弄花雨这个人,为了攻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他武力值就算跟不上,定然也在芥子囊中备着些丹药宝器,走些歪门邪道。

    还是失策了。

    还没走几步路,金羡鱼的手臂却又被人提住了。

    她下意识抬起眼询问。

    少女那双明亮的眸子就这般撞入了眼帘,黑白分明的眼,在月光的映照下亮得惊人,灿若繁星。

    她性格乖僻冷清,此时面上嫣红却平添了几分女孩子的娇美。

    卫寒宵心猛烈地跳动了一下。

    好烫

    少年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却又愣住了。

    好烫是什么烫

    不知道是不是被金羡鱼传染了,他竟也觉得吐息滚烫。

    强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卫寒宵皱眉道“我要是不拉你,你是想爬着去吗”

    顿了顿,拽着金羡鱼的胳膊又往上提了提。

    “都走不稳就别逞强了吧。”

    他不敢耽搁,拽着金羡鱼的胳膊,如猫儿一般在林中飞也般地穿梭,纵高下跃,未多时的功夫就来到了山溪前。

    卫寒宵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已经不敢再拽下去,像摆脱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一个哆嗦,毫不留情地将金羡鱼甩到了冰冷的溪水中

    哗

    飞散的溪水溅上眼睫,金羡鱼眼皮动了动,只觉子时冰冷刺骨的溪水没上肌肤,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

    原本昏昏沉沉的大脑也开始恢复了冷静。

    不过目下还不能掉以轻心,捕捉到这一线清明,金羡鱼定了定心神,飞快运转内力,继续与这汹涌的情潮做着对抗。

    感觉稍微好了点儿,可卫寒宵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金羡鱼怔了一下,看向了卫寒宵。

    少年手上的佩刀不知何时砸落在地上,面色绯红,浑身一直在发抖,冰红的眼有些迷惘,眼睛都朦胧了淡淡的水润。

    金羡鱼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不会吧。

    这蛊虫难道还有传染的作用吗

    她往前走了几步,保险起见,只远远地站着,审慎地问,“你没事吧”

    卫寒宵一个哆嗦,似乎终于回过神来,眼尾发红,咬牙切齿,“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溪水堪堪及腰,少女浸泡在溪水中,柔软的乌发在水面铺散开,一如魅惑的水妖。

    白的肌肤,黑的乌发,刺痛了卫寒宵的双眼。

    少年痉挛着,嘴唇几乎都被自己咬出了血。

    他在发抖,嘴里不自觉地喃喃。

    “师父。”

    “师父。”

    少女的容颜渐渐与凤城寒相重叠。

    卫寒宵也发现了个难以启齿的事实,竟然很想去抱抱金羡鱼。

    金羡鱼远远地看到卫寒宵的神情忽然变了。

    少年那一双圆圆的凤眸,一瞬间好像失去了所有光彩,茫然地失了焦距,犹如被人操纵的提线木偶,他冷冷地朝她走了过来。

    她自己才感觉稍微好点儿,卫寒宵却成了这副模样,金羡鱼就是再傻也知道不能让卫寒宵接近自己。

    可是,少年甫一踏入水中,仿佛就有一股热流顺着潺潺的溪水蔓延,一直爬上了她的肌肤。

    她双膝一软,闷哼了一声。

    脑子里轰地一声,理智霎时间被炸毁。

    只觉得两人就像两块彼此吸引的磁铁,终将合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