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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 143 章
    纪墨是很想刷杜美好感度的, 说来这次拜师挺顺利, 又挺不顺的。

    以往的几个世界, 都是纪墨巴巴地贴上去,便是有着亲人的便利条件, 也要通过自己努力才能得到对方许可, 不是亲人的,更要在拜师前就刷好感度,师父来到身边儿,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成为师父的事情, 也算是时有发生。

    这个世界倒好,搭上了郭家的顺风车,借着跟郭园同龄的便利,一同拜了师,还刚刚好所拜的师父就是系统指点出来的那位杜美,看似不费吹灰之力, 连说服家中大人, 都有大姐纪菊花代劳了, 哪怕因此多了郭园这样的小师兄, 并大师兄和六师兄一干人等, 对纪墨来说,也算是还好。

    作为最小的, 不指望他们优待, 只要知道这些大的不会太争宠就好了。

    结果呢?

    先是大师兄杜昆代师授徒, 看众人都没什么异常反应, 习以为常的样子,估计大家都是这样一路走过来的,没得到师父青眼相看的纪墨也能平常心看待,不管谁教,知识点是真的就好。

    再是日常的杂务,从跑腿儿之类的小事儿,到打扫院子这种跟酿酒完全无关的事情,纪墨也能用新人待遇来说服自己,哪怕是做冷板凳,也算是积累经验了,何况他们也没过分要求,标准还都是比较容易达到的,如干净这一条,也是酿酒所需的环境要求。

    然后就是董超这个六师兄爱逗人的行为了,老师的性子各有不同,有爱跟同学们打成一片的,也有爱摆出师道威严的,纪墨也能把董超当做前者看待,偶尔心累一下,学到的知识也是真的。

    可那磨磨蹭蹭,一天能够涨一两点,涨得非常均匀,主要来自于大师兄杜昆教授的知识的事实,也让纪墨不能够真正安下心来继续慢慢磨时间。

    初期知识点的增长是最容易的,便是如此都这样难,到了后期,又要多少时间去等候?

    过了一个多月,摸清楚杜昆是真正的好脾气,纪墨就大着胆子向对方提出要求,希望能够多学一些,理由是之前那些都记住了。

    “啊,你都记住了啊,我还没记住呐,正想跟师兄说,再讲慢一些。”

    下了课,郭园不肯一个人走,看纪墨去找杜昆说话,也跟了上来,听完纪墨的要求,第一个插话。

    怎么哪里都有他?

    纪墨最初是感激郭园的,但是他拖后腿的行为就有点儿让人不满了,拜了师可没什么陪读与否的说法了,都是弟子,你学得慢也没人催你,你大可以不必上进,但打着好朋友的旗号,在这种方面也要求纪墨跟他进度一致,就让纪墨有些受不了了。

    说难听点儿,难道你一辈子一事无成,也要我跟着庸庸碌碌才是好朋友吗?

    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算了,纪墨懒得争,也不看重,但酿酒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对纪墨来说,关乎性命都不为过,哪里能够跟对方一样这般无所谓,拖拖拉拉,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郭园这样一说,刚才还有几分意动的杜昆又恢复了平板的表情,张口就拒绝了纪墨的要求,同样也拒绝了郭园的要求,说:“你们一个要求快,一个要求慢,可见我这样讲还是可以的,你学得快,就帮帮郭园好了,我事情多,不可能把这些给你们讲两遍的… …”

    这话也确实,纪墨如今的速度快,却也没有快出很多的样子,记得快不意味真正掌握了,杜昆相信他记住了,却不相信这份“记住”能够成为以后的“做到”,留下充足的时间方便掌握,不也挺好的吗?

    在大部分老师的心中,学得快的拉一把学得慢的,大家最好保持一致,就很好了。

    纪墨以前适应的也是那种普通的教学,没什么可急的,跟上进度了就可以稍稍放松一下自己,倒是前面几个世界把人养刁了胃口,总是不停给加码的师父培养起了纪墨强大的记忆能力,也让他对进度有了更深的渴求。

    比同学学得快的那点儿优越感,已经完全不足以让他为此浪费时间去等一等了,有那个时间,做什么不好呢?提前预习,快点儿跳级,它不香吗?

    上个世界,差点儿就要完不成任务死在那里的心理阴影实在是太大了,让他只想抓紧时间,再抓紧一点儿,再抓紧一点儿,若是能早早学完全部的知识点,满足那些基础的知识点增长,之后他也能用更长的时间,稍微悠闲散漫地去想该酿造怎样的酒流传后世。

    既是酿酒师,把酒当做作品就再自然不过了,可能不需要如药植师那般发愁,但,这也不是浪费时间的理由啊!

    松松散散的学习,相对轻松快乐的童年,对纪墨来说,真的不如更加紧凑的学习增长的知识点来得让人振奋。

    “啊,就不能慢些吗?”郭园是拉着纪墨的胳膊说出这番话的,似乎想要获得对方的认同一样。

    纪墨一时气恼,拂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从没被纪墨这样对待的郭园愣了一下,还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人生气了,愣愣的。

    杜昆没在意两个小孩儿的小动作,摸了摸纪墨的头说:“好好学,别浮躁。”

    好么,这是直接把自己的速度快打为“浮躁”了。

    纪墨心中憋气,却也不能对杜昆发脾气,真以为大师兄好性子就好欺负啊!

    “… …是,我知道了。”

    纪墨应下,等到大师兄走了,他又被郭园拉住了,对方询问:“你怎么了,刚才做什么那样?”

    “没什么。”

    那一口气还憋着无法发散,但看到郭园懵懂无知真孩子的样子,纪墨又说不出什么来,做小孩儿的,不想学习的,多了去了,能说对方不对吗?没上进心不是错,知足常乐也是一种生活态度,所谓佛系不就如此吗?但… …

    深吸一口气,纪墨对上郭园邀请他去找六师兄的要求,表示了拒绝,“你们去玩儿吧,我… …我去茅厕。”

    总是同进同出的两个小孩儿,突然要把人撇开,连个好理由都没有的,纪墨只能憋出这一句来,茅厕那里的味道可不好闻,没事儿谁都不会去,郭园没有继续陪同的意思,应了一声,说是自己先去找六师兄,让纪墨从茅厕回来再去找他们。

    “… …唔。”

    纪墨含糊应了一声,看着郭园飞快地跑走了,一如既往地欢快,心里头有些压不住的怨气。

    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 …纪墨捂着眼睛放空了脑子,院子里劳动的声音传来,师兄们之间的交谈,欢笑,还有蒸汽之中送过来的那股子发酵的味道… …纪墨走出房间,走出院子,一个人默默地往酒坊后面走去。

    路越走越偏,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一段距离,来到了窖藏酒坛不远处,所谓窖藏并不是真的挖了个地窖之类的,对小家小户的来说,地窖的地方也不用太大,无需考虑支撑的问题,但对酒坊来说,大规模贮藏所需的地方就很大了,再有真的在地下挖掘,温度也是一个问题。

    这边儿冬日里不算冷,也无需真的到地窖之中保持温度,所以酒坊所谓的窖藏,其实是在山中打了个洞,直接在洞中铺设厚厚的黍穰,所谓穰,即茎在皮中,如瓜瓤在瓜皮之中也,黍穰,即剥了皮的黍茎。酒坊之中,凡是需要酒坛外包保温之物,多半都用此。

    窖藏处常有人守着,不许随意出入,那边儿的门开着,纪墨看了一眼,那门上里外都包着一层黍穰,捆扎得整整齐齐,门都因此厚重了不少。

    “谁家的弟子,不去干活,做什么呢?”

    守门的人,老远看到纪墨,呼喝了一声,做出驱赶的动作来,不让他再走近了。

    纪墨停住脚步,不想去惹人烦,再要走远,一时又不知道往哪里去,他是真的不想再跟郭园一起,也不想跟着董超做那些重复的工作,好几天才能得他说点儿知识,涨那一点知识点,对纪墨这种吃惯了大鱼大肉的来说,这种塞牙缝的小肉丝,还真是有点儿令人看不上眼。

    一句话,一个知识点的知识,对方讲出来的前后,必然有许多无用的玩闹和废话玩笑,连带着夹在其中的知识,若不是系统的反馈及时,也都像是玩笑一样了。

    也不知道杜美这个师父是怎么收徒的,这样性子的都能被收进来,图什么呢?

    纪墨也观察过几个师兄的样貌性格,杜昆不必说,只看他姓杜,又是一言九鼎大总管的架势,就知道跟杜美必然有些亲属关系之类的,外人不能逾越,其他的几个师兄,除了六师兄董超这个性格鲜明到随时都能玩笑的,其他几个都还算得上是沉稳,不爱跟小孩子打交道,被缠着问问题的时候,也多是一句话“去问你大师兄”就把人打发了。

    在跟杜昆提出要求之前,纪墨也是希望从其他方面来破局的,结果就是被打发了好几次。

    相对友善又好说话的董超,纪墨也试过拿着问题问他,奈何形影不离的郭园就是个跑题能人,什么样的问题,不等董超回答,他这里都能发展成别的有趣或愚蠢的问题,董超本来就喜欢郭园那种好逗弄的性子,就会优先跟郭园说嘴,不知不觉就把纪墨的问题给忘了,或者带偏了。

    纪墨若是执着再问,打断对方的兴致,对方就也会用“等大师兄慢慢给你们讲”这种话敷衍。

    什么小师弟,也就是叫叫好听罢了,他们都没说,就以为纪墨看不出来吗?真正有排行的也就是八个,也就是说在杜美心中,这八个才是他的弟子,其他的,只看杜美那次来考较过一回再没过来就知道了,可能根本就是打杂跑腿的记名弟子,不作数,不得真传的那种。

    所以,就要这样回去吗?就要这样认了,慢慢磨时间,维持现在的速度,慢慢学习吗?

    纪墨不甘心。

    脚下的步子半天没动,身子竟是这样僵在了这里,莫名还有几分悲愤之意地红了眼圈儿,如困兽之痛,身心俱如火灼。

    “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们能玩儿的,回去干活去!”那守卫的人见纪墨僵住不动,还以为小孩子不听话,不耐烦地过来轰人,“你师父呢?你师父是谁?”

    这样年龄的孩子,只能是今年才选上的弟子,这些小弟子就是麻烦,每年都有过了七月就被打发走的,太闹腾,不知道个好歹。

    “我就是在这里站一站,看一看,你做什么撵我?我又没有上前去。”

    被推搡了一把,一腔怨气似乎找到了出口,纪墨声音有几分大地喊起来,小孩子的声音,本来就有几分尖细,又夹着许多悲愤委屈,竟像是受了什么大欺负一样,推人的守门人都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捅了马蜂窝了,这是… …有靠山?

    喊完了的纪墨一默,他当然知道这话中灼意不合时宜,那憋在心中的火,不能向这里任何人随意燃烧,谁知道一个看起来普通的守门弟子,背后是不是也跟某个管事有着关系,才能得了这种轻省又得看重的活儿?

    再要道歉,又觉得自己没说什么,梗着脖子,竟是无论如何也低不下这个头了,眼中含着泪,就是死忍着不流出来,喉间却有几分哽咽,似乎一碰就要哭了。

    守门人也是个年轻的,没见过这阵仗,若是对方哭了,又哭又闹什么的,他这里下手还没顾忌,但这般,似乎又真显得自己没理,在他出声之后,纪墨的确是没上前一步,只是也没真的走就是了,但,也没谁规定不能站在这里看的,一个孩子,指望他偷酒都抬不起酒坛,能做什么呢?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里头的人,刚才那一声还真是挺响亮的,里面人走出来,声音不悦地问:“怎么回事儿,不知道要安静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威严,另一个守门人忙应了,这边儿僵持的两个,那年轻的守门人也快步回去了,他一走,纪墨眼前一亮,没了遮挡,直接看到山洞口的人,那干瘦汉子,不是杜美是谁?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