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妮搞不懂王景昭，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这么奇怪。



    王景昭很无奈，“真的没什么。”



    “景昭，你有什么心事要跟我说。”刘怡妮把盒饭拿出来，像往常一样一份一份地分好，“虽然我们现在都很不容易，但是我们也还是彼此的依靠。”



    王景昭手指揪紧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些发白，“妮妮，你也是。”



    刘怡妮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顿一下，把王景昭的那一份盒饭递给她，回答：“我知道了，景昭，别说了，先吃饭吧，今天有买了你最爱吃的黄焖鸡。”



    待王景昭接过饭盒，刘怡妮又转过身去，喊刘数起来吃晚饭。



    自从上一次闹脾气被王景昭警告过后，刘数就一直很听话。让他起床就起床，让他吃饭就吃饭，除了一整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之外，没有别的明显的抗拒行为。



    王景昭也不在乎刘数说不说话，心理有多健康，她只管刘数有没有让刘怡妮太过操心。



    只是，刘怡妮看着自家弟弟阴沉郁闷的模样，难免会有些担心。



    她和王景昭不一样。



    王景昭对刘数做的所有事都是因为刘怡妮，而刘怡妮是刘数的亲姐姐，她不可能会放着刘数不管。



    刘怡妮在心里琢磨，不能再让刘数这样继续下去了，她必须得想办法让刘数治病。



    为刘数找心理医生的事情，已经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尽管刘怡妮不懂关于心理学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心理疾病也是越早治疗越好。



    刘数被刘怡妮叫醒，乖乖接过饭盒，拿着筷子，沉默地往嘴里扒饭。



    王景昭打开自己饭盒的盖子，果然，颗粒分明的白米饭上面铺着一层黄焖鸡肉，浓郁的汤汁将米饭染成了酱色。



    她好像有好些日子没有吃过黄焖鸡了。



    “唉……”王景昭戳了戳米饭，悄悄叹息一声。



    王景昭在刘怡妮打开她自己的饭盒时看了两眼，如她所料，刘怡妮自己吃的又是清汤白水的水煮白菜。



    妮妮啊，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刘怡妮正夹起一坨米饭，往嘴里送，她的米饭上面出现了一块鸡肉。



    她嚼着米饭，抬头看过去，王景昭把自己饭盒里的一大半鸡肉都夹到刘怡妮碗里。



    “诶？景昭，你养伤呢，多吃点。”眼见着王景昭已经快把她饭盒里的鸡肉全夹走了，刘怡妮连忙转个下身子，躲开王景昭的投喂。



    王景昭摇摇头，说：“妮妮，你也要多吃点，你最近也很辛苦。”



    “哎呀！”刘怡妮拦住王景昭的筷子，正色道，“你自己吃。”



    王景昭见刘怡妮碗里的鸡肉已经很多了，也不再勉强，“好吧，吃吧。”



    刘数照旧最先吃完，吃过之后，他又拉上被子，想要躺下来。



    可以说，刘数除了起来上个厕所，其余的时间，全都是躺在床上。



    刘怡妮皱着眉头，过去拉了拉刘数的被子，“刘数，你一整天都躺着，不难受吗？”



    被子没能被拉动，刘怡妮又使了使劲，这一回，刘数放手了，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刘怡妮的眼睛里面，犹如可以穿透人心的利箭。



    刘数心里闷得慌，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就像憋着满腔的火，但是没处发。



    此时来扯他被子的刘怡妮就是一个现成的出气筒，他正想咆哮着把惹人烦的刘怡妮给赶走，骤然感觉到右边有一束冰冷的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刘数浑身一哆嗦，即将出口的恶言恶语全都被他给咽了回去。



    出于对王景昭的惧怕，刘数尽管非常不想跟刘怡妮说话，但是他仍然沙哑着嗓音回了一句：“我没事。”



    说完，刘数又把自己的被子给拉下来，盖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刘怡妮得到回答，暂时放下心来，刘数还在跟她说话，那就说明他的神志还是很清楚的。



    现在这个时候，刘数还能勉强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刘怡妮就已经知足了。



    王景昭见刘数很上道，便收回了视线。



    刘怡妮把刘数吃过的盒饭收拾一下，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自己没吃完的饭继续吃。



    等到刘怡妮吃完饭，王景昭也差不多吃饱了。



    王景昭正要收拾自己面前的狼藉，刘怡妮就连忙倾过身子，拿过王景昭手里的东西，“景昭，你还有伤呢，这些事就让我来吧。”



    刘怡妮这些天做这儿做那儿的，收拾东西的动作已经很娴熟，不过才几秒钟，她就已经收拾好了。



    吃过饭，刘怡妮照例去扔垃圾。



    病房里必须得保持干净，垃圾留在病房里，会滋生细菌，刘怡妮担心王景昭的伤口受到影响，她每次都会一吃过饭就去把垃圾扔掉。



    等到刘怡妮走后，王景昭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抽泣。



    这无异于是在王景昭的伤口撒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坠入深渊，她不仅没有办法阻止，还不能说出来。



    刘数隐隐听见一点点啜泣声，转瞬之间，病房里面就又一次恢复平静。



    刘怡妮去倒垃圾，穿了一件外套，她的手机正好是放在口袋里面的。刘怡妮刚把垃圾扔掉，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这个时候，会有谁找她？



    刘怡妮疑惑地摸出手机一看，是莉姐给她发的信息，说是上一次那个客人对她很满意，今晚指名要她，让她早点到会所。



    上一次看到莉姐发的信息，刘怡妮遍体生寒，而这一次，刘怡妮只觉得庆幸，那个客人虽然粗鲁，但是好在出手阔绰，让她能够赚到供王景昭和刘数治病的钱。



    刘怡妮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后，不禁又觉得心寒，心头涌上的，还有对自己无尽的失望。



    所以啊，一回生二回熟，不过才短短几天，刘怡妮却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她能够接受别人践踏她的尊严，甚至，还得以此为生。



    趁着王景昭和刘数睡熟，刘怡妮套上一件大衣，匆匆离去。



    这一次，刘怡妮没那么蠢地走路去会所，她选择了打车。



    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前排计时器一直在跳动，刘怡妮也不觉得要多心疼兜里的钱。



    可能，这就是堕落的开始吧，她已经钻进了命运的大网，失去挣扎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