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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chapter 68
    永远的沉睡?庆典?



    爱丽丝到底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他们这里有人死了会举办庆典?



    而且...又?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众人的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彼此交换了一个骇然的眼神。



    这座小镇,藏着的秘密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的多啊。



    就在此时, 一声悠远的钟声自远方响起。中原中也愣了一瞬, 有些茫然的朝窗外看去。



    这座小镇...什么时候有钟楼了?



    不同于夜晚的大雾,白天的小镇可从来都是晴空万里, 房子又大多熟是低矮的三层或三层楼房, 视野好的不行。若是有钟楼这样的建筑, 他和太宰治这两天搜寻的时候不可能会错过。



    他立刻想离开旅馆,寻个无人的地方飞到空中俯瞰整个小镇。而像中原中也这么想的人并不少, 可还不等他们离开旅馆, 便被一群镇民堵在了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居然聚集了一大群人。他们有的手中还举着酒瓶, 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



    在看见中原中也等人出现后, 竟是像脑残粉看到了偶像一般齐齐欢呼起来。



    没多久, 旅馆的老板娘带着爱丽丝欢天喜地的走了出来。她先是朝着中原中也等人笑了一笑,又对着门外道:“别堵在门口啊!赶紧准备起来,快,来几个人帮忙!”



    “好嘞!”



    立刻有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跑了进来, 在爱丽丝的带领下回到餐厅。不多时,几个人拖着安德烈的尸体走了出来, 门外再次响起了一阵激动的欢呼声。



    这一次,没有人留下继续堵着中原中也等人。他们随着那句尸体, 一边高声欢呼甚至唱着歌,集体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他们...这是去哪儿?”中原中也听见佐仓杏子如此问道。



    回答她的是老板娘:“祝福之地。”



    “...祝福之地?那是哪儿?”



    “这样吧, 我正好也打算过去, 你们和我一起好了。”老板娘笑吟吟的招呼着, 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他们浑身冰凉:“反正,你们之后也一定会去那儿的。”



    一定会去?



    怎么去?像安德烈一样变成尸体被人抬了去么?



    怎么办?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中原中也,佐仓杏子以及凯尔头一次达成了共识,三人暂时压下内心的不安,决定随着老板娘一起去“祝福之地”。



    至于高岩雅美,佐仓杏子原本纠结着要不要也把她也一起带去,可是就在安德烈被带走后不久,高岩雅美便踉踉跄跄的跑出了旅馆,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人各有命,他们只是进入副本的玩家,没有责任守护好每个人的安全问题。所以佐仓杏子也只是可惜了一会儿,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四个人随着老板娘和蹦蹦跳跳的爱丽丝,一同朝着“祝福之地”前进。



    街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镇民,他们张灯结彩,喜悦的表情挂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见中原中也等人出现,镇民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他们挥手欢呼,灼灼的目光不断的徘徊在他们身上,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开始中原中也总觉得,这群镇民的热情虽然奇怪,却也可能是民风导致。



    可现在看来,这群人眼中的热情,其实是对于他“尸体”的热情。只怕一个个眼巴巴的恨不得盼他们早点死个干净。



    中原中也刻意拉着太宰治走在了最后面,见如今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周围的镇民所吸引,中原中也一拉太宰治的袖子,在太宰治疑惑的目光中压低声音道:“你对高岩雅美说了什么?”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行为被中原中也发现而流露出半点慌张的样子。他声音很是温柔,是平日的太宰治很少会用的语调:“中也想到知道么?”



    “你不说也没关系。”中原中也表情淡淡的。



    “如果中也想知道的话,我会告诉你。”太宰治又道:“只要是中也想知道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中原中也看了他一眼:“是么?”



    太宰治继续道:“我告诉她的,是离开这世界的方法。”在中原中也瞥来的视线中,太宰治微微一笑:“很简单哦。只要死去,就能离开这里了。”



    “......”



    “我没有在开玩笑哦。”像是听见了中原中也在心中的声音一样,太宰治又道:“中也已经知道了吧?这里是梦境。梦中死去的话,现实中是不会真正死去的。而死亡,就是脱离梦境的最好方式。”



    中原中也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说了,我想知道的一切,你都会告诉我的是么?”



    太宰治点点头:“当然。”



    “那么。”中原中也停下脚步,冷冷的注视着他:“你又是什么时候诞生的呢?太宰...不,我心中的恐惧化身。”



    .



    卡车在并不算平坦的道路上行驶了约莫五分钟后,终于停了下来。



    太宰治听见车内人准备下车的动静后,第一时间从车上跳下,在被他们发现之前找了个地方多躲起,同时悄然打量着四周。



    早已干涸的瀑布,枯死的树木,还有不远处的熟悉建筑——这里是小镇的边缘,图书馆的附近!



    只是,梦境中那栋高大的建筑,在现实中却不过只有三层而已。



    果然,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关于“约德尔”的一切知识在现实中无法存在,所以只能被留在梦境的图书馆之中严密的保存着。



    而在梦境中原本是山丘的地方,却出现了一个偌大的洞穴,难以忍受的味道正不断从其中涌出。



    很快,太宰治的视线中出现了四位身形高大的男人。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存在,一人手上推着一个从卡车上卸下的装货拖车,自顾自的走进了洞穴之中。太宰治赶紧跟了上去。



    洞穴内一片昏暗,只有他们随身携带的手电散发出微弱的,勉强可以照亮前方一小块区域的光芒。



    这手电质量也太差了吧?太宰治刚想在心中吐槽一句,却猛然意识到,并不是手电的质量太差,而是光,在这个洞穴内会被吃掉!



    在灯光的照射下,细小的灰尘和生物也能被发觉。若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手电照射出去的光线边缘,好像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的啃噬着。



    那些东西,看上去像是雾,又更像是...虫子!



    其他三人对于手电的状况显然是见怪不怪了,只有一个人对于这样的情况很是不适应,像是第一次来到这儿一般,左顾右盼了半晌,见无人愿意搭理他,只能收回目光,版半低着头随着他们一声不吭的又向前又走了一分钟,道路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从洞穴内传出,隐隐有光线从其中传来。



    四人关了手电,再次加快了步伐。



    四周豁然开朗,竟是有一个足球场大小,形形色色的人在洞穴内穿梭,手上是各种处理好的食材。只是他们并没有看向进入洞穴的四人,也没有将食材交给他们,而是一声不吭的拿着一箱又一箱准备好的的食材,摆放在正中央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上。



    盈盈的紫色光芒在法阵上一闪而过,原先堆成小山似的物资骤然消失。



    见物资消失,那些人立刻又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处理食材,装箱,然后放在法阵上,流水线一般不断重复着。



    至于食材是如何来的,太宰治的目光向远处蔓延,停在了那近十米高的,巨大的怪物身上。



    怪物的模样和太宰治他们在教堂所见的雕像一模一样,正是小镇人信仰的神明——约德尔。



    在约德尔的身下,是一群被束缚起来的生物,有鸡,有牛,有羊...不断有人走上前,从约德尔身下的肉瘤上割下一块又一块的肉,将其扔给那些家禽们。在家禽吃下那些肉的同时,早就等在一旁的人类会立刻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块又一块的肉。然而,家禽们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停的,不停的吃着约德尔的肉,而它们被割下肉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很快便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然后再次被割下肉。



    而另一边,则是被开垦出的小块农田。上面种着食用的水稻和小麦,只是比起常见的小麦和水稻等种植物,这些植物要庞大的多。单单是小麦的一个麦穗,就有玉米那么大。打理农田的人从约德尔身上取下一桶又一桶的血液,浇灌在农田之中。原本被取下果实的植物在碰到血液的一瞬间迅速疯长,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果实便再次成熟,然后被取下。



    这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人们信仰着神明,又用神明的血肉孕育自己么?



    仔细再看那些人类,或者说,他们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每一个人的额头都寄宿着一只硬币大小的虫子,由于这里光线昏暗,若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这,这到底是什么...”太宰治听见那个第一次过来的大汉道。立刻有人拽了他一把,强迫他不要再看,并压低声音警告:“直视神明的话,你会直接疯掉的。”他一指角落,那里堆着几个箱子:“赶紧搬走吧。”



    “队,队长,那就是我们平时吃的东西么?”第一次过来的大汉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而被称为队长的男人却只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么?”



    “那,那些是...”



    “就是普通的粮食和家禽啊。”队长说着,眼神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分狂热:“神明让那些植物和家禽得到了进化,它们获得了永生,而我们也获得了取之不尽的食物和永恒的美妙梦境,不再需要面对那些雾中的怪兽,不是很好么?”



    “......”



    见大汉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赶紧干活吧。”说着,又忍不住抱怨道:“唉,真羡慕其他人啊,只要留在梦中就能不断享用食物,不像我们,物资还要自己去搬。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们去梦中享受啊!”



    太宰治的观察戛然而止,在被人发现之前,他当机立断提前一步离开了洞穴,心中却愈发明朗起来。



    得赶紧回梦中把一切告诉中也。



    也顾不上回旅馆,太宰治随便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在周围布下防备的机关后,便闭上眼睛。一夜未眠的疲倦很快席卷而来,太宰治沉沉的睡去。



    .



    “果然瞒不了你呢。”骤然被拆穿身份,太宰治,或者说中原中也的恐惧化身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没有任何意外或者不甘的神情,而是微微一侧头,示意中原中也继续向前走,不要停在路上,等到中原中也随着他一同往前,这才继续道:“我以为你在发现我不是太宰治的时候会立刻向我动手。”



    “我是会杀了你。不过在这之前,我会让你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还真是符合你的作风呢。”



    “你到底是谁?”



    “你们人类曾经称呼我为修普诺斯,不过对于你来说,我也是太宰治哦。”



    修普诺斯,执掌梦境的神明么?



    一只手落在了中原中也的脸颊,在中原中也冰冷的目光中,修普诺斯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与缠绵:“是你唤醒了我,我是诞生于你心中的神明。”



    .



    在无尽的虚无中,祂听见了一个声音。



    有人在祈愿着什么,声嘶力竭的,拼命的祈祷着,许愿着。



    那声音跨越空间,进入了祂的耳中。



    祂从来没听过那样的声音,在虚无中越发冰冷的心,第一次受到了如此大的触动。



    祂看到了一段记忆。



    一个早已被毁灭的世界之中,有着蓝宝石一般漂亮双眼的男人独自奔走着,拼命的,拼命的想要去拯救早已死亡的爱人。



    “如果,如果他能活下去...”祂听见他在心中的许愿。



    包裹整个小镇的浓雾可以听见人心中最深处的声音,看见人大脑的记忆,然后根据对方的记忆幻化出他内心最恐惧的存在。一切本该是这样的。



    可是愿望,是一个很强大的存在。



    一个人的愿望能够改变一个国家,甚至直接。



    若是这个许愿的并不是人,而是“神”呢?



    原本只该存在于那座小小城镇的愿望,跨越了空间与时间,进入了存在于虚无中的祂的耳内。



    于是,他获得了关于太宰治的一切记忆,包裹太宰治的情感,以及对中原中也无尽的——爱。



    他成为了太宰治。



    违背了副本的设定,只为了在中原中也眼前现身,满载着那个被毁灭世界的太宰治的全部情感,想要再一次的见到他。



    太宰治,或者说修普诺斯很明白,凭借着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了解,自己的伪装根本毫无作用。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隐瞒,也从不打算去扮演中原中也记忆中的那个太宰治。



    他虽然有着太宰治的记忆,却也是修普诺斯。他不愿去成为另一个人的附属品或替代品,他只想作为他自己,彻彻底底的占有中原中也。



    “我说过,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无论中也是否想要杀死他,只要是中也愿意的,他全部都会去做。



    唯有一点...



    中原中也微微侧脸,一巴掌拍下了修普诺斯的手,眼神冰冷:“别随便碰我。”



    可是这样的中原中也却让修普诺斯更加愉悦:“对,这样才对!那个和男人缠绵的你才不是你,你就应该露出锋利的爪牙,把靠近的一切都彻底撕碎。”他的眼神带着无尽的狂热。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又问道:“这个小镇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中原中也生硬的把话题又转回了小镇,修普诺斯无趣的瞥了瞥嘴,道:“只不过是一个被高等生物寄生的存在罢了。”



    “寄生?”



    “虽然我很想直接回答你,可是...”他一指上方:“祂不允许我直接告诉你,既然中也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去看呢?”修普诺斯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有我在,这里的任何地方你都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哦~”



    中原中也一巴掌把他的脸拍开,厌恶道:“别用太宰的脸这么和我说话!”



    “诶,中也不是最喜欢这样子么?”修普诺斯用太宰治的口吻道,熟悉的语调成功让中原中也恍惚了一瞬,眼见着中原中也就要爆发,他一摊手:“我也不想啊。我没有身体和形态,因为中也,我才获得了这幅身体。”



    说话间,一行人已到达了目的地。



    中原中也简单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所谓的“祝福之地”,根本就是梦境中消失的教堂处。



    没有教堂,与之代替的是一块并不算很大的小型广场,广场周围早已围满了群众,却无一人踏足广场。正中央,安德烈的尸体被摆放在其中。



    在他的身下,巨大而繁复的花纹被刻在地面,向四周蔓延开,花纹的图形很是眼熟。中原中也观察了片刻,便识别出这正是他昨夜在教堂底下看见的法阵。



    下一刻,几个人走上了广场。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把长刀,分别划破了安德烈的手腕,脚腕以及脖颈处的血管。



    按理说,已经死去的人血液会逐渐沉淀粘稠,可当他们划破安德烈的皮肤时,从他身体中涌出的血液却全然不像一个死者的血液。



    血液快速的从安德烈身体中流入地面的法阵凹槽内,很快充满了整个法阵。莹莹的紫光在法阵填满的一瞬间骤然亮起,而安德烈的身体也在紫光出现后如冰雪一般快速溶解,直至消失不见。



    四周爆发出欢呼声,修普诺斯的声音也随之在中原中也耳畔响起。



    “你们这样的外乡人天生有着强大的力量,作为祭品供奉约德尔,能增强约德尔的力量,也能让这个大型的梦境更好的维持下去。”说到这里,修普诺斯不屑的哼了一声:“嘛,虽然不过都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中原中也侧过头,冷冷的看着他:“太宰在哪里?”



    “你放心,我没有对他下手,我也没办法对他下手。”修普诺斯微微一笑:“他并没有入睡,只是留在了现实世界而已。”



    看着中原中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修普诺斯眼中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我自是不会对他下手,只不过——他再也进不来梦境了而已。



    与此同时,留在了现实世界的太宰治猛然睁开了眼睛,高质量的睡眠让他脸上的困倦一扫而尽,可太宰治的脸色却异常难看。



    为什么,他居然无法进入梦境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