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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往北山去
    谢褚瑜那时想,以后长大了也要找一位像母亲这般女子,与互相扶持,与执手相携,但这个梦慢慢的变得缥缈,他感觉年龄越长,脑袋里的东西越多,然后要求也越多。



    他感觉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总觉得世事变得越来越离谱,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梦。



    白絮低头看一眼撒开腿快速奔跑的老虎,她问,“你可有名字?”



    “有,我叫谢褚瑜。”



    “好名字,谁起的?”



    谢褚瑜略微想了一下,名字应该是父亲想出来,母亲照着写,母亲说父亲文采斐然,要不是文人气息太重,也不至于落成今天这副模样。



    谢褚瑜断定是父亲取的名字,故而道,“我父亲。”



    白絮道,“果然是非凡之后。”



    谢褚瑜听不懂。



    白絮让对方停下,“我自己走。”



    “他们会追上来。”



    白絮还是飞身落在地上,她道,“放心,他们不敢靠近生死河。”



    “为什么?”



    “谢将军没有告诉你吗,生死河,隔南北,南北有人家,人家不见家。”



    谢褚瑜摇摇头,他一只老虎摇头晃脑起来,傻得很,白絮见此,忍不住笑了,她陪同他往前走,只道,“罢了,你应该比我还小岁,不懂也正常。”



    谢褚瑜脸上发热,他要是有人类的面目,必然是满面通红,“我年纪小还是错了?”



    白絮不与争辩,她今年十八岁,三岁读书识字,父亲心心念念都是一份人情,口口声声道一声莫承人情,承人情,一世挂怀,一世不安。



    白絮五岁听不懂父亲的叹息;



    七岁不能解父亲的刚正执着;



    十一岁不想随父亲的意愿活着;



    十三岁至亲兄长猝然离世,父亲一夜苍老,母亲一脸病容,生母恶疾缠身,自此白絮学不会的妥协,看不清的世故,一个转身,不学自通。



    她家境不差,府中有亭台楼阁,随身有侍从伺候,她的贴身侍女还在这次逃亡中拖住了五名杀手,她撕心裂肺的叫小姐快跑,跑得越远越好,不要回头。



    白絮不忍心再看,她扭头就走了,留下身后一片火海,它们烧掉了亲人的血骨,还有侍女清环的眉目。



    谢褚瑜陪同白衣身影放缓脚步慢行,他想说话,又不敢出声,怕打破了这份宁静,感觉这天地如画,虚幻得不似人间。



    白絮停下脚步,回头望来时路,她想回去报仇,可又想起父亲的叮嘱,他道,“不要承人情,免得一世累。”



    白絮又糊涂了,她道,“既叫我不承人情,又为何托我去掌灯?”



    她实在想不明白,脸上满是困惑。



    记得小时候,她大声告诉母亲,我要活得自由自在,像哥哥一样,在广袤的草原上驰骋,英勇无敌。



    可是哥哥命葬他乡,他回来只剩孤魂一缕,他在梦里道,“絮儿,在家里陪着父亲母亲,要照顾好他们,其实在家最好,离乡最苦。”



    她问哥哥,那你为何要从军?你可以不去。



    白大哥道,“不去,家里没有人照顾父母,我们无权无势,邻里四舍,无一处容身所。”



    白絮不懂,白大哥只能希望妹妹无忧无虑长大,他没能见证她一点一点长高,也没能见她红妆出嫁,白絮曾问哥哥,什么时候给我带回嫂子,她道邻家的陈哥嫂人好,温柔,若是哥哥也有了嫂子,那我一定多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人,可他始终没有带回她想要的嫂子。



    谢褚瑜好像读懂了女子心里的挣扎,他道,“强权争夺,必要血流成河,你回去也于事无补。”



    白絮道,“我有法子。”



    谢褚瑜不敢说话,怕说错了弄巧成拙。



    他知道这个女子聪明剔透,她有很多法子去报仇,可独木难支,孤掌难鸣。她是一介女子,空有一身武艺没用,凡事还要靠脑子,否则不仅报不了仇,还有可能变成人家的棋子,那她再不能自主。



    白絮坐在生死河边想了一天一夜,她放弃回去报仇的念头,她记得父亲说过的话,他道,“你终归要去北山,那里才是你归处。”



    白絮不能理解父亲的安排,她自小博览群书,不可能不知道北山荒无人烟,那儿比地狱还要令人生畏,偏偏他的父亲从小灌输她一个理念,做你自己的样子,寻找属于的归宿。



    白絮看着地上的断木,她双掌合起来,持签问天地,来回三次,断木始终朝北山,她让老天决定,老天很明白的告诉她:你要去北山,找他。



    谢褚瑜站在旁边,他看着几根刚直的木条直指着北方。



    谢褚瑜想,这些木条莫非都听懂了我的心里话?



    白絮问,“褚瑜为何来南山?”



    “憧憬。”



    “而我现在没有憧憬,我对北山很排斥。”



    “我知。”



    白絮心里没有底,她像是落在悬崖上的枯叶,她以为会粉身碎骨,哪想浮在半空,而她一举一动都影响着自己的命运。



    谢褚瑜不想她思虑过多,她不该再犹豫,他道,“走吧。”



    “可如何渡河?”



    “游过去。”



    白絮摇头,她相信谢褚瑜能游过去,但带上她就不能,生死河中间有一个漩涡,那漩涡中的水流很迅速,人只要靠近这个危险的地方,就会被卷入。



    无人知那水流向哪里,通往何处,总之南北分隔,互不相容,互不往来,要想通过,唯有死路。



    白絮拿着匕首去砍竹子,她要做竹筏。



    谢褚瑜也不闲着,他去帮忙。



    想去找藤条,那是最坚韧的藤条,白絮道,“小心些。”



    “嗯。”谢褚瑜心里暖暖的,他本来有些饿了,眼睛直勾勾盯住了草丛里的兔子,兔子眼尖,溜烟似的跑了,他心里戚戚,有点萎蔫的样子,白絮笑了一下,竟给了他七分的精神,他自顾去寻找藤条,再找来可食的东西,生肉他是不吃的,父母说我们与北兽有别,一在有意识,二在听人语,三在食熟拒生。



    北山的木,长有磷枝可生火,所以他们生火的方式就是折磷木而烧,待烧起了火,再架起木条,将被捕捉的猎物放置火上烤熟。



    谢褚瑜想念家乡的肉味,充满了香味,想想垂涎三尺。



    他在南山这些日子,尝试了几次都生不起火,只能偷火,还要吃素,这般生存,感觉艰难,他越发想念家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