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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荆南季氏
    “这么牛逼?”我惊讶了一声,“可就算他家有富贵荣华的遗命圣旨,那也是挂个闲职的世家,何以有如此势力,让人忌惮?”



    洪老夫子和华老太君不就是荆门世家给阻碍了夫妻之名,华老太君只能当个妾室?这般大的前朝皇室血脉影响力,听着就觉得不正常。



    “荆门,与西南蛮夷东边衔接,是地势险峻高山盆地。可只要他们季家一个不高兴,放敌寇入国门,那就是大患。洛阳王深知改朝换代,自己身为前朝皇室也备受觊觎针对,所以死死咬住荆门关隘那一块地方,方得保住世代荣华。”



    “锦姐姐的父亲不是在西南交战?”



    “是,但不是荆门,而是西边雾锁山一带。南粤国有些异端份子是觉得季家能在西南荆门锁关占地,享百世朝廷犒饷,便生了嫉妒,屡屡生事敲诈朝廷,甚至烧死了武周边境一个村庄的百姓,皇上怒不可遏,遂派兵前往剿灭暴徒分子。季家有府兵,简直就是占地一方的王,势力雄厚……”



    “难怪了。”



    常怀宁恼怒的瞪着我,“难怪什么?你晓得这季六公子五年前就曾对锦姐姐有过觊觎?当年与锦姐姐求婚不成,便勉强求娶了明丞相的女儿,可明娘子嫁过去不足三年,突然得了重病,拖到今年开春的时候去了,明丞相和明夫人得知时,听闻噩耗后伤心悲愤的晕了过去。丧妻不过半年,季六公子如今这做派,简直将锦姐姐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听话头,这位季六公子虽真心爱慕谢锦,但不是个好人哪。



    不过,管他是好人坏人,又不是真嫁给他,只是拿他当饵气一气某人罢了。



    “觊觎便觊觎,有人心仪还不好?省得有人裹足不前,浪费了她一辈子!”我故意敞开嗓子说得很大声。



    “快消停吧,你晓得什么?”常怀宁骂我,叫我骑马走远点。待落后马车百米左右后,他才又道:“以前锦姐姐有婚约,他不能做什么。现在锦姐姐解除婚约,她父亲镇军将军在西南艰难,为了保住一门荣耀,若要向季家借兵,就必须以联姻为条件。这回镇军将军若不凯旋归来,怕是没得跑。”



    “去年镇军将军不是有捷报上奏?”



    常怀宁摇摇头,“我听说镇军将军正要拔营归朝,却毫无预料的被敌人下了毒,整顿之时回剿敌寇,可遇上百年不遇的泥石流,损失万众。所以誓要彻底清剿了贼寇才回朝,才又在雾锁山盘亘了半年多。”



    我愕然一怔,确实有点后悔乱出主意,给他们制造刺激,看清自己内心。我一时也不晓得怎么说了,望着前方谢锦消失的地方,心里有点愧疚。



    好心办坏事了啊!



    “季六公子若是个正经的嫡子嫡孙,太祖宗和嘉南公主也不会不同意他们的联姻,偏他是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如今倒是扶正了,可说起来,他也曾娶过一房妻,一国郡主给个庶子当继室,谁人不膈应?”



    我不再说话。



    是妻生、还是妾生,在我的认知里,是没有关系的。看得是人品、看得是否两情相悦,这两样都没有,哪怕是被逼无奈,也断然不能将就。



    可一家兴亡荣辱如果掺和进去的话,别人还真不能随意插嘴、插手管闲事。



    马车赶得快,日落西山之前赶到了乌镇。镇不大,一条主街大概就三、四里路长,只有四、五个客栈,因为特殊时期,问了一圈,全部满员。正以为要露宿街头时,有位店家掌柜热情来请,“楚四公子,老翁店中还有几间客房呢!”



    “是吗?”我揉了揉酸痛的大腿,冷笑道:“方才你不是说没了?”



    掌柜讪笑,“是有个客人将仆从们住的房退了让出来,让我特意来说的。姑娘,做生意的哪会无端将客人拒之门外?老翁实在是腾不出房,不然也不会将楚四公子拒之门外。”



    “谁退的房?”楚缨问道,



    “季公子呢!”



    众人眼皮一跳,这是住,还是不住呢?



    所有人都瞧向楚缨,他却出乎意料的很快答应了,掉转马头跟着老翁折回了他的客栈。退出来的房是下房,房间小不说,褥子、桌椅都挺陈旧,且墙边还有一块一块的黑霉斑,有一股浓浓的味道。



    季六公子是好意,还是故意,当下立见。



    一行人也没有挑三拣四,将行装将将搬到房里,出门要去吃饭时,碰上谢锦和季六公子一道从外面回客栈。他们一阵尴尬的寒暄道谢,而我脸皮厚,喊了声“锦姐姐”,便拉着她一起出去再吃一顿。



    “我已经吃过,就不去了。”



    “瞧你这模样,我不在旁,肯定没吃饱,也吃得不香。”



    谢锦拗不过我,半推半就的被我拉着还没跨过门槛,后面就传来季女郎不悦的声音,“都如此了,还不晓得避嫌吗?一次两次是巧合,可第三次就是刻意了。六哥,你难道看得下去?怎还不晓得死心?”



    “明悦!”



    我听到季六公子沉沉的喝了一声,心里约莫比季姑娘还要生气。



    “哼,真是猪油蒙了心。”季姑娘哼嗤了声,转而又指怼上了我,“哪里来的一个野丫头,不知尊卑礼仪、目中无人?自己没个脸皮也就算了,还教唆人家郡主失体态规矩。”



    谢锦脚步一顿,又要尴尬的转回去。



    可我是个什么性子?



    你越挤兑,我就觉得你越难受,你越难受嘛,我更加要做。



    “楚大哥,赶紧跟上,我今儿心情好,要喝酒吃菜。”



    楚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姚子青,不晓得一天过去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似昨天一般像连体婴儿一样在楚缨身边黏着,只端着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眼见楚缨几人跟上来,谢锦慌得手脚发凉,“小颖,你让我回客栈吧,这样不好。”



    “哪里不好?若不然锦姐姐请客做东,请我喝酒吃菜吧!你口口声声说是来接我,这样接得也太随便没诚意了。”



    “没有……我这如何好与你相聚,你……算了,算了,我请你吃。”



    谢锦无奈地笑了,然后牵起我的手往前走,并没有等楚缨他们。只是走出一段路后,楚缨他们还是快步跟上来。



    小镇上没有装潢奢华的酒楼饭店,在街头找到一个捡拾干净些的厨娘店。十几个人,一桌坐不下,厨娘便叫他夫君拼了两张桌子。我使了坏将谢锦推着坐到了楚缨对面,既然楚缨选择鼓起勇气跟上来,肯定也乐意我这样做。



    食不言的饭桌上,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我本来要喝酒,夏半知连抢了两瓶递还给老板,我便作罢。吃饭得时候,谢锦绷着身子不说话也不动作,因为对面的某人在专注的盯着她,两人眉目含情又极度压抑,十分无趣。所以我边吃边逗弄另一边戴了冥离的邵馨,惹得她不时伸手来打我。



    “你瞧瞧你,将我表姐都带坏了!”常怀宁低声嗤我一句,



    我横他一眼,“哪有?她此时的样子,笑颜如花,漂亮极了,哪里坏?”



    姚子青一直怀疑人生的盯着我看,应是疑惑他们为何晓得我做过周景小妾,还能关系如此亲密,而她从头至尾被晾晒在一个角落,无人问津,眼底的那种嫉妒、愤懑几乎要迸射出来,让我想不察觉都难。



    吃完饭,我问厨娘此处哪里有消食散步的地方,厨娘想了一会,手在围巾上擦了又擦,指着右边的街口,“走过那条街道,往右行数百丈,有条妇人们浣洗衣裳的河,你们可去那里走一走。不过现下冰雪刚融,女郎们可要注意路上泥泞沾污了衣裳。”



    “多谢了。”



    待楚缨结了饭钱,我让夏半知先将姚子青送回驿站,便率先往厨娘指的方向走去。有人拿我没法子,也有人欣然想去。



    “你怎么又荒诞的让楚大哥和锦姐姐处一块去了?没完没了的,你就不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吗?”常怀宁越走越生气,冲上来拉住我。



    出了一两天的太阳,河边并不很湿,走在上面软绵绵的。前面一对背影,在绿意盎然的河边风景中,缱绻缠绵,诗意如画。



    “你懂什么?”



    常怀宁连情窦都没开,我跟他解释,他也听不明白。这里的一行人大概只有我能体会一下谢锦和楚缨的心境了。



    有时候两个人即便没有结果,但还是要一个仪式感的结束,才会坦然的各自往前走。不然像我一样,不喜不悲的像一具行走的尸体,最后带着遗憾郁结病死。



    和谢锦的一见如故,让我做不了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也许这样也能帮她去解开一些心结。



    夕阳渐渐沉没在山头那边下去,只留下天边一片万丈霞光。再走下去就要天黑了,我朝前面的两人呼喊了一声,“天黑了,要回了。该说的说完,就散了吧!”



    对啊,散了吧!



    回到驿馆,天真的黑了,而且下起了毛毛细雨。季六公子他们俨然已经各自回屋歇息了,客栈里安静的几乎没有什么声音。当我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时,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脸色发白的掌柜,“发生什么事了吗?”



    掌柜摇摇头,又看了看后面上房那边,小声道:“那季女郎生怒,将一个泼了茶水的丫头给直接杖毙了,皮开肉绽时叫得那个凄惨,啧啧,血肉溅了一地……与你们同行的那位姑娘吓得直接晕了过去,被她们抬去房里的,你们去瞧瞧吧!”



    这位季姑娘如此草菅人命,想来她家的家教也不如何,谢锦要真是为了家族妥协嫁去季家,那真是一个火坑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