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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八、没见过草木成精
    常思意嘴角露出了苦笑,他就知道,他说不出来。



    那两个字被吞掉了,也不知道是天道干的,还是小师叔让他别说了的原因。



    常思意虽然没能说出她的身份,但伤势却缓和了些许,没再加重,这让林玄真松了口气。



    控制着疾风原上的风刃离她一丈距离,她才放心地伸手,想要看看常师侄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转眼却见他手中那两把蓍草,吸足了血液,右手边代表着地的那一半,飞去了左手中。



    连带地上那第五十根蓍草,也一同飞起,渐渐融合变成了一根透着血色的蓍草茎。



    一片羽状草叶悄悄冒出头来,血色的脉络点缀在碧绿的草叶上,格外诡异。



    林玄真抬手,想抽出那根被紧紧握着的蓍草茎,却发现它还在不断地吸收吞噬着常思意的精气神。



    若是直接撕扯下来,恐怕会对常思意造成更大的损伤。



    这是什么东西?!



    林玄真顾不得还没问清楚自己不是人到底是什么,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这邪异的蓍草茎上。



    驱邪除怪,最好用的还是雷法。



    林玄真不假思索地单手掐诀,准备引雷劈一下这株蓍草。



    常思意看到了她掐引雷诀的动作,不知为何却感受到了手中蓍草的恐惧,忙伸手拦住小师叔。



    这五十根蓍草和那星辰石一样,都是他师父飞升前特意留给他的。



    若是自己就此身死道消,以自身血肉成全了这一株蓍草,倒也未尝不可。



    更有可能,这蓍草就是他那一线生机。



    但无论如何,他还是决定,要豁出命去,将“真相”告诉小师叔。



    “小师叔……”但他刚定下了这个念头,一开口,那锁链又开始显现、收紧。



    而且这一次它似乎铁了心,一定要他再也无法用任何方式开口似的。



    就连他的神魂都受到了压迫。



    林玄真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当即将注意力放在了小师侄身上,再次开口打断他道:“住嘴,你别说了!你的身体要紧!”



    她心里难受,却只能命令小师侄不要再作死。



    只因她修为低下,根本不知道这种法身之伤该如何处理。



    “我该怎么做?”林玄真盯着他的法身,继续问他。



    眼看着常思意的法身以不可阻挡的趋势渐渐缩小,变得透明,直至逐渐消融,她却无能为力。



    “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见他没有回应,林玄真又提高音量问了一句。



    她虽然难受,但也还保持着理智,没有摇晃小师侄虚弱的身体。



    谁知道小师侄还能否承受她的大力摇晃?



    林玄真又感到了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她明明很难过很着急,却只是红了眼,竟然没有办法流出眼泪来。



    “盘古墓、烛照山、幽荧谷、界心海。”常思意撑着一口气,报了一串地名给小师叔。



    只要去了这些地方,小师叔就能发现自己的身世,也能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族弃婴,连自己的身世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又是如何得知小师叔的真实身份的呢?



    终究是成了天道的一颗棋子罢了。



    他恍惚理解了,自己的师父将自己收入门下时所说的,“知易者不占,善易者不卜。1



    他自小知易、善易,却始终无法接受原先“不得飞升”的命运,一次次尝试以占卜之术扭转。



    周周转转,还是落得个身死道消,不得飞升。



    值得庆幸的是,小师叔身份非同一般,无论如何,都不会受到一点点伤害。



    只是代价……



    “小师叔,别放弃修炼……”说着,常思意又呕出一大口血来,眼见着是不成了。



    躲了一辈子,他终究没有辜负师门的栽培。



    常思意在深入神魂的疼痛中,面带微笑地闭上了眼。



    “小师侄!”林玄真悲痛至极,这是她仅剩的师门晚辈了,也算得上是她在这修真界唯一的“亲人”。



    “常思意,你不准死!”



    她觉得心里很堵,却又反常地为小师侄可以摆脱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而感到了一丝欣慰。



    常思意的身体软了下去,左手垂落于地,从袖子里滚落了六枚星辰石币。



    林玄真注意到,他手中的血色蓍草,几乎是一瞬间便将根须扎在了那六枚星辰石上。



    那根须伸出的速度,快过了某些虾蛄的螯足,一点都不像是一株安静的蓍草。



    血色蓍草的根扎入星辰石的同时,有一道微弱的白光沿着它的茎钻入了蓍草之中。



    不多时,那蓍草茎上竟然又抽出了第二片羽毛状的血色脉络的叶子。



    林玄真先将常思意的遗体检查了一番,确信精气神皆散,已经无力回天。



    她往常思意口中塞入了一枚恒冰珠,并将他的遗体收进了储物镯里保存。



    储物镯里的时间停滞,加上那枚恒冰珠,可保他肉身不腐。



    做这些的时候,她都理不清自己的心情,有三分酸楚,还有三分难过,却有四分本不该有的轻松。



    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又捡起牢牢扎根在星辰石币上的血色蓍草,仔细端详一番。



    “大师姐……”白霜见几乎是懵逼的。



    他全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常堂主自打见到大师姐开始,身体便一下子崩溃似的,一边说话,一边开始口吐鲜血。



    只留下了几个地名当作遗言,忽地就精气神散去,身死道消了。



    处处透着诡异。



    这让他不敢随意打断他俩。



    直到看见大师姐收起了常思意的肉身,捡起那株血色蓍草,他才有些醒过神来。



    “大师姐,这株蓍草,似乎不太一样。”



    林玄真点了点头,这么明显的问题,她当然也看出来了。



    心中的悲痛又消散了几分,她回道:“确实不太一样。”



    拨弄了几下那六枚星辰石币,那蓍草似乎有意识一般,血红色的根系将六枚星辰石币抓得更紧了。



    林玄真近似自问自答般地低声道:“你说,草木成精可能性大不大呢?我觉得这蓍草,恐怕是借着我小师侄的血肉灵力,开了灵智。可我还没见过草木成精的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