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一旁的容淅拉着，又顾及着贺衍的面子，许攸险些将刚刚那句话吼了出来。
“因为……我家里也穷啊。”
众人嗤笑：“哈哈哈。”
也不怪人家笑话，许攸家自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绝对算不得穷。
许攸的爸爸，高三年级组主任。
许攸妈妈，市医院妇科医生。
父母都是有好工作的，条件绝对不差。
左老师眉头一皱，道：“许攸，别给我没事找事儿。坐下！”
许攸硬着头皮坐在。
午饭时间，许攸想着贺衍那事，也顾不得吃饭了，直冲班主任办公室。
左脚还未踏进去，直接被人扯了回来。
“干嘛去？”
“贺衍……”许攸心虚地低了低头，实在不愿说来班主任办公室的真实意图，“我…我有个数学题不会，问一下左老师。”
贺衍挑眉，自然不信：“问题，空着手去？”
“那啥我……”
许攸正想解释点什么，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不用说，左老师要出来了。
贺衍一把将许攸拉过去，躲到花坛后。
“哎，老师……”许攸急了，想追上去，手却被贺衍攥地紧，动弹不得。
见许攸这副模样，贺衍实在不愿再逗她，就说：“许敐都跟我说了。”
“说什么了？”许攸不解。
“你想帮我争助学金的事。”贺衍也不知许攸是不是在装糊涂，还是反应迟钝，“你不必如此。”
许攸咬了咬嘴唇，心里将许敐这个龟孙骂了一万遍，这次助学金没评成，肯定是许敐在班主任哪里不给力。
她还没怨他吃了她一大包零食，到头来没办成事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把事情告诉了贺衍。
说好的暗中进行啊。
一转身，全告诉了贺衍。
这下好了，不知道贺衍会怎么想她。
许攸忙解释：“贺衍，我真没有旁的意思，我……我就是单纯地想要帮帮你。”生怕贺衍误会了她的好意。
“我家的确过过一段艰难日子，不过，那都过去了。所以，你实在不必找左老师。”站在她面前，脚步不止，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已经远去的左老师的背影，忽而一笑，“不过，还是谢谢了。”
虽然是个乌龙，却也是个美丽的乌龙。
许攸动了动嘴唇，道：“贺衍，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就不肯跟我说一句实话吗？”
“我现在说的就是实话。”贺衍盯着许攸，语气沉稳，却又带着几分笑意，“我永远不会骗你。”
不过，在许攸看来，贺衍还是在强颜欢笑，骗他心安。
“我不信，得了，你别拦着我，今儿说什么我也得去找左老师。”许攸决定了的事，三头牛都拉不回来。
贺衍有些哭笑不得：“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
“你说的都不是事实。”
“那你说，是我做了什么，让你有一种我需要被帮助的错觉。”贺衍妥协了。
“许敐说的，你家过得艰难。”许攸不厚道地供出了许敐。
“他怎么说的？”
许攸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回答：“许敐说，你家里不大好过，父母身体都不好，没能力糊口，你靠着资助才上得高中，所以你一天只吃两顿饭。”
贺衍愣了须臾，许敐还挺会胡编啊。
不过，贺衍想着答应了许敐不会拆穿他，就说：“所以，我刚刚跟你说，我的确过过一段艰难的日子。但都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很好，完全不需要。”
以贺衍家如今的条件，评助学金怎么着也没他的份。
这也是许敐为难的地方。
“那你怎么解释每天只吃一顿饭？”
“我不大喜欢吃晚餐。”
“谁信你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许攸接着说，“周日见你，你脸色一直不太好，果然就晕倒了。前一天，你还请假了，理由是家里有事，肯定是出了大事啊。你这个学习狂魔，没有天大的事，你会舍得请假？老实说，是不是叔叔阿姨身体出了问题，你得连夜照顾？”
“……”贺衍对许攸的想象力拜服，“的确实家里有事，不过是好事。”
“好事？”
“我哥结婚。”
“啊？”许攸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天，我是伴郎。这是照片，周六那天。”贺衍掏出手机给许攸看，又说，“亲哥结婚，你说是不是天大的事，我该不该请假去帮忙？”
“……”我靠。
“至于晕倒，是因为白天忙着我哥婚礼上的事宜，晚上又陪客人，傍晚又听到你没回家的消息，一夜没睡，体力自然吃撑不住。我家现在也还算富裕，不存在吃不起饭的问题。”
许攸再一次：“……”
“你……说的是真的？”许攸问，“那既然如此，你暑假为什么去奶茶店兼职。”
“上次你碰着我的那家奶茶店，其实……是我家开的分店。”
许攸错愕：“啊？”
贺衍又问：“绝对真，骗你，我能得什么好处？”
“那倒是啊，”许攸一个机灵，道，“不行，那我不是亏了？”
“什么？”
许攸尖叫一声：“我一直以为你吃不起饭，给你买过那么多吃的。啊，我好亏啊，原来贫穷的人是我。不行不行，你必须得赔给我饭钱。”
“那不是你心甘情愿请我的吗？”贺衍坏心眼地问。
“那是以前我以为……算了，懒得再说那些，反正我不管，无论如何这未来一个星期的晚餐必须给我包了。”许攸也不是个吃亏的。
贺衍笑得温和：“一个星期太少，这学期剩下的时间，我都包了。”
“你不是不吃晚餐吗？”
“那是以前。”
＊
晚自习前，容淅在楼梯口碰到了景寒，被一大堆女生簇拥着，宛如众星拱月。
那群女生，还……真是景寒的死忠粉。
也对，封弋不在，即便是在，她们也勾搭不上。
见容淅，景寒扯嘴一笑，眼眸里闪过一丝心计，不过一句话，那些女生们知情识趣地散了。
不得不说，景寒的笑，挺电人啊。
他一向是个不重规矩的，也自由散漫惯了，东城这身校服，套在他身上，惹眼中，又带着些许地……不伦不类。
容淅加快了脚步。
“诶，等下啊，我腿疼。”听到他说话，容淅更是头疼，这货又想做什么？罢了，直接无视。
景寒一个疾步，跑到了容淅前面，揽住她的去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翻，眩目一笑：“北冥，我叫你啊。”
容淅怒不可遏：“你叫我，我就有义务等你吗？”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说起话来，夹枪带棍的，这样可不得人喜欢啊。”景寒伸手，欲扣住她的手。
容淅瞪了他一眼：“有事说事，别给我动手动脚。”
“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景寒痛心疾首，“你看阿姨多温柔。”
“我妈吃你那套，我不吃！”容淅又警告，“我告诉你，没事别到我家来，本小姐不欢迎你。”
“可阿姨欢迎我啊。”景寒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阿姨总一个劲儿，邀我去你家，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我即便是不愿意，也不能驳了长辈的面子，你说对吧？”
“你……”
景寒嗤笑：“更何况能时常见到北冥你，我这心里自然是一万一个乐意。”
“我对你没兴趣。”
“我知道，北冥现在就对封弋感兴趣。”景寒揉了揉眉心，“不过我的经验告诉我，兴趣这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你之于封弋，我想不过是兴趣持续地久些罢了。你不了解封弋，他骨子里可也不是个安分的。”
“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不吃你那一套。我的男朋友，也不需要你来说道。”
“说的好好的，干嘛又生气了？”景寒嬉皮笑脸地，“我道歉。”
“不必。”
“北冥，你的性子可没小时候讨人了。”景寒又说，“还记得，那年去参加你爷爷的寿宴，你是那么地娇俏可人，我见犹怜。”
“闭嘴啊你。”
景寒低语：“当然，北冥二小姐给我留下的最深印象，当然是将计就计，倒打一耙，把想下你脸面地人狠狠羞辱一番。那时候，其实我就觉得我们挺般配的，一样的……诡谲腹黑。”若不是身体原因，景寒想，他那时候可能就去追了。
“……”容淅又翻了个白眼，“闭嘴吧你。狗才跟你般配，找狗去。”
景寒叹了口气，笑得温和：“北冥，所以我就来找你啦。”